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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福苑裏,夏老太太歪在羅漢床上小憩。


    甄氏撩開簾子,帶了兩個女兒進去。


    聞聲,夏老太太緩緩睜開了眼睛,目光觸及眉宇緊皺的甄氏時,老太太心中被驚攪的火氣散了些。


    甄氏素來懂規矩,今日匆匆來,甚至打攪她歇午覺,定是有原因的。


    夏老太太示意三人坐下,打發了蘭芝去外間守著。


    “說吧。”夏老太太道。


    甄氏壓著聲兒,把穆連瀟的調任和杜雲蘿的懷疑仔細說了。


    夏老太太的臉色沉了下來。


    掌家之人,難免心大,夏老太太原就猜過,侯府二房會給杜雲蘿一個下馬威,可卻沒有料到,那邊的膽子如此之大。


    “雲蘿,還記得祖母以前跟你說的話嗎?”夏老太太沉聲道。


    杜雲蘿抬起頭來,直直看著祖母。


    夏老太太冷笑:“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們不搶,不意味著不想。”


    杜雲蘿心思一動,緩緩點了點頭。


    從望梅園迴來後,她把穆連慧算計她的事情告訴了夏老太太,老太太當時就是這麽說給她聽的。


    “我迴頭就給懷讓寫信,你去了宣城,有什麽事兒隻管去尋你大伯父大伯娘。”夏老太太思忖了一番,又讓許嬤嬤去請了杜雲瑚,“給你妹妹說一說宣城。”


    杜雲蘿下定了決心,可對於全然未知的宣城多少還是有些忐忑的。


    夏老太太心思敏銳,這才會讓杜雲瑚來給她介紹,也好叫她安心。


    “五妹妹要去宣城了?”杜雲瑚撅著嘴,道,“我才迴來,你就要過去,若是早兩年,我們還能串門呢。”


    一下午的工夫,杜雲蘿就聽杜雲瑚說宣城。


    哪家寺廟靈驗,哪家裁衣好看,哪家的菜肴好吃,說得繪聲繪色。


    夏老太太也聽得興起,笑道:“一聽就知道,懷讓媳婦沒少帶她到處走。”


    杜雲蘿轉眸,問道:“祖母,為何不是二姐夫帶二姐姐出門?”


    “你二姐夫蒙頭讀書都來不急。”夏老太太哈哈大笑。


    等時候差不多了,杜雲蘿和穆連瀟一道迴府。


    穆連瀟中午飲得有點兒多,雖是喝了醒酒湯,但也不敢騎馬吹風,與杜雲蘿一塊坐馬車。


    杜雲蘿湊過去問他:“世子,是你醉了,還是四姐夫醉了?”


    穆連瀟睨他,微涼的眸子裏浮著一層清光,帶著淺淺笑意:“都沒醉。”


    “那哥哥們呢?”杜雲蘿又問。


    穆連瀟好笑地刮了刮她的鼻尖:“酒量不好,早就不喝了,大姐夫和二姐夫在說開恩科的事兒,三姐夫惦記著三姨,早早就迴去了。”


    杜雲蘿得意起來:“我就知道,那些酒肯定不夠你跟四姐夫喝的。”


    穆連瀟沒有喝醉,但到底飲了不少,迴到韶熙園裏便躺在床上小憩。


    這也就罷了,偏偏哄著杜雲蘿陪他。


    杜雲蘿拗不過他,兩人睡到天擦黑時才醒來。


    依在穆連瀟懷中,杜雲蘿柔聲道:“我跟祖母與母親都說好了,祖母說她會寫信給大伯父。”


    穆連瀟一手箍著她的纖腰,一手把玩她的長發,眯著眼應了聲。


    “我想著輕裝簡行便好,就我一人住,哪用得上這麽多人手。”


    杜雲蘿隻想帶信得過的人,若是不夠使喚了,在宣城裏再添便好,韶熙園裏的二等三等,她是一個也不敢帶的。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你自己看著來。”穆連瀟笑道。


    兩人窩在床上,細細說著去嶺東的計劃,直到肚子餓了,才起來擺桌吃飯。


    年節裏,每日都不得空閑。


    今日周氏娘家的弟子們來請安,明日相熟的勳貴府中設宴。


    杜雲蘿陪著吳老太君赴了幾場宴席,倒也聽說了不少事體。


    景國公府中新添的小公子模樣俊俏,頗受老公爺夫婦喜歡。


    洗三禮時,有人說了句“這小公子往後定比他兩位哥哥出色”,結果馬屁拍到了馬腿上,遭了老公爺夫人好幾個白眼。


    小公子再好,那也不能和原配留下來的嫡子相提並論。


    老公爺夫人的意思明明白白。


    杜雲蘿不知道廖姨娘生的庶長子是什麽想法,反正新夫人的心情定是差極了的,而廖姨娘,關著門偷樂了吧。


    正月初九,穆連誠難得來了趟韶熙園。


    杜雲蘿沒有外出,陪著穆連瀟下棋,聽聞穆連誠來了,她疑惑不已。


    穆連瀟請穆連誠在明間裏坐了。


    杜雲蘿站在東次間裏,透過博古架留意著那頭的動靜。


    穆連誠道:“我想早些啟程,一過了上元就走,你與我一道走,還是再留幾日?”


    穆連瀟答道:“聖上讓我調任嶺東,駐守山峪關,等過完年下了文書,我差不多就啟程了。”


    穆連誠怔住了,放下手中茶盞,擰眉道:“調任嶺東?怎麽沒聽你說起?”


    “才定下的事兒,還要等文書,我就沒急著跟你說,”穆連瀟笑了起來,“好不容易習慣了北疆的天氣,突然就去嶺東,還有些舍不得。”


    穆連誠緩緩道:“總算我們都沒經曆北疆的寒冬。”


    兄弟兩人說了些嶺東的事情,穆連誠便起身告辭,穆連瀟送他出了韶熙園,這才迴來繼續與杜雲蘿縱橫廝殺。


    杜雲蘿心思不在棋盤上了,捏著手中棋子,問道:“世子,為何不跟二伯提及我也要去嶺東的事兒?”


    穆連瀟穩健落下一子,尷尬地咳嗽一聲:“不想打擊他。”


    杜雲蘿愣怔,複又明白過來,捧著肚子笑個不停。


    穆連誠留下蔣玉暖和娢姐兒去北疆,而穆連瀟卻能帶著杜雲蘿去宣城。


    兩廂一對比,差距實在太大。


    也難怪穆連瀟不好意思跟穆連誠坦言了。


    杜雲蘿笑了一陣,支著腮幫子胡亂下子。


    相比從前二房對她的打擊,如今的這一些迴饋根本連利錢都算不上。


    她要跟穆連瀟好好過,一日過得比一日好,才能把二房曾經帶給她的痛苦,連本帶利地讓他們品嚐。


    另一邊,穆連誠沒有迴尚欣院,而是去了風毓院。


    穆元謀換了身衣服,剛從內室裏出來,穆連誠便撩開簾子進來了。


    “連瀟怎麽說?”練氏招唿兒子坐下。


    穆連誠道:“聖上要讓他調任嶺東山峪關,過完年就下文。”


    “什麽?”練氏瞪大了眼睛,茫然看向穆元謀,穆元謀眼神鬱鬱。


    歪在榻子上的穆連慧從鬼怪誌異從探出頭來,一臉的莫名其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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