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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連康皺眉,目光沉沉,斟酌著開了口:“阿瀟,你是說,那刀是從你背後砍來的,你往後迴槍將他挑落馬下?”


    穆連瀟點頭。


    杜雲蘿緊緊捏住了椅子的護手,關節緊得發白。


    穆連康皺眉,追擊戰,一般不會從背後受傷,即便越過了幾個韃子,他們滿腦子都是逃命,不會出手攻擊。


    “阿瀟,你挑落的人是韃子嗎?”穆連康問道。


    穆連瀟垂眸,沉默良久,道:“不是,我雖然沒有看清他的樣子,但他不是韃子。”


    他們和韃子的鎧甲是截然不同的,若是混戰時,許是有誤傷的狀況,但追擊時,基本不可能出現。


    穆連瀟很清楚,那人想要的就是他的性命。


    可惜,他雖殺了那奸人,但韃子翻上了他的馬,以至於穆連瀟根本沒有看清那奸人的臉。


    “是內奸?還是……”穆連康猶豫著開口。


    穆連康還不清楚,當年他的失蹤不是意外,因而不知道侯府裏的權利爭奪,並沒有往那處想。


    可杜雲蘿知道,她咬緊了後槽牙,這人定是二房派來的,潛伏在軍中,與普通兵士無異,他跟著穆連瀟出兵,在戰場上偷襲穆連瀟。


    和前世的手法一模一樣,隻不過,一個是用箭,一個是用刀。


    在戰場上出事,根本無處可查。


    而這奸人能在事成之後全身而退,他若不死,甚至可以躲進沙漠,亦或是留在古梅裏,化身成一個城中的漢人商客。


    穆連瀟抬眸看了杜雲蘿一眼。


    隻看杜雲蘿的神色,他就明白杜雲蘿在懷疑誰。


    穆連瀟也是懷疑的,在大漠裏最艱難的那幾天,他一直在想,真是他二叔父下手的話,他不能活著迴京,那杜雲蘿和延哥兒以後要怎麽辦?


    為了爵位,穆元謀能害穆連康,能害他,難道會放過他的妻兒嗎?


    一想到這一點,穆連瀟就不能泄氣,他堅持又堅持,就像杜雲蘿說的,他爬也要爬迴來。


    “我不確定。”穆連瀟道。


    他還不能跟穆連康解釋,隻有等他見過穆堂之後,兩兄弟才能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穆連康抿唇,這次奇襲古梅裏大敗韃子,但他們這邊的損傷也不小,隻從戰死的人當中去尋找,怕是很難找到答案。


    再說了,也不是每一個戰死的人,都會被記住名字。


    這個事情,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個結果來,穆連康寬慰了穆連瀟幾句,道:“我明日迴小鎮一趟。”


    穆連瀟點頭。


    等穆連康離開,穆連瀟輕聲喚杜雲蘿,道:“你覺得是二叔父?”


    杜雲蘿苦笑,道:“我隻能想到他,若不是他,還會是誰?”


    想要穆連瀟死在戰場上的人,除了韃子,就是二房了。


    穆連瀟戰死,帶給定遠侯府的是鮮血換來的榮耀,能讓侯府在京中屹立不倒,而二房也挪開了他們奪爵之路上的一座大山。


    “我沒有看清那人的模樣。”穆連瀟道。


    杜雲蘿搖了搖頭,握著穆連瀟的手,沉聲道:“沒有看清就沒有看清吧,隻要你活著迴來了,別的都不重要。”


    杏眸溫柔,如有水光,穆連瀟在她的眼底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他歎道:“我說過的,一定會迴來。”


    杜雲蘿眸子一轉,輕輕哼了一聲:“你也說過的,不會受重傷……”


    穆連瀟微怔,這是秋後算賬了?


    杜雲蘿卻側過了身子,額頭抵住了他的頭:“隻要迴來了就好。”


    穆連瀟含笑。


    兩人靜靜抵了一會兒,杜雲蘿才緩緩拉開了距離。


    穆連瀟斟酌著與她道:“我要坐上馬車,少說也還要一旬,路上行得慢,等迴到京城,大概都已經過了上元了。


    京中等著我們迴去,遲遲不歸,祖母和母親會擔心的。


    不過,我這個傷情,也不能與她們說實話,要不然,這個年都要過得不踏實了。


    雲蘿,你替我寫封信迴去,就說奇襲之後,山峪關還有些事情要處置,我們出發遲了,要晚些才到京裏。”


    杜雲蘿看了眼穆連瀟的手,他如今根本握不住筆。


    “我仿寫你的筆跡?”杜雲蘿問他。


    穆連瀟點頭。


    若不是他的筆跡來寫這封信,周氏一定會疑惑的。


    杜雲蘿應了,讓錦蕊伺候了筆墨,以穆連瀟的筆跡寫了家書。


    上頭也不說其他事體,就說奇襲成了,一切安好,待過些日子就返京。


    杜雲蘿把信交給了九溪。


    穆連瀟又養了幾日,能夠自己站起來活動活動了,唯一的狀況就是他的背有些彎,不似從前一般挺拔。


    杜雲蘿很是擔憂,穆連瀟寬慰她:“傷口還沒有完全好,我不敢使勁,等好了就直了。”


    十一月的山峪關落了大雪。


    等軍醫確認之後,穆連瀟拆掉了身上最後的一些布條。


    他背上留下了長長的刀傷痕跡,與這處相比,其他那些駭人的傷痕似乎也沒那麽嚇人了。


    杜雲蘿的手掌蓋在穆連瀟的傷痕上,揪心道:“還痛嗎?”


    “不痛。”穆連瀟轉過身把她柔軟的小手包進了手心裏,見她雙眼紅通通的,他在她眼角落下一吻,“不喜歡看見傷口?”


    杜雲蘿鼓著腮幫子,誰會喜歡看見呀。


    穆連瀟摟著她的腰,道:“雲蘿,我不會拿背對著你,你看不到它的。”


    杜雲蘿瞪大了眼睛,這算什麽歪理!就算聽起來是真情實意的告白,但歪理就是歪理!


    總不能因為她看不見,就當這傷疤不存在吧?


    再說了,她是看不到,但她能摸到呀。


    “我不管,晚些我給你塗藥膏,能淡下去多少算多少。”杜雲蘿嬌嬌道。


    穆連瀟笑容寵溺,他不想讓她擔憂傷心,這般撒嬌的樣子,才是最可愛的。


    經過休養,穆連瀟的身體已經可以坐馬車了,一行人便啟程返迴小鎮。


    杜雲蘿好些日子沒見到延哥兒了,心裏也牽掛著,等到了鎮子上,見到了彭娘子抱在懷裏的延哥兒。


    延哥兒咯咯笑著朝杜雲蘿伸出了手,杜雲蘿三步並兩步過去,把延哥兒抱了過來,重重親了兩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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