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天山,終年白雪皚皚,一片死寂。鳳凰神宮正廳,二十歲的墨逸軒半倚在軟榻上,嬌媚的寵姬柔柔的依偎在他懷裏,寵姬那絕美的容顏任憑哪一個男人看了都會有所心動,可他狹長的鳳眸裏卻充滿了銳利與看不見的鋒芒,在望向夜顏時又平添了幾分慵懶玩味之色。女孩十六歲,一襲白衣勝雪,如珍珠般潤澤光滑的黑發被一根銀色的絲帶束起,除此之外,全身上下再無其他裝束,雖不及寵姬打扮的妖媚動人,相比之下,倒也顯得幹淨、簡練。

    然而。

    因為這樣一個普通的女孩,鳳凰神宮七大分堂的六位堂主都聚在了這裏,各坐在兩旁的紅木椅上。望向女孩的眼神有些複雜,震驚、猜疑、讚揚,甚至還夾雜著幾分敬佩。

    “丫頭,那赤梟……真是被你所殺?他的幻術竟對你無用?”最先發問的是耀光堂的堂主元清,同時也是鳳凰神宮的執法長老。他端坐在座位上,雙手放在椅把上,一臉狐疑的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低垂著頭女孩。雖看不清女孩的臉,卻還是能感覺到她身上那還未完全褪去的稚氣與年幼。實在是難以置信!就是這樣一個乳臭味幹的丫頭,竟然殺死眼下鳳凰神宮的追殺對象,那玄吏堂的堂主赤梟,並提著他的首級,直闖鳳凰神宮!

    “他的幻術不過是雕蟲小技,不足掛齒。”聽到女孩的迴答,元清那穩如泰山的身軀竟輕晃了晃,嚴肅的麵孔有些慍怒。赤梟雖不是七人中最出色的,但是以幻術著稱的他,在江湖上也是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他雖然是鳳凰神宮的通緝對象,但好歹曾經也是玄吏堂的堂主,這個女孩的話語如此輕狂,雖然隻是針對赤梟一人,但這對於鳳凰神宮而言卻是一種極大的侮辱。西域第一大派,鳳凰神宮的實力,豈是容一個小丫頭小覷的!

    “赤梟的幻術……對你無用,對不對?”聽到有人問話,女孩微微抬眸,是墨逸軒。不知什麽時候,他已經從那軟榻之上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她麵前。他的聲音很小,或許……剛好他們兩人可以聽見。

    “……”

    “嗬,既然是你殺了赤梟,按照規矩,含池,帶她下去領賞!”他轉過身去,朝台階上走去。

    “等等!我不要賞金!”

    “你想怎樣?”墨逸軒轉過身來,慵懶的神色卻蒙上一層冰霜。

    女孩抬起了頭,鏗鏘有力的話語迴蕩在眾人的耳畔,“我要加入鳳凰神宮!”,那種堅定……不是一個女孩應該擁有了。隻是,因為她的抬頭,眾人這才看清了她的相貌,那絕世的容顏,仿佛她的一笑,足夠傾注一生的時間來膜拜。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見底。如同天山上終年不化的冰雪般,清澈中透出一絲徹骨的寒意,可是這樣的雙眼……為何讓他感到在這亂世中,竟也有片刻的安寧。

    “你想加入鳳凰神宮?”女孩的話語挑起他久違的興趣,臉上的那層冰霜已悄然隱去。

    “宮主。”一名紅衣女子從紅木椅上站了起來,她取出了腰間的佩劍,握在左手,從容的走到墨逸軒麵前,右手緩緩舉起,停留在了左肩的位置,纖瘦的身軀微微低下,優雅的像一隻翩翩起舞的紅蝴蝶。

    “嗬,雨寒,”墨逸軒的眸子裏透出了淡淡的笑意,慵懶的像一隻剛剛睡醒的雪狐狸,“你的好勝心還是這麽強,也罷。”他的目光落在了夜顏蒼白的麵容上,“十招之內,若你能勝過她,我就讓你加入鳳凰神宮。”墨逸軒結果侍女呈上的清茶,重新坐迴那軟榻之上,慢悠悠的把那白瓷杯的杯蓋掀開,大廳裏頓時彌漫著一股清幽的茶香,其餘五人紛紛把頭轉向墨逸軒,宮主這是有何用意?

    “丫頭。”白雨寒轉向她,銀色的劍身閃著森冷的寒光慢慢的從劍鞘中褪出,鋒利的劍鋒毫無留情的指向女孩,“出招吧。”眾人看向女孩,平靜的麵容上毫無波瀾,絲毫不理會劍的鋒芒。白雨寒見女孩不理,銀牙把朱唇咬的一陣泛白,這個傲慢的女孩……她真的想狠狠教訓一下她,可是……終於,在眾人的期盼之下,女孩的右手緩緩抬起,漸漸舉過頭頂,纖細的手指落在了那束頭發的銀色絲帶上,輕輕一挑,三千青絲隨著那根銀色的發帶一傾而下,整齊的披在背後,垂到了腰間。女孩微微側頭,再次看向那閃著寒光的劍,毫無波瀾的麵容出現了一絲淺笑。坐在一旁的含池妖冶的麵容有些不安,似乎是擔心白雨寒的安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難道……她已經勝券在握?

    夜顏手裏握著那根柔軟的發帶,朱唇微啟:“雨寒姑娘,為何還不出招?”“你!哼,你就用一根發帶與我過招?”“赤梟的血,還在這上麵。”女孩的話,在清除不過。白雨寒不在猶豫,劍鋒毫不留情的朝夜顏的要害刺去。

    白雨寒攻擊的速度很快,而且招招致命,女孩隻覺得要被那銀色的鋒芒吞噬掉了。漸漸地,女孩的體力有些不支,原本敏捷的行動也變得有些遲緩。

    勝負已分。

    隻要白雨寒一刀劈下,就還就會命喪黃泉。情勢到了這種地步,墨逸軒卻是一言不發,也無想要阻止的意思,依然坐在軟榻上品茶,還真是好雅興!

    “唰!”

    女孩的肩膀上出現了一條帶血的傷痕,好強的劍氣!不能再耗下去了!女孩目光一冷,一個閃身到了白雨寒的身後,在她即將轉過身來時,女孩一隻手撐在她的肩膀上,在空中劃過一個完美的弧度,仿佛一朵曠世幽蘭在瞬間綻放!

    “雨寒!小心後麵!”紅木椅上的含池忍不住喊了出了。

    “劈啪!”

    白雨寒愣愣的看著那根銀色的發帶,那柔軟如絲的發帶,竟然把自己的銀劍纏的死死的,像是一條有著致命毒液的白蛇,在吐著鮮紅的信子,下一秒,便會發動攻擊。

    趁白雨寒出神之際,女孩的手腕猛的一發力,白雨寒的銀劍就被釘在了牆麵上。

    “什麽?!”

    白雨寒下意識的朝劍的方向看了看,當她迴過頭來時,那銀鞭又像劍一般抵在了她的咽喉,隻要她稍稍動一下,那銀劍就會劃破她的喉嚨。

    “迴鞘。”女孩的聲音很小,真的很小,微弱到幾乎聽不見,可在白雨寒聽來,卻又是那麽的真實。

    “你——”看著白雨寒詫異的眼光,女孩冷冷一笑,一個絕美的轉身,銀色的發帶上又多了一小塊血跡。女孩走上前去,侍女接過發帶,呈給了墨逸軒。

    “宮主,剛好十招。”

    墨逸軒把玩著手裏的銀色發帶,嘴角的笑容看起來甚是殘酷。“嗬,真是非比尋常的武功!”

    “宮主,雨寒她——”

    “她沒事!”含池的話被女孩冰冷的迴答打斷,女孩轉過身,麵對的含池,“我隻是在她的脖子上劃了一道淺淺的傷口罷了。”聽到她的話,白雨寒轉過頭來憤憤的看著她,“你為什麽不殺我?!”

    女孩的聲音,清冽如冰。

    “我並不想取你性命,隻是這銀劍不見血,是不會迴鞘的。”

    “此物非劍,何來鞘?!”

    女孩接過侍女送還的銀色發帶,絲毫不避諱發帶上殘留的血跡,重新用它將散亂的黑發束起,此刻的銀劍又如發帶一樣的軟,緊緊的貼合著女孩的黑發。

    “氣為刃,發為鞘。”聽到女孩的迴答,墨逸軒嘴角的笑容顯得霎是詭異。

    “丫頭,上來。”

    女孩低著頭,一步步的踏上了台階,跪拜在他的麵前。

    “你叫什麽名字?”

    “……夜顏。”

    “夜顏,你來告訴本座,你用的,是劍,還是鞭?”

    女孩好看的柳眉皺了皺,抬起頭,正色道:“出鞘,它是鞭。見血,”她的聲音頓了頓,“它是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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