這一次杜蘅終於反應過來了,噗嗤一笑:“原來又是一個風流多情種。小朋友,你來晚了,姐姐已經有男人了。”


    杜蘅說完便柔情似水地看了我一眼,班寧寧卻像是中了一箭一般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這個妖怪還真有點意思。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班寧寧莫名其妙地吟了一句詩,然後突然問道:“美人,為什麽你要說又呢?”


    杜蘅一指坐在對麵的我,淺笑盈盈:“因為還有一個多情種子就在你麵前啊。”


    班寧寧這才順著她的手指看到我,臉上先是痛苦、然後變得殺氣騰騰,最後再變為驚訝,活像川劇裏的變臉一般。


    “居然是你,李慕葉。”班寧寧嘴裏吐出的名字讓我驚詫不已:“金聖之軀,有意思!我雖然沒心情去淌這渾水,但你卻送上門來,這是老天爺送來的大禮啊,我可不能不收,受死吧!”


    我寸步不讓:“今天來到這裏,我也覺得是天意,誰死誰活還不一定。原話返還,受死吧!”


    “好小子,有膽色!”班寧寧一臉興奮,隔著桌子就向我一拳轟來,原本柔弱的身軀現在卻蘊含著爆炸性的強悍力量。


    我自然不會認慫,也直接一拳揮出,兩隻拳頭在餐桌的中間交擊在一起,發成了一聲沉悶地響聲。手臂上一股巨大的力道傳來,我整個人向我跌出,重重地撞到了餐廳的牆壁上,喉頭一甜,嘴裏滿是血腥味,我強忍著噴吐的衝動,壓下了這一口血,但五髒已經宣告受傷。


    而另一邊的班寧寧,也幾乎是在同時倒飛出去,在半空中就噴出了一口鮮血,一下撞在另一端的牆壁上,骨折聲響起,顯然傷得更重。


    “這身體終究是太弱了,我一離開她恐怕會立刻就死去。雖然我已經不愛她了,但畢竟是我愛過的女人,我不會讓她死的。”班寧寧的嘴角溢出鮮血,自言自語地說著。


    杜蘅關切地看了我一眼,我示意她先救班寧寧。杜蘅立刻會意,走到班寧寧身邊,輕聲說到:“你放心,我能救她。若是你還占著她的身子,隻怕你的元神也會和她的身軀一起死亡。你願意相信我嗎?”


    班寧寧掙紮著起身,眼中全是愛慕之色:“我就知道你不僅長得美,更加是仁心仁術、秀外慧中的女子,我一定要娶到你!”


    杜蘅抿嘴一笑:“別貧了!趕緊離開班寧寧的身體,免得耽誤了我救她的時間。”


    “啊,我的天!你居然對我笑了,真是太美了。好,我這就離開她的身體,取迴我的真身來殺了李慕葉,從今往後,你就跟著我。”班寧寧的臉上全是喜色,說完這句話後,一道氣息從她的頭頂逸出,隨即躥出了別墅,我想要追卻遲了一步。


    班寧寧的身體隨即一軟,昏死在地。一個凡人哪裏經得起這樣的折騰,基本就是出氣多、吸氣少了。班若愚一聲悲愴的歡唿,整個人撲到了班寧寧身上,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我看得心酸不已,杜蘅卻像沒事人一樣扶起班老伯:“老伯,別擔心,我這有能救她的丹藥,你想幫我扶起寧寧好嗎?”


    班若愚聞聲立刻止住了抽泣,輕輕地托住班寧寧的肩膀,讓她半坐起來。杜蘅從她隨身的木箱裏翻出了一個金黃的葫蘆,打開壺口倒出了一顆黃豆大的綠色藥丸,輕拍了一下班寧寧的後腦,在班寧寧張嘴之際丟入了她的口中。


    藥丸入口,我竟然看到了綠氣在班寧寧的身體裏遊走,那些淤塞的經脈都被疏通了,她“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隨即悠悠醒來。


    “我這是怎麽了?渾身像是散架了一樣,每一根骨頭都好像斷了,疼!”班寧寧麵如金紙,氣若遊絲地低吟。


    班若愚的眼淚又忍不住地淌下:“孩子,是爸爸沒用,你不會有事的,那妖怪被打跑了,以後你不會有事了!”


    班寧寧露出一絲淺笑:“真的?”


    “當然是真的,因為我找到了更漂亮的女人,我怎麽還會再要你呢?”一股更加淩厲的氣息從遠處席卷而來,人未到聲先至。


    我此時已經緩過氣來,低語道:“班老伯,你速度將寧寧帶到樓上,這裏交給我們就是了!妖怪這次衝著我們來的,不會在傷害你們的。”


    班老伯自然是知道留下也隻會是我的負擔累贅,當下和杜蘅一起平托著班寧寧上了樓,我自然不會坐以待斃,腳尖一點穿門而出,掠至半空,站到了班家大院的屋頂上。


    一道金光從長江南岸電射而來,一隻頭頂利劍般的獨角,雙目炯炯似電光,三分象麒麟,七分象龍的怪物正ng而來,江麵像被利刃破開一般掀起滔天的ng,真是氣勢驚人。


    轉眼就飛過了數裏之隔,我這才看見他的真正大小,足有一丈多長,渾身全是閃著金光的雲形花斑,當真是威武雄壯,比之先前見到的青龍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我見它氣勢非凡,心中暗暗心驚,這東西比之狏即還要厲害,站在它麵前都忍不住想要退縮,這迴當真是麻煩了。


    想歸想、做歸做,大喝一聲拔出誅仙劍,一招風起雲湧使出,整個人旋成一道風鑽,直接擋住了怪物的去路。


    那東西見我攻至,也不退讓,長達一米的獨角猛地向前一送,便將我一往無前的劍勢止住,一聲金鐵交擊響徹夜空,鋒利無比的誅仙劍竟然沒辦法砍斷這閃著金光的獨角,一人一怪硬拚一招,雙雙落地。


    那怪物口吐人言:“果然厲害,難怪青龍、老鱉還有鯉魚妹會折損在你的手下,死的不冤!”


    我心中大訝,這一招已經匯聚了我全身的力量,卻還不能將它逼退,也不知道它是什麽來頭。


    不等我說話,怪物四蹄一屈,立刻炮彈般彈起,如流星一般劃過長空,直接向我撞來,身旁的空氣發出咻咻的聲響,聲勢驚人。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擋住,索性往橫裏一避,怪物與我擦身而過,後蹄一下踹到了我的腰間,我仿佛被巨錘砸過,身不由己的向前撲跌,就聽得身後風聲再起,也來不及細瞧,就地一滾避過接下來的怪物的踩踏,心頭狂跳不止。


    “嗷”的一聲長嘯,白滿從斜刺裏插出,風一般地掠至,猛地撞在那怪物的身上,一聲悶響雙雙滾倒在地。不待怪物起身,白滿碩大的狼嘴噴出一團寒氣,所到之處就連空氣中都結出了冰霜。那寒氣準確地命中金色怪物,瞬間將它包裹在其中,隻聽哢嚓哢嚓的聲音響起,怪物已經被封在了冰塊之中不能動彈。


    這招我熟悉啊,當初千年蝙蝠白老二就是用這招來冰我的,沒想到白滿吐出的寒氣比千年蝙蝠還厲害,威力大得異乎尋常,從蜀王墓中出來就沒見它動過手,一直是作為我的坐騎存在,平時也就打打醬油,沒想到它是真人不露相,關鍵時刻顯身手啊!


    我狼狽地爬起來,腰間疼痛無比,隻求千萬別把腰子給踢壞了,不然我下半身的幸福怎麽辦?


    一手叉腰,一手對狼王白滿比了個大拇指:“好樣的,果然沒白疼你。”


    白滿搖頭擺尾地向我跑來,還沒走到一半,就聽“嘭”的一聲,冰塊炸裂亂飛,如彈片一樣擊中正得意的狼王,將它牛犢一樣的身子撞飛了出去。


    268 劍下饒命


    金芒散盡,那怪物搖頭晃腦抖落身上殘餘的一點冰渣,白滿的寒冰根本無法對其造成傷害,反而自己倒給迸裂的冰塊撞了個狼啃泥.


    那怪物一丈多長的身子慢慢向我們靠近,嘴裏不屑地說到:“看不出還有幾分道行,今天要殺了你們兩個,得費些手腳才行。”


    話音剛落,便有埋下腦袋像坦克一樣碾壓過來。如果換了別的東西,三米多的身子一定是有些臃腫不便,但偏偏這家夥,非但沒有受到一絲的影響,反而是既有重量體積又有速度,實在不好對付。


    來不及考慮太多,那怪物的尖角已經衝到了眼前,我雙臂一展躍上半空,它小火車一樣的身子從我胯下穿過。


    我身子一沉,一下翻坐到它寬闊的後背之上,全身的氣力凝聚右拳,大吼一聲砸在怪物的後頸部。


    它前衝的勢頭一下停止,兩條前腿頓時跪倒在地,發出一聲嘶吼,似馬嘶又像龍吟。身子倒翻過來,我怕被這三米多的身子壓住,趕緊雙手一撐,躍出丈許。


    隻這一下我就試出來這怪物的弱點在背部,隻要能爬上它近一米寬的後背,它除了懶驢打滾就沒什麽好的辦法了。


    “卑鄙,有本事真刀真槍地打,咱們比力氣,比速度。”怪物居然惡人先告狀,一個翻身抖落身上粘的亂草,氣唿唿地說著。


    懶得搭理它,急速查看了一下白滿的傷勢,還好並無大礙,嘴角雖然溢出了絲絲血跡,但不算嚴重,稍事休息了一下便又精神抖擻地站了起來。


    怪物見我不理它,惱羞成怒,又向我們衝來,這一次它不再是僅靠身體和速度來碾壓我們了,衝到一半,頭部一揚,口中一道金光激射而出,既非烈焰也不是毒素,但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


    我和白滿立刻分開,各自滾向一邊。金光擊中我們剛才落腳的地方,預料之中的爆炸沒有發生,隻是那一片草坪瞬間變得灰白,變成了冷冰冰的石頭。


    “華擦,石化!這又不是網遊小說,哪裏有那麽變態的技能?”我破口大罵作者的不人道,這不是擺明要我去死的節奏嗎?莫非準備就這章完本?


    謾罵自然不會喚醒作者的良知,怪物一招未得手,見我狼狽地滾到一邊,立刻又故技重施,把那利劍一樣的獨角對準我衝來,隻要被它刺中,什麽金聖之軀也死透了。


    我自然不甘心就此掛掉,好多妹子我還沒料理好,怎麽能就此殞命?我用力一撐,人再躍至半空,劇情再次重演,怪物埋頭衝來,我再次飛在了它的背脊之上。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一個鷂子翻身,誅仙劍自天而降,直接倒插向它的脊梁。


    “刺啦!”


    鋒利的劍尖入肉即止,並沒有插進怪物的身體。但它奔襲的速度太快,一扯之下,從腰至臀,被拉出了一米多長的口子,殷紅的鮮血頓時染紅了皮毛,滴滴答答地掉落來了。


    神奇的事情就此發生,每一滴鮮血滴到地表,原本不算茂密的草皮瞬間瘋長起來。拔節開花,隻一瞬間就有一簇野花在獸血的滋潤下綻放開來,之前它隻是草叢中的一顆未發芽的種子。


    那怪物吃痛,四蹄瘋狂地踩踏起來,無數的鮮血像雨點一樣飄飛,沾染到牆上,牆上立刻長出了翠綠的苔蘚;滴落在窗台,窗台縫隙裏立刻冒出小草;飄灑在木質的廊柱上,廊柱立刻長出了枝椏,綻開了新芽……無數的藤蔓、野草在班家庭院內瘋長,原本隻能長到寸許的草坪都很快就淹沒了膝蓋。


    “這是什麽情況,你的血?”我一擊得手,急速退開,但依舊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那怪物也依舊在那蹦跳,嘴裏嚷道:“啊,好疼,好疼,我這是要死了嗎?怎麽會這麽疼,怎麽流了那麽多血?你的劍是不是割開了我的血脈?”


    我一頭冷汗,一丈多的身子,被我用誅仙劍劃了一道口子,而且隻是皮外傷,並沒有傷筋動骨,用得著那麽誇張嗎?


    “哎,我的劍隻是在你背上劃破了點皮,隻是小傷,你別亂動了,這些血都是你蹦躂出來的。”我好意提醒,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如此威武絕倫的怪物,實力強悍到我都覺得肝兒顫的敵人,居然會如此的不堪。


    那怪物立刻停住瘋狂的跳躍,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著我:“真的?你沒有騙我吧?”


    我抬起誅仙劍,比劃著說:“你看,我的劍隻刺進去半寸左右就停住了,那道口子之所以那麽長,是因為你自己往前跑扯出來的。”


    那怪物這才有勇氣扭頭查看傷勢,我也跟著看過去,隻是剛才停頓的一句話功夫,那一米多的傷口已經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了,這怪物的體質不簡單啊!


    “哈哈,好了!”怪物頓時由憂轉喜,身子一扭衝著我說:“再來打過,這迴一定要你的性命,居然敢傷我。”


    我一舉誅仙劍,既然它不是刀槍不入,我就賞它一個風花雪月,劍身如雪花飄飛,防不勝防,隻要我近身,它身上必然千瘡百孔。


    怪物見我的架勢,眼中多了一絲懼色,往後退了幾步叫到:“等一下,你那把劍能不能不用,尋常兵器根本傷不到了,你拿了這劍我還怎麽打?”


    我一愣:“你秀逗了吧?現在不是切磋,是你要取我性命啊!你不許我用劍,我還不許你用角呢,行不行?”


    怪物顯然有些猶豫,難道真的在思考我的建議?這怪物真是個奇葩,既好色又貪生怕死,明明實力強悍卻又一副懦夫模樣,絕對是我出道以來遇到的最好對付的主。


    “想好了嗎?再磨蹭我的兄弟就要迴來了,他們十二個可沒我這麽好說話,個個本領在我之上,脾氣又暴躁,那條青龍就是被他們分屍而食,連骨頭都沒留下!”我再次出言提醒。


    怪物又退了幾步:“你說你還有十二個兄弟?”


    我點點頭:“他們全都是千年僵屍所化,每個都踏入了魃境,特別喜歡吸血,尤其是那種具有神奇功效的血,比如你的。”


    “真的?”那怪物不安地原地踱步,顯然方寸已失,惴惴不安地說:“其實吧,今晚我過來隻是想看看你的金聖之軀是不是和傳說中一樣的厲害,現在我也看到了,就不再打擾了,咱們後會有期。”


    說罷碩大的身子倒轉出去,四蹄一揚就準備離開。我看得又好氣又好笑,之前它曾經說過不想淌渾水才不來招惹我,現在想來完全就是怕死,居然還有這樣的妖怪,真是大開眼界。


    正在怪物要撒開蹄子狂奔的時候,一道窈窕的身影如天女下凡一樣落在了它的麵前,正是之前在樓上救治班寧寧的杜蘅,她看著這怪物,臉上的笑意濃得快要淌下來一般。


    “多情種,你這是要走了嗎?咱們難得見一次,你不是說要殺了他,娶我的嗎?”


    怪物被杜蘅這麽一說,四條腿立刻軟了,整個身體不自覺地癱軟下來,溫柔地說:“我倒是想留下來多陪陪你,隻不過突然發現還有點事情沒做完,這不正要趕著迴去做完嘛!”


    說完這話,怪物又扭過頭來看了我一眼,生怕我會暴起發難攔阻它,直接就準備撇下我們開跑。


    杜蘅卻不說話,輕輕探出一隻手撫摸著怪物的額頭,動作溫柔無比,那家夥一時之間又不知道是走還是留了,那既享受又害怕的表情真是讓我忍俊不禁。


    就在這當口,遠處嘻嘻哈哈地笑聲傳來,一群矯健的身影飛速而來,正是十二帝屍。


    “啊!迴來了,我得走了,美女,我真的要走了,後會有期啊!”怪物好色但更愛自己的性命,終於還是後退了幾步,一個急衝就躍到了半空,往長江南岸奔去。


    杜蘅嘴角微微一笑:“想走?沒那麽容易,給我定!”


    一道綠色的光芒在怪物額頭閃現,剛才杜蘅撫摸的地方立刻憑空長出無數的綠色藤蔓,像一張網一樣包裹住了怪物。杜蘅輕輕招手,那張網便倒飛迴來,任憑那怪物如何掙紮也無法掙脫,反而越纏越緊。


    杜蘅拍著那怪物的額頭,低笑到:“龍麒對吧?天龍和麒麟交配生出來的異種,好色又膽小,一身皮毛金光閃閃、刀槍不入,速度快又能發出石化之光,真的是不好對付啊!幸虧以前做不死藥的時候也逮到過一隻龍麒,知道白棘就是它的克星,不然還真給它跑了。”


    那怪物不斷哀求杜蘅放它走,杜蘅隻是笑笑,轉身對我說到:“小葉,麻煩你用誅仙劍了結掉它,順便給我放幹它所有的血保存好,龍麒的血蘊含著生命的能量,即使是白骨也能生出血肉,我拿它給班寧寧治傷,製作不死藥也不能沒有它。”


    我大喜,提劍而來:“原來是這樣,剛才它的血撒出來,整個庭院的植物像著了魔一樣,我還真納悶了。行了,蘅蘅,我這就用誅仙劍給它放放血,想不到這次它沒幹掉了,反而是給我送大禮來的,上天待我不薄啊!”


    一腳踩在被藤蔓裹得像個粽子的龍麒身上,瞅準他的脖頸動脈舉劍便刺,就聽得一聲大叫:“劍下饒命!”


    269 心甘情願


    那聲叫喊實在過於淒厲猥瑣,我刺到一半的誅仙劍生生地止住了去勢,停在了龍麒的脖頸動脈上。


    “鬼叫什麽?”我一腳狠狠地踢在龍麒的肩頭,惡狠狠地罵了一句。


    龍麒吃痛,簸籮大小的腦袋上五官都糾結到了一處,可憐兮兮地說:“你這一劍可是要取我性命啊!我能不叫嗎?小爺,高抬貴手,放過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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