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是有道理對著朕,她們三個誰都別想逃脫,每人都有錯。雨嬪的錯處最大,降了她的嬪位,變成貴人!等她臉上的傷好了,再打二十個嘴巴,搬弄是非,巧言令色,朕還真沒看出來她是這樣的!至於雲昭儀和晗貴人,也都再降一個位份!”齊敬晨說出這些處罰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後宮這些妃嬪升位份是困難得緊,說不準十天半月,皇上都想不起後宮裏都有哪號人物。但是這降位份的時候,皇上倒是顯得極其爽利,上嘴皮下嘴皮這麽一碰,就沒了之前的待遇。


    “皇上,晗貴人的位份之前剛降過,再降可就沒有了。而且她也剛丟了孩子,心裏頭肯定不痛快,我已經讓她罰抄一百遍《女戒》了,你再降她位份,免得讓其他人寒了心。”沈語蓉聽了之後,斟酌著說了幾句。她雖然心裏是極其歡喜的,但是不能在麵上表露出來,還得跟皇上討價還價一番,以體現自己的賢良淑德。


    齊敬晨眉頭一挑,連連搖頭,低聲嗬斥道:“你怎麽這麽心軟,她自己隱瞞著懷胎之事不上報,理應受罰。”


    沈語蓉見他口氣強硬,不好再勸,卻是眨巴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瞧。臉上的笑意十分明顯,帶著幾分討好的意味。


    “罷了,就按照你說的辦!”齊敬晨一揮手,明顯對於沈語蓉的撒嬌有些招架不住。


    很快處罰的聖旨就已經到了那三人的寢宮裏,雨嬪自是被罰得最慘,聽說還有二十巴掌記著,等她的臉好了再當眾處罰的時候,雨嬪再也招架不住了,竟是活生生地吐出一口血來,直接暈倒了。


    而對晗貴人的聖旨裏,還特意提了一句,因為皇後仁慈,念晗貴人失去胎兒,就不做降位懲罰,隻把一百遍的《女戒》抄完即可。


    這次的聖旨一下,幾乎全後宮就傳遍了,暗自猜測著這三位的位份什麽時候再能長迴來,恐怕有的磨了。


    後宮這邊著實消停了,再也沒人敢在皇後麵前大聲說話了,一個個輕聲細語的,麵上始終是和顏悅色,生怕皇後娘娘一個惱了,如果讓皇上知道了,自己好容易掙來的位份就這麽一夕之間沒了。


    晗嬪到底知道是沈語蓉替她保住的這個位份,否則恐怕日後她再也翻不了身。至於雨嬪當著眾人的麵兒被打了臉,之後又氣得塗了血,恐怕皇上對她的恩寵就到此為止了。甚至後幾日還傳出,她的臉上破了皮,傷口有潰爛的跡象,隻怕要毀了容。


    沈語蓉歪躺在貴妃椅上,以桔正在剝葡萄送進她的嘴裏,腿邊還有個小宮女替她捶腿。一個年紀頗大的宮女跪在地上,此刻正在迴話,她偶爾抬起半張臉的時候,就可以認出來,這位宮女正是之前掌雨嬪嘴巴的那個。


    “迴娘娘的話,奴婢以前在宮正司當值,轉關糾察宮闈、戒令嫡罪之事。這掌嘴的力道和角度都有講究的,雨貴人昨兒看著沒什麽大事兒,實則越往後幾日情況就越嚴重,破皮流血,現在正值夏季,恐怕要化水流膿,即使找了太醫來,也不容易治好,很容易留下疤痕!”那個宮女在宮裏待得時間夠久,所以主子一問話,她就能極其利索地說清楚。


    “賞!”沈語蓉輕輕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幾抹笑意,毫不猶豫地就讓人賞她。


    因著這次的處罰,後宮裏徹底安靜了下來。再也沒人敢輕看了皇後娘娘,後宮裏迎來了一片祥和的氣氛。沈語蓉當然知道這隻是假象,畢竟選秀就要開始了,這宮裏很快將迎進來一批新人,群魔亂舞的時候也不早了。


    相對於宮內的平和,宮外倒是一片熱鬧的場景。街頭巷尾都在盛傳關於此次選秀的流言,已經有好幾位姑娘,在臨選之前,忽然就病倒在家中。沈語蓉讓人細細打聽了下,陳家似乎並沒有任何動靜。她的眉頭不由得皺起,也不知陳芷萍有沒有得手,至少陳芷蕊沒有動靜,就代表了她沒有發現陳芷萍的心思。


    “把陳家大姑娘召進宮,就說本宮想跟她說說話!”沈語蓉派人找來了尚宮局的人,親自擬了懿旨,讓人通傳出去。


    對於皇後臨選之前把陳芷蕊召進宮這件事兒,不少人也關注了,這也算是關於選秀的話題中值得探究的。因為時間緊迫,陳芷蕊第二日就被接進宮了,沈語蓉還是那樣家常的打扮,和陳芷蕊說話的時候,還是言笑晏晏的,絲毫不帶距離感。


    直到兩人說得彼此恢複了之前的親近感,沈語蓉才斟酌著開了口:“芷蕊,不瞞你說,一個世家之中,皇上應該隻會留下一位姑娘,除非是那家的姐妹都非常得皇上的眼緣,否則剩下的幾位都是要被撂牌子的!”


    陳芷蕊的身子一僵,她一開始就猜測,沈語蓉在這個節骨眼上找她,肯定是有要緊的話說,現在一聽果然如此。


    “太後當初不就是送進好幾個姑娘嗎?我家就連我就兩個,況且現在的宮中,就有兩個姓陸的也是姐妹。”陳芷蕊明顯是不相信,還一條條地舉著例子。


    “我也隻是提醒你一句,陸家姐妹的事兒,你恐怕還不知道。陸雲這個嫡姐可是被庶妹害得夠慘,位份都直接由從二品降成了正三品。”沈語蓉輕輕搖了搖頭,臉上的神色十分鄭重,並且拿了陸家姐妹的現狀當教育典範。


    ☆、第043章 秀女進宮


    陳芷蕊的麵色一僵,前幾日又三位妃嬪受了處罰,外頭自然是知曉的。不過因為陳家沒有妃嬪在後宮,所以對於原因並不是太清楚,此刻聽了沈語蓉的口吻,心底便立刻警醒起來,腦子裏不由得浮現出之前在府上和庶妹相處的種種跡象,即使覺得手心開始冒汗。


    “這事兒我也是給你提個醒兒,宮中不比在自己家,進了位份之後就不分嫡庶了。如果庶妹比嫡姐的位份高,嫡姐也隻有伏低做小的份兒了!我素知你是心高氣傲的,心裏留個底,凡事都要往最壞的方麵做打算,萬一……真有了那麽一日,你可得受得住!”沈語蓉見她已經隱隱有了上鉤的架勢,便再接再厲地說著。


    沈語蓉的麵色沉靜,聲音也壓得很低,總讓人有一種肅穆的感覺,不敢掉以輕心。


    “我迴去之後,就跟娘親商議著,總不能讓她好過。”陳芷蕊的目光一沉,帶著幾分狠厲的意味,她恨聲說道。


    沈語蓉見她這麽上道,跟著點了點頭,忽而像是想到了什麽,臉上露出了些許的笑意。


    “你也不用太掛懷於心,即使她入宮後真的平步青雲了,還有母後在呢。原先你入宮的時候,母後就經常誇獎你,日後也必定會站到你這邊的!”沈語蓉擺了擺手,從盤子裏挑出了一塊芙蓉糕送進自己的嘴裏,臉上的笑意不減。


    陳芷蕊先是跟著她笑了笑,轉而渾身竟是緊繃了起來,臉上的笑意變得異常僵硬。太後平日裏見到她誇幾句,也不過是普通的客套而已,她可不是沈語蓉,太後也不是她的親姑姑。況且太後自身都是庶女,根本沒有理由偏向她這個嫡女,處事肯定是不偏不倚的。


    她若是真的想從中作梗,讓陳芷萍吃癟,最後鬧到太後麵前,太後不一定替她兜著。


    “芷蕊,你怎麽了?像是魔障了,怪嚇人的!”沈語蓉輕輕推了她一把,低聲說了一句。


    陳芷蕊是越想越心驚,不由得看向沈語蓉,雖然貴為一國皇後,但是沈語蓉依然還是一副笑嗬嗬的模樣,明顯還是原先那個不長進的。陳芷蕊更是心涼,日後要指望沈語蓉拉她一把,恐怕比較困難了。


    “沒什麽,我迴去之後一定要思慮周全了,不能讓她踩到我的頭上來!”陳芷蕊的聲音越發冷硬,這迴顯然是下定了決心,而且比上迴更加狠厲。


    沈語蓉的臉上始終帶著笑意,不過那笑意卻不達眼底,此刻聽她這麽說,心底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和和氣氣地跟她說了別的,把話題岔開。


    直到讓人送她離開,沈語蓉才冷下臉來,她抬起手拍了拍臉頰,肌肉都笑得發僵了,可見裝模作樣還是極痛苦的。


    選秀前幾日,陳家的三姑娘也中招了,竟是說渾身起了痘子不能見人,而且還有傳染性。陳家根本就沒敢耽擱,第二日就把陳芷萍挪到了京郊的莊子裏,不讓她再迴來。


    陳府大姑娘的閨房裏,陳芷蕊安然地坐在椅子上,她手裏捧著一杯茶,正吹著茶麵上漂浮的茶葉,滿臉的愜意。


    門口處跪著一個婦人,看起來應該是嬤嬤之類的人物,此刻陳芷蕊不說話,她也不敢抬起頭來,隻是跪在那裏。靠近門的地方守著兩個丫頭,似乎怕這個嬤嬤忽然衝進來一般。


    “於嬤嬤你也是家裏的老人兒了,怎麽還搞不清是非曲直,違背了我吩咐下去的事情!”陳芷蕊隔了好久才總算是開口說話,隻是一張嘴,語氣裏就帶著幾分不屑和嘲諷。


    那個嬤嬤抬起頭,迅速地瞥了她一眼,臉上的神色竟是帶了幾分恨意,甚至是毫不掩飾的。


    “奴才是三姑娘的奶嬤嬤,不是大姑娘的奶嬤嬤,三姑娘才是奴婢的主子。”於嬤嬤的口氣顯得非常生硬,絲毫不顧及她的顏麵,臉上的神色也不卑不亢,甚至看向陳芷蕊的時候,還有一絲瞧不起。


    “我說三妹怎麽總是不肯認命,原來就是於嬤嬤你教的。你身為她的奶嬤嬤,不僅不看好她,還想著讓她跑到我這裏來,想把病氣過給我嗎?她雖說是你的主子,但是給你吃喝和月錢的可是陳家。她不過一個庶女,嫡女才是真正的主子!”陳芷蕊顯然被她說得有些惱怒了,猛地摔了手裏的茶盞,麵上的神色顯得更加難看,帶著十足的陰狠,氣惱地看著於嬤嬤,似乎隨時準備撲上去一般。


    陳芷萍得了水痘之後,便被關在自己的院子裏。一開始陳家並不準備把她送到莊子裏,以免事情鬧大,哪裏曉得陳芷萍竟然在於嬤嬤的幫助之下,從自己的院子裏跑了出來,如果不是當晚守門的婆子精乖,興許陳芷萍就要跑進來了,到時候陳芷蕊很可能也得了水痘,那麽陳家可就沒一個能去選秀的。


    “三姑娘一直都很聽話,就是想著去後宮見識一下而已,大姑娘何苦這麽緊緊相逼,竟然還和夫人使出這種手段。那水痘即使好了,也會留下痘印,以後可怎麽說親啊!”於嬤嬤也變得十分激動,邊說邊哭,她自己的兒子很小就死了,對待陳芷萍就像個親生的一樣。


    “哼,嬤嬤說得好聽,我可不敢拿前程這東西來堵。要怪就怪三妹妹她自己命不好!”陳芷蕊冷哼了一聲,顯然對於她的哭泣置若罔聞,臉上甚至還露出了幾分厭煩的神色。


    於嬤嬤聽得她這般冷酷的話語,漸漸止了哭聲,抬起衣袖抹了把臉,恨聲道:“大姑娘,奴婢要奉勸你一句,因果輪迴,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奴婢代表三姑娘先祝您能成功入選,到時候你就會知道厲害來了!”


    於嬤嬤這樣的話語實在太過尖銳,讓陳芷蕊竟是渾身一抖,像是真的被她詛咒了一般,沒來由的一陣心慌。


    陳芷蕊麵前控製住發抖的雙手,一下子抄起桌上的茶盞,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臉上的冷笑越發明顯,她顫抖著食指,指向外頭的於嬤嬤,恨聲道:“原本還想留著三妹妹一條命,但是托於嬤嬤的福,三妹妹要是活在這世上,我始終難以心安,待會子就讓娘親派人去莊子上,好好磋磨她一頓!”


    陳芷蕊這次顯然被氣得不輕,麵色都開始發青,嘴唇也跟著哆嗦。陳家上下都十分看重這次的選秀,陳院首馬上就要告老還鄉了,隻靠陳家的嫡子陳籙是無法獲得皇上的信任。陳籙才二十五歲,剛入太醫院根基不穩,沒了陳院首,陳家很可能就要沒落了。


    所以當聽到於嬤嬤這惡意的詛咒之後,陳芷蕊才會如此生氣,恨不得立刻就讓那一對主仆死了算。


    “大姑娘,你好狠的心啊!你不得好死!”於嬤嬤聽著陳芷蕊的話,立刻就從地上跳了起來,直接往門裏麵衝,張牙舞爪的模樣像是要把陳芷蕊活活撕碎一般。


    “快攔住她,堵住她的嘴,直接交給娘親,不要留下她的活口!”陳芷蕊立刻就讓人攔住她,臉上的恨意更深,顯然這於嬤嬤和陳芷萍都別想活命了。


    對於世家府邸來說,悄無聲息地少了一個下人,並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伴隨著選秀日子的臨近,就連被送到莊子上的三姑娘,都沒人再想起來了。


    六月二十這日,各地的秀女總算是坐著馬車往皇宮趕來,自然有專門負責選秀的太監總管和姑姑在外頭一一檢驗,無論是容貌、身段、體味,甚至是聲音都要一一檢查,一旦發現不符合標準者,就要當場剔除出去,不得住入儲秀宮。


    初選的工程十分龐大,好在各地秀女入宮的時間略有偏差,幾日之後也算是結束了。就算這樣嚴格把關,能入住儲秀宮的秀女,數量也十分可觀。好在後宮裏最不缺的就是房間了,每個人都能有個房間,身邊也隻有一個伺候的宮女。


    秀女入宮之後,整個後宮似乎都跟著變得熱鬧了起來。之前剛剛恢複平靜的眾位妃嬪們,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不少人著手調查起這一屆秀女之中,有哪些是比較出眾的。


    沈嫵倒是不用費那個心思,自然有人整理好了之後,巴巴地送過來。


    “皇後娘娘,酷暑難耐,好幾位小主在學習規矩的時候,都被曬得暈過去了。去太醫院請太醫,一時半會兒也是□乏術,無法照看那麽多的人。


    這階段,儲秀宮的掌宮姑姑經常來鳳藻宮請安,每迴都要上報一些事情。伴隨著天氣越發炎熱,這出現的問題也越多。前幾日是冰的使用,這幾日就變成了太醫的使用。


    沈語蓉的眉頭緊緊蹙起,當初她給皇上出主意,讓把選秀的時間拖到六月份來,就是為了要這些嬌滴滴的秀女們遭罪。這可比讓人打罵還要難受,而且遭受磨難人數巨多,隻要是這屆的秀女,誰都別想逃開了。


    “這些往日都是有成例的,老祖宗留下的規矩不可廢。本宮已經酌情添了儲秀宮的冰和驅蚊香料用度了,太醫也可以多請兩位。但是凡事不可過度,這後宮裏所有的人都圍著秀女轉,那旁宮的主子們如何自處。皇上最厭惡尊卑不分之人,再有那起子哭爹喊娘的,就讓姑姑們記下來,直接送迴家去!”她冷聲開了口,麵色有些難看,說話也沒留餘地。


    ☆、第044章 中毒身死


    總不能為了秀女們過得好,就把妃嬪們的用例減了吧。況且她原本就有意磨一磨這些嬌小姐的性子,好讓她們知道後宮原本就是難熬的地方。


    “是,奴婢明白!”羅姑姑悄悄抬眼看了一下皇後娘娘,立刻低下頭去,畢恭畢敬地應承下來。


    還不等她開始琢磨沈語蓉的性子,皇後就再次開了口:“本宮明白你的難處,那儲秀宮裏肯定是有刺頭兒的,挑幾個出來立規矩便是,也不需要鬧得太大,儲秀宮裏的人知曉就行了。你們幾個掌宮的姑姑和太監總管,一定要把秀女們的規矩教好了,若是複選那日丟了臉,本宮定是不饒的!當然如果做得好,這賞賜也少不了你們的!”


    皇後娘娘依然悠哉地坐在椅子上,根本沒有動手去翻那名冊,好像她並不準備看看今年的秀女究竟有誰一般。不過賞罰分明的態度,早就擺了出來,話語裏還隱隱透著一股子氣勢,讓人無從反駁。


    羅姑姑低著頭,心跳聲“撲通撲通”的十分快,想起之前有人跟她說起皇後娘娘。十分得皇上的寵愛,要靠皇上經常護著。現在接觸了,她才發覺傳言不可盡信,至少皇後娘娘本身的威儀,也足夠她這個宮裏頭的老人兒發怵的。


    “皇後娘娘,奴婢這裏還有一本名冊,是奴婢和其他幾位掌宮的人商議著來的。”羅姑姑略微一沉吟,很快就下定了決心,從衣袖裏掏出另一本名冊來,雙手舉起恭恭敬敬地呈上。


    早有小宮女取了她手裏捧著的冊子,遞給了沈語蓉。剛一打開,就看到名冊上麵的名字被做了各種的標記,雖然看著有些亂,不過隻要弄清楚標記的含義,就能一目了然。


    “上麵畫了紅色框的,就是一等秀女,無論是家世、樣貌還是品性都十分出挑,粉色的次一點。綠色的則是性格比較張揚,愛惹是生非的,那幾個在儲秀宮裏已經出過幾次問題了。至於那些沒做出標記的,就是暫時看不透,或者是沒什麽特點可抓。”羅姑姑一一解釋清楚,她邊說邊抬眼打量著沈語蓉,生怕皇後娘娘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新 鮮 熊 貓 沒 眼 圈 。


    沈語蓉這迴總算是動手翻開冊子,仔細地看了。她原先就知道儲秀宮會留著一手,當初還是經曆了兩屆選秀,儲秀宮這幫油滑的姑姑才把冊子獻出來,現如今她故意擺出不好糊弄的模樣,又不去看之前的那一本冊子,羅姑姑迫於壓力之下,才掏出了這本。


    儲秀宮幾個掌宮的宮人一起弄出來的名冊,消息自然是十分詳盡。每個框上麵都有小字注解,對於這個秀女的脾性,剖析得十分清楚。甚至不用親眼瞧見本人,就可以根據這冊子推斷出那秀女的本事究竟有多少。


    “很好,賞!”沈語蓉翻看了兩頁,便隨手合上了。扭頭看了一眼羅姑姑,麵上並沒有流露出多少喜色,相反還是那般波瀾不驚。


    羅姑姑匆忙之間看到了她的表情,身上又是驚出了一身冷汗,連忙頭碰地行了一個大禮,便站起身來退了出去。當她手抓著藏在衣袖裏的荷包時,整個人還有些暈暈乎乎的。心裏暗自嘀咕著,皇後娘娘和皇上不愧是結發夫妻,連喜怒無常都是一模一樣的。


    想起皇後娘娘最後表情清冷的臉頰,羅姑姑的步子邁得有些大,腿有些發軟,像是踩在棉花糖裏一般,帶著幾分不真實感。


    就在後宮裏開始進行調/教秀女事宜的時候,京郊的一處莊子裏,陳芷萍隻能含恨躺在床上。她在發高燒,身上忽冷忽熱,身上蓋著的破被子,甚至都露出了裏麵的棉絮。屋子裏彌漫著一股騷臭味,顯然已經很久沒人理會她了。


    陳芷萍知道她自己是在等死,從昨兒晚上起,就沒人給她送飯了。無論她是餓死還是病死,總歸逃不過一個“死”字。


    她的思緒逐漸飄遠,想起那日她與其他五位姑娘被招進後宮,在房間裏偷聽到那兩個宮女的談話。原本昏昏沉沉的腦袋,忽然就閃過幾分清明和希望。她蠕動著嘴唇,似乎想說什麽,但是喉嚨裏隻發出“唿嚕唿嚕”的聲音,一個清晰的字眼都吐不出了。


    她十分不甘心,明明隻要能入宮,皇後娘娘就會重用她。這一切都是拜陳芷蕊所賜,竟然連命都不讓她留了。喉嚨裏的嗚咽聲更加明顯,她咬緊了牙關,感覺自己的心底湧起一陣陣的火氣。


    隻不過當她想起,之前哄騙陳芷蕊喝了她偷偷配下的藥方時,她的臉上又露出了幾分笑意。她無法得到皇後娘娘的垂青,不能生下皇子,沒有關係。反正陳芷蕊以後也別想再生了!這一輩子,陳芷蕊都失去了當母親的資格!


    陳芷萍想到這裏,心跳變得更快了,情緒波動太大,竟是生生地吐出一口血來。她的腦子裏開始發懵,眼皮也變重了,光亮一點點的消失,直到眼前的景象全部都變成了黑暗,她的力氣也被全部抽光了。


    過了兩個時辰,有兩個婆子走了進來,伸手試了試她的鼻尖。發現已經沒有熱氣往外喘了,不由得歎了口氣,拿著草席就要裹她的屍身。


    “看看,也不知臨死的時候想起了什麽,臉上竟然還掛著笑呢!”其中一個婆子發現了陳芷萍臉上帶笑的神情,不由得伸手指了一下,語氣裏帶著幾分歎息。


    另一個婆子則比較膽小,瞧了一眼便立刻偏過頭來,不敢再看,但是陳芷萍那張有些發黑的臉卻深深地刻在她的腦海裏。


    “囉嗦什麽,趕緊把她裹了送去後山得了。”這膽小的婆子說話都有些舌頭打結,明顯是被嚇到了。


    “你這麽害怕作甚,也不是我們害得她!”那個膽大的婆子明顯是無所謂,動作有些粗魯地將草席蓋上了陳芷萍的臉,搬動的時候竟然沒使上力氣,整個屍身都摔到了地上。


    兩個人都愣了一下,站在原地不敢亂動了。恰好陳芷萍的臉從草席裏露了出來,嘴角掛著的那道血痕讓人心驚膽顫的,麵上的印堂發黑,一看就是中了毒而死的。再配上臉上那若有似無的笑意,真是寒顫極了。即使是那個膽子大的婆子,此刻心底也有些發怵。


    “那邊有水,趕緊地弄水幫姑娘擦擦臉!”那個膽大的婆子邊說,邊跑到一旁端過臉盆來,裏頭正好還有些幹淨的水,拿帕子浸濕了細細地替她擦臉。


    “三姑娘,您有仇的報仇,有冤的報冤。一切都與奴婢兩個無關,我們隻是聽了夫人的命令,將您抬到後山裏去。阿米托福,觀世音菩薩保佑……”那個膽小的婆子則是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開始禱告,把所有的神仙都念叨了一遍,才覺得心裏舒坦了些。


    天氣一日比一日熱,後宮裏人心浮躁,儲秀宮裏住了那麽多的秀女,更是雞飛狗跳。好在幾位掌宮的姑姑和總管,都是脾性極其嚴厲的人,再有皇後娘娘隱隱在後頭撐腰,幾迴發狠過後,這些千嬌百媚的秀女們就老實了不少。


    羅姑姑剛從鳳藻宮匯報情況迴來,她跟著長舒了一口氣。最近這幾日,儲秀宮裏那些能折騰的小主們,也因為天氣燥熱,沒了那些閑心思鬥法了。她跟皇後娘娘稟報情況也順利了許多,再堅持幾日到了複選就好了。


    “姑姑,不好了,玫小主落水了,正好讓皇上看見了。”還沒等羅姑姑完全放下心來,一個小宮女便焦急地跑了過來,嘴裏急聲地嚷叫著。


    羅姑姑原本歡喜的心情,一下子灰飛煙滅了,整個人像是墜入了冰窖中一般。


    “快莫大聲嚷嚷,究竟怎麽了。小主們不許亂跑,怎麽會出去的?”羅姑姑一把按住了那小宮女的嘴,嚴肅地叮囑了幾句,才鬆開手讓她開口。


    “午休時間已經過了,幾位小主就說去禦花園的拐角處逛逛,其他兩位姑姑認為去了偏僻的地方不會衝撞到貴人,就同意了。帶著她們一起去了,哪曉得玫小主和蝶小主起了衝突,兩人爭執了幾句,雯小主上來勸架,玫小主不知怎地就落了水,誰知道皇上竟然會經過那裏。”那個小宮女邊說邊跺腳,眼眶都紅了。


    後宮對於秀女的管教一向比較嚴格,就是想讓她們在剛入宮的時候,就要明白身份尊卑的問題。偏生這些姑娘們都是家裏嬌養大的,誰都不讓著誰。這事兒如果不是讓皇上遇見了,還可以遮掩過去,但偏偏讓皇上碰見了。萬一皇上遷怒了,儲秀宮自然是吃不了兜著走。


    “一定又是那兩個眼皮子淺的,人家塞了些銀票,就心動嘴軟了,帶著那幫妖精出去了。我三令五申說過,秀女不允許去禦花園,在園子裏哪怕是犄角旮旯都能遇見貴人!這迴倒好,直接遇到了真龍,皇上到時候怪罪下來,看那些人有幾條命!”羅姑姑暗咬了銀牙,恨聲地說道,臉上閃過幾分陰狠的神色,似乎那兩位領人出去的姑姑如果在這裏,她就衝上去撕了人家一般。


    那個小宮女跟在她身後,快步地小跑著,聽她這麽一說,臉上也露出後怕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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