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姚其實很好奇,她是怎麽弄出這些和前世化妝品類似的東西的。此為題外話。


    侍人通傳,“七娘子到了。”司馬道福這才轉過頭來看桓姚,卻沒有起身。


    “二嫂萬安!”桓姚依禮向司馬道福請了安,這才走到主位上的左側坐下。


    按理說,就算司馬道福居長又居貴,但身為客人,沒有主人邀請是不該自己去坐主位的。可司馬道福一進正廳,便徑直走到主位上坐下了,而且還是坐的右邊,未免有些傲慢失禮。不過,這些虛禮桓姚並不在意,也認為同為現代人的司馬道福也是因為不在意才隨便坐的。


    不過,顯然這次她是想錯了。在荊州過了三年多東晉貴族生活的司馬道福,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天真小女子了。經常在貴婦圈中遊走,她怎麽可能連這種最基本的禮節都不知道。隻是,在得知鬆風園是刺史府主院,又一路走來看到院中陳設時,她無法克製那種嫉恨的心情。


    三年多以前江州一別,司馬道福想通了很多事情。她以現代人的眼光來揣測楚太祖的喜好本就大錯特錯了,還一心抱著不切實際的妄想莽撞行事,把原本屬於自己的大好形勢都毀了。在和桓濟婚前婚後所遭遇的種種,讓她深刻體會到了自己的弱小無力。她從此立誌要發展自己的勢力,要掌控自己的人生,要讓桓歆看到她的價值。


    到荊州以後,她開始用自己的嫁妝和一些現代社會的新奇點子創業。但這條路沒有她想象的那麽容易,有些東西雖然一開始被追捧,後來的路也走得磕磕絆絆,盈盈虧虧的,根本沒賺到幾個錢,還十分勞心勞力。倒是後來此事被桓溫知曉,叫手下人用了她的點子,在經營管理方麵也吸取一些她的意見,每年給她分一定利錢,這才讓她的荷包迅速地充盈起來。桓溫那邊的人主要做的是錢莊客棧首飾鋪子一類的大型經營,她自己手頭就隻剩下幾個成衣鋪子和糕點店,不過,如今她在荊州州城混得風生水起,靠著她在貴婦圈中的交際,成衣鋪子倒是給她賺了不少錢。


    那還真是自己手頭有錢有能力了才能有話語權,當下她在桓溫那裏有幾分臉麵不說,此次來江州的機會,也是她掏了十分之一的腰包跟桓濟換來的。桓濟才封爵,底子薄又好揮霍,之前雖在她麵前無比囂張,麵對錢財卻也變得十分乖順了。


    原本昨天接風宴上沒看到桓姚她還很欣慰,在這種家宴上都沒出席,肯定是因為桓姚在刺史府和以前在建康桓府一樣沒地位不受重視。她還在心中猜想著是不是桓姚因為三年前中毒毀容了什麽的,讓楚太祖不再喜愛她,覺得上天終於肯厚待她一迴了,讓她什麽都不用做最強情敵就自動被掃除了。結果今日一到鬆風園,就讓她所有的幻想都破滅了。


    三年多的貴婦圈不是白混的,結合原主之前的記憶,她如今的眼力眼界比當初早已是天差地別。她幾乎一眼就能看出,鬆風園不管是位置還是格局都應是一府主母的居所,桓姚在桓歆心目中的地位不言而喻。而且那些擺設樣樣精巧,都是千金難買的名貴之物。和桓姚所擁有的這些東西比起來,她以前所沾沾自喜的一切又算個什麽。想到她原本打算帶到桓姚麵前展示她如今財富地位的禮物,此時她隻想直接砸了去。


    她在荊州那麽辛苦地周旋才有了如今的局麵,但桓姚,卻可以什麽都不用做就可以坐享世間奢華。這一切,原本都該是她司馬道福的。


    而桓姚的容貌,就更讓她倍受打擊,毀容什麽的也全是她癡心妄想。桓姚如今還不滿十三,就頗有少女風情了,五官比幼時長開了更加驚豔絕倫不說,連氣質也更加飄逸出塵,整個人散發的韻味渾然天成,讓人模仿不來,也超越不了。讓她覺得,自己費盡心思搭配的衣飾和精心描摹的妝容完全是個笑話,她就算把全世界所有的華服美飾都堆在身上,在桓姚麵前依舊會黯然失色。


    不過,這些消極負麵的情緒很快就被她壓製下去了。縱然世事變遷,她的思想也成熟了很多,但總有些想法是根深蒂固的。她始終相信,必須是擁有美好心靈的女子,才是能得到楚太祖青睞的,所以,她也從來沒放棄以此來要求自己。


    “桓妹妹,好久不見了!”司馬道福揚起一個燦爛的笑臉,對桓姚道。


    兩人你來我往地寒暄著,雙方刻意配合之下,氛圍倒很是融洽。


    在桓姚看來,司馬道福改變了很多,人比以前變得有氣質了,說話行事也穩重了,也不再時刻展示自己的與眾不同,以說一些別人聽不懂的新鮮詞匯為傲,表麵看來,她和這個時代的性格開朗大方的貴婦們已經沒太大區別。


    說了大半個時辰的話,兩人相互交換了些分別後的情況,司馬道福提出,“桓妹妹不如領我去府上逛逛,認認路?”


    桓姚看外頭日上三竿,陽光分外明亮想來是又曬又熱的,正要拒絕,就聽知夏出來說,“七娘子,外邊日頭大,郎君囑咐過,讓您輕易不要出去曬著了。”


    這哪是桓歆怕她曬著,知夏對桓歆忠心耿耿,完全是在提醒桓姚昨天桓歆派人來傳的話呢。


    桓姚原還準備說待日頭落了再去,聞這話,倒起了反骨,桓歆說不許她出去她便要遵從?左右還有司馬道福的名頭頂著呢。“日頭大怕什麽,偌大個刺史府還少幾把傘遮?難得二嫂遠道而來,不能叫二嫂掃了興。”說著,便吩咐底下的人去準備出門的行頭,急得知夏直跌腳,卻又不敢違背桓姚的命令。


    兩人一邊由侍人撐了把大黑傘,便出了鬆風園。桓姚一路給司馬道福介紹著院落和景致,聽司馬道福突然道,“聽說府裏引活水擴建了個荷塘,不如去看看?”


    這事司馬道福還是兩年前聽那些到江州送年禮的人講的,說是刺史府上正在大興土木挖荷塘,還要挖出道來引活水。楚太祖桓歆是個武將,哪裏來的這些雅興和講究,料想也是桓姚出的幺蛾子。楚太祖登基以後,不也還給桓姚建了避暑避寒的兩座行宮麽。


    當然,她的重點肯定不是去看什麽荷塘,而是另有件大事要做。


    “荷塘在花園西麵,有些遠。不過,府上的客院倒是在那邊,到時候看過荷塘,也好到二嫂的居處歇歇腳。”桓姚介紹道,又問司馬道福要不要坐步攆,司馬道福說不用,兩人便帶著奴仆一路走著過去了。


    司馬道福所料不錯,那荷塘確實是桓姚提的引子,說若是能在夏日賞荷花聞荷香必定是很愜意,刺史府上原本是沒有荷塘的,桓歆記住了這話當年便使人挖了一個,桓姚以為他本就有建荷塘的規劃,便提議說在荷塘中間建個亭子,桓歆也一一叫人照做了。這亭子被荷花蓮葉包圍,四周都是清水荷香,分外雅致,桓姚一直是很得意自己的這個創意,還專門給亭子題了個名字叫“窮極碧落”。


    走到那荷塘邊,桓姚便說去亭子裏坐一坐,待一路從廊橋走近亭子,這才發現裏麵已經有人了。


    桓姚一看是兩個男人,正說要迴轉另找地方,卻被司馬道福拉住,“桓妹妹,不是外人,是四弟和顧十九郎君。”


    兩人這一耽擱,亭裏的人也已經發現了她們。其中一個穿短打個子高壯的少年立刻奔出來,剛走到廊橋上,卻頓住了腳步,隔著幾步遠呆呆地望著桓姚。


    從那有些眼熟的濃眉大眼中,桓姚還能依稀分辨出此人是桓禕,隻不過皮膚比以前更黑,身體也比以前更壯實,個子也竄了一個頭不止。而他身後,還有一位身著淡藍色寬袖長袍,麵色如玉,分外朗眉星目的俊俏郎君。


    司馬道福笑盈盈地給桓姚介紹道:“這是父親手下的顧家十九郎君長康,和桓妹妹一樣,是個畫癡呢!”


    顧長康?桓姚又驚又喜,那不就是魏晉時期最負盛名的大畫家顧愷之?!她曆來就對這些文人墨客頗有好感,而顧愷之又是畫壇開山鼻祖一級的人物,心中自然是十分仰慕的。才到這個時代時,她還曾想過將來要找機會去瞻仰先賢呢。


    顧愷之原是在亭邊,聽得司馬道福介紹,幾步走上前來,嘴角一勾目含星輝臉上蕩開一個風流倜儻的笑容,他彎下腰向桓姚淺淺作了個揖,“桓七娘子,久仰盛名!”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碼得有點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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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金風玉露


    桓姚見狀忙道不敢當,側身避開,分別給桓禕和顧愷之行了禮,幾人這才相攜走入亭中落座。


    “仆曾有幸得見七娘子所作《寒江獨釣》,筆墨精細卻意境悠遠磅礴,以景托人之法令仆受益匪淺。七娘子以九歲稚齡便能有此妙思,仆枉稱天賦出眾,實在不如七娘子萬一。”顧愷之讚道,舉起茶盞,向桓姚遙舉,“以茶代酒,仆敬娘子一盞!”


    以景托人在前世隻是一種很常見的描寫手法,但在才走出漢代宗教畫影響的東晉時代,確實算是比較新穎的主張和畫法,但要在畫壇鼻祖級的顧大家麵前把曆代先輩們總結出的經驗說成自己所創主張,桓姚總覺得有剽竊之嫌。她也舉起茶盞遙敬顧愷之一杯,盈盈笑道:“十九郎君過獎了,不過閣下口中的妙思可算不得小女原創,小女不過是從習了先賢所提出的詩文描摹之法,以景托情,以細微處傳神。小女愚見,文與畫,同是錄現世之人事物,抒平生之五味情,本就是相通的。”


    顧愷之聞言,品味一番,臉上閃過驚喜又恍然大悟的神色,“文畫相通!極是!極是!仆往日竟從未想過這般道理!七娘子實在心思靈慧!”


    “十九郎君可別再誇小女了,不過是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罷了。要說十九郎君的畫技,才是真當得一個精湛二字,無論是''鐵線描''的匠心獨運,還是淡墨暈染之功的巧妙都叫人望塵莫及……”


    兩人的畫技流派其實頗為相似,隻不過顧愷之風格偏古樸,而桓姚稍微偏瑰麗一些。而在畫技和各種見解上,桓姚博采後世眾家之長,又有自身的獨到領悟,其見地往往叫顧愷之驚歎不已。而顧愷之作為畫壇流派的一代鼻祖,在後世享譽甚高卻幾乎沒有流傳下來任何真跡,隻有些唐宋時代的評說,對桓姚這個國畫愛好者來說是既神秘又向往,除此之外,顧愷之所表現出的高超文學素養和對丹青術的摸索得出的感悟和經驗,也叫桓姚覺得獲益匪淺。加之顧愷之的容貌氣度,都正是桓姚最喜歡的那一類型,一見他便有天然好感。兩人就如同兩塊磁石,不由自主被對方吸引著,簡直一見如故相逢恨晚。


    兩人這般你來我往,交流著丹青文學的見解,可謂相談甚歡,叫旁人幾乎都插不進嘴。


    桓禕幾年不見桓姚,原本還沉浸在桓姚比三四年前更加攝人心神的美貌所帶來震撼中,眼下見桓姚隻顧著和顧愷之說話,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不由有些失落。有心想和桓姚搭話,但說到丹青詩文,他根本一竅不通,連他們說什麽都沒聽懂。看著桓姚說話時神采飛揚的眉眼,心頭湧起陣陣酸澀,要知道,他從未見桓姚對誰有這般熱絡過。


    他以前是個小霸王,若是遇到這種情況必然是蠻橫插言了,可如今在荊州府曆練了三年多早已經把脾氣磨得不剩幾分了,也知道了些世故,當然再做不出那種事,可恨自己口笨舌拙,便隻能暗自焦急地看著。司馬道福卻是很自然地出言調侃了,“我說,你兩人就別再互捧了,也說些別的,叫我們這些不懂畫的人聽著如同域外天書呢!”


    聞這話,桓姚和顧愷之不約而同相視一笑,都有些不好意思。


    被司馬道福這一打斷,話題轉向了別的地方,但雙方都有些意猶未盡。司馬道福見兩人情態,暗自勾了勾嘴角。


    桓禕得了機會,一直殷勤地往桓姚跟前湊,跟她說自己在荊州府的事情,軍營、練兵、軍功,他在功夫上的如何進步了,又如何得到了桓溫的誇獎,又得了何種官職,天知道,桓姚從來都對那些不感興趣。以前和他說這些不過是有求於人,又用來作引子打探消息,如今有個寶庫一樣讓人探索不盡的顧愷之在旁邊比著,這話題實在就顯得索然無味了。


    再者,麵對桓禕炙熱的眼神,想到在建康的往事,她也頗為不自在。生怕在座的其他兩人看出點什麽來,因此一直對桓禕很冷淡,桓禕漸漸也察覺出來,時不時又怨又怒地看著她。


    幾人又說了大半個時辰,桓姚實在不想繼續跟桓禕同坐,雖然有顧愷之,但兩人又不好撇下別人盡情聊他們感興趣的話題,想著與其在這裏空耗光陰,還不如迴去看看醫書,即使荀詹說過今天不來刺史府,但她每日的進度也不能落下了,於是便提出要迴去了。


    顧愷之、司馬道福和桓禕都住荷塘這邊的幾個客院,比桓姚近,三人便一同送桓姚迴去。路上,桓姚說起鬆風園廚子的新點心和夜景,司馬道福似乎很感興趣。即使桓歆後院並無其他女眷,但畢竟有兩個外男不便進去,走到內院與花園分界處,便臨到分別,桓姚邀請司馬道福:“二嫂若不嫌,今晚便來我鬆風園過夜可好?正好可以一同賞夜景吃宵夜。”


    司馬道福對此頗為訝異,桓姚為人一向疏離,如今怎麽會對她提出這般親昵的邀請?但想到可以向桓姚多打探些桓歆這幾年的事情,還是沒能拒絕誘惑。


    桓姚從之前和司馬道福的談話中就已經琢磨出她對桓歆還未死心,所以才有了這番邀請。她深知,司馬道福一直就打著通過她接近桓歆的主意,必然是不會拒絕和她親近的機會的。以後的事情隻有慢慢謀劃,但今晚她得借司馬道福做擋箭牌完成點小事,順便探探桓歆的態度。


    “七娘子!”與三人道完別,桓姚便要順著小路迴自己院子,卻聞顧愷之叫住了她。


    桓姚迴身望著他,隻見其眉目含笑,眼若星輝,他伸手分別整了整胸前的兩道斜襟衣領,指了指天空道:“天氣暑熱,循來路慢行!”一邊說,伸出左手比了個三,然後指了指西邊。


    桓姚先是一愣,隨即明了,不由也抿嘴一笑,這人,難怪後世人評他一個“癡”字。


    他這是用的一個他們都看過的漢代話本裏頭的暗號約她明天午時三刻到荷塘那亭子裏去論畫呢。兩人今天都意猶未盡,之前也說到過改日一起作畫,以互相學習畫技,桓姚給他演示那些他所不知道的調色技巧,他教桓姚淡墨暈染和流線畫法。有這麽個話頭他便直接約到明日,真真性急啊。


    心照不宣地與之對視一眼,桓姚答道:“謝過囑咐。”


    顧愷之目送桓姚和侍人離去,竟生出些依依惜別之感。


    會稽王當初在眾人麵前展示玉衡山人畫作時,作為名門世族中後起之秀的他也是在場的,他是個畫癡,對桓姚所展現的描摹手法大感新奇,用景來襯托人烘托情,他當時便有種瞬間頓悟之感,隻覺得一直封閉在眼前的一扇門被推開,有個無比寬廣而又嶄新的世界呈現出來。得知畫作者是位九歲幼女,更是驚歎不已。那時就曾想過要上門拜訪,但當時手頭瑣事太多,後來又要去會稽賀壽,待空出閑暇時,卻得知桓姚手傷不能再作畫。他完全不像眾人那般質疑嘲諷,而是無比惋惜,原本打算遞到桓府的拜帖也銷毀了,料想玉衡山人這小女正是傷心時,他那時再去和她探討丹青豈非是傷口上撒鹽。


    於是,在建康時便這樣錯過了和桓姚相識的機會,直到近前在荊州的一次集會上,桓濟的夫人三郡主展示了桓姚當初給她畫的速寫像,說了當初桓姚如何在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裏就畫出了這副惟妙惟肖的畫像的事跡,讓他對桓姚的丹青術又有了新的認識,又聽說桓姚如今已經重拾畫筆,便實在按耐不住結識之心。趁著給桓歆賀壽的機會,他便找桓溫領了送賀禮的差事與桓濟桓禕等人同來了江州。


    不過,桓姚畢竟是深閨女郎,據聞在江州也是深居簡出的,此次,他還是特意拜托了三郡主將桓姚引到外頭來見他。在親見桓姚之前,他從未想過,玉衡山人竟是這樣國色天香的一位神仙佳人,又能說出那麽多精辟獨到的見解,實在讓他喜不自勝,隻恨不得天天與她一處。


    司馬道福見顧愷之這戀戀不舍的樣子,不由打趣道:“顧十九郎君,這江州一行可是來得太值當不過?”


    顧愷之總覺得自己心思被人看破,不由俊臉微紅。司馬道福見狀,對自己的計劃又多了幾分篤定。


    暗道,野史上說桓皇後和畫聖顧愷之曾經暗生情愫果然不是空穴來風,傳聞兩人同作了《伯牙子期圖》,而顧愷之的代表作《洛神賦》也是為桓姚而畫,必定是曾經有過什麽的。看今天兩人的表現,完全是所謂的“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啊,連桓姚一向矜持,都對顧愷之分外不同呢。


    兩人都這麽愛畫,又都是未來的一代大家,誌同道合,堪稱金童玉女的絕配嘛。


    桓姚啊桓姚,我都給你找了這麽好個歸宿,算是夠對得起你了,你就別和我搶楚太祖乖乖退出吧。


    作者有話要說:神馬論畫之類的對於作者菌這個美術盲來說太糾結了,於是卡到現在才寫好,大家隨便看看就是,千萬別較真兒,一切都是為了言情o(╯□╰)o


    另外,今天新章留言前十八位送紅包,明天也是哈~~


    第54章 醋意橫生(上)


    臨近天黑的時候,司馬道福如約而至,桓姚便遣人去外院請桓歆過來。


    桓歆收到仆從傳話時,心中就像烈火上澆了油一般興奮。桓姚竟然在晚上這樣曖昧的時間裏主動邀請他過去,如此舉動,不由讓他浮想聯翩。就算明知道有功法的限製在,他也實在無法拒絕這誘惑。


    本是打算立刻就動身去鬆風園,但轉念想到,自己勞碌了一天還未沐浴過,酷暑裏頭一身的汗味,桓姚愛潔必然不喜。當下吩咐人快備水,在水房裏迅速把自己衝洗了一番,又選了件儒衫讓自己看起來斯文些,打扮齊整了,這才往鬆風園而去。


    鬆風園是刺史府原本的主院,因此除了房舍之外,還帶了遊廊和一個小花園,有花有樹,桓姚搬進來以後,陸陸續續種了不少她喜歡的花,眼下臨近中秋佳節,因著桓姚以前在元宵和中秋都提過想要去外頭看燈會,但桓歆著實不太想讓她出門,便讓人在遊廊下,花枝上,樹上掛了許多個小燈籠,一到晚上便讓人通通點上,也當是圓了她看燈的願望。


    因此,鬆風園一到晚上,便是火樹銀花的。雖然要耗費不少燈燭與人工,但不得不說桓歆此舉確實討了桓姚的歡心,她雖然口中說太過奢靡而要求隻在節慶前後才點,但卻專門為此畫了一幅《鬆風夜色圖》。


    走到門口,桓歆便聽到了桓姚說話的聲音,暗想,她莫非還到庭院裏來迎接他了?幾步下了台階,走近小花園才發現,那園中竟然不止她一人,還有那個曾經讓他頗為厭煩的二嫂司馬道福。“人約黃昏後”的幻想當下碎得連渣都不剩,桓歆的滿腔熱情像被潑了盆冷水一樣頓時熄滅,掉頭就想離開,卻沒料到,桓姚眼尖,已經看到他了。


    “三哥!”她有些歡喜地喊了一聲,從園中的小石桌旁邊站起來,要朝他這邊走來。


    桓歆見她這般情態,頓時又不想走了。桓姚沒有因他上次挑明了心思而對他避之不及,反而因他的到來而高興,光是這點就足以叫他滿足了。


    快步走到桓姚身邊,見她穿得單薄,不由道:“你身子弱,晚上不要貪涼。”說著,便吩咐侍人給她拿件薄披風來。


    桓歆被桓姚拉著到石桌邊上,司馬道福見到桓歆也十分驚喜,萬沒想到,今天晚上竟然能見到桓歆,“三郎,快坐。”


    桓歆一見司馬道福那副殷勤的樣子就有些不想在這花園中停留了,被桓姚柔柔弱弱地拖著,卻還是不由自主順著她的力道坐下來了。


    “昨日我沒去給二嫂接風,今日便在這小園中補上,雖說必然不及三哥所舉辦的晚宴盛大,也權且聊表個心意。”桓姚對司馬道福道,又轉頭跟桓歆說,“三哥,你是一府之主,這接風宴,你可不能離場。”


    司馬道福暗喜,桓姚這事做得真不錯,不枉費她特意把顧愷之從荊州引誘過來啊。


    看著司馬道福像螞蟻見了糖一樣黏上桓歆,而桓歆已經頻頻皺眉,桓姚心想,她要是能天天拖住司馬道福一起,保管桓歆連鬆風園的門都不想再踏一步。隻可惜,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壽宴過後,他們都是要離開江州的。若是司馬道福能在這十幾天的時間裏攻下桓歆該多好,那她的危機就完全解除了。雖然此事希望微渺得權當她妄想,但至少有司馬道福在,就能夠為她爭取十幾天的時間。


    “三哥,求你個事。當著二嫂的麵,你可一定要給我麵子答應我。”中途,桓姚對桓歆軟軟懇求道。


    雖然對於侃侃而談江州吏治的司馬道福很不耐煩,但有桓姚剛才那句話鎮著,桓歆也不好中途離場,見桓姚主動跟他說話,自然接過去問什麽事。


    “師長說我脈案上欠缺很大,對男子病例缺乏實際經驗,不利於往後的學習。我上次跟陳管事說過,但他說此事要三哥你親自應允才行。三哥,往後若有生病的男仆,可否也都叫過來給我診一診?若是府上沒有,可否讓宋五那邊迴春堂篩選些過來?”


    要她心甘情願屈從於桓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隻要眼前有任何能擺脫這種處境的希望,隻要她能想到的辦法,她都要勉力去試一試。但如今,她的蠱毒並未完全解決,性命之憂這座大山壓在身上,即使麵臨如此急迫的事情,她也不能落下學醫的進度。畢竟荀詹這個人,性情不定,難以用常理揣摩,他可不一定會管她到底遇到了什麽事而耽誤了學習,隻會覺得她進度不如意。


    再者,最糟糕的情況,倘若她想盡一切辦法也不能逃離桓歆,她和李氏,一樣還是要在刺史府上討生活的。所以,學醫上的事情,還是要按照原本的計劃,按部就班地進行下去。她不想和桓歆單獨相處,但又不得不跟他當麵說這事,便隻好拉著司馬道福來做擋箭牌。


    桓歆聞言,審視地看著桓姚,莫非這才是她今天叫他過來的真實目的?原本,此事他也聽陳管事稟報過,但他不願其他男子見到桓姚的美貌,聽到她的聲音,因此,此事他隻當不知,卻不想桓姚對此這麽執著,又舊事重提。方才她還提到司馬道福要在鬆風園與她同宿。稍微一想,他便洞悉桓姚的打算了,心中不由有些失望和掃興。


    司馬道福插言道:“桓妹妹在學醫嗎?”


    之前,她倒從未聽說桓皇後還會醫術。心中倒有幾分詫異。不過,既然曆史上都沒有記載,想來也並未取得什麽成就。


    桓姚並不介意司馬道福知道此事,因此大方地承認了,見桓歆沉默不言,便從司馬道福處求助:“二嫂你說,我的學習遇到困難了,三哥做兄長的,是不是該鼎力支持?”


    “最近府上諸事繁雜,此事壽宴後再議。”桓歆不冷不熱地拒絕了。他早就跟桓姚說過,他會讓手下人盡快研製出解毒之法,讓她不必因學醫太過辛苦。她卻總是不信他。


    要等到辦完壽宴,都是大半個月後了,哪裏來得及。桓姚正待再跟桓歆磨一磨,桓歆卻站起身來,道:“時辰不早了,我先迴外院,阿姚送為兄出去。”


    司馬道福也立刻起身,“我也一同送送三郎。”被桓歆冷冷看了一眼,不由訕訕站在原地。桓姚隻好跟上桓歆,一同往院外走。


    靜謐的夜色中,伴著昏黃的燈光一路行走,桓歆一直沒說話,桓姚心頭也有些惴惴,莫非桓歆被她惹惱了?


    “為兄倒不知,你何時與二嫂這般親厚了?”走到院牆外,桓歆這才開口問道。


    “一直就很親厚,我們女兒家的事,你自然不會一清二楚。”桓姚聽出他有些不高興,但還是出言辯解道。


    “哼,小狐狸!”桓歆似怨似責道了句,突然把桓姚拉到懷裏,桓姚嚇了一跳,急忙打他,“有人在,你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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