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那隻雪白大虎站在霍冬和郭休身前的不遠處一動不動,整個眼中看不見一絲的情緒波瀾,顯然它已經真正的憤怒,再也不會去戲弄對手,而此時的平靜,充斥著勃然的殺機。


    霍冬的心中惱怒,綢繆已久的必殺一擊竟然因為剛才的意外就此落空,這不由讓他的心中極為不快,不過此時更近在眼前的是如今這一場不可避免的惡戰。也不是他不想逃,而是在這一片密林之中和一隻真氣境第六層氣壯之境的老虎奔跑,這實在是一個愚蠢的想法,最終也隻能力竭身死罷了。


    死戰!唯有一戰!否則,根本就沒有生路。


    霍冬手中的那一柄紫色軟劍在他的手中不斷搖晃,就如同蟄伏不定的毒蛇。


    剛才那雪白大虎從郭休身旁躍過的一瞬之間,郭休幾乎感受到了和生死檫肩而過,這樣生與死的壓迫幾乎讓他崩潰,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不顧生死的追隨霍冬,卻沒有想到對於性命的渴望讓他感覺如此真實。


    他不能死,他決不能死在這裏,就算失去了霍冬的庇佑在雜役院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他也決不能死在這裏。


    唯有活著,才能擁有一切。


    也就是此時,郭休做下了一個連他自己都不敢想的決定,他從剛才的一瞬之間,看到在那石子劃破樹林的那一刹那,毫無疑問剛才的一切並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暗中搗鬼。


    郭休忽然指著方輕寒所在之地大喊道:“霍大哥,剛才並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搗鬼,一定是方輕寒,也隻有他會這樣做!”


    此言一出,霍冬大驚,眼睛眯著向方輕寒所藏匿的地方瞟了一眼,心中已經相信了郭休的話語,他這個兄弟決不可能騙自己,而且剛才的一幕想起來確實值得懷疑,那方輕寒竟然如此可惡,竟敢在暗中搗鬼。


    想到這裏,霍冬恨不得立即追殺過去,可是身後目光森然恨不得將他生撕活剝的雪白大虎卻不得不去麵對。


    方輕寒也是大吃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郭休竟然能夠看穿他的行蹤,不過他也並未暴露出來,隻要他不出現在那雪白大虎的眼中,那麽霍冬和郭休就是雪白大虎唯一的捕食目標。就算二人想要拋下雪白大虎來追殺他,那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這時方輕寒心中暗暗慶幸,同時不斷提醒自己一定要注意隱藏行蹤,在這東林山中危機四伏,僅僅隻是這個密林之中就有如此恐怖的雪白大虎,那東林山深處更不知道隱藏著一些什麽,若是引起了什麽東西的注意,那可就是九死一生了。


    “方輕寒……你給我滾出來。”霍冬向著方輕寒所在的地方大喊了一聲,卻久久沒有傳來迴音。


    同時他也沒有察覺到,郭休的腳步微不可察地不斷向後猛退,等到他再次向郭休看去之時,郭休竟然猛然轉身,向著東林山的出入口方向跑了過去,將他一人留在了這裏獨自麵對那已經暴怒的雪白大虎。


    郭休一邊逃跑,一邊向著與方輕寒截然相反的方向跑了去,口中卻恬不知恥地大喊道:“霍大哥,方輕寒這般在暗處搗鬼。我先去殺了他再來助你!”


    話雖如此,可是郭休的行跡和神情卻出賣了他,最終留給霍冬和方輕寒的是一個倉皇逃竄的背影。


    郭休近乎氣極,眼中的憤怒難以掩飾,他一直引為知己的兩個兄弟,一人在最初就拋下了他,而另一人在戰鬥之中竟然臨敵逃走,這實在令他相當失望,更別提還有一個方輕寒隱藏在暗處窺視,這不由就讓他的整張臉變得極為扭曲。


    方輕寒,都是你!


    若不是你自命清高,又豈會招來如此禍端?若不是你逃入東林山,我又何必追殺至此?若不是你暗中搗鬼,我又豈迴陷入兄弟反目,危機重重的險境!


    霍冬想到這些,不顧在麵前森然冷視著他的雪白大虎,再次向著方輕寒恨聲道:“方輕寒,今日之仇,我銘記在心,待此事了後,我必殺你!”


    方輕寒這時從密林之中走了出來,在遠處對著霍冬冷笑一聲,嘲諷道:“霍冬,若不是你咎由自取,又豈迴落到如今的地步?你既然想要攀附高枝為柳家父子做事,就要有付出性命的覺悟,難道你以為我方輕寒真是坐以待斃之人?在今夜我就對柳七秀說過,你們欠我的債我會一筆筆的討迴來,你們帶給我的仇恨我也會以牙還牙,這就是我的公道!”


    霍冬遠遠地看著方輕寒的身影,不由一通冷笑,道:“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不過是一名三年未能突破真氣境第五層氣衝之境的廢物罷了,聽說你還修行不綴,將所有的時間都投入到了無盡的修行當中。可是……廢物就是廢物,就算再努力修行也無法改變這個本質。以你那拙劣不堪的資質,想要找柳公子報仇,那比蚍蜉撼樹還要來得可笑。”


    方輕寒目光森森,他的資質確實是他心中的一個疙瘩,就算霍冬不說,他也必須要解決這個問題,可是……就算修為低微又如何,心中的那些仇恨是無法驅散也無法改變的。況且,對於柳家父子,和他心中的目標相比,那真是微不足道。


    方輕寒冷聲道:“我是否是蚍蜉撼樹,由不得你來操心,倒是你……還是想想如何度過眼前的難關吧!”


    說到這裏,方輕寒輕輕轉身,留給霍冬的隻是一個遠去的背影。


    此地絕非久留之地,就算剛才方輕寒救了那雪白大虎一命,可是那畢竟是一個畜生,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叫知恩圖報,難保它在霍冬身死之後,對自己悍然出手。對於那雪白大虎來說,恐怕自己與霍冬郭休二人,根本就沒有什麽差別。


    方輕寒順著密林悄悄地繞過了戰場,往郭休逃離的方向跟了過去,既然郭休和霍冬選擇來追殺他,就自然要有付出代價的覺悟。


    方輕寒感覺心中那股沉積已久的暮氣漸漸消散,原本的少年性情似乎迴歸了他的身上。在雜役院的整整五年的歲月裏,方輕寒雖然修煉不綴,可是隨著自身修為的止步不前,離心中的那個目標越來越遠。不知道從何時起,他的身上就有了一種暮氣,就如同七老八十的老者,原本的雄心壯誌在這五年的歲月消磨之中漸漸殆盡,最終成為了那名在眾人眼中性格寡淡,綿裏藏針的方輕寒。


    可是如今,方輕寒卻感覺到自己迴來了,迴到了五年之前進入湖陽劍宮之時,那時曾有的萬千想法在腦中不斷閃過,竟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方輕寒順著郭休前行的足跡不斷追蹤而去,也許是因為郭休的心中太過慌亂,所以他竟然未曾掩飾行蹤一路橫衝直撞,地麵上到處都是他深深淺淺的腳印和殘碎的枝椏。


    方輕寒沒有走多久,就發現了郭休的行蹤,此刻郭休站在一塊青石之上,麵前是一潭清涼幽黑的大湖。


    湖水在黑夜之中看起來漫無邊際,一眼望不到盡頭,在這寒風凜冽的黑夜之中,就如同一道深不見底能夠吞噬一切的深淵,能夠輕易的吞噬人的情緒。


    郭休的模樣看起來十分的頹然,也許是經過了剛才那痛苦的抉擇,此刻正在遭受內心的拷問吧!


    方輕寒從密林之中一步步地走了出來,細微的腳步聲並沒有瞞過郭休的耳朵。


    郭休迅速轉過身來,直到看見了方輕寒之後,原本臉上的頹然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冷漠如冰。


    郭休恨聲道:“方輕寒,都是你的錯!若不是你,我和霍冬怎麽會落到如今的地步。”


    方輕寒在郭休身前五丈之外挺了一下來,不由一聲冷笑,道:“你們落到了何種地步,還不是自己選擇的,咎由自取,莫過如此。想要賴到我的身上,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難道你們想要殺人,我還要坐以待斃不成?”


    郭休怒不可遏,怒吼道:“信口雌黃!那就手底下見真章吧!”


    郭休從袖中取出了一柄寒光閃閃的寶劍,在這一片黑夜之中極為刺眼,方才他之所以沒有取出這柄劍,是因為那雪白大虎的修為足以無視這柄寶劍,甚至還會對這寶劍造成難以挽迴的損傷。況且這柄寶劍根本就不足以斬破氣甲,他從始至終的任務不過是替霍冬吸引雪白大虎的注意力罷了。


    可是此時麵對方輕寒他卻取出來了,一是因為方輕寒和他同處真氣境第四層氣動之境,二是因為他心中的憤怒已經到了極致。


    湖陽劍宮,自然以劍聞名,就算隻是雜役弟子,那也是使劍的,否則如何當得起湖陽劍宮的名號。


    湖陽劍宮為雜役院弟子隻準備了一套劍法,那就是觀湖養氣劍,這毫無疑問是一套鍛養氣血的劍法,殺伐並不是主要目的。為了彌補雜役院弟子的氣血不夠旺盛的問題,湖陽劍宮可謂是煞費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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