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謹年伸手去拉女人的手,剛碰到衣角就被蘇夏躲開,“別碰我。”


    她冷著臉,像是刺蝟一樣能紮人。不準他碰一下,更不準她接近。


    全身緊繃,仿佛隨時都會爆發,她就這麽冷冰冰地看了一眼他,“顧謹年,我們分開吧。”


    男人的視線盯著她的身上,長臂伸了過去,一把將她圈住。


    獨屬於男人的氣息從她身上而來。


    原本緊繃的女人一下子好像是炸了一般,雙手用盡力氣掙紮,“顧謹年,你別碰我!”


    她越是掙紮,男人抱的越是緊,蘇夏恨不得將他的手給弄斷了,可她的那點力氣根本不是男人的對手,“顧謹年,放開我!別抱著我!”


    她的心裏已經很亂了,亂的感覺自己好像隨時都會爆炸,她真的覺得自己也快要分不清,自己是該繼續跟他在一起還是該跟他分開。


    一時間心胸起伏,唇幾乎快要被她要破皮。


    可一想到五年前那一幕的時候,她心裏還是氣的忍不住顫抖。


    沒有人能夠明白當時她的絕望。


    男人把她纖瘦的身軀抱在懷裏,整個人巍然不動,任她費了多大的力氣打罵都不肯鬆開,他將自己的頭壓在她的肩上,“我知道錯了。”


    胸口被那麽一句話給刺了一下,她的喉嚨一瞬間感覺被什麽東西卡住了,耳畔迴蕩著,他說。


    我知道錯。


    這是一個多麽驕傲的男人。


    可卻是以這樣的姿態在跟她說話。


    冷靜半晌,似乎是五年前給她的痛太過於深了,她咬著唇,“顧謹年,把你的手鬆開,我要去醫院看站北辰。”


    他低頭注視著她的臉,那泛著蒼白的臉多半帶著幾分他也說不出來的感覺,他沒再說話,而是直接抱著她。


    不動分毫。


    冷眸看著他,“顧謹年,你鬆手。”


    她掙紮的很累,頓時不知道該怎麽辦,她的手被緊緊的圈著他,力氣根本使不出來。


    看著她暗淡下去的眼眸,“你想打我,就動手。”


    她冷冷瞥他一眼,打他?她不想打,如果說隻是用這樣的方式可以去消滅她內心的想法,那世界上也太便宜了,她彎下腰,從沙發上拿著自己的包要出去。


    顧謹年站在她身後,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顧謹年,我想自己好好想想,你放開。”男人的臉色一陣陰沉,唿吸中包裹了滄白悲涼,俊臉上的血色沒有完全褪去,那一聲音波動著他的心,多少年來,沒有這樣的情緒,他的手轉著她的手腕,嗓音有些沙啞,“外麵天黑了,你一個女孩子出門


    不安全,如果隻是因為不想看到我,我走。”


    宛如喉嚨卡著刺,顧謹年黑色的眸子倏然間收緊,她察覺到了顧謹年的手在鬆開,然後男人的身影從她身邊走過。


    滾燙的眼淚就這麽下來。


    她們在一起有大半年了,幾乎每天都在一起,雖然紅過臉,可也並不像是今天這般,感覺到頭了。


    蘇夏看著他的背影,想喊他的名字,可一瞬間又幾乎被她壓下去,她雙手握成拳頭,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那纖細的身影慢慢蹲下來,心裏酸澀到了頂峰。


    她的手撐著自己的頭,雙手緊緊的抱住自己的膝蓋,哭了。


    “少奶奶……”


    別墅的女傭剛才看著顧謹年黑著臉出門,喊都喊不住,再上來就看著蘇夏坐在地板上,在哭。她跟少爺是吵架了吧。


    剛才少爺情緒很不對。


    她雙臂撐著,慢慢抬眼,“沒事。”


    都哭成這樣了,還沒事。


    “少奶奶,有什麽誤會兩個人說清楚就好了。”


    “說不清楚了。”


    蘇夏呢喃了一聲,女傭看著她空洞的眼眸,哎,好事多磨,本來是多好的喜事,怎麽偏偏就弄成了這樣。蘇夏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出來的時候去了包子的臥室。


    男孩子很早就睡了。


    這會兒抱著娃娃,嘴裏還在說著夢話。


    “媽咪……”


    她聽了,眼淚就這麽莫名的流出來,包子能夠一眼就喊出她來,可自己……卻一直不知道他。


    “媽咪。”


    “媽咪在。”


    她盯著男孩子的臉,他是他的翻版模樣,幾乎就是跟顧謹年一樣,看著他的臉,總是會時不時地想到顧謹年。


    包子是早產兒,心髒不好。


    如果那個時候沒有那場車禍,包子會不會平安健康長大?


    她握著包子的手,一時間心裏充滿了恨意,木晚霜。


    蘇落。


    她不會放過他們的。


    ……


    黑色的邁巴赫,一路疾馳。


    男人的視線盯著前麵,目光深邃。在那一刻之前,顧謹年自始至終以為,不管開頭有多差,隻要結局是好的,這場愛情就值得,哪怕耶尊跟他說過,最後蘇夏一定會恨他,他也堅定的認為,時間或者別的什麽,會磨平那道傷口,因為他愛


    她,她也愛他。


    可現在現實給他重重一擊。


    那層紙被捅開,他的所有建構好的事情全然間崩塌,潰不成軍。


    他掏出手機,撥通一個電話。


    “出來。”


    隻是簡單的一句。


    便直接掛了。


    伯倫站在醫院正在跟站夫人說著什麽話,但顧謹年的電話一下子自己又不敢不去,“夫人,少爺找我,我先過去了。”


    “去吧。”


    站夫人確實是一個溫婉的女人,她的整個臉上表現得分外的溫和,沒有紅一下臉。


    伯倫聽到這話,就立馬走了。


    站夫人歎了一口氣,轉身迴到站北辰的病房門口,走廊上,宋知音站在那邊,躊躇著。


    這個女人,她在站北辰的手機上看到過那麽一眼,但男孩子有自己的秘密,站北辰也大了,她想他的未來,自己也管不了多少。


    父母總希望孩子能夠平安長大,她也同樣。


    她隻想站北辰平安。


    可現在卻躺下病床上,半死不活。他從小跟他父親脾氣一樣,說多少次都沒有用,倔的厲害,十頭牛都拉不迴來。


    她走過去,“時間也不早了,我來照顧他好了,你一個女孩子早點迴家。”


    女人的語氣溫和,宋知音是第一次見站北辰的母親,比想象中長的好看,也溫柔。


    “好。”


    她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關係留在這裏,替站北辰守夜,如今站夫人讓她走,她自然沒有理由繼續呆在那裏。


    她習慣了遠遠的關注。


    那就站的遠遠地好了。


    一直到今天,她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小偷,偷窺著別人的生活,如此光明正大的走進他,倒顯得非常不真實。


    可轉念一想,他醒來的時候該不希望看到自己。


    她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擠出一個笑容,邁著步子轉身離開。


    一整晚,三個人徹夜不眠。


    而另一個男人,則泡了一夜的酒,醉的不省人事。


    蘇夏坐在窗邊,外麵的星辰很閃,好久沒有在這樣的天氣看到如此多的星星了,最近的一次看星星,還是因為站北辰。


    四年前,在學校那晚,她們被關在了教學樓。


    他陪著她看了一整晚的星星。


    從此以後,沒有過。


    她活得忙碌,連抬頭的時間都沒有。


    想到站北辰,她就覺得心裏愧疚的不行。


    她抬頭看著那最亮的星星,想起站北辰說,“蘇夏,以後你朝著最亮的星星喊站北辰的名字,我肯定立馬出現在你麵前。”


    當時她覺得他有病,並且反駁了一句,“隻有死了的人,才會變成星星!”


    “蘇夏,你這種沒有科學依據的話,可不要拿出來丟人了。”


    “……”


    “……”


    她想著那段日子,此刻她不期盼她能夠立刻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但希望他立刻醒來。


    “站北辰,天亮了,該醒了。”


    ………蘇夏天沒亮就在廚房忙碌,她做了個早餐,想到站夫人和宋知音在醫院肯定帶了一整晚,還有耶尊和伯倫,兩個人在那邊忙前忙後,而自己這個罪魁禍首卻在這裏,什麽忙都不幫,她拎著保溫瓶在早高峰


    之前,去了醫院。


    耶尊看著她來,有些意外,昨天經曆了這些,蘇夏的眼眸還有點紅,眼睛腫的跟核桃一樣,穿著一件駝色的大衣,衣著打扮的非常的普通,就這麽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蘇夏,你……”


    她看著走廊上的耶尊,經過一整晚的時間,耶尊也變得有些頹唐,她走過去問了一句,“站北辰怎麽樣了?”


    “已經脫離危險了,你放心。”


    她將保溫瓶的盒子打開,將自己準備的好的飯菜給耶尊,“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隨便做了一點,你要喜歡吃就吃點,吃完就迴去吧。”


    “正好我餓著肚子,剛打算去買,蘇夏你來的正是時候。”他的聲音帶著歡悅。


    蘇夏的聲音卻帶著沙啞,“你喜歡就好。”


    “蘇夏,你和謹年……”和好了嗎?


    那話還沒有說,蘇夏就拿著其餘的飯盒,去送到了站夫人手裏,“夫人,對不起。”


    站夫人這才看清蘇夏的麵容,她長相很舒服,是那種很討長輩喜歡的那種孩子,一眼看過去就覺得這個女孩子很善良。結果她遞過來的豆漿和油條,“沒關係,蘇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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