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心考慮了幾天,終於決定離開景宣。可她能到哪呢?她找到顧宇清。

    顧宇清不滿足於發傳單。喊口號。搞遊行這些,正決定到抗日前線去,就鼓勵蘭心和他一起去。他激動地對蘭心說:“我們每一個熱血青年都應該為祖國盡自己的力量,不能老老實實待在家裏等著做亡國奴!蘭心,在祖國生死存亡的時刻,我們個人的兒女私情又算得了什麽呢?我希望你拋開兒女私情,和我們一起去。”

    顧宇清的熱情深深打動了蘭心,她想到肖蘊儀都能勇敢地到前線去,自己為什麽不能拋開兒女私情,為危難中的祖國盡自己的一份力量呢?是啊!在祖國生死存亡的關頭,自己的這點兒女私情又算得了什麽呢?現在多少祖國的兒女正為了自己的祖國和敵人進行殊死搏鬥,蘭心隻覺得熱血澎湃,心中為一種新的信念而激動,重新生出了力量,她覺得自己一時間又充滿了勇氣。

    肖蘊儀坐在火車上,心情十分激動,終於要到炮火紛飛的前線去了,終於要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景宣了。

    一想到景宣,肖蘊儀的臉就不禁微微地紅了,好像別人都看出了她心裏的想法似的,她自嘲地笑笑,為什麽還要想著他呢?他心裏隻有蘭心,永遠都不會有自己,為了不再想景宣,她隨意地轉頭四處觀望。

    突然她看到一個身影在焦急地尋找什麽?再仔細一看,那不是蘭心嗎?她在找誰呢?難道是來找自己?是不是她突然又想起什麽想帶給景宣?

    肖蘊儀忙揮手喊:“蘭心!蘭心……”蘭心聞聲終於看到了她,激動地跑過去。

    原來,碧瑤說什麽都不同意蘭心這樣做,不肯替她來送信,沒辦法,蘭心隻好自己來了。

    火車就要開了,蘭心拿出一個包袱從窗口遞給她,肖蘊儀笑著說:“真羨慕你們,感情這麽深,這又是給景宣帶的什麽好東西啊?景宣見到一定高興!說不定很快就迴來了。”

    肖蘊儀的話好似一把利劍插入蘭心本就傷痛的心裏,她忍了半天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肖蘊儀一看忙安慰她:“別難過,景宣很快就會迴來的,你放心好了,我一定盡快把東西轉交給他。”

    她越提到景宣,蘭心越難受,忍了這麽多天的淚水奔湧而出,說不出一句話。火車一聲長鳴就要啟動了,蘭心艱難地對她說:“蘊儀,這裏麵有兩封信,一封是給你的,你一定要好好的看,一定要答應我。”

    啊?還有自己一封,有什麽話不能當麵對自己說呢?蘊儀奇怪地問:“答應什麽?有什麽話你就對我直說好了。”

    蘭心沒有迴答她的問題,隻是繼續說道:“裏麵還有一塊玉佩,麻煩你轉交給我表哥。”

    肖蘊儀還想說什麽,火車已經哄然做響地開動了,隻聽蘭心大聲喊:“蘊儀,你一定要答應我!”

    肖蘊儀連忙揮著手大聲迴答:“你放心吧!我一定盡快交給景宣!”

    很快就看不到蘭心的身影了,肖蘊儀想到剛才蘭心的神情和話語,很是奇怪,她打開包袱,裏麵靜靜地躺著兩封信和一塊潤澤的玉佩,上麵雕刻著龍鳳圖案,看的出質地優良,價值不菲,她很是奇怪,蘭心為什麽要拿塊玉佩給景宣呢?

    她看到給自己的那封信,就打開來看,看著看著,她的臉色變了,蘭心在信裏講述了自己決心離開景宣的原因,並一再懇切地請求她替自己好好照顧景宣,和景宣白頭攜老,恩恩愛愛地過一生。

    肖蘊儀沒想到會是這樣,她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這才明白蘭心為什麽拿這塊玉佩給景宣,這一定是他們的定情信物,她把它還給景宣,就說明下定了決心。

    肖蘊儀想到景宣知道後肯定痛不欲生,不禁深深地擔憂起來,另一方麵,她心裏忍不住又有一絲絲的欣喜。想到蘭心走了,她和景宣說不定日久生情,會有恩愛甜蜜的一天,她在心裏默默地說:“上天啊!原諒我,我不是幸災樂禍,乘人之危,既然蘭心和景宣已經不可能了,難道讓景宣孤獨一生嗎?我是真心愛景宣的,從我第一眼看到他,我眼裏再也看不見第二個男人,這一定是上天可憐我的癡情,給了我這樣一個機會,我一定要用我一生的深情打動他,溫暖他,和他共渡一生。”

    這次旅途對肖蘊儀來說是激動的。難忘的,她懷著無比激動,無比感恩的心,迫切地希望趕快見到景宣。她心裏充滿了對美好未來的種種設想,忍不住心裏快樂的直想唱歌,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塗上了一層玫瑰的色彩,看起來那麽美好,她忍不住臉上掛滿了微笑。

    但一想到蘭心那蒼白憔悴的臉,那滿眼的淚水,她心裏又覺得慚愧,好像自己是罪人,好像自己搶奪了好朋友的愛人,心裏總有一中負罪感,快樂立即就消失了。

    再想到景宣,他一定會非常痛苦,說不定會幹出什麽傻事,想到這,她不禁深深地擔憂起來,現在正是兩軍交戰的關鍵時刻,要是告訴景宣?想想就可怕,肖蘊儀左思右想,終於決定先把這封信瞞下來,等戰事結束了再告訴景宣。

    蘭心不敢告訴自己的媽媽,她悄悄地給碧瑤留下兩封信,一封是給碧瑤的,托碧瑤和王子辰照顧自己的媽媽,一封是讓碧瑤轉交給自己的媽媽。

    她偷偷收拾好行裝,和顧宇清還有另外幾個青年一起奔赴抗日前線。他們都是半夜偷偷溜出家門的,當清晨的太陽還未升起時,他們已經來到北京城外,幾個一腔熱血的青年最後看看自己的家鄉,顧宇清說聲:“走吧!”他們轉過身,大步往前走,不敢再迴頭。

    蘭心低著頭默默無語,心裏輕輕地說:“原諒我!媽媽,原諒我的不孝!原諒我!表哥,原諒我的不辭而別,我實在是不敢麵對你,因為我知道,隻要見了你的麵,我就走不了了,所以我隻能選擇不辭而別,表哥,你一定會很恨我,我隻好讓你恨了,但願肖蘊儀能撫平你的傷痛,能帶給你幸福……”

    景宣見到肖蘊儀非常高興,肖蘊儀告訴他蘭心囑咐他愛惜身體,並把蘭心剛開始給景宣的那封信給了他,而把最後那封信和玉佩先藏了起來。

    那封信厚厚的幾頁紙,用蠅頭小楷寫的滿滿的,字裏行間充滿了關切之情,充滿了濃濃的愛意,景宣看了一遍又一遍,反複咀嚼著每個字,每句話,心裏比喝了蜜還甜。

    肖蘊儀看他幸福無比的神情,更慶幸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如果現在把那封信和玉佩給景宣,他一定會受不了的,說不定會出什麽事。

    肖蘊儀有事沒事就往景宣那裏跑,借口了解最新戰況,和景宣聊過戰局。軍隊情況等,就故意東拉西扯,講些名人失戀的故事,講那些人怎樣從失戀的陰影中走出,勇敢地戰勝自我,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氣,追求事業的成功。

    景宣心裏很奇怪,蘊儀怎麽老跟自己講這些?難道蘊儀失戀了?可看不出呀?蘊儀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有活力,想問,又不知怎麽開口,怕萬一問的不合適,傷了蘊儀。

    因為戰事繁忙,景宣沒有太多的時間思考這個問題,況且,他一有時間第一件事就是先拿出貼身收藏的蘭心的那封信,看了又看,每次都能看出更多的甜蜜,腦子裏全是蘭心的笑顏,哪還有心思再去想別人。

    又過了幾個月,戰事終於勝利結束了,景宣非常高興,一方麵頭一次就順利,出師大捷,更重要的是,自己終於可以見到朝思暮想的蘭心了。

    不知道這幾個月她是怎麽熬過來的?是不是每天都度日如年?天天都在想著自己?景宣下定決心,這次迴去,不管父親怎麽反對,他都要和蘭心成婚,他再也不想忍受這種相思之苦,他要和蘭心朝朝暮暮守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這天,景宣正高興地收拾行裝,肖蘊儀來了,景宣忙讓她坐下,給她倒水拿水果。

    肖蘊儀說:“景宣,你別忙了,我又不是什麽稀客。”

    景宣笑著問:“你東西收拾好了嗎?想家了吧?”

    肖蘊儀低頭撫著手裏的包袱,想著該怎麽開口跟景宣說呢?不說吧,他迴去找不到蘭心,早晚還是要知道的,還是要問的,隻顧想心事,沒有聽見景宣的問話。

    景宣奇怪地問:“蘊儀,你怎麽了?”

    肖蘊儀這才反應過來,慌忙道:“沒,沒什麽。”下意識地就想把手裏的包袱藏起來。

    景宣笑著說:“什麽好東西啊?你這麽緊張?”順手搶過。

    肖蘊儀沒有防備,想攔已經來不及了,景宣雖然搶過來,並沒有打開看,他怕玩笑過火了,肖蘊儀會生氣。

    肖蘊儀心裏鬥爭半天,終於決定不再瞞景宣,她慢慢地說:“景宣,這是我臨上火車時,蘭心跑來交給我的,我沒敢給你,怕影響你指揮戰局,現在戰事已經結束,可以給你了,希望你一定要堅強。”

    景宣看著蘊儀凝重的臉色,心裏越來越不安,他抓住蘊儀,“蘭心怎麽了?你快告訴我,蘭心怎麽了?出什麽事了?你快告訴我呀……”

    肖蘊儀說了聲“你看了裏麵的信就知道了。”說完就走了。

    景宣急忙打開包袱,看到裏麵有一封厚厚的信,和上一封一樣,還有一塊玉佩,那是自己費了好大的周折,從一家當鋪找到的,當年和蘭心定親的玉佩。這塊玉佩蘭心一直珍藏著,現在竟然出現在這裏,景宣心裏咚咚直跳,蘭心出了什麽事?

    他顫抖著手打開信,看著看著,他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信從他手裏滑落,他閉上眼,半天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手一直抖著,終於,他發出一聲沙啞地呐喊:“蘭心!蘭心!你好狠的心!我恨你!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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