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川的腳下一退再退,此刻的柳七秀怎麽看也不是平常的模樣,落在他的眼中更象被什麽東西附體了一樣。


    一道道的黑色氣體從柳七秀的袖口湧出,最後在他的右手之旁凝結成了一柄純粹的漆黑之劍。


    這時恰好有一陣大風吹來,吹過了整個山穀,吹得樹林一陣搖晃,吹得三人衣衫裂裂作響,卻根本就撩不動柳七秀的衣衫。


    大風到了柳七秀的身前,就好像靜止了一般。


    “你到底是誰?你不是七秀!”柳川沉聲說道。


    柳七秀無神的表情笑了起來,卻更像是強行拉扯肌肉,半點感受不到他的情緒波動。


    “父親!我就是柳七秀!難道……你不認識我了嗎?”


    言罷他握住了那柄漆黑之劍,向著柳川一步步地走來。


    柳川心裏頓時沒來由的一陣不安,麵對著此時的柳七秀,他隻能感受到那一股恐怖的毀滅氣息,卻根本無法感受到他的修為。


    這是一種極為複雜的感覺,柳川不斷地想要感應柳七秀的修為,卻隻能感受到一潭深不見底的深淵。


    一旁的方輕寒的神色有些奇異,他總覺得這柳七秀此時雖然看似象一個傀儡,可是那眉宇之間,卻為何與那個人如此想象?


    天滅!?


    難道是他?


    不可能,當初天滅的神魂已經在自己的識海之內徹底湮滅,斷無逃生之理,那麽麵前的這個柳七秀,到底是誰在操縱。


    毫無疑問,這一定與那漆黑珠子有關,可是為何,那顆漆黑珠子在自己的體內,就那麽的穩定呢?


    方輕寒可以感受到此刻的修為仍然在不斷瘋狂推動,從那顆破碎的漆黑珠子處傳來的能量仿佛根本就沒有盡頭。僅僅是這一時半會兒,他的修為就已經要突破到真氣境第七層化散之境了。


    這原本是一件好事,可是越是如此,就越能看出這顆漆黑珠子的來曆不凡,而此時柳七秀身體裏的那個家夥,也就越加可怕。


    方輕寒想不通透這種種變化,隻是不動聲色地站在了素柔的身前,此刻柳七秀既然去找柳川的麻煩,那麽……就讓自己靜觀其變,看看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吧!


    此刻柳川手握血玉劍,可是額頭上卻全是濃密的汗珠,隨著柳七秀不斷地靠近他,他的全身開始瑟瑟發抖,就好像受到了什麽巨大的壓迫一般。


    “父親。你既然想要我死,那麽……你也來地獄陪我吧。這深不見底的地獄,我可不想一個人去。”


    柳七秀繼續說道,似乎根本就沒有將方輕寒和素柔看在眼裏,隻是望著柳川不斷地說話。


    此刻他已經將那柄漆黑之劍緩緩舉起,向著柳川的胸膛之處刺去,整個過程極為緩慢,就好像一個孩童持劍玩耍一般。


    可是柳川卻根本沒有任何動作,也看不見任何反抗,就那麽呆呆地站立在那裏不斷地發抖。但若是細細看去,就會發現他的額頭上汗如雨下,青筋盡出,好似在不停的掙紮一般。


    “七秀……不,這不可能,為何你僅僅是真氣境第十層龍虎之境,就有這麽強大的真氣,甚至你全身龍虎之氣已經被我抽空,為何有這麽強大的氣勢。你……到底是誰?”


    柳七秀那雙漆黑得深不見底的眸子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道:“我是要你命的人。”


    言罷,柳七秀一劍刺下,漆黑之劍穿透了柳川的胸膛,頓時鮮血染紅了大地。


    滴答——


    鮮血不斷順著漆黑之劍直直流下。


    柳川的一雙眼睛瞪得老大,身體開始不斷地抽搐,最後隻看到了柳七秀那曾經無比熟悉,如今卻極為陌生的臉龐上,充斥著一抹詭異而又不屬於人類的笑容。


    到了此時,他總算明白了為何柳七秀這樣奇怪。


    因為這具軀殼裏沒有任何的神魂,也就是沒有任何的主人,隻是一具空殼,隻是一具傀儡。


    “方輕寒……是你?是你那半顆漆黑珠子?”


    柳川轉頭向著方輕寒看去,眼中是一抹不信,是一抹震驚,最後還有一絲對生命的眷戀。


    可是下一刻隨著柳七秀將那柄漆黑之劍從他的胸膛之處拔出,他的身體跌落在地麵上之時,他的眼睛就永遠地失去了神采。


    死不瞑目!


    曾經在雜役院之中,令五千名雜役弟子盡折腰的柳川,就這樣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刻,悄然無息地死在了雲夢草原之中一個無人得知的山穀之中?


    可悲可歎,更是可憐!


    盡管他機關算盡,拋棄妻子,最後卻隻落得一個如此淒涼的下場,最後卻死在了十年朝夕相處的養子的手上。


    果真應了方輕寒那一句話。


    “如你這般心狠手辣的人,注定得不到人心,將來死的時候,也一定是個淒涼悲慘的下場。難道,這還不可憐嗎?”


    可是,今夜的這一場大戰,卻遠遠沒有結束。


    此刻在月色的照耀之下,一張無比寒冷的臉轉過頭來看向方輕寒一動不動,空洞的神情上彰顯著無盡的仇恨。


    素柔頓時覺得一陣寒風襲來,不禁覺得自己的衣衫有些單薄,今夜柳川已死,按道理來說玄靈石一案已經過去。


    可是——


    此刻對麵那一臉空洞神情的柳七秀,卻看起來根本就沒有就此離去的打算。


    方輕寒毫不示弱地迴應了過去,冷聲道:“你到底是誰?”


    這柳七秀當然不是受他所操作,若他有這個手段,早就將柳川格殺當場,又哪裏會有今夜這麽多複雜紛繁的變化。


    方輕寒此言落下,柳七秀就放聲大笑起來,笑聲之中充斥著仇恨,卻帶著幾許淒涼。


    “方輕寒,你這小輩……莫非,真的忘記我是誰了嗎?”


    “你……你是天滅?”方輕寒的話語之中帶著幾絲不確定道:“怎麽可能,神魂是一個人存在在世界上的證據,你的神魂已經盡散,不可能活在這個世界上!”


    “柳七秀”轉頭看向這片悠悠山穀,冷聲說道:“是的,我的神魂早就被你這陰險小輩所害,化作了一片虛無。不過……難道你不知道,星丹之境變可以進行神魂之化嗎……是了,以你這小輩的見識又怎麽可能知道。若非我修為深厚,當日就是萬劫不複的下場。我一直等待了這麽久,甚至放棄了當日奪舍那如夢的軀體,為的就是此時。”


    “方輕寒,若非我的神魂能量被你吸收,而星丹卻受神魂控製,你的神魂之中包含著我的神魂力量故而可以鎮壓我的星丹,我又何須隱忍這麽久的時間。今日一戰,終於給了我一個機會,這柳七秀被柳川培養了十年,為的就是今日他的一番大計。不過最終卻成全了我,他一定想不到,他奪取龍虎之氣隻是這練魔之道最下乘的手段,練魔之道最終不過是為了培養自己適合的爐鼎,而如今,這個爐鼎就是屬於我了。”


    “你等著,最多五年,我一定會迴來找你,那時候我一定可以重凝神魂,你的神魂也再也不可能鎮壓我的星丹。那時你我再見之日,就是你身死之時。”


    “不過……最令我意外的是,我竟然還會有一天迴到這裏。那麽在我離去之前……就讓我送給你最後的禮物吧,也算對你這些日子以來的報答。”


    說完這些,柳七秀那空洞的臉龐之上出現了陰森的笑容,當下他拂袖一揮,空中一片烏雲遮蓋了月光,整個山穀就此暗了下來。


    方輕寒麵沉如水,細細思考著“柳七秀”的一番言論,他大體清楚了到底是個什麽情況,雖然那所謂的“神魂之化”,“練魔之道”,根本聞所未聞,卻也明白自己如今的神魂力量可以鎮壓“柳七秀”,所以他才選擇了暫且的退避。


    可是,他最後所說的禮物又是什麽?他曾經來過這裏?這裏是什麽地方?能和天滅有關聯又怎麽可能簡單?


    方輕寒陷入了深深地思索,同時警惕地看向四周。


    而一旁的素柔的麵容則更加的冷峻,她也聽不明白此時“柳七秀”到底在說什麽,卻也明白這必然與方輕寒有關係,而此時隨著“柳七秀”袖口一揮,整個山穀之中黯淡下來,更說明了如今處境的兇險。


    “柳七秀”在黯淡地夜空下再次對著方輕寒低低笑了笑,道:“那麽……方輕寒,我們就後會有期了。”


    言罷,“柳七秀”竟然騰空而起,以淩空虛度的姿態向著遠方緩緩走去。


    身後的素柔眼露震驚道:“怎麽可能……淩空虛度,這是融體境三層以上的修為?這一時之間,就算他僅僅隻是傀儡,怎麽可能修為達到了這樣的地步,他究竟是什麽人?”


    這一問,問的卻是方輕寒。


    方輕寒將紅霞劍遞給了素柔,同時沉聲道:“他……是一個你想象不到的怪物。與他事情你最後不要知道。素柔師姐,今夜發生的一切,你可以保密嗎?”


    素柔看向了方輕寒,略微想了一想, 當下點了點頭,認真道:“今夜的事情,除我之外,不可能有第三人知道。”


    方輕寒頓時輕輕一笑,既然素柔答應了他的請求,那麽他就放心了,他擔心若是天滅的事情在湖陽劍宮曝光,那時他一定會成為眾矢之的。無論如何,與天滅有所關聯的他,一定會成為湖陽劍宮嚴查的對象,那時候的下場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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