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桓姚問過他,他辟易五穀是認為其中含雜質,不利於修行,但若說太大的損害倒也談不上。隻不過他自小習慣如此了。


    桓姚不肯放棄,用筷子夾起一個八寶酥,踮起腳尖湊到他嘴邊,很是輕車熟路地撒嬌道:“師長,你嚐嚐看嘛,這是我最愛的點心之一,味道很好!”今日一番接觸,桓姚已經能很自然地把他當做一個普通男人對待了。


    荀詹經不起她央求,隻好張開了嘴,咬了一口那黏米點心。倒是不甜不膩,帶著一股五穀和豆類的清香,聽她說這是她最愛的點心,也不覺得那麽難以接受。


    待意識到自己竟然就著桓姚的手吃完了一整塊點心,荀詹不由有些臉上發熱。落荒而逃一般地推開她,“你自行研習,吾先迴去了。”


    “好久沒如今日這般開懷了,謝謝師長陪我!”桓姚柔聲道,然後又微帶懇求,“明日也來可好?”


    荀詹雖未迴答,第二天卻如約而至。


    進書房之前,還特意去看了兩人昨日一起種的花,見它已經變得蔫搭搭的,倒是有些著急,特意為其注入了一股生氣。若非如此,就兩人完全不考慮花的習性,隨意亂栽,這株花未見得有這麽頑強的生命力能活下來。


    來到書房等了一會兒才見桓姚進來,興高采烈地指著自己的耳朵對他道:“師長,你看,可美?”


    荀詹細一看,原來桓姚替換了往日的耳飾,把昨日他送的那種小號的絕壁之花的花朵摘了一個下來,用她慣常戴的珍珠耳釘簪住戴起來了。小巧玲瓏的淡藍色花朵,襯得她本就白皙如雪的肌膚幾乎有些晶瑩剔透,確實淡雅又美麗。


    荀詹點頭。


    桓姚道:“師長送的兩樣花,我都喜愛!”又說,“隻可惜,這麽好的花,不幾日必定會蔫枯而去。”她本意,其實是暗示荀詹再送別的花。


    荀詹聞言,道:“將花存放於玉盒中,可保其多日不變。”對桓姚而言,這倒也是意外之喜了。


    見桓姚臉上露出歡欣的笑容,荀詹也覺得心頭有些淡淡的愉悅充斥著。


    這一整日,桓姚一邊看書一邊不時向荀詹請教,及時教學,倒和以往的教授模式大為不同。


    如此,時間很快過去三天。眼看著馬上就是桓歆的壽宴了,想到他壽宴一結束,恐怕得了空閑就會再來鬆風園,便請求荀詹,讓他告訴桓歆,她在餘毒未清之前是不能結親的,暗示其不能行男女之事。


    經過這三四天與以往全然不同的相處方式的相處,荀詹和桓姚的關係進步了許多,是以,桓姚也是見時機成熟才敢堂而皇之地對荀詹提這種要求。


    荀詹隻當她怕如外頭女子一般早嫁,便同意了她的請求,當下就去跟桓歆說了此事。


    桓歆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就如同被雷劈了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碼好這一章比昨天更晚,因為它更長。已經三點半了,於是依然放到早上發了。


    第59章 私會


    這十幾天,對他而言簡直度日如年,為了不再次體會那種j□j焚身卻無處發泄的折磨,他明明在府上,卻都沒去看桓姚。好不容易熬到頭了,他一過二十一歲生日就可以和桓姚真正行房了,卻又被告知,桓姚那廂等到清了餘毒才行。


    不過,雖說懊惱,他也還不至於不顧念桓姚身體,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常常去催促何中瑞加快解毒的研究進度。


    隨著桓歆的壽宴近在眼前,如今最著急的,已經不是桓姚。眼看著時間一天天迫近,司馬道福簡直坐立難安,桓歆的壽宴一過,她就必須隨桓濟等人返迴荊州了。


    她和桓濟成婚已經三年多,徐氏和南康公主已經開始頻頻來信提及兩人的子嗣問題。礙於會稽王府,桓濟的所有通房妾室都是喝了避子湯的,南康公主曾跟司馬昱承諾,要等到她生下第一個嫡子,才給桓濟的其他女人停藥。


    但事實上,她跟桓濟成婚至今一直都未曾圓房。她喜歡的是楚太祖桓歆,怎麽可能把自己清白的身體交給桓濟這種炮灰。這次迴去,又再次和桓歆相隔千裏,她還不知會麵臨怎樣的境況。


    在刺史府的十幾天裏,她跟桓歆的關係完全沒有任何進展,僅僅是親眼見證了桓歆對桓姚是如何的與眾不同。


    三年多的堅持和努力,一直都是她一人的獨角戲。花費了多少心血才來到江州,她怎麽能甘心就這樣一無所獲地離開。


    即使得不到他的心,也要得到他的人。


    更何況,來之前她也曾預想過這種情況,還專門準備了藥物。那種名為多子丸的藥,隻要是身體健康的正常女性,吃過一粒與人行房,便能一舉得子。


    曆史上的楚太祖,一生隻得一子,便是桓皇後所出的楚太宗桓唯愛。楚太宗出生時,楚太祖都已經年近三十了。在這個普遍早婚的時代,他要頂著多少壓力才能多年不婚,隻娶桓姚一人,隻要她所出的孩子。


    “唯愛,唯愛……”司馬道福默念著這個無處不在宣示著楚太祖對桓姚的癡心絕愛的名字,心中逐漸堅定起來。她就是要打破這個千古流傳的美麗神話。既然來到這個時代,她就不該是個旁觀者。就算沒有機會,自己也要創造機會!


    隻要她能生下桓歆的第一個孩子,那就是打破了曆史,會產生蝴蝶效應。


    下定了決心,她便召來自己如今的心腹侍人雪嵐,交待了自己擬定的計劃,讓她去部署。


    壽辰前夜,是刺史府上下最忙碌的日子,第二天就要招待大批的來客,因此很多東西頭一天晚上就要開始準備。所以,不僅是外院,連桓姚的鬆風園,也被臨時挪用了好多人過去。


    桓姚梳洗完畢,正在看書,便聽說,外院派了人來,要見她。桓姚加了件外衣,這才開了門。


    知春把人領了進來,恭敬地對桓姚道:“七娘子,這丫頭說,郎君有東西要她當麵呈交與您。”


    來人是位個頭有些高的丫鬟,大腳,稍微有些駝背,走路的樣子和尋常女子都不大一樣。這人看著很眼生,不過桓姚卻不奇怪,桓歆外院近身伺候的除了小廝便是中年嬤嬤,針線房以外的地方都沒有年輕丫鬟。或許是今天實在太忙,便抽調了別的地方的人來傳話也未可知。


    “有什麽便呈上來吧。”桓姚道。


    那丫鬟捧著一個長條狀的盒子,要走上前去遞給桓姚,被知春攔下,接了過去。桓姚打開盒子一看,裏頭是一幅卷軸。以為是桓歆從哪裏找來的古字畫,當即便展開來看。


    倒的確是一幅畫,畫上的景色卻有些眼熟,細細一看,不正是刺史府上的荷塘麽。這筆法,也有種撲麵而來的熟悉感,桓姚的目光移到落款上,見到一行小字,“望屏退左右一見,顧”,不由微愕。


    此時,那丫鬟走上前來,道:“郎君命奴得了娘子的迴信再走。”


    桓姚此時才覺察出,那丫鬟的聲音有些奇怪,不似一般女子柔婉,反倒像被什麽掐著嗓子似的。心頭湧上一個大膽的猜想,“知春,你先退下罷。”


    待知春退出去,合上門,桓姚這才對那丫鬟道:“你抬起頭來。”


    不過,那丫鬟卻沒有聽從她的吩咐,反而是立刻轉過了身,迅速在臉上擦拭著什麽,然後伸手在頭上一扯,那雙丫髻直接就被她揭了下來,露出一個男子的束發,這才轉過身抬頭麵向桓姚。


    桓姚看著眼前的男子,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了。


    隻見他那白如冠玉的俊臉上,雙頰上是兩坨紅紅的胭脂,被他剛才胡亂抹了,暈得到處都是,嘴上先前應當也是塗了胭脂的,這一擦,右邊的嘴角拖出很長一抹紅色的痕跡,再加上身上不倫不類的女裝襦裙,實在是滑稽得很。


    “七娘子……”桓姚這一笑,顧愷之的臉轟地一下幾乎紅到了脖子上去了。


    桓姚見他難堪,忙止住了笑,正色道:“十九郎君,你怎會來此處?”


    “我……我說過會來見你,自然不能食言。”顧愷之平時風度翩翩,此時卻有些吞吞吐吐起來,他怎麽說得出口,是因為太思念她,眼見明日就是桓歆的壽辰,看桓歆的態度,壽辰一過,他便再沒有借口在刺史府上停留了。府上因明日的壽宴忙亂,他這才找到可乘之機,叫人偷了外院的腰牌來探望她。


    桓姚聞言,頓時有幾分感動,顧愷之竟然為了當日那句微不足道的話,堂堂一介大家子弟,把自己捯飭成了如此模樣偷偷來看她。


    “十九郎君實在是辛苦了。”桓歆這幾天對鬆風園都嚴加守衛著,他要混進來,恐怕是費了不少力氣的。她站起身來,拿起桌上扣著的一個茶杯,提起水壺,親手給他倒了杯水,“渴不渴?喝杯水吧。”


    見桓姚親自把水遞到麵前,顧愷之有些受寵若驚,也不論渴不渴,趕忙伸手去接茶杯,然後猛地一口灌進嘴裏,喝得太急,反而還嗆到了。


    “你慢些啊。”桓姚柔聲道,看他這樣子不知在外頭待了多久,一副渴極了的樣子,微微有些心疼,想給他拍拍後背,卻又覺得在這時代有些逾越了。


    好不容易止住咳,顧愷之再次窘得滿臉通紅,心頭不禁埋怨自己,怎麽這麽笨拙,今日竟在桓七娘子麵前連連出醜。想想自己今日要做的事,連忙深唿吸了幾次,待臉上熱度稍退,這才開口跟桓姚說話,“七娘子,明日桓使君的壽辰之後,仆便要離開刺史府了。”


    “要跟二哥他們一道迴江州了嗎?我近日被三哥禁足,恐怕是不能為你們送行了。”桓姚聞言,心中微有些失落,他竟這麽快就要走了。聽聞他眼下是在桓溫那裏做幕僚,荊州與江州相隔數千裏,人生無常,這時代的交通又那麽落後,此去一別,也不知什麽時候能再見。


    “七娘子……”顧愷之喚了她一聲,因為緊張,顯得有些急促,桓姚抬眼便撞上了他那雙璀璨如星辰的眼睛,“自那日荷塘一遇,長康……長康便心慕於卿!今日前來,正是想讓娘子知曉仆之心意。仆想與娘子朝夕相見,談詩論畫,共度餘生……”


    桓姚心跳有些加速,不由自主地移開了目光。若說她對顧愷之沒好感,那不過是騙騙桓歆的話。兩人雖才認識短短幾天,見麵也不過兩迴,但那種誌趣相投心有靈犀的美妙感覺,卻是這幾年未曾在任何人身上感受過的。


    “仆已去信給家翁,請他向令尊提親……不知七娘子意下如何……”顧愷之繼續道。


    提親?聽到這兩個字,桓姚倒是立刻冷靜下來了。對她來說,這樣的節奏實在有些太快了。可這也不怪顧愷之,時下的人們通常的做法就是如此。


    對顧愷之,先前她是沒有任何奢念的。遇到他時,桓歆已經對她挑明心思,而他隻是來江州做客,過了壽宴就會離開,她實在無法作他想。可眼下,他提出提親二字,卻讓她心中不由升起了一絲希望。


    嫁到顧家去,豈不是就能脫離桓歆的掌控了麽?顧氏是江南四大世家之一,在東晉至少也還有好幾十年的富貴穩定,桓歆雖然在江州勢力龐大,手卻還伸不到吳郡去。而且,隻要在顧氏立穩了腳跟,她甚至可以將來想辦法跟桓溫爭取,將李氏接到自己身邊奉養。


    荀詹這裏將來如何還是個未知數,但凡她不能脫離桓氏,始終都是要被桓溫嫁出去的。嫁誰不是嫁,與其被胡亂配給一個連麵都沒見過的人,顧愷之豈不是好上太多了麽。


    “你……說什麽意下如何!”桓姚裝作嬌羞地轉過身,嗔怪道。


    顧愷之見狀,情急之下隻怕她惱怒,連忙解釋道:“不,仆是想說,未曾事先知會七娘子,心中惶憂,唯恐你覺得冒犯……仆逾越失禮了,在此給七娘子賠罪……”說著,彎下腰向桓姚深深作了個揖。


    桓姚見他這樣緊張,又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禁噗嗤一笑,“呆子!”這樣的單純美好,總是讓人心情愉悅的。


    顧愷之見她笑了,這才微微鬆了口氣,暗嘲自己犯傻,這種事情,怎麽能直接問人家女兒家。不過,桓七娘子並未惱怒,是否意味著自己也並非完全一廂情願呢,這樣一想,心情不禁飛揚起來,連臉上也喜形於色。


    “七娘子,你放心,在你我婚事定下之前,我是不會離開湓口城的!”此時,他連謙稱都不用了。


    這事是他早就決定好的。雖然憑吳郡顧氏的清名,他又是直係嫡出,主動上門求娶桓氏庶女,南郡公多半不會拒絕,但凡事難免有萬一,而這個萬一,卻是他不願承受的。他要在湓口城,等到兩人婚事確定的消息才能安心離開。


    “隻是,十九郎君,此事,怕是沒那麽容易的。”桓姚隱晦地道出了自己的擔憂。桓歆若知道顧愷之向桓溫求娶她,不知會如何暴怒。她難以預料到時他會做出什麽樣的反應,但若不搏一搏,一生就這樣被他毀掉,實在不甘心。


    在此之前,她得先安頓好李氏才行,以防被桓歆遷怒。不過,顧愷之送信迴建康到提親的消息傳到江州,這中間少說也得有一個多月時間,足夠她想辦法解決。


    “縱是桓公不同意,我也迴用誠意打動他的!”顧愷之毅然道。


    也對,這件事最關鍵還是桓溫的態度,隻要桓溫同意了,桓歆想要反對就很難了。


    桓姚對他展顏一笑,“好,我等你佳音。”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好沒效率,五點才碼好,要死人了~~o(>_<)o~~


    第60章 空算計


    顧愷之離去後,桓姚放下醫書,開始思索李氏的去向。各方分析之後,最終還是覺得,把她送到荊州去最妥當。


    雖然心中對習氏也頗為忌憚,但荊州那邊畢竟是習氏當著家,有桓溫坐鎮,李氏過去,若有個三長兩短,她也同樣脫不了幹係。如今,桓歆挑明心思以後,她已經完全明了習氏當初對她們下手的原因,真正得罪了習氏的是她桓姚。


    習氏是個聰明的女人,她不會在自己的地盤上下手,也犯不著為了個遷怒就再次置李氏於死地。因此,李氏去荊州,短時間內安全是無虞的。


    再者,李氏如今容貌恢複了,也能從桓溫處得到些庇佑。相信經曆過那麽多事情,她不會再像以前一樣隻憑感情行事,就算是為了她這個女兒,也會小心經營,好生籠絡桓溫。


    細思一番,她開始提筆給桓溫寫信,告訴桓溫,李氏容貌已經複原,甚為思念他,還說了自己在畫技上的進步,表達了一個女兒對父親的濡慕之情。然後拿出畫具,精心構畫了一幅李氏的畫像,前世的見識讓她頗為了解男人對女人的喜好,這幅畫將李氏的美貌表現得淋漓盡致,並且還添加了一些既不出格又十分誘人的風情。相信桓溫看後,必然會心馳神往。


    這樣一個活生生的大美人,還是屬於他的妾室,他怎麽可能繼續把她留千裏之外的地方。當然,若順道能把她這個女兒也接過去就更好了,即使是要麵對習氏的暗算,也比留在江州每日被桓歆猥褻好。


    做完這些,夜已經很深了,她將信藏在枕頭底下,這才上床就寢。


    第二日一早,讓知春把信和畫都帶到客院去交給桓禕,請他代為轉交給桓溫。相比司馬道福和桓濟,桓禕反倒是更忠實可靠一些。讓他做事,她完全不用考慮什麽利益交換和算計,隻要他對她一日心思不改,就會盡心盡力為她做事。


    八月二十,整個刺史府高朋滿座,來往如織。這幾日,來自各地為桓歆賀壽的客流充斥了湓口城大大小小的驛站客店,除了收到桓溫代發的請帖之外的人,還有很多不請自來,前來送禮的。刺史府門口停的牛車馬車塞滿了整條官署街,還在繼續往外蔓延。府上司禮的幾個管事和奴仆,登記禮簿都記到了手軟,替換了好幾輪了。


    桓溫既然都代桓歆把請帖發了出去,這壽宴也是不得不辦。以往桓歆覺得這些人情往來十分繁瑣,但如今擁據江州,也算是一方之主,不能太過特立獨行。禮尚往來,因此,那些持貼前來送禮的,桓歆都讓人收下登記造冊了,以便日後迴禮。沒有請帖的,倒是一律拒之門外。


    整個府上,不止是專門用來待客的亭台樓閣,連花園裏頭都擺滿了筵席,熱鬧了一整日,直到黃昏時刻才紛紛散去。若非桓歆早已言明政事繁忙不便招待,恐怕還要辦好幾天的流水席才能收尾。


    這些場麵上的事情,簡直比打仗還累。即使他以前在荊州也常跟著桓溫在各種宴飲集會上走動,但這次自己做東道主,要全程招待數百的賓客,一整天都要與人寒暄說些言不由衷的客套話,卻實在是不勝煩擾。如今終於落幕,就連他向來自認身強力壯遠超常人,也有種疲憊不堪的感覺。幸好他一直堅持沒讓桓姚為之操持。


    沐浴一番,去了下乏,桓歆叫人拿來禮簿,從頭到尾翻檢了一遍,對此次來往賓客做到心中有數,然後拿起案上的筆,在禮簿上勾選,完畢後將禮簿遞給陳管事,“上頭圈過的,全送到鬆風園去。”


    這些古書古畫和珠玉寶石,都是桓姚可能會喜歡的。雖然這些東西都占了壽禮的一半,但鬆風園有庫房,倒也不怕無處放置。最重要的是,壽宴前夕他把桓姚關在鬆風園這麽多天,她心中肯定不會高興,他得拿這些東西去哄哄她。待她消消氣,明日再去探望。


    若非他實在不能容忍桓姚跟顧愷之親近,其實也是不想惹她生氣的。


    今日壽宴上頭,也有許多人問起桓姚,話裏話外,都是聯姻的意思,全被他給推了。雖然桓姚幾乎從未在江州上流露過麵,但畢竟身份在那裏,年紀也到了,隨著桓氏這幾年日益顯赫,盯上她的人很多。求到他這裏的,多半是想攀附於他的,他要拒絕也很容易,但荊州那邊,卻並非全然在他掌控之中。


    桓姚究竟有多麽能令男子神魂顛倒,他深有體會,同時,他也不可能一輩子將她禁錮於一方後院。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父親桓溫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了,隻要是有些清名的世家,他都樂意拉攏。一個庶女對他來說完全不算什麽,隨手就是可以嫁出去的。但凡有家世令他滿意的人前去求娶,且不管序齒有沒有輪到桓姚,他都能立刻就將她許配出去。他不能完全左右桓溫的決定,目前也不是時候跟父親鬧出嫌隙。


    顧愷之一事以後,他的危機感急速上升,原本隻是有隱約一點想法的計劃,逐漸也開始搬上日程了。


    城外買好的山莊,前幾日已經開始改造,而桓姚本身,這些年,他也一直在外給她宣揚著一個體弱多病的名聲。一切隻待時機成熟,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擁有她了。


    一看銅漏,已經是戌時三刻了,倒想起另一事,便叫人傳喚趙六過來。


    “清風院的事,可安排妥當了?”清風院,指的便是桓濟和司馬道福夫婦所居的客院。


    前日,他收到底下人匯報,說是司馬道福身邊的大丫鬟雪嵐,分別拿了一百金賄賂了府上的三位奴仆。其中一位,是他身邊在小廚房裏頭為他煮茶的小廝。他每天晚間處理公務都要熬到三更天,因此一般會在戌時喝一碗茶湯提神,這事他身邊的人幾乎都知道。其實原本他也不愛喝茶,也是這幾年配合桓姚的愛好,才慢慢品出些趣味來,此為題外話。


    另一位,則是鬆風園的一個二等丫鬟,桓姚常常派到外院傳話的。


    雪嵐給了他身邊這位煮茶的小廝一包藥,說讓其將藥下在今天晚上的茶裏。而對於鬆風園的那個丫鬟,則吩咐的是,讓她偽造桓姚的傳話在今晚戌時三刻,將他約到後花園旁邊的曉風院。整個刺史府都知道,自家使君有多疼愛幼妹,隻要鬆風園一有事,幾乎都是隨傳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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