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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雲蘿依著甄氏,小聲道:“也不知道他會抓什麽?”


    “你小時候抓了一隻筆,你父親剛想誇你,扭頭又抓了一把薑糖。”甄氏低聲答道。


    這事體從小到大,杜雲蘿聽甄氏說了無數次了,每次聽都讓她想要嬌嬌求饒,不說那薑糖,她好歹也是先抓了筆的,不算丟人了。


    再看延哥兒,雙手往前一撐,撅著屁股就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在大案上走了兩步,圓溜溜的眼睛居高臨下看著桌麵。


    突然之間,延哥兒彎下腰去,伸手就往前抓去。


    延哥兒抓的是虎符。


    那是用木頭仿造虎符的樣子雕的,很小一隻,正好讓延哥兒能握得住。


    延哥兒剛抓住虎符,另一隻手又要往別處探去,就被穆連瀟一把抱了起來。


    “看來我們延哥兒,以後也想領兵當大將軍。”穆連瀟笑著在兒子臉上親了一口。


    延哥兒被打斷了,也不惱,迴頭在穆連瀟臉上吧唧吧唧留下一串口水。


    將門出身,抓個虎符自然是贏了一堆讚美之聲。


    吳老太君也高興,讓穆連瀟把延哥兒抱給她。


    延哥兒抓完了周,姻親們也沒馬上就散,三五成群的湊在一道說話。


    杜雲蘿拉了拉穆連瀟的衣角,壓著聲問他:“延哥兒還想抓呢,你打斷他做什麽?我瞧著他在往那把槍伸手。”


    穆連瀟撲哧就笑了,上下睨了杜雲蘿兩眼,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聽見了。”


    聽見了?


    杜雲蘿微怔,很快又想明白了。


    他那是耳力好,聽見她和甄氏說話了。


    “見好就收,誰知道延哥兒下一手會抓什麽。”穆連瀟彎著眼道。


    杜雲蘿的後脖頸一下子燒了起來,要不是在人前,真想狠狠踹他一腳。


    抓糖怎麽了?


    她就愛吃甜的,怎麽了?


    就算延哥兒也學她抓糖,這世上就不許有愛吃甜食的大將軍了?


    杜雲蘿抿唇瞪著穆連瀟,穆連瀟笑意更濃。


    這廂兩人低聲說話,那廂傳來桂氏聲音。


    “連康媳婦,瀠姐兒和洄哥兒,抓周時抓了什麽?”桂氏堆著笑,問道。


    花廳裏頭熱鬧,桂氏的聲音卻不低,一時之間人人聽見了,便都止住了話,轉頭看向莊珂。


    族長老夫人正跟吳老太君說話,聽了這一句,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


    她前迴就訓過桂氏了,還當她會收斂些,哪知道轉過頭就又去尋莊珂麻煩。


    人家從關外來的,誰知道興不興抓周。


    可不管如何,這又是何必呢?


    莊珂靜靜看著桂氏,道:“滸三嬸娘,我在關外時沒有給孩子們抓過周。”


    桂氏咯咯笑了,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哎呦瞧我,倒是忘記了,各地習慣不同,咱們興這個,每個孩子都要抓,你們那兒不興……


    不過啊,好歹是迴京裏來了,往後吃穿用度就是京裏的規矩了。


    孩子們小,要矯過來倒是不難的,迴頭添兩個管教姑姑,以後說話做事,就是京裏氣派了。


    哎,連康媳婦,你對京裏的生活可還習慣?


    有什麽不懂的,大可以問你兩個弟妹,她們都是京裏養大的,該知道的都知道。”


    莊珂還沒什麽表情,族長老夫人差點一口水都噴了出來。


    貶低不算,這還順帶挑撥起了人家妯娌關係,她從前怎麽沒看出來,這個兒媳婦的嘴這麽刁了。


    而且,什麽叫京裏氣派?


    莊珂除了那雙眼睛,說話做事哪裏沒有京中氣派了?


    連她兩個妯娌都未必比得上!


    族長老夫人重重咳嗽了一聲,惡狠狠瞪著桂氏。


    桂氏看婆母怒了,也就見好就收。


    莊珂一點也不想理會桂氏,麵不改色說了幾句“謝過嬸娘提點”,就徹底忽略了桂氏。


    另一邊穆連康皺眉想出聲,莊珂轉眸望過去,碧藍的眸子淺淺含笑,止住了穆連康。


    徐氏看在眼裏,低聲與穆連康道:“今兒個是延哥兒抓周,何必與這種不知所謂的人計較,在坐的眼睛都雪亮的,孰是孰非都曉得。等聖旨下了,哪個又會說你媳婦閑話?”


    莊珂打了一通太極,這事兒也就揭過去了。


    蔣鄧氏暗悄悄打量著莊珂,附耳與蔣玉暖道:“那就是你大嫂?那雙眼睛,哼,透著一股子邪氣,一看就不是正經人。”


    蔣玉暖垂眸,拽著蔣鄧氏的袖口搖了搖頭:“嫂嫂莫胡說,她、她是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


    “皇……”蔣鄧氏捂住了嘴才沒有大聲叫起來,她悄悄看了莊珂一眼,又轉過頭來,瞪大了眼睛與蔣玉暖道,“胡人的皇親?”


    蔣玉暖不想細說。


    花廳裏各自散了。


    蔣方氏和蔣鄧氏跟著蔣玉暖迴了尚欣院。


    等打發了下人,蔣方氏才冷聲與蔣玉暖道:“瞧瞧,人家長房嫡長孫就是風光,娢姐兒百日、抓周,哪一次熱鬧過?


    叫你不爭氣,不生個兒子出來!


    現在好了,你小叔子又沒了,這生生又要往下耽擱!


    你自個兒說說,姑爺去年冬天迴來的吧?到現在又有兩三個月了,你這肚子就是鐵樹也該開花了,真是沒點兒本事!


    等又過了孝期,你自己算算,哎,我好歹也是兒子女兒不斷的,你兩個姐姐也是爭氣,就你,就你!”


    蔣方氏越說越生氣,又要伸手來戳蔣玉暖的腦門。


    蔣鄧氏看在眼裏,心裏急得發怵。


    往日姑爺不在家也就算了,今日不僅他在,還有好多姻親在,蔣方氏再把蔣玉暖罵哭了,迴頭叫姑爺知道了,可怎麽是好?又傳出去,那些姻親怎麽看?


    “阿暖啊,你剛才跟我說,你那大嫂是皇親?”蔣鄧氏趕緊岔開話題。


    蔣方氏聞言,手上動作一頓:“什麽皇親?就那藍眼睛還能當皇親?”


    蔣玉暖縮著脖子,道:“她是先帝的五皇子、順王爺的女兒。”


    蔣鄧氏倒吸了一口寒氣。


    “什麽?”蔣方氏撇嘴,“她信口開河的吧?


    順王爺都離京多少年了?哦,是離京後去了關外還得了個女兒,這話說出來還有人信?


    她要是順王爺的女兒,她怎麽不姓李?


    還是說,她那個藍眼睛的胡人娘姓莊?


    嗬!你這是要笑死人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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