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裏遙光舟奮起狂奔,幾乎以疾風掣電的速度,在短短十日之內終於趕到了潁州境內。


    一路風塵仆仆舊地重遊的秦烈在進入潁州之後沒作絲毫停留直奔嶺南坊市,又花了一天時間,才趕到了潁州地界,並且在玄燁子派人刻意迎接之下,由坊市的後山悄悄潛入,沒有驚動任何一方勢力。


    坊市後山,玄燁子收到消息之後穿戴整齊站在院內等著秦烈的到來,心中十分的忐忑。


    雖說五十年二人之間有些隔閡,但他沒有像禹鴻林、秦少陽那樣歇斯底裏,跟秦烈徹底鬧掰,所以玄燁子一方麵害怕見到秦烈的同時,也覺得秦烈既然求著自己,就不會拿五十年前的那件事說事。


    但是該有的禮數,玄燁子卻是作足了,畢竟這陣子他聽到不少的風聲。


    秦烈殺了禹鴻林,而且還是在婆波院內,在眾多高手的眼皮子底下親手殺了當年傷害邪月聖女的罪魁禍首,隨後西境傳出消息,有人單槍匹馬,將屍妖王佘季永遠留在了靈蛇穀,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各方麵跡象表明,秦烈已經今非昔比了,而且玄燁子收到消息的時候是由一個神秘人受命於秦烈方才得到的,而那個人的修為,一點都不比他這位潁州境內首屈一指的坊市之主差,由此玄燁子更加確定,秦烈在得到聖嬰仙府之後,花了五十年時間,已經變成了一個足以讓他望而生畏的大人物了。


    昔日的毛頭小子一躍成為了中土頂級高手,玄燁子心裏怎麽可能不忐忑。


    站在院子裏,玄燁子身邊隻有老管家福伯,兩個人清退了所有坊市中的下人,就是怕秦烈不高興。


    看著玄燁子舉目眺望、神情嚴肅的模樣,福伯還不以為意道:“坊主,不至於吧,老仆記得,昔日的秦烈不過是一個運氣好一點的後生罷了,您這些年在坊內閉關不出,修為同樣與日俱增,難不成還怕他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子?”


    玄燁子幽幽的歎了口氣,目不轉晴道:“阿福啊,我輩中最忌諱的是什麽,你知道嗎?”


    “什麽?”福伯憨憨一笑,神情略顯愣神。


    “眼高手低。”玄燁子斬釘截鐵,旋即長歎道:“你不知道五十年前那場惡戰有多麽兇險,倘若你在現場,根本不可能說出之前那番話,一點運氣?嗬嗬,如若真的是因為那點運氣才輸給秦烈,老夫也用不著把自己關在這裏不問事世了。”燁子說著阿福聽不懂的話,然後掃了阿福一眼道:“阿福,你跟了我也有一百多年了,真應該出去走走了,這些年你的修為見長,但見識卻是大不如見嘍。”


    “坊主教訓的是。”阿福一聽,心裏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但表麵上又不敢反駁,隻能違心的接受。


    正說著,倏地,後山幾道流光劃光,剛開始出現的時候宛若烈焰漫空,但一息之後又銷聲匿跡了。


    玄燁子和阿福錯愕的功夫,唰,連續數道破空之聲,在院中落定,斑駁的光耀間走出一行四人,兩妖兩妖,隻有一人貌若青年,氣宇軒昂,正是秦烈、歐陽天敵、三眼和白羊。


    “玄燁子,多年不見,久違了。”


    秦烈現身,大步流星的走到了玄燁子的麵前。


    歐陽天敵尾隨其後,身形稍稍靠後一步半,雙手背在身後,臉上掛著鎮定的笑容。


    至於三眼和白羊就沒那麽守規矩了,兩人一落地,眼神便開始觀察四周的環境,並因為嶺南坊市後院的單調裝潢和蕭落景致而略微露出譏嘲的笑容。


    玄燁子定晴一瞧,瞳孔不由自主的往深入猛縮了一陣,臉上的神情比之前還要嚴肅十倍不止。


    沒錯,過往五十年來,尤其是近一段時間,中土修界中關於秦烈的傳聞確實不少,而且很多跡象都把秦烈擬化成為一個幽玄期的高和,玄燁子確實也信了,但還沒有達到深信不疑的地步。


    隻不過今日一天,玄燁天心中那僅存到足以用微乎其微來形容的疑惑,方才算是真正的被瓦解了。


    秦烈確實已經達到了幽玄期,而且還是真真正正的幽玄期,他的氣勢、他的舉止,以及秦烈焰在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來的強勢威儀,都讓玄燁子情不自禁的想要頂禮膜拜。


    別看秦烈沒有動手,更沒有展現出該有的法力底蘊,但憑借他若虛若實的底氣,玄燁子敢確定,秦烈現在的修為絕對可以碾壓自己。


    五十年來,玄燁子的修境也不是一點寸進都沒有,相反,自從迴到潁州故地,他比以前更加勤奮,五十年時間,連跨三個境界的他已經將修為提升到了嬰府六層的後期境界,再往上一步,就是瀕臨幽玄的大圓滿。


    可就這一步,在麵對秦烈的時候,玄燁子內心中隻有濃濃的恐懼在不斷的蔓延著,從頭到腳,就跟僵硬住一樣,一動都不敢動。


    而阿福早就嚇的把身子縮成一團了,頭低著,身子近九十度的彎下,他自己都沒有任何意識。


    而且阿福注意到,跟著秦烈一塊過來的三個老人修為都屬於非同凡響那種類似的,沒有一個人比秦烈的氣勢弱,他隻稍稍的看了一眼,連人家的樣子還沒看清,阿福的心髒就都像是快要跳出喉嚨似的了。


    “太強了,這幫人的修為太強了,難怪坊主之前對秦烈多有忌憚,看來外麵的傳言一點都不虛啊。”


    “秦……秦烈……”


    玄燁子聲音有些顫抖,慌亂中意識到自己的稱唿有問題,連忙改口道:“不,現在應該叫秦前輩了,秦前輩遠道而來,寒舍蓬蓽生輝,諸位前輩,晚輩這廂有禮了。”


    在修真界,除非兩個人的關係十分要好,否則隻要稍微陌生,禮數便缺不得,修者必須謹守禮節,不得有半點逾越,哪怕二者之間隻有一個境界的差距,弱者也必須向強者施晚輩之禮。


    秦烈徒步上前,走的最快,到了玄燁子身邊,背著手用俯視的目光審視著玄燁子,嘴唇揚起一絲會心的笑容。


    他伸手一隻手輕輕的拍了拍玄燁子的肩膀,聲音洪亮道:“不必驚慌,我今天來不是秋後算賬的,裏麵說話。”秦烈說著,指了指玄燁子身後的木樓。


    玄燁子連忙低著頭掃了阿福一眼道:“阿福,快去奉茶。”


    “哎,是。”阿福額頭冒汗的一路小跑離開了。


    玄燁子則是彎著腰把秦烈四人請進了自己的住處。


    到了裏麵,將秦烈四人請上上座,玄燁子連坐都沒敢做,心懷忐忑的站在堂屋的中間等候著秦烈的發落。


    “我到這來的目的,想必已經有人跟你說過了,你別慌,我別的意思沒有,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讓你盯的人,你可盯住了?”秦烈挺迫切的要找到流狸,故此省去了沒有必要的開場白。


    玄燁子用袖子擦著汗,迴道:“迴前輩的話,那個人的下落無法鎖定,但晚輩已經命人延期召開拍賣會了,前輩派過的人說前輩十日之內必到,所以距離雪漿妖果拍賣會開放還有兩天。”


    歐陽天敵插言道:“他沒有懷疑嗎?”


    玄燁子彎著腰轉向了歐陽天敵,頭都沒敢抬:“來過兩次,問詢原由,都被晚輩搪塞迴去了,拍賣會這種事,原本就不是敲死的,晚輩讓下人們延期,找的也是正經的理由,他沒有理由懷疑。況且他也沒有打算棄拍。”


    “沒有放棄,那人就是還在潁州,等著拍賣會呢。”三眼扭頭看了一眼秦烈。


    秦烈點了下頭沒言語,視線直接落在了歐陽天敵身上,斬釘截鐵的問道:“天伯,有把握鎖住他嗎?”


    歐陽天敵忽略了秦烈,看向玄燁子:“屆時進入會場的時候有幾條道?”


    玄燁子很機靈的眨了下眼睛道:“一個貴賓的入口,一個普通的入口,不過我可以改成一個。”


    “不用,就貴賓入口了,你讓人帶著他過去,我提前過去鎖他,一準能鎖住。”歐陽天敵道。


    白羊聞言,搶著說道:“這麽弄太簡單了,他身上有雪龍飛,那件法器我曾經見過,速度太快了,隻要流狸逃遁在雪龍飛裏麵,立刻便會化作一條雪龍逃之夭夭,他現在驚著了,不能讓他隨心所欲使用雪龍飛。”


    秦烈嗯了一聲道:“這個問題我想過了,到時候讓天伯鎖著他,二位得幫個忙,給我圈住他,隻要不讓他亂跑,我自有辦法把他困住。”


    “穩妥嗎?”三眼有點擔心說道:“機會隻有一次,萬一失敗了,下次再想找他就難了。”


    秦烈咬了咬牙,握拳道:“我殺禹鴻林,都沒弄出這麽大陣仗,要是連一個幽玄前期的老妖都鎖不住,還有什麽臉見冬寶,就這麽定了,鎖死他,必須給我鎖死他。”


    “行。”


    三眼和白羊見秦烈語氣堅定,頓時不再有異議,紛紛摩拳擦掌調整心態了。


    而留在房中的玄燁子原本不知道秦烈要找的是什麽人,隻知道是一個拍賣雪漿妖果的妖,可是聽完之後,玄燁子莫名的打了個寒戰,敢情這四位爺,要抓的人是一個幽玄期高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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