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蔓過身體,讓秦烈不自覺的打了個機靈,結界漩渦穿越的時候,他看見自己的元神出竅,盤桓在泥丸中宮之外不出三尺之內的距離在頭頂盤旋,隻不過這個過程並不漫長,大約盞茶功夫過後,元神自行迴到泥丸之內。


    穿過天碑,秦烈出現在一個巨大的山洞之中,寬達十數丈的山洞通道筆直寬闊,足有幾十丈高,兩側的洞岩呈弧形,整個山洞就像一個巨大筆直的通道,直通前方。


    有那麽一刻,秦烈發覺自己進入的應該是天碑山的山體之內,但四周流溢飄蕩著五彩六色的雲氣,又讓一切看去極不真實。


    地表霧氣蒸騰,將山洞襯托的宛若仙境,那高大寬闊的洞岩石壁之上,到處都是古怪複雜且閃爍著絢麗光芒的符書篆刻字。


    “天承運,息府之氣謂長流……”


    “大道,五行合守宮之外闕,有靈乎……”


    “洪武訣,竅穴茅塞三開三閉,如鯨吞河海,不匯如流……”


    “……”


    種種珠璣暗藏的妙語佳句淩亂的刻在山洞的洞岩上,不成篇章,但每一句都是世間修真心法總綱當中不止一次會出現的佳句,所有佳句結合起來,能衍生出天地至理、五行奧義、精妙術法、超凡玄技,果然是修界大道藏,藏洞所書,無窮無盡。


    負手信步在光波流溢的天碑山內,身側洞岩牆壁華彩泛瀾,宛若盛世仙境,那些心法佳句每個字仿佛活靈活現一般,閃爍著與普通石刻截然不同的絢麗光芒,或青、或紫、或赤、或藍,元神精神力無形掃蕩過雲,每觸一字,便會激起石刻符書篆蕩起優美光暈,似同漣漪一般散開。


    如此奇景絕洞,讓人萌生出來往仙境的感覺,看著石壁上刀刻斧鑿一般雜亂無章的痕跡,讓秦烈突然想象出一個絕美的畫麵。


    一個修為通天不知來曆的高人,在發現了天碑山之後,立方寸之地,開洞中幽合,高人善念一起,奮劍疾書,他隨想隨刻,上下翻飛在山中洞天,將一段段修行心法,清晰的留在天碑山內,叫世人傳誦,令百世蒙陰。


    “這得是多麽高深的道行方能留下這麽多法術和玄技啊。”


    秦烈驚歎的走在通道中,看著四壁塗牆的心法和訣竅,對留下無數典藏的高人心生膜拜之情,他在想,如果這個人當真存在的話,那麽他一定是五州修界所有修真人士的祖師爺。


    五州修界繁衍兩萬載,所有仙法、法術、玄技竟然出自一人之手筆,確實令人驚歎,隻是這山洞極大,卻是隻有寥寥數人,乖乖的等在那裏,想必深處別有洞天,五州修界的高手想必已經分散各處,尋找自己心儀的仙法去了。


    通道的深處,歐陽天敵、王判、霄壤二老早早的候於此地,見秦烈進來,四人疾步上前相迎。


    “都到了?很好。”


    秦烈麵無表情,甚至神情有些冷冽,和兩位長老發生了嫌隙產生了裂痕之後,彼此顯得陌生了許多。


    兩位老人麵有憂色,欲言又止,眼神交換間,麵對秦烈略微有些躲閃,這一幕到是把霄壤二老看的無比費解。


    “你們這是怎麽了?都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沒有必要因為一件事老死不相往來吧。”任霄勸道,而這次,秦烈沒有嗬斥。


    他看著歐陽天敵和王判道:“你們說對了,玄上的確是死於秦川翎之手。”


    真相,就這麽被秦烈如此隨意的說了出來,歐陽天敵和王判的臉色有著一刻的失神,他們似乎早就知道真相,但如今得到了證實,依舊無法相信。


    “怎麽了?這不是你們想要的嗎?”秦烈麵色清冷,道:“現在你們可以說說,你們和玄上是什麽關係了吧?”


    歐陽天敵和王判終於不再隱瞞,後者和盤托出道:“兩百年前,我們二人豈在北天神峰受教於玄上真師,我等二人雖然沒有拜入真師門庭,但玄上真師對我二人有恩。”


    “原來如此。”秦烈聽完恍然大悟,他就覺得歐陽天敵和王判不可能是兩百年前的老人,但絕對跟玄上有一定的關係,沒想到,他們兩個還豈在玄上門下學過藝。


    “那你們是怎麽知道殺他的人就是秦川翎呢?”秦烈追問道。


    歐陽天敵如實迴道:“是真師。”


    “玄上?他告訴你們的?”秦烈不由得愣了一下。


    王判點了點頭,這才說明當年的隱情:“兩百多年前,玄上真師從虛天迴到北天神峰之後,豈將一身所學傾囊相授,我等二人在當時並無名氣,所幸深得真師另眼相看,授以其一身絕學,我記得當時真師從虛天山脈迴來之後,日夜心情煩悶,我和歐陽屢次追問,真師一字未吐,直到天碑山開放在即之時,真師找到我們,曾告之,他此行天碑山九死一生,如若一去不歸,那殺他的便是秦川翎,不會有其它人,當時我和歐陽-根本不明白為何真師要說出這番話,還記得在此之前,他不止一次推崇秦族兩位人傑的驚才豔豔,並引以為友,可是為什麽,秦川翎要殺真師呢?其實直到現在我們還是不清楚。”


    王判言語簡短的道清事實真相,秦烈心裏支離破碎的線索這才開始漸漸整合了起來,雖然還無法銜接翔實,但已經不如此前雜亂無章了。


    “我想,我可能知道為什麽了!”秦烈幽幽一歎,這番話,讓歐陽天敵和王判愣住。


    “為什麽?”


    “因為……”秦烈一時語塞,因為他還有一件事搞不清楚,正當他將說未說之際,一個悅耳又帶著嫵媚的聲音突然從山洞深處傳了過來。


    “秦道友,秦兄,你可讓奴家好找啊。”


    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緩緩飄來,頓時打亂了秦烈的思緒。


    眾人扭頭一看,隻見在這通道的極深之處,禹鴻雲正帶著禹山、禹河、禹川、禹海,四大禹氏長老在不遠處等著自己呢,這幾人身邊,還有兩個曾經在天碑山北百裏外樹林見過的兩個無知氏老者。


    見此陣仗,秦烈瞳孔使勁的收縮了兩下,天碑山現世,五州修界的修士都在尋找心儀的仙法,可這禹氏族人,卻是在進來這麽久之後依舊四處閑逛,你要說她們沒有點別的心思,鬼都不信。


    不知為何,秦烈越看禹鴻雲越是心生痛恨,這個心如蛇蠍的女子,才貌雙全、智勝千裏,確實很難應付,她有清君在手,自己就宛若被捆住手腳,無法放手一搏,當真難受,也不知道晏泱在萬裏遙光舟蟄伏的怎麽樣了,為什麽一直沒有動靜。


    雖然痛恨禹鴻雲,秦烈還是保持著冷靜隱忍的態度走了過去,血煞和禹氏爭鬥了多年,雙方主要人物盡皆在場,也算提前做好了惡戰的準備。


    “你在等我?”秦烈上前,語氣生冷道。


    “那是當然,咱們可有言在先,你還有一個承諾沒有兌現。”禹鴻雲嬌滴滴的輕笑,玉手輕掩朱唇,看著風情萬種,但此刻那妖媚的形象多少有種令人作嘔的味道。


    秦烈眼晴虛眯打量著禹鴻雲,調侃道:“你不會是想讓我做你身邊的鷹犬,為你排憂解難吧?我可以告訴你,清君是我的朋友,這洞中也有我秦某人很多朋友,你覺得我會為了清君去傷害其它人嗎?”


    秦烈目光一瞥,不遠處,四個身形如標槍凝立的強者從另一個洞口走了出來,正是厲雪三傑和宋白元。


    不客氣的說,依著秦烈此時的人脈,這天碑山中幾乎有近一小半的人是他的至交,而這還不算是秦氏族人。


    眼下沒有見到秦氏諸老,恐怕是因為他們去尋找《元磁星空訣》的心法去了,但僅憑身邊北天居士、象帝以及霄壤二老,再加上厲雪山莊四大高手,他們這邊的實力也絕對占據上風。


    秦烈的目光愈發的森冷,言語間已經有了威脅之意,可禹鴻雲聽完,卻是喟然發笑。


    “咯咯,秦烈,你好歹也是一門之主,怎麽會想有低劣的想法呢?你是不是害怕了?”禹鴻雲有恃無恐,胸有成竹。


    秦烈忍著沒吭聲,但此時心裏稍微的鬆了口氣,他原以為,禹鴻雲會利用他對付自己的朋友,沒想到這蛇蠍婦人,完全沒有這樣的想法。


    “你究竟想要幹什麽?”清君在人家手裏,秦烈不得不服軟,盡管這種感覺無比難受,他也要忍。


    “問這麽多幹什麽,跟我來便是,咯咯,正好,想來林老劍神已經將厲雪三傑和宋白元調歸你號令,再加上血煞四老,我禹鴻雲如今完全可以在天碑山中橫著走了,哈哈。”禹鴻雲得意忘形的失聲狂笑,看的歐陽天敵、宋白元等人無不咬牙切齒。


    區區一介女流,竟把眾多天下好手玩弄於股掌之中,倘若傳出去,定會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可事到如今,秦烈也沒有辦法,隻能背著手陰著臉跟在禹鴻雲的身後,往洞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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