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子語雖然這樣問,但是他自己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害怕,反而向挑釁方輕寒一般的問出了這樣一句。


    方輕寒當然不可能害怕,他隻是有些奇怪,他可以感應到麵前的這名少年分明就隻有真氣境第七層化散之境的修為,又怎麽可能與內門長老結仇?又憑借什麽底氣來與他談合作二字?這能夠為他帶來怎樣的助力。


    還有,那陳奉酒如今雖然與自己有仇隙,但是又怎麽可能忽然之間對自己倉促下手,無論如何這都需要一個理由和借口。


    想到這裏,方輕寒微微地搖了搖頭,道:“不……你所說的合作,大可不必,我如今根本就沒有向陳長老出手的打算。更何況,陳長老有融體境的修為,就算我如今想向他出手,也需要掂量一下。我這人生平做事,向來不做隻會送死的事,這沒有任何意義。如果你想找我合作,那麽恐怕你找錯了人。你走吧!今天你和我說的這件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說到這裏,方輕寒的眼底閃過了一抹堅決。


    獨孤子語似乎猜到了方輕寒會這樣說,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選擇在昨日卻演那麽一番拙劣的戲,妄想著徐徐圖之改變方輕寒的想法,卻最終失敗了——


    他當下沉聲道:“那是因為你不了解陳奉酒,如果他覺得你礙事,就會對你殺之而後快。隻要不留下什麽把柄,誰又能說什麽?”


    方輕寒卻冷笑道:“荒謬,我雖然孑然一身,但是卻也在邱長老庇護之下,相比邱長老也不可能坐視我去死。當然,我也不可能將自己的性命完全放在別人的庇護之上,很快……我就可以進入內門,那時,就算是陳長老想要動我,那麽也要掂量掂量了。”


    獨孤子語的眼中這才一急,徐及又閃過了一絲冷漠,最後說道:“很快你就會知道,你的想法錯了。他,不可能是一個能夠忍耐的人。希望你記住……若是日後有機會的話,我希望你能夠想清楚與我合作。一定會有那麽一天的。”


    言罷,獨孤子語就徑直走下了樓台,獨留方輕寒一人在樓台之上。


    方輕寒微微地看了他一眼,心中自有幾分警醒,卻也沒有叫住他,他如今最需要的就是時間,當然不可能去主動招惹陳奉酒。今後隻要小心謹慎,總有那麽一天,可以主宰自己的命運。


    當下他循著獨孤子語不遠處的背影,從樓台的階梯上走了下來,卻看到階梯的盡頭處恰好有一名外門弟子氣喘籲籲的從遠處跑來,停在了獨孤子語的身前。


    “獨孤子語,陳長老駕臨外門,讓你隨我走一趟。”


    獨孤子語當下一聽,麵色陰沉到了極點,當下又迴頭看了方輕寒一眼,最後隻吐出了四個字。


    “好自為之——”


    言罷,獨孤子語就隨著那名外門弟子去向了遠處。


    方輕寒微微在原地站了一瞬,看著獨孤子語離去的方向思索了許久,目光有些陰沉。


    這獨孤子語雖然話帶警醒,但是在他聽來,更多的卻是威脅之意。用陳奉酒來威脅自己?


    方輕寒不由冷笑,自己怎麽可能成為他人的馬前卒,又怎麽可能被你輕易的利用?


    想到這裏,方輕寒立即轉身,向著與孤獨子語截然相反的反向走了過去,他要去的地方,卻是祁芸芸所在的衍行峰易衍別院。


    前日在林間別院遇見了林洞之這件事,他必須要告訴祁芸芸,否則……若是時日一長,無可避免會生出禍端。


    才剛剛往前走了一陣,大約兩百步左右,方輕寒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因為他的麵前此時正站著一個黑袍老者。


    那名老者麵貌清奇端正,精神矍鑠,僅僅隻是站在那裏,就給人一種淵渟嶽峙的感覺,看起來極為大家風範。


    整個人的氣質又極為和煦,如同清風迎麵,給人一種極為安心的感覺。


    方輕寒與那黑袍老者輕輕地對視了一眼,當下眉頭一皺,這名老者他從未見過,但是為何擋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誰?”方輕寒問道。


    那黑袍老者一直在打量方輕寒,眼神之中充滿了好奇,聽到方輕寒如此一問,當即脫口而出道:“我?我叫陳奉酒,你應該認識吧?”


    方輕寒當即心中一震,整個人的氣色勃然而變,他怎麽想也想不到,這位內門三大長老之一的陳奉酒,竟然會這樣忽然之間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


    莫非,他有什麽不軌的意圖?


    看著方輕寒的神色變幻,陳奉酒低低地笑了一聲,隨即伸出了手拍到了方輕寒的肩膀上——


    這一掌極為緩慢,可是方輕寒卻根本避之不及。


    陳奉酒淡淡說道:“我原本一直都在猜測,扳倒柳川的少年是怎樣的一個人。如今看到了,果然是英俊非凡,天資卓越。日後必然是我湖陽劍宮的領袖人物,真是好,好得很呐!”


    雖然陳奉酒口中一直在飽含深意的誇獎方輕寒,可是方輕寒卻根本連一具化都沒有聽進去,因為從陳奉酒伸手拍向他肩膀的那一刻,方輕寒就已經發現自己身體裏的真氣頓時停滯,更是連一根手指頭也動不了。


    這就是融體境的修為?


    竟然如此恐怖?


    方輕寒的心中一時驚濤駭浪,同時額頭上出現了幾滴細密的冷汗。


    眼看方輕寒如此,陳奉酒反倒笑了一聲,低聲說道:“放心好了,我陳奉酒怎麽說也是內門三大長老之一,怎麽可能輕易與你為難?我不過是在這裏散步,恰好遇見了你而已。不用太過多心。那麽……告辭了。”


    言罷陳奉酒將手抬了起來,同時衣袖一甩,當即離去,隻留下方輕寒在身後一動不動的立在那裏。


    方輕寒一直站在原地,努力地催動周身的真氣,可是渾身透體冰涼,真氣運行極為緩滯,他一直花了足足半個時辰,才將那股冰涼之意驅除,身體裏的真氣這才恢複了正常。


    直到此時,方輕寒已經是渾身冷汗,幾欲跌倒。隨後他才用除垢符祛除掉了身體上的汙汗之後,向著陳奉酒離去的方向看去,一時眼光如劍如冰,竟然是寒冷到了極點。


    陳奉酒?獨孤子語?


    這兩個人,如今竟然雙雙將主意打到了自己的身上?


    獨孤子語也就罷了,雖然內心想法齷蹉,但是卻選擇了和自己好好談判。可是這陳奉酒,上來就想給自己來一個下馬威?


    他是想要幹什麽?


    方輕寒的眼中有些寒冷,卻發現這時四周已經有不少外門弟子看著他眼色古怪,他這才發覺自己已經站了很久,當下想起了祁芸芸,再度提步向著衍行峰的方向走了過去。


    ……


    直到方輕寒的身影消失之後,忽然有一名外門弟子在拐角處走了出來,之後向著不遠處的一間樓閣走了過去。


    此刻,樓閣之中,陳奉酒自斟自飲,看著這名外門弟子走起來之後,他也當做沒有看到一般,依舊在品味著手中的那杯酒水。


    “陳長老,我在那裏足足站了半個時辰,那方輕寒也花了整整半個時辰來解開禁錮。衝擊禁錮的期間他沒有過一絲一毫的休息。”


    陳奉酒聽在耳中,卻沒有迴答,隻是看向了桌上的那壺烈酒,當即搖頭道:“這外門之中的雲夢釀,去年喝的時候我還覺得極為盡興,可是今日飲來,卻總覺得極為平淡。看來時間不僅催人老,更是會改變人的眼界。酒即如此,更何況是人?”


    那名外門弟子恭敬低身,也不知如何作答,這一番話他更是聽得雲裏霧裏,陳長老究竟是在說什麽?


    他話中明顯有所指,可是他卻什麽也想不出來。


    陳奉酒這時微微地看了那名外門弟子一眼,眼中一下子流露出了朽木不可雕也的意味,當下他站起身來,也不迴頭,徑直向門口走去。


    “外門之中的酒,如今對我來說終究是太淡了,根本感受沒有什麽感覺。所以這一杯飲盡,剩下的酒也就不想喝了。”


    說到這裏,那名外門弟子忽然急道:“陳長老,你若是覺得酒淡,我可以換一些更烈的酒給你呈上來。”


    陳長老微微地看了他一眼,眼中越來越覺得這個外門弟子不堪造就,當下他搖了搖頭,道:“酒就不用了。今日的事情,你要給我萬分保密。稍後會有人給你送來酬勞。那麽……就這樣了。”


    言罷陳長老再也不迴頭,徑直就走出了樓閣之中。


    而在他身後的那名外門弟子則眼露驚喜,一副撿到了寶的模樣。


    陳長老何許人也,他的賞賜豈是那麽簡單的?隨手一賞就足夠自己少奮鬥很多年。


    這讓他如何不喜?


    可是他卻萬萬不想不到,剛才自己到底錯過了多大的機緣。


    陳長老話中之意分明在說,外門這一灘水實在是太淺,這裏麵也再沒有什麽值得他關注的人。隨著他的修為日漸精深,這些如同螻蟻一般的外門弟子,又怎值得他付出精力。


    所以從此之後,他會將自己的勢力鞏固在內門之中。


    原本他看這名外門弟子資質尚可,還想指點他兩句讓他進入內門,卻想不到這名外門弟子如此駑鈍,竟然聽不出他的話外之音。


    最後竟然還要親自去取酒?這也未免太過可笑。


    機緣,錯過就是錯過了。


    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這名外門弟子還絲毫未覺,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樣。


    真是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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