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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環一溜煙就出去了。


    平陽侯夫人深知晉環性格,顧不上自己的身子骨,用力推了世子夫人一把:“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跟上去!”


    世子夫人迴過神來,帶著人手跟了出去。


    平陽侯夫人趿了鞋子,胡亂攏了攏銀發。


    她也要過去看看,她若不在一旁看著,誰曉得又會鬧成什麽樣子。


    畢竟,晉環太過魯莽,根本不是穆連慧的對手。


    “沒半點兒長進!”平陽侯夫人氣唿唿道。


    世子夫人帶的人手並沒有趕上晉環。


    她一個養尊處優的婦人,趕了兩步就喘不過氣來了,能追上晉環的幾個婆子丫鬟,又怎麽會有膽子使勁兒攔人呢?不過就是一麵勸一麵追,做做樣子,省得叫晉環遷怒,也免得出了差池。


    晉環衝進了穆連慧的院子。


    院門上的婆子見了氣勢洶洶過來,心道不好,趕忙過來阻攔:“姑奶奶怎麽來了?來尋我們鄉君”


    “滾開!”晉環在氣頭上,揚手就往婆子麵上打去。


    現今還能在穆連慧這兒伺候的人手,幾乎全是從定遠侯府裏陪嫁過來的,對穆連慧忠心不二。


    姑嫂不合,不是什麽稀罕事兒,人人都曉得。


    那婆子也是心知肚明,見了晉環的巴掌,非但不躲,還往前湊了過去,正好結結實實挨下了。


    “哎呦!”婆子吃了勁,順勢往地上一撲,哀嚎起來,“姑奶奶呦,您怎麽能一來就打人呢?您這是在哪兒受了氣,要來我們鄉君院子裏撒氣?”


    晉環一聽這話,越發火冒三丈,抬腿又要踹人。


    身後跟來的丫鬟一看,腦門子都要炸開了。


    就穆連慧那個脾氣,晉環不講理地過來打傷了她的人,這事兒還能善了?


    幾人湧上來想拉住晉環。


    偏偏那婆子是鐵了心要惹事,一麵哭喊,一麵往晉環腳邊湊,又結結實實被踢了一腳。


    這迴不用做戲,當真是痛得蜷縮起來,齜牙咧嘴的。


    世子夫人趕到一看,急了:“你們都是死人呐!叫拉著人,怎麽不拉住了?”


    “她們可不是死人,是把我這兒的當死人了吧!”穆連慧披著長發,從屋裏出來。


    她不久前才聽了葉嬤嬤的迴稟,曉得了姚八和那婉黛的事兒出了偏差了。


    原本在掌握之中的事情一下子走偏了,這讓穆連慧分外不高興,幹脆拆了發髻歪在榻子上閉目養神,也仔細琢磨琢磨事情,萬一姚八和晉環查到了蛛絲馬跡,她要如何徹底置身事外。


    穆連慧想得迷迷糊糊的,險些就要睡著了,突然就聽見了院子裏的動靜。


    那個晉環,竟然衝過來了。


    穆連慧詫異不已。


    晉環來尋她,定然不會有什麽好事,大抵就是為了瘦馬的事兒。


    可事發突然,按理說來,晉環是沒有功夫去查訪,尋到瘦馬身後的經手人,尋到人牙子嶽七,再尋到袁大郎頭上的。


    晉環沒有這個時間。


    沒有任何證據,晉環能來說什麽?


    穆連慧冷眼看著晉環,朝臨珂抬了抬下顎。


    臨珂會意,上前想去扶那個婆子:“媽媽,媽媽傷著哪兒了?要緊不要緊?媽媽,你這臉都腫了!”


    婆子沒有爬起來,隻靠著臨珂,哼哧哼哧喘氣:“鄉君,奴婢也不知道哪兒得罪了姑奶奶,她一衝進來就打人呐!鄉君,您可要替奴婢做主!”


    晉環的眼睛裏隻有穆連慧,穆連慧出現以後,晉環就沒有心思去管那婆子了,根本不在乎婆子在邊上叫喚些什麽。


    穆連慧抿唇,冷聲道:“你這是做什麽?晉環,打狗也要看主人的。還是說,你想打的其實是我?”


    “就是打你,你能如何?”晉環說完,三步並作兩步,想朝穆連慧動手。


    丫鬟們唬了一跳,趕忙死死抱住晉環。


    穆連慧的身份不一樣,真挨了一下,她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晉環不肯乖乖被攔住,急著想脫身。


    穆連慧白了她一眼,沉沉目光落在世子夫人身上,道:“您就是這麽攔著,這麽勸和的?


    前迴晉尚靈堂上,晉環打了我,我沒跟她計較,怎麽了?真當我這個朝廷的封君是好欺負的了?


    要不要去慈寧宮裏說說理呀?


    哦,對了,今兒個還是中元呢!


    清明的時候就請我娘家人走了一趟了,中元要不要也過府來吃杯茶?”


    世子夫人的臉鐵青一片。


    清明、中元這樣的祭祖日子,便是姻親,也沒有串門的道理。


    之前清明時,恰逢晉尚托夢,侯夫人等不住,才請了定遠侯府的人過來,這一次若再請,理由實在是開不了口。


    “你就別鬧了!”世子夫人扶著晉環的肩膀,低聲祈求道。


    “我鬧?我哪兒鬧了?”晉環的眸子晶瑩一片,惡狠狠瞪著穆連慧,道,“什麽朝廷的封君,我呸!她就是個不祥之人!


    在娘家的時候,克死了祖父叔伯兄弟,嫁了人了,就克死了丈夫!


    還張口閉口說胡話,姚八會招惹上烏七八糟的事情,全是因為她那張嘴!”


    世子夫人目瞪口呆。


    穆連慧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還未來得及過去甩晉環一巴掌,平陽侯夫人就趕到了。


    “孽障!”平陽侯夫人手中的拐杖重重敲了敲青石板麵,“你在渾說些什麽東西!”


    “祖母您不用罵她,”穆連慧上前一步,咬著後槽牙,道,“我克死了祖父叔伯兄弟?我定遠侯府一門忠烈,我祖父叔伯兄弟是死在戰場之上,浴血殺敵!


    我是朝廷封的鄉君,食朝廷俸祿,我不祥?


    祖母,是您帶著人讓開,由我扇她兩巴掌呢,還是這事兒去慈寧宮裏說說明白,讓皇太後來罰她?”


    平陽侯夫人麵色陰鬱,見晉環還要再鬧,揚起拐杖就往晉環身上砸了一下。


    晉環痛得往後躲,嘴裏還想罵,被平陽侯夫人一震,到底沒出聲。


    穆連慧冷眼看著。


    不管她的祖父叔伯兄弟到底是怎麽死的,在朝廷的功德簿裏,沒有少了他們的名字,他們是以身殉國。


    起碼,穆元安和穆連喻的死,沒有一點兒的內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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