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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憑沒據的事情,練氏也不能去吳老太君跟前開口。


    胡同裏的人說見過金鐲子,可金鐲子如今在哪兒?


    穆元謀迴來時,練氏試探著提了兩句。


    “這事兒莫要再提。”穆元謀淡淡道。


    練氏不解:“為什麽?”


    穆元謀走到榻子旁,居高臨下看著撐坐起來的練氏,道:“夫人,我知道連喻沒了,你受了極大的打擊,可你現在不能自亂陣腳。你亂了,他們就該笑了。


    金鐲子沒有下落,紫竹又死了,你這時候翻舊賬,會讓母親覺得你刻薄。


    你說鐲子是紫竹偷拿的,可旁人會覺得是連喻給的,死無對證。


    連喻當初的醜事好不容易才淡了些,你還要再去翻出來嗎?


    你想坐實了連瀟媳婦知道連喻和元婧的事情,但這狀況拿去母親跟前說,她不痛不癢地繼續管家,你呢?


    連喻已經沒了,讓他安靜些吧。”


    練氏的肩膀不住抽動著。


    道理她又何嚐不懂?


    這本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兒,可什麽都不做,連這一千都不去傷,她心裏不痛快。


    “老爺,我們等了十幾年,難道是為了等這一刻嗎?”練氏的聲音發抖,帶了些哭腔,“我們謀爵位,不就是想讓二房風光些嗎?現在,連喻沒了,我”


    穆元謀的眸子陰沉,如暴風雨來襲,他沉聲道:“現在不是說這些喪氣話的時候!”


    練氏嘴唇囁囁,還想說什麽,穆元謀已經一甩袖子轉身走了,留下她一人,眼淚簌簌落下來。


    紫竹的死在侯府裏多添了些喪葬銀子之後,就無聲無息地過去了。


    這事體也沒有報到吳老太君那兒。


    一個出府嫁人的丫鬟的生死,不足以叨擾老太君。


    況且,說的又是下去伺候穆連喻,當著吳老太君的麵說了,難免勾起老太君的心傷。


    杜雲蘿隻跟周氏提了一句。


    周氏念了佛號。


    府裏平靜了許多,杜雲蘿每日打理家事,餘下的時間便陪著延哥兒,日子倒也輕快。


    四月過半。


    杜雲蘿正親手給延哥兒縫布老虎玩,連翹就從外頭進來,臉上笑盈盈的。


    “夫人,奴婢聽前頭說的,侯爺迴府了。”連翹道。


    杜雲蘿手上一頓,抬起頭來:“迴來了?剛到的?”


    連翹頷首。


    杜雲蘿讓錦蕊把繡籃收了,與連翹道:“你倒是機靈。”


    連翹抿著唇搖了搖頭,眼珠子一轉,道:“奴婢是陪著芭蕉去前頭尋人的,正好得了消息。”


    杜雲蘿訝異。


    屋裏的四個大丫鬟,除去錦蕊和錦嵐不說,連翹和玉竹兩人,杜雲蘿是很滿意的。


    這兩人都是悶頭做事的人,話不多,知道該做什麽。


    連翹的性子比玉竹稍稍活絡些,她原本是柏節堂裏出來的,在各處都有個好人緣。


    往日裏,連翹極少說旁人事體,她提起來,定然有原因。


    杜雲蘿示意連翹繼續往下說。


    連翹上前兩步,壓低了聲音,道:“去年,芭蕉和前院迴事處的小卓管事說了親了,老太君點的頭,說是等侯爺和夫人迴京之後,挑個好日子,把芭蕉嫁過去。


    不想卻碰上了四爺的事兒,那兩人的婚事也就耽擱下來了。


    這個當口,芭蕉也不能和老太君說這些,今兒個是給小卓管事送東西去了。


    單嬤嬤倒是和芭蕉說了,等再過些時日,等夏天或者秋天,她去和老太君開口。”


    杜雲蘿了然,朝連翹點了點頭。


    芭蕉是吳老太君的左膀右臂,幾個大丫鬟裏頭,就屬芭蕉最受老太君喜歡,因而其他的大丫鬟們都依著年紀放出去了,就芭蕉多留了兩年。


    可也到了不好再留的年紀了。


    吳老太君如今屋裏那幾個,不過是這兩年新提進屋裏做事的,不像芭蕉這般得寵,等芭蕉出去了,再提誰上來,就有學問了。


    連翹會跟杜雲蘿來提這一茬,也就是這個意思。


    往後吳老太君身邊做事的,總歸要是自己人才好。


    不一定是要偏心長房的,起碼要不能是二房的人,也不能是見風使舵搬弄是非之人。


    芭蕉最多也就再留半年,屋裏的人手是該挑起來了。


    前院裏給杜雲蘿捎了口信,穆連瀟和邢禦醫一道,先去柏節堂了。


    杜雲蘿聞言,便抱著哥兒去了柏節堂。


    她前腳剛進屋裏坐下,後腳穆連瀟和邢禦醫也來了。


    彼此見了禮。


    吳老太君坐在羅漢床上,看著老邁又壞了腿的邢禦醫,歎道:“說起來也就十年出頭吧?當真是什麽都變了。”


    邢禦醫嘿嘿笑了笑:“的確都變了。”


    當年他進府來給穆世遠看診的時候,穆世遠還健碩,吳老太君還是侯夫人,等他離京沒多久,穆世遠和兩個兒子就相繼戰死,到如今,他要稱唿麵前的這位為“老太君”了。


    從告老還鄉到現在的事體,邢禦醫已經看淡了,如今的生活,他也很是習慣,因而不像吳老太君這般感慨。


    吳老太君聽穆連瀟說過邢禦醫的腿傷,那畢竟是別人家的私事,而且還是醜事,吳老太君不會去揭人傷疤,請邢禦醫飲茶,又說了幾句家常話。


    邢禦醫給吳老太君看診。


    吳老太君把手腕搭在了迎枕上,笑道:“我對自個兒的身子骨,多少還是有些數的,年紀大了,毛病多多少少有一些,不過還沒老透,還能再多活幾年。”


    邢禦醫哼道:“既然知道,就自己多保重些,吃穿講究些。


    說什麽兒孫自有兒孫福,兒孫最多的就是煩心事!


    多活兩年,還能給他們耳提麵命一番,真等到兩眼一閉雙腿一蹬的時候,他們在上頭鬧,你在地底下幹著急。”


    杜雲蘿的眼皮子跳了跳,邢禦醫的話是意有所指。


    吳老太君哈哈大笑起來,笑完了,又無奈地搖了搖頭:“果然是年紀大了,脾氣也變了,邢大人當初是不會說這些話的。”


    邢禦醫瞥了杜雲蘿一眼,道:“以前是在宮裏當差,明哲保身,現在是受別人家供奉,渾水不想蹚也要蹚。”


    吳老太君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精光。


    邢禦醫開了養身的方子,讓吳老太君先喝上半個月,便依著穆連瀟的意思,去給周氏看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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