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突然衝出來一個人,蘇夏跟她撞了一個正著。


    女人臉色慌亂,抓著蘇夏的衣服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嘴唇呢喃著,“血……都是血……”


    那一刹那,蘇夏的心髒一緊,刹那之間,心頭感覺到無力,腦海中隻閃過一句話,不要是顧瑾年。


    一定不要。


    她要進去,卻被門口的兩個從裏麵出來的保鏢攔住了。


    “少奶奶,少爺說讓你不要進去——!”


    那兩個保鏢,蘇夏認識,是之前顧瑾年生病攔在外麵的保鏢,負責顧瑾年的安全。


    咣。


    裏麵又是一陣砸桌子的聲音。


    蘇夏下意識的咬著唇,“裏麵還有誰?”


    “是上次程小姐撞到的那位先生!”手下老實的說,“少爺說想跟那位先生單獨談談,所以讓我們出來。”


    蘇夏聽著,這套房很大,麵前的像是一個潘羅拉的盒子,那裏裝著的東西可能會讓自己承受不住,血腥味蔓延,即使站在門口,蘇夏也察覺到了裏麵的不對勁,裏麵的那個人,一定是南明逸。


    對於南明逸的出現,蘇夏會有條件反射。


    他身上帶著很濃的藥味,而如今,那熟悉的藥味就這麽彌漫而來,蘇夏猛然間推開那兩個保鏢,直接闖了進去。


    那頭穿著一身灰色西裝的男人倒在地上,手臂被槍射到了,一隻手撫著手臂,就這麽看著她闖進來。


    似乎她的出現,讓男人始料未及,不過,還是覺得這像是上天送給自己的禮物。


    他的薄唇噙著意味不明的氣息,熟悉而又遙遠,好似在這麽跌宕起伏的人生生涯中,看到了那一抹可以帶來自己希望的綠色,想要狠狠地抓住,最後卻煙消雲散。


    抓不住,根本抓不住。


    “顧瑾年——!”


    蘇夏的睫毛動了一下,看著兩個人躺在地上,顧瑾年的手臂中了槍,地上的血很多,分不清是誰的,反正蘇夏知道,南明逸也受了傷。


    打鬥的痕跡很是明顯,那把槍不知道被誰提到了牆角,兩個人都毫無能力去夠到,她走過去將那把槍開窗直接丟了下去。


    這家醫院,麵臨著一個巨大的湖泊,是沿河築造,當時還耗費了很多的人力物力才得以建成,麵朝著湖泊,而南明逸所在的病房,正好是對著那麵湖泊的。


    所以蘇夏這槍一丟下去,直接落入了河流中。


    撲通的沉入河底。


    靜靜的,悄無聲息。


    若不是此刻兩個人都身負重傷,蘇夏覺得硝煙四起。


    “蘇夏。”男人的臉色仍然蒼白,看著蘇夏,“你過來——!”


    “南明逸,發瘋的話去找別人!”


    他知道顧瑾年是沒有槍的,這把槍是南明逸隨身攜帶的,她知道他有這個習慣。


    可為什麽可以做到肆無忌憚的開槍!


    “蘇夏!”


    “你別叫我!”


    南明逸看著蘇夏淡然的背影,好像所有的情緒都給了那頭的那個男人。


    果然,她真的很喜歡顧瑾年。


    真是讓人嫉妒,剛才那一槍,怎麽就打偏了呢!


    不過,他自己也沒有好多少,腹部也中了一槍,就連自己的手臂,也被顧瑾年一槍打中。


    血在不停的往外冒。


    “我沒事——!”蘇夏扶著顧瑾年的身體,看著他腹部位置的傷口,男人緊緊的捂著,其實蘇夏想問他,是不是腦袋抽風了,跟他硬碰硬,明知道這個男人殺人不眨眼,為什麽要去跟他動手,可如今,話到了嘴邊,卻變了


    味道。


    “能站起來嗎?”


    “可以!”


    男人的手捂著自己的傷口,但是畢竟是一米八的高個子,這會兒蘇夏一個人又撐不住,隻能唿喊著外麵的幾個保鏢進來。


    保鏢聞聲,雖然顧瑾年剛才告知他們不許進來,但是現在這會兒情況緊急,誰還關注少爺的命令,衝進來就看著顧瑾年趴在蘇夏的肩膀上,整個人麵容蒼白。


    “少爺!”


    那幾個男人很明顯是被嚇到了,看著顧瑾年的傷勢,跟著顧瑾年這麽久了,還沒有見過顧瑾年的傷勢如此嚴重,一時半會兒,麵麵相覷的不知道該幹什麽!


    蘇夏整個人的力氣都快要用完了,到底是個女人,哪裏有男人的那麽點力氣,她看著在那邊躊躇的幾個大男人,吼了一聲,“還愣著做什麽,趕緊把人送到搶救室——!”


    “是——!”


    幾個大男人將顧瑾年抬了出去,周圍頓時靜悄悄的。


    仿佛一個腳步聲都響得清清楚楚。


    蘇夏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血色很濃的染紅了瓷磚,從口袋中掏出電話,撥通了那個女人的號碼,“趕緊來醫院把人帶走,如果你不想他死的話!”


    她知道,很快,顧瑾年的人就會來醫院。


    這幽城,說到底還是顧瑾年的天下。


    把顧瑾年打傷了,他的手下能善罷甘休?


    掛了電話,蘇夏淡然的看著南明逸,“聽好了,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說,南明逸,我不喜歡你,就算是沒有顧瑾年的存在,我也不會喜歡你,哪怕是一點點都沒有。”


    而他聞言,卻笑了,那笑容像是盛開的曼陀羅花,他的眼神盯著她,好似要從蘇夏身上探尋到什麽別的,最後吐唇,“怕顧瑾年對付我?”


    蘇夏看著南明逸的臉,明白男人的下一句話的潛台詞。


    ——蘇夏,你是在關心我。


    “我隻是不想顧瑾年身上背上人命!”


    男人明明疼痛難惹,但是嘴角還是勾著愉悅的笑容,盯著女人的臉頰,“……他的戰鬥力不怎麽樣?蘇夏,他保護不了你。”


    蘇夏走過去看著南明逸,明明已經傷成這樣一副德行,還在那裏逞強,“南明逸,你還是撐著等到有人來接你再說這樣的話!”


    “蘇夏,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一直記得我?”


    “不會——!”


    她淡然的轉身離開,她討厭南明逸,從十幾歲就開始討厭,蘇夏這個人很少有討厭的人,就算是有,記得這麽久的人,應該也隻有他——南明逸。


    不分青紅皂白的就讓她獻血,抽她的血,在她十八歲的時候,那是一場噩夢,她有些時候想,如果十八歲的那年,自己沒有逃開,那是不是自己就會變成他的血罐子,或者說的簡單點——血牛。


    專門供養他生命,讓他存活下去的血牛。


    就他的命是高貴的,其他的人的命,就分文不值?


    在他的眼裏,懂的什麽是喜歡?


    恐怕不然,南明逸不懂。


    他也不想去懂。


    ………


    蘇夏沒有再去管南明逸,後來聽說是那個女人帶了幾個隨從,將人帶走了。


    她知道,他們有各種的辦法讓他活下去,這個不需要自己擔心。


    有些時候,蘇夏其實挺看不透夏藝的。


    明明親生的女兒在這裏,都可以不管不顧,但是對這個繼子,真的是花費了很多的心血在培養。


    哪怕是用親女兒的獻血,也在所不惜。她坐在顧瑾年的急救室之外,兩隻手一直緊緊地握著,剛才他是看到顧瑾年身上的血有多少,而她身上,因為剛才碰到他的身體,也被沾染了一些,不知道顧瑾年怎麽樣!那閃爍著的搶救中幾個字,讓她


    晃了心神。


    她經曆過離別,嚐試過心髒痛到極點的難受,剛才的時候還沒有這種感覺,但是這顧瑾年一不在身邊,就感覺心慌得厲害。


    周圍的人來人往的聲音她幾乎聽不到,整個人就這麽木訥的坐在那裏。


    她甚至想過,是不是真的自己命帶克星,凡是跟自己有關的人,最後都會遭遇各種的不幸。


    也許,舅媽說得對。


    她這樣的人,真不適合跟誰走的近,誰碰到就會倒八輩子黴。


    顧瑾年已經因為她,都沒有出過醫院的門。


    直到手機響了,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那頭說話的是伯倫,他語氣有些急促,但是又聽出來好像是壓抑,“少奶奶,您在哪?”


    “搶救室門口。”


    “門口?”男人有些錯愕,“我沒見到您,您在哪邊?”


    她抬頭,看著人來人往的走廊,她本來就有些近視,一時間字也看得不太清楚,整個人木訥的站在那。


    難道是自己找錯了地方?


    “您現在要不然上來20層,手術已經結束了。”


    “結束了?”她抿著唇,果然是等錯了地方,剛才那護士看著她慌亂的模樣,隨手指了指這邊,就以為是這邊這個病人的家屬,她也沒問姓名,就直接在這裏做了半天,“他怎麽樣了?”


    “醫生說手術很成功。”


    蘇夏坐在長椅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手指明明抓著手機,但是還是抖得厲害。


    伯倫在那頭遲疑了一下,“少奶奶,您先上來吧。”


    “好,我上來。”


    “不過……少奶奶……夫人和先生過來了,他們說想見你。”


    “嗯。”


    她緩緩的邁著步子,朝著那頭的電梯走去。


    伯倫站在電梯口,已經等了她好久,看到她過來,鬆了一口氣,“少奶奶,您去哪了?”


    “走錯地方了。”


    “……這地方確實容易走錯,都長得差不多。”“他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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