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肖林心中暗自得意之時,空中原本閃爍而來的黑芒驟然一停,那麵鏡子當即停頓在空中一動不動。


    若是細細看去,就會發現從鏡麵之中出現了道道如同星辰般的黑點在鏡子四周正以一種固定的軌跡不斷地運動。


    肖林呆立當場,對這變化猝不及防,而他身後的張韜則眼中一寒,也是動也不動,就遠遠地站在那裏。


    踏——


    肖林再也忍不住等待,也顧不得這詭異的模樣,當即三步就走到了那麵鏡子之旁,隨後猶豫了一瞬,這才伸手向著鏡子握去。


    噗——


    砰——


    就在這時,這麵鏡子外層的那些如同星辰般的黑點忽然一動,爆發出一陣極為劇烈的聲響,向著肖林的身體洶湧而去。


    落在方輕寒等人的眼中,就看到那些黑點一閃即逝,全部進入了肖林的身體。而這一刻開始,肖林的身體就靜止不動地立在那裏,呈剛才伸手向鏡子握去的的動作。


    哐啷——


    隻聽冷封劍忽然墜地。


    隨後肖林的身體略一搖晃,就好似化作了一道模糊的影子,渾身的衣服忽然開始滑落,最後全部落到了地上。


    這時再向肖林看去,就發現他的身體已經極為模糊,就如同透明的一般,隨後他的眼睛之中出現了一絲掙紮,迴頭向張韜看去,充滿了怨毒和不甘,似乎是想說些什麽。


    張韜麵露驚疑,正待說話。下一刻,肖林就已經化作了顆顆黑色的灰塵,撒落在地麵上。


    唯有地上那一堆的衣物和冷封劍可以證明他的存在。


    嘶——


    張韜不由倒吸一口涼氣,一臉的震驚,盡管他聽陳長老說過此行有一定的兇險,讓肖林做炮灰,卻也沒有想到情形是這麽的詭異。


    此時他向著空中那不斷地旋轉,四周黑點宛如星辰的鏡子看去,兩鬢的汗珠密密麻麻,竟然一時沒有勇氣走過去。


    也就是這時,在方輕寒身邊的善離忽然一拉方輕寒的衣服,露出了一種極為凝重的表情,同時淡淡地說道:“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方輕寒不明所以,但是看著善離眼中一陣的堅持,明白其中必有蹊蹺,當下也不多問,立即點了點頭,道:“好!”


    言罷他正準備拉著善離一同離開,卻發現善離用手指著自己的身體,沉聲道;“抱著我走,這樣比較快!”


    善離應該相當反感自己接觸她的身體,方輕寒很清楚,可是如今她卻連這樣的堅持也不管不顧,反而主動要求自己抱起她。這就說明了事情的嚴重性。


    那鏡子到底是什麽東西?竟然如此陰邪呢?


    方輕寒來不及想,就一把抱住了善離的身體,立即感受到了懷中傳來了一陣陣地柔軟。他還不及心中感慨,就看到善離傳來的陰鬱眼神,向著地道的出口立即狂奔而去。


    “那麵鏡子到底是什麽東西?為什麽你一看就想要走?你不是說這東西絕對不能落到其他人的手裏嗎?”方輕寒邊跑邊問道。


    善離瞪了方輕寒一眼,說道:“若是性命都沒有了,這麵鏡子留之又有何用?難道你看不到剛才的那一幕嗎?”


    方輕寒不由想起了剛才那令人膽戰心驚的一幕,冷聲道:“那麵鏡子……為何會忽然奪取了肖林的性命?”


    “因為……它很虛弱,因為它被封印得太久。所以……需要修補自己的身體。難道你沒有注意,吸收了肖林的生命之後,它邊緣腐蝕的跡象已經減輕了嗎?”


    “原來如此。”


    “這都不是最緊要的。若隻是如此我也不會選擇立即離開。”善離眼中一冷向著方輕寒說道:“你知道什麽是蠱靈之法嗎?”


    方輕寒搖頭,道:“蠱靈之法?這是什麽?簡直聞所未聞。”


    善離當即說道:“但凡養蠱,為了培育出強大的蠱蟲,養蠱者會選擇將一大群的毒蟲放在一個罐子裏。時隔兩三個月之後,養蠱者再次打開罐子之時,毒蟲經過了在密封環境之中長久的自相殘殺,便會具有了兇性和劇烈的毒性,唯一剩下的那隻毒蟲,就是已經成熟的蠱蟲。”


    方輕寒若有所思,道:“莫非,養蠱之法,也可以用來煉器?”


    善離點了點了頭道:“並非煉器,這不過是暗殿之中的一種旁門左道罷了。蠱靈之法,乃是用來培養靈器的邪性的一種方法。眾所周知,但凡靈器,已經生成了一絲靈性,可以和主人心意相通,這是寶器所無法比擬的。但是靈器的靈性也就僅僅如此,隻會在主人遇險的時候適當護主,不會具有主動的進攻性。可是蠱靈之法卻能極大的催動靈器的靈性增長,使其具有極為強大的進攻性,也就是靈器的邪性。”


    “具體做法就是將數件靈器摧毀得七七八八卻不至於損傷靈性的程度,然後將其投入一個封閉的環境之中,再通過暗殿獨有的蠱靈之術催動。短則幾十年,長則百餘年,這些靈器為了保證自身的存在,就會開始吞噬處於同一個環境之中的靈器,幾件靈器相爭,最終留下的那一件,就會擁有無比恐怖的邪性。也就是極為恐怖的主動進攻性。”


    “當然,這些擁有邪性的靈器出世時,往往都是極為脆弱的,必須經過長時間的培養,才能夠逐步強大,更是極為嗜血,每日必須經過鮮血的溫養,否則便會弑主。而一旦它們奪取了一定數量的人的性命,這些靈器的威力還會逐步的增長。所以但凡擁有邪性的靈器,我武神宮都會親自派人對其進行銷毀,絕不容這種靈器存在於世間。”


    方輕寒當下臉色一寒,冷聲道:“如此說來,那陳奉酒是早知如此?察覺有巨大的危險,這才派肖林和張韜一同前來?為了就是用他們的性命來溫養這件靈器?如此說來,他豈非與暗殿有什麽瓜葛?而他為了得到這件靈器,恐怕也不會離得太遠。”


    善離卻搖頭道:“無論他在哪裏,我們都必須出去。否則,在這整個地道之中,這件靈器不會留下任何一個活口。你若是此時有融體境的修為,或許還能試著降服那一件靈器,否則,就注定成為這一件靈器的犧牲品。”


    善離說得淡然,但是眼中卻有一閃而過的驚懼。看來她雖然不怕死,卻也不想死在一件的靈器的手上。


    方輕寒的神情一副若有所思,不知覺間已經到了地道的出口處,抬頭望去就能看見一片璀璨的夜空。


    下一刻他眼中一愣,腳步也隨之一緩,就在他剛剛到了這裏之時,在地道的出口上方,忽然不知道從哪裏出現了一道雪白色的氣息,此刻已經化作一層厚厚堅冰將出口處徹底地堵住了。


    方輕寒眼中一凜,卻也沒有驚慌失措,此時此地,能夠在這裏將出口堵住的沒有其他人,隻有一個,那就是陳奉酒。


    方輕寒眼中陰晴不定,善離則麵色有些蒼白,兩人相互對視,一時都沒有開口。


    “哈哈……方輕寒。看來你我果然有緣分,無論在哪裏都可以巧遇,先是在外門,然後又是在這雲夢草原之中。你一頭紮進了我布下的局,倒是省卻了我幾分功夫。”陳奉酒的聲音從上方而來。


    方輕寒咬牙切齒道:“陳奉酒,你……行事如此歹毒,當真讓我刮目相看。”


    “歹毒?那倒也未必吧!張韜和肖林心甘情願的被我利用,如今就算為我而死,那也是死得其所。我自然會好好的厚葬他們,又談何歹毒?”


    方輕寒冷哼一聲,道:“你的走狗的生死與我何幹?可蠱靈之術培養出來的靈器如此兇戾,你到底準備要殺多少人?讓多少人陪葬?”


    這時上方的陳奉酒一時沒有迴話,直到過了幾刻,他忽然咦了一聲,陰聲道:“這不是那日忽然造訪的那位姑娘麽?想不到你也隨我湖陽劍宮不成器的外門弟子進入了這地洞?怎麽會修為盡失?看你們這親昵的樣子,這段時間似乎發生了很多預料之外的事情?”


    善離當即耳根一紅,隨意掃視了方輕寒一眼,然後朗聲說道:“這與你何幹?陳奉酒,當今之世,乃是我的武神宮的天下,你如此恣意妄為,若是我一旦出去,一定要將你的事情大肆宣揚,到時你就等待我武神宮的雷霆製裁吧!”


    “哈哈……”陳奉酒當即冷笑道:“大言不慚。且不說你們今日無法逃離這裏,注定成為生死境出世的血祭。就算你逃離了這裏,以你如今身無修為的模樣,又能夠有什麽作為?隻要我隨意將你賣到一處青樓,恐怕你也隻能選擇認命,從此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嚐。女子貌美,若無修為傍身,不過隻是一個區區玩物罷了。如今在方輕寒身邊,你不就也隻能擔當這樣一個角色嗎?”


    “你……”善離當即怒極,立即想要從方輕寒的懷中掙紮站起,她何曾被人如此侮辱過?身在武神宮之中,誰人又敢對她有半點不恭?


    方輕寒卻雙臂一振,穩穩地抱住了善離,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同時往地道上方出口處看了一眼,寒聲道:“陳奉酒。今日之仇,我方輕寒銘記於心。若有來日,我一定讓你百倍奉還。”


    言罷,他立即轉身,準備向著地道深處再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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