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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露迴到了韶熙園裏,洪金寶家的請她進了耳室。


    杜雲蘿讓錦蕊包了個紅封,囑咐道:“往後允哥兒就交給你了。”


    垂露趕緊謝了賞,正巧允哥兒餓了,她匆匆取水淨了手,抱了允哥兒過去,解開衣扣給哥兒喂奶。


    允哥兒出生才幾日,卻是個好胃口的,閉著眼睛吃飽了,撇了撇嘴,又睡了。


    垂露看著小小的孩子,心裏柔軟,一麵輕柔替哥兒擦嘴,一麵與杜雲蘿道:“夫人,哥兒這般好胃口,一定能長得壯壯的。”


    “壯實些好。”杜雲蘿莞爾。


    她細細觀察著垂露的動作,能看得出,她是個格外細心之人。


    這樣的人,隻要得用,不是與二房有牽連的,那由她來帶允哥兒,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杜雲蘿含笑道:“姐兒交給你嫂嫂帶了?嫂嫂一個人帶兩個孩子,倒是真辛苦。”


    垂露抿唇笑了笑:“奴婢的嫂嫂是個極好的人,之前總說讓奴婢就在家裏養著,靠著從前留下來的積蓄,還不至於養不活一個和離歸家的小姑子。


    奴婢旁的都不怕,就怕左右鄰居說閑話,奴婢這樣兒的也就算了,連累了兄嫂父母,實在是過意不去。


    原本請人給四太太帶話,想著是做些粗活也可以,能賺些銀錢補貼家裏,多多少少的,也要對得起奴婢母女的開銷。


    實在沒想到,是奴婢運氣好,能得了現在這個差事。


    奴婢成了主子身邊伺候的,左右鄰居當麵總不會再對兄嫂說些不中聽的了。


    姐兒交給嫂嫂帶,奴婢很放心,隻是辛苦了她,奴婢多賺些銀子,也給嫂嫂和小侄兒買些好的。”


    這番話,杜雲蘿聽起來的確是真情實意的,道:“彼此關心體諒,做家人就是如此了。”


    垂露應了一聲“是”。


    夜裏等穆連瀟迴來時,垂露已經帶著允哥兒去休息了。


    杜雲蘿歪在床上,一邊看穆連瀟用飯,一邊把事情說了。


    穆連瀟漱了口,在妻子身邊坐下,寬慰道:“雲棲已經去打探了,不管怎麽樣,這幾日都會有些消息,你隻管安心。”


    杜雲蘿微微頷首。


    私心裏,她是很想信任垂露的,一來垂露合她眼緣,說話做事都叫人喜歡,二來是為了陸氏,這人是陸氏送來的,若是出了狀況,陸氏定是自責難安的。


    如今這府裏頭,日子寂寞,沒有什麽盼頭的隻有陸氏一人,杜雲蘿不忍心讓她再添些風波了。


    至於允哥兒先交給垂露帶著,一時半會兒倒不用慌亂。


    以穆元謀做事的風格,細水長流。


    要是垂露一來就出了岔子,讓人明白這不是意外而是人為,那二房就會被牽扯其中了。


    二房還不到狗急跳牆的時候,穆元謀是不會自毀長城的。


    在府外的雲棲打聽事情很是有一套。


    他這麽些年在京中走動,因著是穆連瀟身邊的,一張臉也算好用,各處門道都摸了一些,打聽一樁小商人家的桃花事兒,還是不費什麽力氣的。


    穆連瀟從宮裏出來的時候,雲棲已經在駿馬邊等著他了。


    “爺,”雲棲行了禮,轉了轉眸子,“您要問的事情,奴才弄明白了。”


    “可有奇怪的地方?”穆連瀟問。


    雲棲嘿嘿一笑:“叫爺說中了,奇怪的地方多了去了。”


    穆連瀟的心不由就是一沉。


    怕宮門外人多嘴雜,穆連瀟便帶著雲棲尋了個酒樓雅間。


    雲棲理了理思緒,把打聽來的事兒一五一十說了。


    垂露嫁商之家,到最後和離,一切本沒有什麽怪異之處。


    她的丈夫的確是勾搭了有夫之婦,生了個兒子,垂露一紙訴狀告到衙門裏,衙門接下了,這才讓男方家裏怕了。


    “她男人叫熊察,原本是想出些銀子擺平的,結果衙門裏不接他的銀子,讓他清醒些,要麽依了垂露,讓垂露把狀子撤了,辦好了和離,以後井水不犯河水,要麽就以**的罪名收押處置。熊察要命,就放了垂露歸娘家。”雲棲道。


    穆連瀟一聽也就明白了。


    **這種罪名,多的是民不舉官不究,隻要垂露撤了狀子,這事兒就算過了。


    隻是,垂露一個婦人,手上的銀子比不過熊察,這等官司,若不是事先打點了,少不得你來我往地暗地裏鬧一陣。


    京城衙門裏的官員,穆連瀟也是認得的,那個官老爺,能坐穩這個位子,就是個八麵玲瓏的人了,隻要不涉及烏紗帽,他是很願意多拿些銀子的。


    竟然把熊察的銀子直接推了出去,甚至想把這事兒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誰打點的?”穆連瀟問道。


    “清澗。”


    穆連瀟的眸子倏然一緊。


    清澗原是穆連喻身邊做事的,穆連喻死後,偶爾幫著穆元謀跑腿。


    穆連瀟繃緊了下顎。


    穆元謀是不會好心地去多管一個出府的丫鬟的死活的,他讓人打點,定是有其目的。


    收了定遠侯府的銀子,京城衙門又怎麽敢左右逢源?


    自然是讓熊察趕緊依了垂露心願,早早撤了狀子,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隻是,穆連瀟還有幾樣事情不明白。


    垂露本不在允哥兒的奶娘的備選之中,穆元謀是如何知道,之前選的奶娘,允哥兒會一個也不喜歡呢?


    又再者,怎麽偏偏就有這麽巧的事情,陸氏身邊放出府的大丫鬟,正好就遇上了這樣的事情,讓穆元謀施以援手。


    “爺,”雲棲上前幾步,壓著聲兒道,“奴才剛說奇怪的地方多,是還有一樁事兒。”


    穆連瀟抬眸,示意雲棲往下說。


    “奴才去京城衙門打聽的時候,裏頭的人跟奴才說的,說咱們府上當真是關心底下人,光這事兒,奴才不是頭一個去問的了。”雲棲道。


    穆連瀟一怔,喃道:“府裏還有誰打聽了?”


    “不曉得身份,隻知道有府裏的對牌。”雲棲說完,頓了頓,又道,“有一個,奴才聽他們描述,似是藏鋒。”


    穆連瀟的心跳快了一拍。


    他幼年時,倒是常常見到藏鋒的。


    藏鋒的父親是老侯爺的親隨,藏鋒是老來子,與穆連瀟年紀相仿。


    老侯爺去後,藏鋒的父親去守了三年陵,迴京之後就一直在府外養老了,藏鋒也沒有進府裏做事,吳老太君恩典,給了些銀子,讓他學一門手藝,算是放出去了。


    若是藏鋒拿著對牌去了京城衙門,那恐怕是吳老太君讓人去查的垂露的底吧。


    不僅僅是他和杜雲蘿,吳老太君亦提防著什麽。


    看來,穆元謀害了穆連康的事情,給了老太君很大的打擊吧


    穆連瀟這般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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