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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雲蘿對嶺東的特產不算熟悉,就幹脆跟著楊氏采買。


    楊氏在宣城多年,無論是種類還是品質,她心中都有一本賬。


    杜雲蘿笑著與楊氏道:“有大伯娘領路,我可算是躲懶了。”


    楊氏摟著她笑個不停。


    等準備好了年禮,杜雲蘿便使人往京中送去。


    今年嶺東下雪早,往京城去的路已經有些難行的,好在時間還算充裕,慢慢運迴去,應當能趕在臘月裏送到。


    杜雲蘿的年禮剛剛送出,定遠侯府給她送來的東西就到了。


    來的是葛嬤嬤的男人鍾德興。


    鍾德興年紀不小了,這一路辛苦,他看起來有些疲憊。


    杜雲蘿接過了單子,簡單看了眼,以料子藥材為主,還有不少亦保存的食材,也一並送了來。


    其中有一整條火腿,是宮裏賜下來的貢品,周氏知道穆連瀟喜歡,就幹脆送來了。


    杜雲蘿問了些京中情況,曉得吳老太君和周氏一切都好,她的心就放下了。


    鍾德興還帶來了周氏的信。


    周氏的字很是端正漂亮,與尋常婦人不同,她的落筆很是大氣。


    信上說了些府中事體,讓杜雲蘿好好養胎生產,莫要擔心京裏。


    杜雲蘿看了信,心中便有數了。


    鍾德興送了東西,便啟程迴京去。


    杜雲蘿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了起來。


    “前頭幾個月長得那麽慢,叫我好生心急,現在,”杜雲蘿睨了眼肚子,“我恨不能長得慢些,沉甸甸的。”


    來請脈的馮醫婆笑了起來。


    洪金寶家的道:“再過些日子,會越發大的,好在要入冬了,您在屋裏多歇歇。”


    馮醫婆調整了安胎的方子,道:“娘子,雖說肚子重,但您每日還是要走上幾步。”


    杜雲蘿彎著眼兒,笑著應了。


    再累再沉,那也是她和穆連瀟的親兒。


    隻要能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來,現在吃些苦頭又算得了什麽?


    這些苦處,比起前世痛苦,不過九牛一毛。


    杜雲蘿肚子發沉,顏氏吐得昏天暗地,有一迴差點嚇著端哥兒。


    杜雲蘿也見識了兩迴,比她當初有過之而無不及。


    顏氏喘著氣道:“這小子能折騰,我生端哥兒的時候,能吃能睡,根本不吐,他倒是好了,這才剛來就折騰我。”


    楊氏看著瘦下去的兒媳婦,委實心疼,仔細與她調養。


    好在顏氏是二胎,自己心中也有數,咬咬牙堅持過這頭幾個月,後頭就能舒坦了。


    十一月裏,小院裏就燒起了地火龍。


    外頭隔三差五落一場雪,地上積得不多,出行卻不像春夏時方便了。


    杜雲蘿猶豫著要不要讓九溪去山峪關。


    城中行走已經不便,去山峪關的路定是愈發難行,九溪年紀小,雖然這一年往來宣城和山峪關多次,杜雲蘿還是會有些擔憂。


    九溪不曾去,疏影卻來了。


    杜雲蘿聽了洪金寶家的來稟,不由瞪大了眼睛:“他怎麽來了?”


    “是世子讓他來的,說是有東西帶給夫人。”洪金寶家的笑著道。


    杜雲蘿讓疏影進來。


    疏影行了禮,從懷中掏出個用帕子包裹的東西,交給了錦蕊。


    錦蕊接了過來,層層打開。


    杜雲蘿好奇看著,直到裏頭的東西露出端倪。


    是一尊木頭雕刻的人像,杜雲蘿隻看了一眼,耳根子就不禁燙了起來。


    這、這不是她嗎?


    她趕緊取了過來,雙手捧在胸前,不叫旁人看仔細,又問疏影:“這是世子雕的?”


    疏影頷首:“夫人,這是爺親手雕的。”


    杜雲蘿的眼角微揚,笑意盈盈:“世子身子如何?什麽時候能迴來?”


    “世子一切安好,說是讓夫人莫要擔憂,若無意外,應當是在月末迴府。”疏影答道。


    月末?


    杜雲蘿轉了轉眸子,那豈不是還有半個月就能迴來了?


    既然隻剩半個月了,怎麽還讓疏影跑一趟,這人像等他迴來時,親手交給她不好嗎?


    杜雲蘿抿著唇想,突然腦海中閃過一絲念頭。


    原來……


    原來是記著她的生辰呀。


    連她自個兒都忘了,看來,明日裏有長生麵吃了。


    杜雲蘿心裏甜滋滋的,讓錦蕊去準備了紙墨。


    坐在大案前,聞著濃鬱墨香,杜雲蘿仔細端詳起了那尊人像。


    梳著姑娘家的發型,垂手站著,身姿窈窕,麵容嬌俏,尤其是那雙眼睛,分明是尊木雕,杜雲蘿都覺得那眼睛水汪汪的。


    跟她像極了。


    她想起了那曾經刻過的兩隻花瓜。


    一個是端午龍舟上穆連瀟擂鼓的身影,一個是穆連瀟英姿颯爽馭馬而行。


    下刀之時步步小心,才能雕刻出她心中的穆連瀟。


    此刻她的心情,與當時穆連瀟看那兩隻花瓜時的心情是一樣吧。


    就如同,穆連瀟雕刻時的心境,也與那時的她相同。


    想著念著,眼前全是那個人的笑容,才能雕得如此真切。


    杜雲蘿忍不住彎了唇角,原來,她在穆連瀟的眼中是這個樣子的呀。


    可真招人喜歡,她自己都忍不住喜歡上了。


    杜雲蘿把人像放在了案邊,提起筆,沾了沾墨。


    她想下筆,可心中滿滿的,滿得幾乎要溢出來了,她就不知道該寫什麽了。


    想說的實在太多了。


    她的身子,她的肚子,從每日隻有清晨才會滾來滾去,到現在猛然間就會小小鬧一番動靜;


    說京城裏周氏送了料子來,她和底下人一道,給孩子做了不少小衣;


    說那一條大火腿,她已經嚐過一點兒了,熬湯時撒上兩片,鮮得舌頭都想吞進去;


    明明有太多的話要說,落筆時卻又覺得不是滋味。


    寫了撕,撕了寫,最後隻留下一句話。


    杜雲蘿吹幹了,裝進了信封,交給疏影帶迴去。


    疏影沒有停留,急匆匆趕迴去了。


    穆連瀟練完功,就見疏影從外頭迴來,他趕忙問起了宣城裏的狀況。


    疏影把信交給了穆連瀟。


    穆連瀟捏在手中,很薄,似乎裏頭就隻有一張紙,這和以前杜雲蘿與他寫信的習慣相去甚遠。


    打開了信,取出來一看,穆連瀟失笑,果真就隻有一張紙。


    而信上短短的兩句話,讓他的笑容倏然溫柔,含情脈脈。


    她說:我好想你,早些迴來。(未完待續。)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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