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眯眼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海洋,感受著那寒冷的海風,她微微閉上眼。眼角,竟然已經不受控製的濕潤。


    其實,她好想買張報紙看看,今天早上又出了什麽樣的新聞。可是,經過報刊亭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那種勇氣。


    蘇初夏……


    既然已經和慕至北結束了,這輩子也注定要結束,那就忘了吧……


    什麽都不用理會,什麽都不用管,這輩子,過著彼此散落天涯的生活吧……


    一次一次,這樣提醒自己,可是,心裏卻還是忍不住陣陣的痛。


    睜開眼,眼前已經模糊了。看著正堆著沙的孩子,凍得筆頭發紅,被爸爸心疼的抱進大衣裏,年輕媽媽則拿著小方巾不斷的替他擦小鼻子,心疼的嘟囔著什麽。


    一家人……好幸福……


    這份幸福,她永遠都得不到了,她的孩子……也將一輩子缺失那份父愛……


    想到這個,初夏心痛難當,捂住胸口,撇開視線去不敢再看。


    隻是將視線怔忡的定在海麵上。


    再有幾個月,孩子就要生了……


    “哇,老公,你快看屏幕!這人好帥哦!以前都沒見過,是明星嗎?”妻子突然興奮的叫著,完全不顧黑了臉的丈夫。


    “白癡!你沒見到上麵的標語啊!人家是慕氏集團亞太區的總裁!”


    初夏纖細的身子,僵住。


    不敢抬頭。


    年輕的妻子更加興奮,“哇,那還真是高富帥了!”


    “有什麽用,人家已經要結婚了!沒看報紙麽?人家的繼承人都有了,今兒這記者會多半就是宣布婚禮的事。”


    “是嗎?那他妻子一定很漂亮吧!”妻子好奇的仰頭看著屏幕,拖著丈夫,“我們看了再走!”


    初夏始終不曾抬頭。


    多好奇他的新聞啊!多想看看,現在的他,是什麽樣子啊!那是魂牽夢縈,連做夢都想看的……


    可是,此刻,她竟然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眼淚,劃出眼眶。她捂住耳朵,讓披肩更緊的裹纏住自己,轉身就要離開海岸。


    下一秒……


    屏幕中傳來的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卻讓她腳步頓住。


    可是,說出的每一個字,卻讓她整個世界都崩塌。


    “經過兩家的商議,孩子出生的那一天,也將是慕氏和鬱氏正式聯姻的一天。但在這之前,我們會先舉行訂婚宴……”


    每一個字,都是慕至北親口說的。那樣清晰,那樣真實……


    她,即使想騙自己,也做不到……


    腦海裏,晃過的全是上次訂婚宴上,他那樣堅定的拒絕的畫麵。


    至北……


    你到底,還是要娶她了……


    還是,要娶……別的女人了……


    胸口,劇痛。仿佛有什麽最重要的東西,被人一點一點從心上重重的剝離。


    可能……她,要死了……


    “小姐,你沒事吧?”身邊,有人在問。


    沒事……


    一點事都沒有。不過,隻是唿吸有點困難而已。她,撐得住……


    “媽咪,阿姨臉色好差哦!”


    “阿姨好像在哭。”


    她在哭嗎?她不想哭的……她想堅強一點,看著他幸福也好……


    “小姐,小姐……天,她暈倒了!快,來幫忙啊!”


    是誰在喚自己?


    她已經聽不清楚了。隻知道,那聲音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眼前,漸漸變成了一片黑暗。


    她倒下之際,腦海裏,響起的還是那寵溺的‘小東西’……


    一聲,一聲,穿透她的心,疼得她喘不上氣……


    蒼白的天花板,安靜的空間。


    初夏醒過來的時候,臉上涼得不可思議。枕頭間,也是一片濕潤。


    門外,傳來醫生略顯沉重的聲音。


    “我是建議把孩子拿掉。”


    “不行。那等於要了她半條命!”何浩昊已經替她反駁。


    “可是,現在她的情況很不樂觀。懷著個孩子,渾身上下都不好,你看她的骨膜炎,都已經這麽嚴重了,你當丈夫的到這會兒才知道。”


    “是……這是我的疏忽。”何浩昊的語氣裏,全是黯淡。


    不怪他的……隻能怪她,一直瞞著他而已……


    “她營養本就跟不上,自己的身體維持都難,還要被一個孩子吸收,那怎麽能行?況且,現在孩子很脆弱,一不小心孩子就會流掉,到時候隻會更危險。別說保不住孩子,連大人都……”醫生說到這兒,沒繼續往下說,隻換了句話:“總之,你要是為了你妻子好,就勸勸她。孩子對她的身體傷害太大!”


    “醫生……就不能再想想辦法嗎?”他,還在做最後的努力。


    “拿掉孩子就是最好的辦法了。”


    醫生說罷,便離開了。


    初夏等了一會兒,沒有聽到動靜。她猜,何浩昊正在門外做著思想鬥爭,或許,在醞釀著該怎麽全服她。


    可是……


    他應該更清楚。這個孩子,已經是她餘下的生活支柱了……


    如果連最後一個支柱都沒有了,她還能活得下去嗎?


    ……


    病房的門,終於被推開。


    何浩昊走進來,看到她睜眼望著自己,便一掃先前的陰霾,故作輕鬆的開口:“醒了?”


    初夏牽唇,艱難的笑,“我要這個孩子。”


    何浩昊一怔。眼底閃過一絲痛意,他目光垂下,“痛不痛?”


    “嗯?”


    “肋骨。醫生說被胎兒頂著,你肋骨那一塊現在都水腫了。”何浩昊的嗓音微微暗啞。


    “我沒事。”初夏勉強的笑,艱難的抬手碰了碰胸口下方。


    “你應該早點和我說,害我被醫生訓。”


    她誠懇的道歉,“對不起。”


    他眼底的心疼更甚。


    “如果……你真的要孩子,這幾個月……”他頓了一下,看了眼初夏蒼白的臉色,“可能連下床都不行……”


    初夏抿緊唇。


    何浩昊繼續:“而且,後麵還有很多苦要受。你……撐得住嗎?”


    “我不能沒有孩子……”她的手,護住腹部,“再多的苦,我也能承受……”


    隻是,她不想連累他,不想再麻煩他,更不想再欠他的……


    她,還不起。


    仿佛能看懂她此刻的心思——這三個月的相處也不是白處的,以前不能懂的,現在似乎全都懂了。


    “你別想那麽多,你沒有連累我。而且,就算以前我傷害你的補償,現在對你好一點,我自己心裏也好受一些。”


    初夏輕淺的笑開。


    何浩昊握了握她冰冷的手,仿佛要將自己的力量傳送給她。


    “我知道你的決心,如果你打定主意要生下來,那你要有承受一切的心理準備。初夏……”他眼神沉重,眼底多是心痛,“我隻是擔心你……”


    “我不怕。”初夏搖頭,眼底清澈,綴著淚。“請你不要勸我,好嗎?”


    何浩昊淺笑,“好,我不勸。”


    鬱西正在機場,準備出國,看到慕至北親自出席記者招待會,親口說的那番話時,簡直有些不可置信。


    他說出的話,那就一定會做到。


    鬱西的手機響起,是母親的電話。


    “西西,你快別走了!至北都說了,要和你先訂婚。”


    “我看到新聞了。”鬱西望著屏幕上那張心愛的臉,唇角牽出一分勝利的笑。果然,慕至北還是沒有變……


    他的孩子,他就一定會負責。無論是怎麽來的!


    隻要能結婚,以後,要他愛上自己,那太容易了。


    “那你是怎麽想的?”鬱母問女兒。


    “先訂婚。”


    鬱母有些不樂意,“你都有孩子了,才訂婚。難不成,你真樂意把孩子生下來,再結婚?”


    “有什麽關係?”鬱西不以為然。反正有了他的孩子,這場婚禮,他也逃脫不了。“這樣不是更好嗎?孩子生下來還能參加爹地媽咪的婚禮。”


    “媽是覺得委屈了你和孩子。將來這些話說出去,多難聽。”鬱母為自己女兒抱不平,“你就不想爭取一下?”


    “媽,以後都是一家人了,就不說這些了。您放心,婚禮遲早會有的。”鬱西倒是想得開,將自己的護照又從安檢處拿了迴來。邊側身指揮人將行李取迴來,邊說:“媽,我馬上就迴來了,先掛了。迴來再和您說。”


    “那行,你注意安全。”鬱母又交代了幾句,才掛了電話。


    鬱西推著東西走出機場的時候,望望竟然已經等在那。


    “鬱小姐,少爺讓我來接您。”


    鬱西拿下墨鏡來,單刀直入的問:“為什麽他會突然改變主意?”


    望望笑了一下,“那畢竟是少爺的孩子。您不是也了解少爺的性格,才會出這一招嗎?”


    被望望一說,鬱西臉色微變了下。這話就像巴掌扇在臉上,火辣辣的。她橫了望望一眼,沒有再理會他,隻是坐上車去。


    下頷仰得高高的,神情間全是驕傲。


    以前望望還覺得鬱西和少爺是絕配,一個漂亮一個帥氣,可如今對她已經完全提不起一絲好感。


    還是蘇小姐要好得多。隻可惜了……


    根本找不到她人。


    她用的應該是假名字。因為‘蘇初夏’這三個字,仿佛已經從世界上消失了一樣。


    “鬱西小姐,有句話還是想要先和您說清楚了——這是少爺交代的。”車發動以後,望望從副駕駛座上側過身來和鬱西說話。


    鬱西隻是冷瞥他一眼,不接話。


    望望也不計較,隻是繼續說著,“孩子生下來,必須要先做一個dna檢測。鬱西小姐也知道,這個要求一定不過分,畢竟您這孩子也不是我們少爺……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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