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首望著眼中滿滿都是她的桓歆,她頭一次主動而心甘情願地輕輕抓住他的手。


    桓歆對她的心境變化似有所感,也輕輕迴握住了她的手。


    迴到書房,桓歆繼續批閱奏章,桓姚去外間讓人打水來整理了一番妝容,卻並未像往日一樣離開,而是在桓歆的身邊,搬了一張椅子坐著看他處理政事。


    桓歆見狀,有些受寵若驚,擔心她坐著無聊,道:“我把手頭這幾本看完,陪你出去走走。”


    “正事要緊,等你做完了再陪我。”桓姚堅定地道,不容他反駁。


    桓歆隻好加快了手中批閱奏章的速度,打算處理完今天的這一批,和桓姚一起迴廣明宮。


    桓姚在一邊看了會兒,漸漸覺得有些無趣了,便給桓歆磨起墨來。如玉美人在側,幽香盈盈,桓歆第一次覺得,處理政事也是如此讓人心情愉悅。


    不過,桓姚並非那種喜歡一直膩著男人的女子,待了約摸大半個時辰,便不想等桓歆了,準備起身迴廣明宮。桓歆要送她,被她拒絕了,“快去做你的事,晚上也好早些迴來。”


    與性情閑散隨意的司馬昱不同,當了皇帝後大半時間臥病在床且就不說了,作為輔政大王時實權在握,折子文書也至少要堆半個月以上才能批完。相比之下,桓歆可說是一位極為勤勉的帝王,不管是在江州為官還是登基的這段時日,都常常早出晚歸。


    一個“迴”字讓桓歆覺得暖意融融,倒是依著桓姚的話坐迴案前處理政務了。


    桓姚剛走到門口,見桓歆的近侍阿興進來,其身後跟著幾個小黃門,手頭俱都提著食盒。


    “娘娘留步!”阿興恭恭敬敬地對桓姚道。他作為桓歆的近侍,自然知道桓歆打算在政局穩定下來就下旨冊封桓姚為後,是以還是沿襲以前的稱唿。不管是前朝還是當今,皇後娘娘都是這位,對下麵的人來說,其實真真沒什麽區別。


    見桓姚停住腳步,阿興連忙上去苦著臉告狀道:“娘娘您可去勸勸陛下吧,這都快到哺時了,陛下他還沒用過早膳呢!這些日子政務繁忙,常常連餐飯都忘了!”


    桓姚通過阿興這一說才知道,桓歆這幾天經常忙得隻吃一頓飯,也不用點心,常常是吃了朝食就不吃哺食,吃了哺食就不吃朝食,甚至有時候一天都滴水未進。也就隻有迴到廣明宮,若見她在用宵夜,這才陪著多進些飲食。


    阿興很清楚,桓姚但凡肯說一句話,恐怕比他們這些下人以死血諫撞死在桓歆麵前都要管用。他並非閹人,是以不好跟著桓歆去廣明宮,今日也是難得見到桓姚來勤政殿。


    桓姚讓阿興先進去,她打算先看看桓歆的態度。


    “陛下,該用膳了。”


    “放著罷。”桓歆隨口吩咐了一句,卻是埋首案中,連頭也沒抬。


    阿興不敢多勸,退出來,給了桓姚一個無奈的表情。


    桓姚走進去時,桓歆以為是侍人又來催促,便冷聲吩咐了一句:“放好了便退下。”久不聞動靜,抬起頭來,卻見桓姚站在殿裏,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頓時有些驚喜又有些尷尬,“姚姚,怎麽是你?”


    “已是哺時了,便想在三哥這裏用了膳再走。”桓姚挑眉問道,“三哥難道不樂意麽?”


    “求之不得。”桓歆立刻答道,他當然是想有更多時間和桓姚在一起的,不管做什麽都好。


    桓姚麵上露出滿意的微笑,對他伸出手,撅撅嘴道:“那還不快走?”


    桓歆立刻就放下批了一半的折子,走過來牽著桓姚的手,一同去旁邊擺膳的偏廳用膳了。


    在桓姚的監督之下,桓歆老老實實地用完了一頓哺食。


    “我可是聽人說,三哥每天都不按時用膳呢。政務放在什麽時候做不行,身子卻是等不得的,餓出腸胃病症來了怎麽辦?”吃完了桓姚才開始“興師問罪”。


    “不妨事的,三哥身體好得很。”桓歆對此不甚在意,不過,桓姚一瞪他,他便立刻改口了,“那以後按時用膳就是。”


    桓姚見他不太經心的樣子,故意做出嚴肅的樣子道:“我可每天都要讓阿興給我匯報的,還會不定期查崗,你若是敷衍了事……”說著,笑眯眯地伸手輕輕捏住了桓歆的耳朵。


    “記下了,小人一定謹遵皇後娘娘懿旨!”桓歆握住桓姚捏住他耳朵的手,也跟著笑了,他家姚姚,這是要往悍妻的方向發展啊。


    不過,看著桓姚認真的神情,他卻覺得胸口處被誰輕輕撓了一下似的。往日在江州時,他一忙起來也常常與如今一樣顧不上吃飯,但桓姚卻從沒有如此關心過他。上心與不上心的區別,其實很容易就感受到了。桓姚如今,是真的開始學著關心他了。這麽多年來,他也算有些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吧。


    自此以後,桓姚偶爾有興致了,也會在白日裏來看看桓歆,他批折子,她就在旁邊看看書,或者幫著磨墨,紅袖添香,倒讓桓歆覺得處理政事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時間在一片平靜中,很快走向新的一年。


    鹹寧二年冬,簡文帝薨,潯陽侯桓歆圍建康,立國號為楚,改元宣武,史稱楚□□。


    《楚史》有載,宣武元年二月,帝欲迎前朝簡文帝之妻桓氏為後,舉朝嘩然。


    此事需從宣武元年正月裏說起,大臣們休朝歸來,便將桓歆的後宮大事提上了議程。


    桓歆身為人主,今年已經二十八歲,不僅沒有子嗣,還未曾婚娶。若桓歆非以暴力篡位,按照正常皇位繼承人的選擇標準,無論如何都是輪不到他這樣一個在子嗣方麵有嚴重缺陷的人當皇帝的。


    桓歆登基時日尚短,雖然實權大多掌握在自己人手中了,但前朝的降臣中仍有許多官位並未挪動。這些多數是文官,桓歆武將出身,重軍政,自己本身也不乏治國安邦之能,是以以前對文官重視程度不高,並未太刻意培養過相關方麵的人才。以往隻有那麽幾個州,倒也還顧得過來,如今擴大到全國,光是京官就有好幾百人,一時之間要完全接替,手中的人才倒有些青黃不接了。


    政變之後,如王謝這樣碩果僅存的一等大世家,是桓歆的重點打擊對象,兩大家族中為官的,全數被捋了下來,田產物資全都充歸國庫,是以王謝不複存,許多二三流的中小世家倒冒出頭了。因桓歆登基後,對很大一部分前朝官員都未曾變動,看來算是對降臣甚為優容的。但這些人在前朝的角力中本就沒爭到太多實權,如今也不過是維持原狀,心有不甘,難免就滋生出從後宮入手,為自家謀取更多權勢利益的念頭來。


    晉朝時,世家是看不上皇室的。可桓歆卻不是前朝那些空架子的帝王,他大權在握,年輕有為,豈能不叫人垂涎。


    如今後位虛懸,後宮完全是空白狀態,誰都有一爭之力,稍有些運氣,不定就一飛衝天了。世家們心思活絡起來,便開始頻頻上折子提此事了,說什麽後宮不可一日無主,陛下為社稷傳承著想,也該對子嗣上心了。


    桓歆四年前就暗下決心,要讓桓姚成為天下最尊貴的婦人。如今也不過是覺得自己尚未完全把控政局,才沒有下旨讓宗正寺準備昏禮。因此,這些但凡提到建議他招納妃嬪的折子,他全都留中不發。


    若連自己的婚姻大事都做不了主,他又何必要爭取這個皇位。


    到二月裏,桓姚的傷已經痊愈了,桓歆的敵對派,也被他鎮壓得差不多了,便在朝堂上公開下令,讓宗正準備迎娶皇後的禮儀。


    “敢問陛下,將迎哪家貴女為我朝賢後?”


    看桓歆的樣子,是不聲不響就已經有了人選。


    桓歆讓太監唐力將寫著桓姚身家姓名生辰八字的折本遞給宗正,這白須老者一看完,立刻道:“陛下……莫非是拿錯了本子?”


    桓歆毫不遲疑地表示並未拿錯。


    宗正麵露尷尬:“此本是七長公主的。”


    七長公主,指的便是桓姚。她雖是前朝皇後,但畢竟是桓歆的親妹妹,據說又曆來與桓歆關係親厚,如今雖未行冊封,朝臣便也按照輩分這般稱唿了。


    “何卿不必疑慮,孤要迎娶的正是七妹。”桓歆麵不改色,光明正大地道。


    所有的朝臣,都被震住了,宗正何重也不例外。


    迴過神來,何重頓時氣得麵色發紅,把手上的本子一摔,怒斥道:“荒謬!陛下,您這是違逆人倫!這昏禮,宗正寺決不籌辦!”


    作者有話要說:本打算寫到荀詹出場的,但要趕十二點前的榜單限製,實在來不及了,便隻好斷在這裏。下一更大概在周日。三次元實在比較忙,對不起大家了……


    第120章 紅顏禍水


    桓歆的話,一石激起千層浪。何重的怒斥之後,其他官員們也都交頭接耳起來,或議論或斥責,或感歎,殿上頓時像有幾千頭蒼蠅聚在一起發出嗡嗡的響聲。


    一個又一個的官員站出來勸阻,反對,言辭激烈如何重者不在少數,這些人不僅有前朝舊臣,也有一直追隨桓歆從底層提拔起來的人。


    桓歆麵對斥罵,不發一言,臉上的神色一直很平靜。他早就料到了,公然迎娶桓姚,會麵臨怎樣的處境。


    朝會進行了一個多時辰,期間十數位官員站出來勸阻,引經據典慷慨激昂。桓歆大多是沉默地聽著,待一個說完,便又讓下一個出來說。他無心與他們打嘴仗,隻不過想知己知彼,親自了解這些反對輿論和勢力,以備後患。


    眼看快到巳時了,桓歆覺得火候也差不多了,便打斷了一位官員滔滔不絕的論述,沉聲道:“眾卿的見解,孤已聽了。此事孤心意已決,無需再議。”


    說完,直接宣布散朝。


    “請陛下收迴成命!”今日是大朝,百位大小官員齊齊下跪,唿聲震天。桓歆對此全然無動於衷,頭也不迴就離去了。


    整個太極殿中,頓時群情激奮。官位較低的,紛紛圍在官位高的身邊,你一言我一語地商討著對策。也就隻有幾個人精發現,桓歆手下那些個高級將領與高官,今天幾乎都沒怎麽開口。


    桓歆在京的這些屬下,以張源為首,無論是論追隨桓歆的時間,個人能力,還是受桓歆的器重程度,都是無人能及的。因此一散了朝,許多武將便聚到了張源府上,希望他能拿個主意,號召大家一起想辦法阻止桓歆。


    這些人,大多數年紀都在二三十來歲,雖說並不是所有人家中都沒有合適送進宮的女子,但他們身為武將,曆來是不屑於這些裙帶關係的。之所以這樣反對,一方麵是忠心為主,另一方麵也是擔心桓歆因為此事江山不穩,讓他們這些既得利益者遭了池魚之殃。


    “陛下這也太胡來了,七長公主不僅是陛下親妹,還是前朝皇後,不管看哪一頭也是大大的不妥啊!”一個武將如是道。


    “好好的陛下,一進京就做出如此荒唐的事來,必是被那妖女勾的!”另一個脾氣暴躁的武將義憤填膺,“要我說,最好一刀宰了那小娘皮,保管什麽都清靜了!”


    自古以來,男人犯錯都愛把責任推到女人身上。在桓歆的一部分屬下看來,桓歆登基之前,每一件事都算無遺漏。他打敗能幹的兄弟叔伯,從雄才偉略的桓溫手中奪權並顛覆晉朝統治,下屬們也覺得與有榮焉。即使他在子嗣婚姻上有所詬病,單憑他的個人才能,也是個令人心服口服的英明主君。


    如今江山初定,正是最容易發生變故的時候。英明神武的主君桓歆怎麽會在此時做出如此糊塗的事情?必然是因為桓姚的勾引!對付紅顏禍水的最好辦法,就是將其徹底鏟除。


    他們認為,隻要殺了桓姚,桓歆就會恢複成以前的明智主君。


    有這樣想法的,不止一人。這些武將性情直率,在自己人麵前更是不加掩飾。聞此言,竟有好幾個人附和。


    張源聞言,頓時沉了臉,對那起頭的武將嚴厲地警告道:“子衝,收起你那不該有的心思。七長公主為皇後已成定數,不可不敬!”


    跟著桓歆這麽多年,他自然明白,桓歆對桓姚有多看重。據他所知,桓歆從未讓除了桓姚以外的任何女子近身過。她恐怕是他迄今唯一的婦人。能讓身為人主的桓歆心甘情願地守著她一個人,可見這迷戀有多深了。桓歆曆來是個意誌堅定有主見的人,這事既然已經光明正大地拋出來,恐怕就已經無人能動搖了。


    “將軍!怎麽連您也……”那叫子衝的武將對張源的態度又失望又痛心疾首,頓時又要嚷起來。


    若論個人意見,張源自然也並不太讚同桓歆的做法。但此前已經得到桓歆吩咐,便要盡心辦事。


    張源看了子衝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後高聲對眾人道:“諸位安心,此事不足以動搖綱本。陛下不是冒失之人,既然敢提出來,便必是盡在掌握了。我等是陛下的對敵之劍,卻不該妄論陛下私事。眾位各自迴府,勿再趟這渾水。”


    張源曆來是個滑頭,此次肯如此明確地表態,必然是得了上頭授意的。這也算是桓歆對他們這些屬下的額外交代。眾人聞張源之言,心中也有所明悟。桓歆此舉,也就意味著此事沒有迴旋餘地了。他們本就是軍功起家的寒族,從不是靠裙帶關係爬起來的。主君心意已決,他們能做的也隻有盡心輔佐。


    大多數人,聽了張源的這番話都告辭迴府了。個別十分頑固的,也在張源的勸說下妥協了。


    於是,第二日朝會,這些一直追隨桓歆的人都安靜下來。但這次的風波,卻才剛剛開始。


    與桓姚的婚期,桓歆早就請人卜算過,今年的六月初六,是近十年來最好的良辰吉日。與桓姚的婚禮,他希望什麽都用最好的,心裏自然十分屬意這個日子。


    六月初六距今還有接近四個月。對於一場禮儀繁瑣的國婚來說,這點時間確實有些倉促了,但隻要多撥些人力物力財力,傾舉國之力,又豈能籌辦不出最盛大華麗的場麵。


    不過,為了趕上這良辰吉日,這婚禮籌備一事,卻是一天也不能再拖了。


    如今的狀況,幾乎都在桓歆的預料之中,許多事情便早有準備。下了朝,招來領了這個任務的下屬詢問了一番,得知一切都按照他的安排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便安心處理其他政務去了。


    第二天朝會上,桓歆對所有反對他迎娶桓姚的折子和諫言都置若罔聞,單獨點了何重的名,好聲好氣道:“何卿,孤再問一迴,你可願為孤籌辦昏禮?”


    何重從鼻子裏頭冷哼一聲,頭抬得高高的:“如此鮮廉寡恥之事,臣聞之汙耳,從之辱身,寧死不為!”


    這義正言辭的模樣,似乎桓歆的要求是什麽十惡不赦的齷齪事一樣。桓歆雖早知會有各種汙言穢語,心中對這些斥罵他和桓姚的人卻不是不惱怒的,“好!在其位不謀其政,何卿真是好氣節!”


    何重聽桓歆責難他失職,毫不畏懼,腰杆依然挺得筆直,“陛下這等昏聵之君,臣侍奉不起,與其同流合汙,不如告老歸田!”說著,便摘下了自己的官帽放在了地上。


    他已經是花甲的年紀,家中不缺田產奴仆,根本不在乎這幾年的薪俸,桓歆違逆人倫,他寧可辭官也不為他籌辦昏禮,將來在史書上,這般高風亮節也可得一段清名。


    桓歆卻毫不挽留,當場叫人宣讀了聖旨,提拔何重原本的副手田無尤為新的宗正。


    “田卿可願為孤籌備昏禮?”


    田無尤恭敬上前:“為陛下效鞍馬之勞,乃是本分,臣自當盡心竭力。”


    桓歆滿意地讓他歸位。


    原本在前朝文官們看來,桓歆武將出身,手下文官匱乏,人才青黃不接,至少五年之內都是不會對他們這些人動手的。部分老狐狸更是有恃無恐,何重便是其中之一。卻萬萬沒想到,桓歆早有準備,還第一個拿他開刀,此時顏麵全無,氣得吹胡子瞪眼。


    桓歆卻看也沒再看他一眼,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道:“還有哪些要辭官的,不必藏著掖著了,一並上了折子罷!”說這話時,他的目光重點掃過了其中的幾個人。


    凡是被桓歆目光所及的人,都麵色大變。古今往來的帝王都是好名聲的,他們昨日商量出對策,要以集體辭官來要挾桓歆。可桓歆這反應,竟是像已經知道了他們的打算,連哪些人參與其中也一清二楚。


    “醜話在前,眾卿卸任之時,有些賬卻是要算清楚的。何卿,便由你開始罷。”說著,點了大理寺卿出來,當眾宣讀了何重在任期間的諸多罪名,每一樁,都細化到了年月日,並有罪證若幹陳列。


    但凡在官場上行走的,又有幾個人的身家完全清白,何重做了這麽多年的宗正,自然少不得一些貪|汙受|賄,挪用公物之事,家中人也不乏欺男霸女之徒。以往雖說有律法規定,但當權者沒人較真,大家也都渾水摸魚了。真要追究起來,卻都是不小的罪名。


    這襲擊來得太突然,何重麵對鐵證如山根本無法辯駁,吭吭哧哧了半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直接就被帶走了。大理寺亦奉了桓歆的命,將其罪狀布貼於城牆上昭告天下,並將其家人捉拿下獄。


    這何宗正清傲了一輩子,竟落得個晚節不保,成了階下囚。


    其餘有心思的官員,不禁心下惴惴,桓歆今日之舉,根本就是有備而來。何重清名在外,居然都被調查得如此徹底,這位新主君,也未免太神通廣大了。更重要的是,他們這些人,會不會也被盯上了。


    望著玉階上那威嚴冷冽的青年帝王,許多人頭上不禁冒出了冷汗。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妖後撞上穿越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偷葡萄的小狐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偷葡萄的小狐狸並收藏妖後撞上穿越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