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蘇夏隨即皺眉,她看了一眼顧瑾年冷漠又淡然的臉,一時間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當電燈泡?


    “你這麽聰明的人,不會從進來到現在都沒有發現這個地方有別的男人的味道?”


    據她所知,這地方除了程小小沒有別人,因為這次和上次來,蘇夏並沒有看到這裏有男人的存在。


    而且,程小小沒有談戀愛。


    女人向來對這種東西有著前所未有的靈敏度。


    可當他這句話這麽一來,蘇夏恍然間想到,自己剛進來的時候,屋子內,好像確實有不屬於程小小身上的味道。


    她還以為,程小小換了香水。


    便沒在意。


    甚至,就在剛才她幫包子洗澡的時候,好像看到浴室有兩隻牙刷,兩條毛巾,兩個漱口杯……她都以為是程小小備用的。


    可是。


    人一旦去注意某樣東西的時候,好像就會變成自動搜索探測儀,以一種地毯式搜索在進行,就像是此刻此刻的蘇夏。


    腦海中,往往複複出現各種的腦補的畫麵,已經分不清是真實還是虛假。


    “清楚了?”


    抬頭,眼前光線迷人,男人的臉在自己眼前,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阻止他的靠近。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的臉,“我會迴去,但不跟你迴去。”


    顧瑾年斂眉,似乎她說的這句話,直戳心窩,想起上次她坐著變態的車,自然是不會容許她坐出租車迴去的。


    他說,“蘇夏,你自己坐車迴去跟坐我的車迴去,結果是一樣的。”


    都是要迴到家,迴到他的家裏。


    她的視線遊離在他的臉上,以一種什麽樣子的態度在他麵前,蘇夏也不知道,應該是氣,生氣的感覺。


    她盯著他,“以什麽方式迴去,那是我的事,用不著你管。”


    “你是我太太。”


    “你在提醒我沒跟你離婚嗎?顧瑾年,你覺得娶了我,我們就可以過一輩子?是誰告訴你的這些歪理?”她啞聲的問著。


    “時間長了,我會慢慢忘記你,就像我忘記安嶽一樣。”


    “在我這裏,不許離婚。”


    “你憑什麽說不許就不許,顧瑾年,你想做的事情,沒人能攔住你,而同樣,我也是。”


    隻看著顧瑾年的眉頭皺的更深了,臉上一下子落了一層厚重的陰霾和濃霧。


    她已經不下好幾次跟他說過,不想跟他過下去了。


    他能揣測出她最近的心境,因為顧澄逸的問題,她繼續跟他做著夫妻,介於兩個人相敬如賓的狀態。


    好像誰也不會是誰的阻攔,但是之間有有著一種密不可分的聯係。


    他和她,現在就是這般。


    腦子有根神經,似乎因為她說,顧瑾年,你想做的事情沒人攔住你,而同樣,我也是。


    “你就這麽恨我?”


    她這輩子,沒有力氣再去恨別人了。


    可蘇夏這一刻,沒有說話,帶上門,直接將男人阻隔在外。


    轉身,她靠在門上,那扇門阻隔著他和她,好像是阻隔了萬千溝壑,他跨越不過去,而她也是。


    她盯著天花板,虛無縹緲的笑了一下,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有些時候真的是分不清自己的內心。


    這會兒程小小剛洗完澡,擦著頭發出來,看著蘇夏站在客廳猛喝水,像是在撒氣似得,“蘇夏,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顧瑾年在門口,我不想看到他。”


    “啊?”程小小驚唿,這顧瑾年來自己這裏,竟然被關在了門外,她還想不想活著了,立馬跑過去開門,果真看到門口站著的男人,諂笑了一下,“顧少爺,怎麽不進來?”


    “站門口就好。”


    “呃……”程小小皺眉,這個人要站在這裏站一晚上?這樣不好吧!程小小住的地方是集中供暖,但不代表開放商有這麽多錢,在走廊都給安裝暖氣。


    這大雪紛飛的環境,走廊幾乎是跟外麵溫度差不了多少。


    幽城其實很少這麽冷,程小小前幾天聽前幾天新聞裏麵說,今年是五十年以來最大的寒潮,前所未有的那種。


    “顧少爺,外麵挺冷的,有什麽話,進來再說……”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那頭的男人突然間開口,“耶尊很擔心你,他在樓下。”


    程小小的瞳孔縮了一下,手本來擦著頭發一下子就僵住了,她咽了咽口水,不知道這個男人,連這種事情都管。


    可她忘記了,他們是兄弟。


    好到同生共死。


    好到可以幫對方說任何的好話。


    同蘇夏,同她。


    下一秒,家裏臥室的門吱呀的打開,程小小轉身看著那頭抱著顧澄逸出來的女人,“蘇夏,這麽晚了你要去哪?”


    “我不迴去,他不會走,這樣折騰你也不能睡覺,索性,不如迴去。”她慢悠悠的開口,眼神卻是落在門口的那個男人身上,她跟他在一起有一段時間了,很了解他這個人。


    死腦筋。


    如果自己今天不迴去,他會在這裏站一個晚上。


    不是說說而已。


    走入電梯的時候,顧瑾年看著始終抱著顧澄逸的女人,連一眼都吝嗇給他,明明很重,那個小屁孩一副睡的跟豬一樣的掛在她身上。


    那一刻,他是很嫉妒顧澄逸的。


    “我來。”


    “不要,我要媽咪抱我。”顧澄逸縮了縮脖子,抓著蘇夏的脖子,緊緊地鎖在蘇夏的脖子裏。


    外麵冷得過分,尤其是那冷颼颼的電梯內,明明是開的暖空調,但是吹在身上還是格外的冷。


    那一刻,顧瑾年好像是被兩個人都排斥了。


    他像是一個孤家寡人。


    很多時候,顧瑾年想,如果當初奶奶沒有這麽做,他和蘇夏遇見的幾率會有多少?


    答案應該是0.


    在茫茫人海中,他應該是遇不到她的。


    哪怕那零星的零點幾幾的概率,他也不會認識她,更加不會擁有她,縱使她依靠著蘇家這樣的家庭,她還是跟自己不是在同一條線上的,遇不到。


    幽城很大,世界更大。


    能遇到蘇夏,真的不容易。


    有些時候,他甚至有些慶幸,蘇夏屬於他,而不是屬於別人。


    哪怕是以這樣的方式。


    電梯門打開,蘇夏抱著顧澄逸率先走了出去,男人跟在身後,她似乎真的不準備坐他的車,站在攔出租車的地方,翹首等著。


    抱著一個孩子,就這麽傻傻的站在那裏。


    大雪天,雪很厚,路燈映襯在女人的麵容上,帶著些許清冷,在顧瑾年心裏,蘇夏是一個聰明的女人。


    就像是有些東西根本不需要點明白,她就懂,這也是他最早之前喜歡她的原因。


    而眼前,她似乎在賭氣,站在原地,一直等著。


    這裏也算是高檔別墅,出入都是私家車,出租車司機也不是傻子,在這裏等那寥寥無幾需要打車的人。


    傍晚的風刮過來,帶著一陣悵然若失。


    “媽咪,我冷——!”


    顧瑾年扶著方向盤,冷峻的五官上帶著些許表情,將車開到她麵前,“上車!”


    車窗搖下,那張臉在蘇夏麵前放大。


    包子側臉看他,“媽咪,我冷。”


    “你要是在不願意做我的車,我讓司機來接你。”


    話音未落,蘇夏打開後門,直接坐了上去,扭捏的性格,似乎不是她。


    再說了,是顧瑾年非要讓他迴去的,讓他做司機怎麽了。


    倒是顧少爺臉上的表情,但是沒有什麽變化。


    黑色的邁巴赫一離開,黑暗中的一輛路虎就開了出來,彼時,車座的門已經打開,男人修長的身影就這麽從車裏出來。


    他伸手掏著口袋裏麵的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電話被人掐斷了,連接通的機會都沒給,更別說是聽到她的聲音了。


    視線抬頭看著那頭亮著燈光的地方。


    握著手機給她發了一個短信。


    五分鍾後,程小小氣喘籲籲,“你到底想怎麽樣?”


    她穿了一件很大的棉服,渾身包裹的緊緊的,耶尊看著那絲毫不透氣的衣服,在看著程小小那張情緒波動很大的臉。


    “他在你手裏?”


    耶尊站在路燈下,聞言臉上沒有什麽波動,語氣沉穩,“我說過,讓你趁早跟他分手。”


    他頓了頓,“程小小,他不是我的對手,你應該知道。”


    程小小怔了一下,空蕩蕩的心有那麽些許恨意。


    是恨。


    恨這種無措。


    “耶尊,別逼我恨你!”


    “你不是一直討厭我?多點恨,好像也沒有什麽?”


    “你……”


    短暫的沉默,他還是俯下身將她抱住。


    幾秒的擁抱。


    一直到被推開,男人才重新坐上車,將車子開出去,一直徹底消失在程小小的視線中。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一切變得她不受控製。


    她伸手掏著手機,撥著號碼。


    可電話不通。


    他已經三天沒有消息了。


    連家裏都不知道他去哪了。


    ………


    “今晚會房睡,我睡側臥。”


    下車的時候,顧瑾年跟她說。


    可將包子哄睡著迴屋,卻沒曾想,顧瑾年在裏麵洗澡。


    大概等了半個小時,蘇夏真的有點等不下去了。


    這時候,浴室的門才打開。男人頂著一頭濕漉漉的短發,俊美的臉上撲著一些水珠,一身黑色的睡袍微微袒露著胸脯,即使被遮蓋的很嚴實,但還是能看到那若隱若現的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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