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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裏落針可聞。


    周氏緊緊抿著唇,一言未發。


    陸氏說得很籠統模糊,周氏沒有追問,她曉得,陸氏能透出這麽些信息來,已屬不易。


    再往深處說,就是被穆元婧牽著鼻子走了,傳到吳老太君耳朵裏,平添是非。


    周氏隻能靠自己猜。


    與穆連康相關的,隻有他莫名失蹤的事,而長房和二房之間……


    莫非穆元婧知道了練氏對杜雲蘿動過手腳?


    不,穆元婧不知道。


    若穆元婧有證據,以她的性子,早就嚷嚷出來了,怎麽可能閉上嘴。


    她想看熱鬧,看長房和二房廝殺的熱鬧,唯有把證據攤在了台麵上,這台大戲才能敲鑼打鼓地開場。


    周氏暗暗歎息,穆元婧是血口噴人,卻把吳老太君氣得夠嗆。


    至於杜雲蘿,如今在嶺東,總算是不用為了家裏這些虛虛實實的事情操心。


    等肚子裏的孩子穩穩當當生下來,就比什麽都重要了。


    陸氏見周氏若有所思,心中亦有些惴惴,低聲道:“全是沒憑沒據的話,大嫂聽過就算了吧,三嫂那兒……”


    話說了一半,陸氏自顧自搖頭。


    周氏曉得陸氏的擔憂,穆連康是徐氏的心病,若是有證據,提了也就提了,全靠惡意猜測,去勾起徐氏的傷心事,委實太過殘忍。


    妯娌兩人略過了這一話題,誰也不提了。


    傍晚時,周氏去柏節堂裏伺候吳老太君用飯。


    周氏決口不提陸氏,全當不知。


    吳老太君剛端起了碗,還沒動筷子,外頭一陣匆忙腳步聲。


    芭蕉詫異,撩了簾子往外頭走,剛到明間裏就跟衝進來的婆子撞了個滿懷,兩人都摔坐在了地上。


    守在門口的小丫鬟怔怔站著,顯然是沒有擋住那婆子。


    “姑娘……”婆子聲音發顫,顧不上站起來,手腳並用就要往次間裏爬。


    芭蕉要攔她,那婆子含糊說了一句,芭蕉就懵在了原地,一臉的難以置信。


    婆子爬進了次間裏,抬頭看著吳老太君和周氏,結結巴巴道:“姑太太沒了。”


    哐當一聲。


    吳老太君手中的瓷碗落在了桌上,又滾著掉到了地上,碎開了。


    周氏蹭的站了起來:“你說什麽?”


    “姑太太她……”婆子抖成了篩子,漲紅了臉,“老太君、太太、姑太太她、她吞金沒了!”


    話音一落,吳老太君一口氣沒提上來,後仰著倒了下去。


    周氏眼疾手快扶住了,喚了芭蕉一道,把吳老太君抬到了榻子上。


    柏節堂裏忙成了一片。


    周氏深吸了一口氣,逼著自個兒鎮定下來,盯著那婆子問道:“說明白些!”


    那婆子本就被嚇得夠嗆,見吳老太君厥過去了,越發慌亂,顛來倒去地說了一通誰也聽不懂的話。


    周氏幹脆不問了,她要過去滿荷園,但柏節堂裏少不了人伺候,周氏便叫人去請練氏。


    在等練氏的當口,周氏猛得就想到了白日裏陸氏說的話,心思一動,與芭蕉道:“去把三太太、四太太也請來。”


    家中妯娌四人,不管如何,沒有獨獨把徐氏擋在外頭的道理。


    沒有等多久,眾人都來了。


    穆元謀和練氏快步進來,後頭跟著穆連誠夫婦。


    “大嫂,”穆元謀急切道,“母親這是怎麽了?傳話的人說得不清不楚的。”


    周氏擺了擺手,還未開口,陸氏和徐氏結伴而來。


    “元婧沒了。”周氏歎息著道。


    這話就像是晴天霹靂一般,炸得所有人都迴不過神來。


    半晌,陸氏意味深長地和周氏交換了一個眼神。


    “我現在過去滿荷園,老太君這兒已經請了大夫了,三弟妹、四弟妹,你們且照看一番吧。”周氏道。


    陸氏頷首。


    穆元謀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鬱,他淡淡瞥了練氏一眼。


    練氏會意,道:“大嫂,我跟你過去吧。”


    滿荷園裏,雖有單嬤嬤坐鎮,底下那幾個還是慌亂不已。


    單嬤嬤請了周氏和練氏進去,低聲道:“上午老太君走後,姑太太不肯用午飯,說是想睡一會兒。


    奴婢見她睡熟了,就迴屋子裏用了兩口飯,再進來時,姑太太就睡在床上。


    直到要用晚飯了,奴婢想她一整日不吃東西不成,就想把姑太太喚起來。


    誰知道……


    已經沒氣了。


    奴婢查看了,少了幾顆金錁子,應當是吞進去了。”


    周氏走到了床邊。


    床上的穆元婧靜靜躺著,似是吞金痛苦,她的神情扭曲,有些駭人。


    可她終於是平靜了下來,不再咄咄逼人。


    周氏把幔帳掛在床頭的銅勾上,吩咐單嬤嬤道:“人已經沒了,旁的也都不說了,給元婧換身衣服梳個頭,讓她漂漂亮亮地走。”


    單嬤嬤垂手應下。


    練氏站在一旁,一雙眸子死死盯著穆元婧,手中的帕子捏得幾乎變形。


    她深吸了一口氣,問道:“媽媽說,上午老太君來看過元婧?”


    單嬤嬤恭謹道:“是,今日臘八,姑太太最喜歡臘八粥,老太君特地送來,與姑太太說了幾句話。”


    練氏頷首,等著單嬤嬤繼續往下說,那廂單嬤嬤就已經閉嘴了。


    練氏隻覺得胸口猛得就痛了起來。


    她想知道,吳老太君和穆元婧到底講了些什麽,能讓穆元婧轉頭就吞金去了。


    穆元婧有自我了斷的覺悟,她早就去死了,怎麽還會等到今日?


    怎麽偏偏就在這個時候!


    穆元婧沒了,穆連誠夫婦和穆連慧都要守孝,那她的乖孫兒從哪裏來?穆連慧的婚期都要被拖住了。


    練氏紅著眼睛,她很想把穆元婧從床上拉起來,搖著她的肩膀好好問一問。


    他們二房到底虧欠了穆元婧什麽,讓穆元婧一次兩次地壞他們的事!


    這到底是為什麽!


    穆元婧恨的不是長房嗎?為什麽她不去禍害長房?


    二房跟她什麽仇什麽怨!


    練氏心裏的火幾乎要把五髒六腑都灼燒了,可那個罪魁禍首穆元婧,卻躺在了那裏,一動不動,沒有辦法給她答案。


    單嬤嬤就站在一旁,她細細留心著練氏,腦海裏全是穆元婧說過的話。


    練氏的反應,穆元婧沒有看到,但單嬤嬤是看到了。


    單嬤嬤在練氏的眼中看到了忿恨。


    也對,換了誰,都想把穆元婧給生吞活剝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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