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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大娘很快就來了,後頭還跟著李家二姐兒,撩開簾子進來,見錦蕊也在,兩人具是一怔。


    “這不是錦蕊姑娘嗎?”李家大娘堆著笑,討好道,“來看雲棲媳婦呀。”


    錦蕊含笑點頭,目光落在李家二姐兒身上。


    她還未及笄,模樣還挺端正,一雙眼睛水靈靈的,又長得白皙,進府裏當值,倒也夠格了。


    錦蕊柔聲問道:“大娘,今日裏,許家的與夫人提了你們二姐兒進府的事兒了,我正好來看錦靈,夫人順便讓我瞧瞧你們二姐兒。”


    李家大娘愕然,眼睛在錦蕊和二姐兒身上來迴轉:“我們二姐兒要進府?許家的怎麽會”


    “娘,是我求了許大娘。”李二姐兒道。


    李家大娘的臉霎時一白:“我們前幾日不是說好了嗎?不提進府的事情了!”


    “我要進府裏去,”李二姐兒憋著嘴,道,“往後我嫁去許家,纖巧姐姐是府裏當過差的,我與她一比,不是成了什麽都不懂的土麅子了嗎?”


    “渾說!”李家大娘倒吸了一口冷氣。


    什麽嫁去許家,八字都沒一撇的事情,居然拿出來胡說。


    女兒家名聲最要緊,李家大娘頭痛萬分,要不是錦靈和錦蕊在,她都要上手去揪二姐兒的耳朵了。


    當著這兩人的麵,李家大娘隻能連連擺手:“給姑娘添麻煩了,都是這傻丫頭自己的主意,我沒應過她。還請姑娘告訴夫人,我們姐兒不進府的。”


    “娘,我要去。”李二姐兒不依。


    錦蕊和錦靈交換了一個眼神,輕笑道:“這事兒你們自個兒商量,府裏現在也不缺人手,真要進府,也是等缺,你們要是想去,我就給記著,有合適的缺了,就讓二姐兒進府,要不然,自然有別家的頂上。”


    李家大娘連連賠禮,拉著李二姐兒迴去,李二姐兒甩開了李家大娘,噗通就給錦蕊跪下了:“姑娘,求求你讓我進府吧。”


    錦蕊沒應她,隻是看著李家大娘。


    那母女兩人一時之間也鬧不出個結果來,都是紅著眼睛迴去的。


    錦靈看在眼中,歎道:“由著她們自己琢磨去吧,我們催也好,擋也好,落在人家眼裏,倒像是夫人理虧了似的。”


    錦蕊也是這個意思。


    待迴了府裏,便把這事體稟了杜雲蘿。


    杜雲蘿搖了搖頭:“她為了進府,先把婚事應下了,倒是個有膽兒的。”


    膽大又倔強的李二姐兒到底還是說服了李家大娘。


    杜雲蘿想了想,把人安排在了花園司花,打理園子的管事娘子鍾海家的領了李二姐兒過去,取了名字叫箬竹。


    敬水堂裏,周氏聽底下人提起了箬竹,便問了杜雲蘿一聲。


    杜雲蘿笑著道:“是那紫竹的妹妹,許家的來跟我提的。


    我讓人打聽了,箬竹與許家的小兒子在說親,估摸著明年及笄了就嫁出去了。


    箬竹說,許家的與大兒媳纖巧都是府裏當差的,她怕自己沒進過府,往後叫婆家看低了。


    我琢磨著也就一年的工夫,就應下了。”


    周氏心裏有數了,道:“讓她在花園裏司花也好,不去老太君跟前,免得老太君提起來傷心。”


    風毓院裏也得了信。


    練氏瞪大眼睛,道:“連瀟媳婦真讓紫竹的妹妹進府了?她倒是膽子肥了,仗著老太君喜歡她,我倒要看看,老太君知道她在背後搖扇子旺火時,還會不會護著她。”


    朱嬤嬤不讚同,低聲勸著練氏:“老爺說得對,太太,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您做起來沒意思。”


    練氏偏過頭不停。


    朱嬤嬤見勸不動她,隻能用上了緩兵之計:“那太太再等等,人才剛進府,就叫她知道些蛛絲馬跡,也許會讓她疑心。”


    “疑心什麽?一個小丫頭片子,能懂什麽?”練氏啐了一口,說了兩句,倒也沒駁了朱嬤嬤。


    五月一過,傍晚時就多雷雨。


    天色暗下來,轟隆隆一陣,雷聲大得連大人們聽了都有些慌,別說是幾個孩子了。


    杜雲蘿抱著延哥兒,柔聲細語的哄。


    花園裏,福滿催著箬竹把幾盆花都搬到遊廊裏,莫要叫那雨水打爛了。


    剛剛搬好,豆大的雨滴就砸了下來,雷電倒是歇了。


    兩人落湯雞一樣的迴到了住處。


    箬竹是新來的,隻能硬著頭皮去打水,經過鍾海家的窗外,就聽見裏頭傳來說話聲。


    “說變天就變天,我連後院裏這幾步路都沒走迴去,虧得你這兒近,我才沒有淋濕了。”


    這聲音陌生,箬竹聽不出來。


    後頭跟著的是鍾海家的的笑聲:“姐姐平日裏忙碌,我想請你吃茶,你都抽不出空來,今日裏也是趕巧了。”


    “可不是,這雨太大了,哎呦,我又想起三年前了,府裏鬧得沸沸揚揚的,那時候也下了這麽大的雨吧。”


    鍾海家的趕忙打斷了:“過去的事兒,姐姐還提起來做什麽,這要是傳出去,我們都沒好果子吃。”


    “我這不是就跟你說一說嘛!我跟你說,那年七夕之後,我是親眼瞧見過那東西的,絕不是那一位的身形,定是府裏招惹上了不幹不淨的東西。


    說起來也是邪乎,那年清明,府裏死了個丫鬟,是韶熙園裏的蒼術吧,今年也是清明,死了個紫竹,一樣都是投井,哎呦我的娘呦!今年中元,不會再來一遭吧。”


    鍾海家的怪叫一聲:“我的好姐姐呦,可別說這些了,怪滲人的。紫竹是死在府外的,跟咱們府裏沒關係,你可別嚇我了。”


    裏頭轉開了話題。


    箬竹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趕緊就跑開了。


    午後的雷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沒一會兒就放了晴,天色也慢慢亮起來了。


    鍾海家的的房門被打開了,裏頭出來了一個四十多歲的婆子,她瞥了一眼廡廊下濕漉漉的一塊地,轉身與鍾海家的告辭。


    箬竹偷偷瞧著,問福滿道:“姐姐,那位媽媽是誰呀?”


    福滿換上了幹淨衣服,湊過來看了一眼:“那是聞媽媽,府裏巡夜的,你可別招惹她,她在夫人的陪房古家媽媽跟前能說上幾句話的。”


    箬竹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


    聞媽媽剛才說的那東西是什麽?那一位又是哪一位?中元節、不幹不淨的,箬竹不由打了個寒顫,那東西不會是妖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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