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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氏和陸氏領著穆連康、莊珂和兩個孩子去了收綴出來的蘭語院。


    一共兩進的院子,左右帶了跨院,並不算小了。


    屋裏的家具有一些是穆連康從前用過的,重新打磨上光,瞧著跟新的似的,餘下的都是現打的,從去年夏天收到消息起,徐氏就在置辦這些。


    周氏見徐氏興致勃勃的,整個人都容光煥發了,幹脆把這些事體都交給了她。


    徐氏樂得親力親為,事無巨細地打理了。


    “缺什麽,要添補什麽,盡管開口,”徐氏抱著洄哥兒,轉頭跟兒子兒媳道,“也沒添什麽擺設,不曉得你們喜歡些什麽,迴頭我領你們去庫房裏挑。


    院子裏伺候的人手,我大致挑了挑,具體的還是你們自個兒來。


    要是用著不習慣,就再換了。”


    穆連康和莊珂在關外的生活很簡單,身邊也沒有這麽多仆婦隨從們跟著,突然間要冒出這麽一堆人來,一時也不習慣。


    不過,這都是徐氏的一片心意,兩人也不會特意推辭,笑盈盈應了。


    蘭語院裏,有兩個婆子是從前伺候過穆連康的。


    見穆連康長大成人、平安歸來,捂著臉哭了一場。


    徐氏叫她們一招,嗓子又開始酸了,趕忙道:“都止一止,莫要再招了。”


    那兩個婆子一麵抹淚,一麵點頭。


    入了正屋,莊珂四處一打量,見這裏處處都彰顯用心,她垂眸謝過了徐氏。


    徐氏滿意莊珂的懂事和規矩,讓他們先梳洗更衣,自個兒帶著兩個孩子耍玩。


    陸氏先離開了,等穆連康和莊珂收拾妥當了,便提出過去看看徐氏住的地方。


    徐氏領了他們過去。


    院子離蘭語院並不遠,穿過穿堂就到了。


    與蘭語院裏的熱鬧相比,這裏一下子安靜了許多。


    院子裏隻有一株高大的梧桐樹,冬天有些光禿禿的,顯得格外蕭瑟。


    進了屋裏,地火龍雖然燒得滾燙,卻給人一種冷冰冰的感覺。


    徐氏的屋裏沒有亮色,多是藏青、灰色,顯得老邁又沉重。


    博古架上也沒有多少擺設,空蕩蕩的,又收拾得極其幹淨,越發冷清。


    穆連康看在眼中,痛在心裏。


    徐氏這些年的生活,穆連康多少聽穆連瀟和杜雲蘿說過一些,可聽到和親眼看到,完全是兩個感受。


    母親實在是太苦了。


    在侯府之中,她在物質上完全可以擁有更好的生活,可徐氏的心靈荒蕪了,對這些身外的東西也全然不在意了。


    這落在當兒子的眼中,心中悶得厲害。


    還好他迴來了,他能讓徐氏從過一天算一天的生活裏走出來。


    若不是他在這九年裏的缺失,徐氏也不會這般辛苦。


    思及此處,穆連康對穆元謀愈發仇視。


    “母親,兒子有話要跟您說。”穆連康沉聲道。


    徐氏一怔,抬眸見穆連康謹慎,便讓底下人都出去了,莊珂聰慧,把兩個孩子帶去院子裏耍玩。


    屋裏隻剩下母子兩人。


    穆連康把穆堂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了徐氏。


    徐氏聽陸氏提過,早已經把兒子失蹤的帳算到了二房頭上,這會兒聽說穆元銘的死也和二房有關,她眼前一黑,大口喘了喘,這才咬著牙挺住了,沒有暈厥過去。


    “好狠好毒!”徐氏咬著牙,道,“元婧死前就說,穆元謀不是個好東西,我原本隻當他害了你,誰知竟然那般狼心狗肺!


    連康,按說你迴來了,娘就什麽都看得開了。


    可實際上不行,不把虎視眈眈的穆元謀收拾了,娘總怕這家裏沒有太平的日子。


    不單單是我,長房那裏,這會兒也恨不能把穆元謀一刀一刀剮了。


    我們不去奢望那本就不屬於我們的東西,該是誰的就是誰的。


    你大伯娘是個心善和氣的,連瀟媳婦也是個好孩子,往後長房當家,我們的日子就太平,要是落到了二房手裏,連太平都難了。”


    穆連康坐在徐氏身邊,一下一下替她撫著脊背,這個動作他做得很是自然,一下子就把母子兩人這九年的距離給抹平了。


    “太平”兩字,是吃過苦的徐氏所盼望的。


    無論是徐氏還是穆連康,都不會天真地以為隻要置身事外就能獲得太平。


    樹欲靜而風不止。


    唯有和長房一起,牢牢把定遠侯府給穩住了,他們三房才有太平可言。


    穆連康安慰徐氏道:“母親,您放心,該怎麽做,我和阿瀟心裏都清楚。”


    畢竟都是幾乎死過一次的人了,他們會更看重這些一心一意待他們好的親人。


    徐氏緩了緩氣,整個人慢慢平靜下來。


    二房的那些醃臢事情,她要暫時拋到腦後,現在更重要是孩子們的事體。


    莊珂把瀠姐兒和洄哥兒帶了進來,一家人坐下說話。


    提起穆連康剛被頭領救下帶迴綠洲,以及這幾年在關外的生活,徐氏聽得感慨不已,又是念佛號,又是抹眼淚。


    聽穆連康說他當過馬賊,徐氏愈加心痛。


    堂堂定遠侯府的嫡孫,竟然落到了當匪當寇的地步。


    徐氏握緊了穆連康的手,道:“好在是迴來了。”


    相較長房、三房的眼淚和激動,風毓院裏沉悶極了。


    練氏心裏有一堆話想說想問,可對上穆連誠和穆元謀,她幹脆還是閉著嘴,免得說出些不中聽的話來,反叫那兩父子嫌棄。


    蔣玉暖和娢姐兒不在,穆元謀和穆連誠是不會讓她聽有關穆連康當年失蹤緣由的事體的。


    練氏斜斜歪在榻子上,閉著眼睛養神。


    穆連誠坐在桌邊,等著穆元謀換了身幹淨衣服出來,他才給父親添了一盞熱茶。


    穆元謀執起茶盞,慢條斯理飲了一口。


    “連瀟的背傷,你怎麽看?”穆元謀問起了穆連誠。


    穆連誠抿唇,答道:“似是受過不輕的傷。”


    穆元謀垂眸,熱氣氤氳背後,他的眼神沉沉:“看來,奇襲時,他也並非全身而退。”


    “父親的意思是,您安排的人手已經動手了,卻被阿瀟脫身?”穆連誠皺了皺眉頭,“那大哥和阿瀟,是不是已經察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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