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番大道理入耳,劉子惠心有悶氣,幾乎變色。


    “你這從人好生大膽,如此妄言本官,就不怕本官速斬你的腦袋?”


    縱然劉子惠威逼壓身讓人生畏,可任先生性剛正,外有文息,內有武骨,根本不吃這一套。


    一息不過,任先起身,走至門庭前,他背向庭院,麵朝劉子惠,大有無妨身後的高岸:“劉大人,某不過是一介白身從人,勉強的趙公子提攜做個府人,現在護其老幼南下,倘若事變襲身,某當先走命死之路,所以懇請劉大人給在下一句實言,為官者,是否要行民賊之為,逼義者赴死!”


    句句誅心,直接將劉子惠給頂到死路,但是劉子惠身為冀州官吏,腳踏士風之船,現在任先以強言義骨頂在浪頭上,他劉子惠要是殺了任先泄氣,不過一句話的事,可任先都能這般,足以看出趙老爺子這番行駕內有多少從者,介時風名四散,墜身抽臉,劉子惠的作為必定成為冀州官場中的異類。


    於是乎,在這樣的暗想之下,劉子惠到底壓住殺心。


    反觀趙老爺子,他早已在任先的強聲中倒吸冷氣,渾身汗水直流,借著任先目瞪劉子惠逼走最後一步時,趙老爺子趕緊起身:“任先,不可對劉大人無禮!”


    叱聲浮耳,尷尬的氛圍稍稍緩解一二。


    借著這個機會,任先抱拳:“劉大人,方才在下渾言逆耳,如有攪擾大人風名,懇請大人恕罪!”


    先硬後軟,先義後理,任先當真把士門行徑給發揮到極致,最終劉子惠緩歇鬆口:“罷了罷了!”


    四字落地,劉子惠轉身出去,空留趙老爺子與任先在府堂內。


    瞧此,趙老爺子一怔,旋即問話任先:“劉大人這是何意?”


    饒是任先快速一思量,起身道:“老爺,我們走!”


    “不與劉大人打聲招唿麽?”


    趙老爺子心中不穩,任先搖頭:“無需這般,那劉大人已經明白一切,咱們就差最後一層窗戶紙捅破,沒必要到那個地步!”


    在這樣的提點下,趙老爺子與任先匆匆離開府堂,殊不知在其後府內,劉子惠與郡吏從事朱漢、筆吏使楊康定身觀望,對於劉子惠事半而終的作為,二人著實不解。


    “劉大人,那真定趙氏財資雄厚,區區數百人便可幾十家財資糧草行路,就算我們不取,也會便宜了賊人!”


    朱漢心有憤懣,楊康同樣如此,但劉子惠到底顧忌風名將來,最終他道:“吾等身為官家,卻故行賊人之為,當為那趙府從人所言的民賊,在眼下的情況一旦四傳,後果與各縣官家不利,所以此事作罷,誰也莫再提!!”


    眼看劉子惠這般說,楊康、朱漢隻能閉嘴。


    再看石邑城門前,顏真、胡車兒二人等候許久無見趙老爺子迴來,二人心燥不定,便合計樊老爺子,樊老爺子深知唇亡齒寒的理兒,立刻應允二人的想法,與兒樊沽期下令,旋即,趙、樊兩家合健仆七百餘,準備列陣逼壓要人。


    那石邑縣兵團練張九瞧之,當即叫嗬發號,不多時,三百餘縣兵彎弓列陣,反頂欲戰。


    “爾等果然為賊也,老子今日就拿你們開開葷…”


    張九一行強要不過,現在二度得機,自然不會放過,可老天不打算讓張九得手,也就在張九與眾兵羽箭上弦之際,那任先竟然護著趙老爺子出來了。


    “爾等莫亂來,老夫無礙,且劉大人已經準許放行!”


    趙老爺子唿聲叫喚,顏真等人立刻緩下急躁,張九見狀,隻能作罷。


    不過趙老爺子到底是個圓滑的人,他看出劉子惠爾等心計,雖然現在劉子惠顧忌名風不為,保不齊過後不會來追,於是趙老爺子衝任先交代:“傳令起行,但是要給劉大人留下一車錢糧!”


    任先心領神會,立刻照辦。


    片刻後,趙老爺子與駕起行,而劉子惠得知趙老爺子留下的一車駕錢糧,心中宛如醬醋倒瓶,灌得心眼難受,卻不曾表露絲毫,想來這也是官家行事的作為。


    但是話說迴來了,經過石邑郡縣的這出混事,趙老爺子、任先全都看清眼下的境況,那就是災起之際,官不為官,民不為民,隻有賊人劫掠奪殺才是最真切的,而他們剩下的路就要好生利用所帶的車駕錢糧,倘若能夠順利到達豫州,縱然全部失去也無可,畢竟人活著為重!


    與此同時,在洛陽皇宮內,一場席卷整個漢庭的風暴已經隨著冀州飛書到來而刮起。


    上書房。


    漢帝聽著張讓惡奏念聲,麵色鐵青的可怕,或許是他的憤怒已經外露衝身,以至於張讓、趙忠二人都倍感不安。


    當張讓最後一句話落地,這位皇家閹奴使勁喘了口氣,讓後道:“陛下,此書乃是四日前從冀州傳來的…如果韓馥所言為真,那麽河北地界的賊禍已經席卷千裏,下一步恐怕就是河南諸州了!”


    “啪”的一聲清脆,張讓趕緊跪地叩首:“陛下息怒,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奈何漢帝不是氣憤張讓所言,他抬頭瞪向階下的諸臣,那袁逢、楊彪、崔烈、曹嵩等三公九卿要員們全如王八縮頭,沒有一人開口說話。


    “諸卿…河北賊禍已然爆發多日,為何前兩日不見諸卿來諫?”


    強聲之下,無人應言,這可把漢帝的怒心給激湧到極致,須臾不過,漢帝點名。


    “袁卿,你如何不說話?難道你這個太仆卿就沒有絲毫的諫上之責?”


    “陛下息怒,微臣知罪!”袁逢跪地叩首,根本不敢應漢帝的龍威,幾個腦瓜下去,袁逢險些把自己磕昏過去。


    漢帝看的心煩,再盯楊彪,眼下楊彪的老子楊賜沒剩幾口氣了,他這個剛剛接掌家門的後輩權臣怎敢妄出?


    故此楊彪也是叩首連連,隻道‘微臣知罪’,卻不知罪到底在何?故此,在這樣的局麵下,漢帝是愈發厭惡這些士族高臣,僅僅頃刻緩息,漢帝唾言:“爾等給朕滾出去,候身大雄寶殿,隻待半個時辰後的朝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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