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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漸起。


    嶺東這地方,即便是入了五月,夜裏還是有些涼颼颼的。


    穆連瀟怕杜雲蘿冷,催著她迴房裏去。


    下午睡得久,這會兒是半點也不困,杜雲蘿抱著引枕坐在羅漢床上與穆連瀟說話。


    邵元洲的金榜題名和沈溫彧的落榜,杜雲蘿在信上都和穆連瀟提過,但寫信與說話不同,兩人湊在一塊,說得熱鬧。


    杜雲蘿問起了九溪:“他隨世子一道迴來了嗎?”


    穆連瀟頷首:“與我一道進城的。”


    杜雲蘿眨了眨眼:“看來是誆我了?”


    見穆連瀟不解,杜雲蘿把前迴九溪說的話告訴了穆連瀟:“他自個兒說的,要把鎧甲給背迴來。”


    穆連瀟忍俊不禁,伸手刮了刮杜雲蘿小巧的鼻尖,挨近了看她:“他口無遮攔的,你倒還惦記上了。”


    “我當然惦記。”杜雲蘿輕哼。


    被九溪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可是她的丈夫,她不惦記誰惦記?


    穆連瀟被她逗樂了。


    沒有銀甲兒郎可看,說不遺憾是騙人的,可隻要穆連瀟能好好地站在她跟前,杜雲蘿就已經很滿足了。


    杜雲蘿轉了話題:“雲棲說他兒子胖極了,洗三時,差點連盆都不夠大了。


    不僅長得胖,胃口也大,錦靈都喂不飽他,哭起來扯著大嗓門,半夜裏整條柳樹胡同都聽得見。


    明明雲棲和錦靈都不胖的,定是懷胎時雲棲一股腦兒催著錦靈多吃些,這才養出來一個胖兒子。


    還有南妍縣主的女兒,聽說長得可俊了,一雙桃花眼隨了瑞世子,慈寧宮裏喜歡得不得了。”


    穆連瀟剝著花生,撚了紅衣,趁著杜雲蘿張嘴時塞給她。


    杜雲蘿一麵說一麵吃,腮幫子一鼓一鼓的,顯得活潑極了。


    穆連瀟又給杜雲蘿塞了兩顆,道:“那我也多喂你吃,才好生個大胖小子。”


    杜雲蘿臉上一燒,捂住了嘴,搖頭道:“我若懷個姑娘呢?一個大胖姑娘,往後可要哭的。”


    穆連瀟的手一抖,花生咕嚕滾下了幾子,他哭笑不得:“為何要哭?”


    “胖姑娘沒人要。”杜雲蘿嘀咕道。


    穆連瀟朗聲大笑:“誰說的?”


    杜雲蘿嗔他,吐了吐舌頭:“你看黃婕,那臉蛋楚楚可憐,招人喜歡,偏偏身量隨了黃大將軍,整個人看起來都粗了三圈,總有人在背地裏笑話她。”


    穆連瀟輕咳一聲,不說話了。


    他見過黃婕,一時之間就反駁不出來了。


    其實黃婕最被人詬病的是她畫虎不成反類犬的性格,隻是穆連瀟不知那些傳聞,從未聽說過。


    杜雲蘿笑了一陣,問道:“世子,哥兒好還是姐兒好?”


    穆連瀟勾住了她的一束發尾,在指尖卷了卷:“都好,都要。”


    杜雲蘿身子往後一仰,抬腳踢向穆連瀟的腿肚子:“說得倒輕巧,我可累的呢。”


    穆連瀟一把握住了杜雲蘿的腳踝,手掌包裹玉足,撓了撓她的足心,引得杜雲蘿怪叫著要躲。


    他不肯讓她躲,起身把杜雲蘿打橫抱起就往內室裏走。


    將杜雲蘿放在錦被上,穆連瀟俯身看她:“我也挺累的。”


    杜雲蘿的脊背霎時間滾燙,仿若這床下著火了一般。


    吹燈落帳,穆連瀟眸子沉沉湛湛看著杜雲蘿。


    杜雲蘿被他看得心發慌,整個人裹在了被子裏,道:“不是挺累了嗎……”


    穆連瀟連人帶被子一塊抱住了,隔著錦被,杜雲蘿都能感覺到他胸腔的起伏。


    杜雲蘿撅了嘴。


    她說得句句都是實話,偏偏還這麽笑話她。


    再笑,再笑她,她就真要惱了!


    穆連瀟在杜雲蘿羞惱之前止了笑,纏著她又狠狠要了一迴。


    翌日天亮時,杜雲蘿癱在床上根本起不來,穆連瀟卻神清氣爽地去練功。


    杜雲蘿咬著被子忿忿,到底是誰累,腳趾頭都知道的,哼!


    明日一早穆連瀟就要迴去,杜雲蘿親手替他準備好了行李。


    天蒙蒙亮的時候,杜雲蘿就醒了,穆連瀟還未起,她緊緊偎在他懷裏。


    穆連瀟安撫一般在杜雲蘿的額頭落下一吻:“我換防得空時再來看你。”


    杜雲蘿吸了吸鼻子:“那我能不能去看你?我想去看你。”


    軟糯的聲音幾分祈求幾分不舍,穆連瀟心軟了,喃道:“離山峪關走路一個時辰左右的地方有個小鎮,我迴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屋子,等方便的時候,我讓疏影來接你。”


    杜雲蘿的眼睛倏然亮了。


    就算是小住,就算隻能待上一日兩日,她也歡欣雀躍。


    她能見到九溪說過的城牆、荒漠,就算馬車顛簸,她也是想去的。


    稍稍說了會子話,穆連瀟便起身了。


    杜雲蘿坐在廡廊下看穆連瀟練功,眼睛一眨不眨的。


    等用過了早飯,又多包了幾個花卷兒,杜雲蘿送了穆連瀟出門。


    五月一日一日到了末尾。


    杜雲蘿一直記掛著小日子,直到月末時葵水還未至,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盼著能懷上,可又怕空歡喜一場。


    杜雲蘿請了洪金寶家的過來,紅著臉問她:“媽媽,這會兒請醫婆診脈,能診出來了嗎?”


    洪金寶家的抿唇直笑:“經驗老道的醫婆能看出來,但也有看不準的,夫人莫急,再過一旬,若葵水還是未至,再請醫婆不遲。”


    杜雲蘿在懷孕生子上沒有絲毫經驗,就全聽洪金寶家的。


    耐著心思等了十天,身下依舊幹淨,不僅是杜雲蘿,連錦蕊和錦嵐都歡喜了起來。


    洪金寶家的趕緊去尋了醫婆。


    醫婆登門來,診脈之後,連聲賀喜。


    杜雲蘿瞪大了眼睛,這****盼著,真的盼來了,又覺得不真切極了。


    洪金寶家的包了紅封,送走了醫婆,再迴到屋裏時,杜雲蘿依舊在發呆。


    “夫人,”洪金寶家的笑著喚她,“夫人可是不放心?”


    杜雲蘿搖頭。


    洪金寶家的掩唇笑著道:“夫人,不如請大太太安排個醫婆再給您診一診,而後仔仔細細開一帖方子?”


    杜雲蘿垂眸,應了。


    這等要緊事,還是要請楊氏信得過的醫婆來開安胎的方子。


    洪金寶家的歡歡喜喜去府衙報信。


    杜雲蘿歪在羅漢床上歇了會兒,沒多時,錦蕊進來稟,楊氏和顏氏一道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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