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虛和馬仲的談話在隱秘的環境下完成,然而同一時間,議論此事的可絕非隻有二人而已。


    夜入子時,後山小院的丹房中,鼎爐之火依舊沒日沒夜的燒著,蒸騰的火焰光芒將茅屋映的宛若一隻超大的紅燈籠。


    緊閉的院門,門外的言睿,一切都跟往常一樣平靜,但是在丹房中,秦烈卻慢條斯理的跟晏泱對話。


    “聖儒穀那邊有沒有消息傳過來?南篁的傷怎麽樣了?”


    房梁上,低沉的迴音在有限的結界中迴蕩道:“南篁親自以紫闋長昆靈光傳訊,她一切安好,知來用大黃保命丹為南篁續命,保下了她的修為,目前已無大礙。”


    “唉,整整治了一個多月,南篁也夠拚的了,其實用不著做到如此地步的。”秦烈幽幽一歎。


    晏泱卻是說道:“可能是她心切了吧,小主人設局多年,終於到了用她的時候,她怎會不盡心盡力,當時的場麵老仆雖然沒有在場,但也能猜到南篁的用意,一隻蒼星靈羊很難挑起兩派火拚,倘若她不受點傷,知來豈會揪住此事不放。馬仲做事也足夠妥穩,那麽多人,愣是沒有半點消息傳出去,知來一直沒到,也是因為苦無證據,無法出手。好在這件事還在持續發酵之中,進展還算順利。”


    秦烈圍著紅鼎轉了兩圈,歎道:“南篁有心,我卻有愧,唉,這事兒實在心煩,不過事已至此,也不能讓南篁的努力就此白費掉,得想個辦法把消息傳出去,可能,咱們得利用一下唐戒那個小子了,得讓這事兒快一點的發酵起來,才好把禹鴻雲這道棋清除出去啊。”


    晏泱聞言,羞愧不已道:“因為闥婆院一事,小主人費心了,老仆做的不夠,這麽多年,居然一個眼線都沒能安插-進去。”


    “這跟你無關,闥婆院就像一塊鐵板,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安插-進眼線的,這件事你們不用管了,我去找姚九烈問一問,看看他那邊有什麽進展,他說過想把唐戒要過來,如果此事一成,那到是有利用的辦法,對了,淩宇那邊有什麽消息沒有?”


    提到此事的晏泱嗬嗬一笑,打趣道:“小主人近日與那禹家大小姐如膠似漆,幾乎傳遍了闥婆院,淩宇那邊豈會一點都不知道,咱們的人已經傳訊迴來,昨日,淩宇已經得知禹家大小姐有了心上人,他早坐不住了,本打算今天就過來的,但是因為鍛劍山莊尚有要事,淩宇被留了下來,不過他已經安排好,三日之後,親上闥婆院。”


    秦烈聽完,笑著點了下頭:“來了就好,鍛劍山莊多年來與闥婆院交好,也是我一塊心病,如果能讓鍛劍山莊和闥婆院翻臉,南篁那邊就更好進行了,三天嗎?晏伯,你傳訊百裏,讓他先把淩宇帶過來,這場好戲還得演,地方要找好,咱們再仔細的商量一下,看看怎麽能讓禹鴻雲出手,此事隻要能成,禹鴻雲這個麻煩就不用咱們操心了,她這一天天的跟著我,真是太煩了。”


    “嗬嗬,既是如此,小主人不也是樂在其中嗎?”晏泱開了一句不大不小的玩笑。


    秦烈一撇嘴道:“晏伯,你真是越來越為老不尊了啊。”


    “老仆開個玩笑,小主人莫怪。”


    “我也是開玩笑,晏伯別往心裏去,嗬嗬。”


    話題到此,秦烈思緒一轉,忽地問道:“對了,天伯那邊有什麽消息沒有,尾巴甩沒甩掉?”


    “這個……歐陽天敵去了冬州之後就沒有再傳訊過來,不過以他的手段,想必冷月應該不會有所作為。”


    “唉,這個冷月,我又跟她沒有深仇大恨,至於一追就追了五十年嗎?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


    “還不是因為屺羅姑娘?”晏泱笑道:“雖然老仆多年來一直在打探靈界那邊的消息,但因為有護界仙長的存在,始終沒有有價值的情報,但有一件事如今已經可以確定,冷月連邪月門都不要了,恐怕應該是靈界那邊的授意,屺羅姑娘的身份很不凡。”


    秦烈歎了口氣:“我如何不知,但是現在還沒辦法將屺羅送到冷月的手上,她是在我麵前受傷的,她的傷必須由我來治。”


    ……


    另一頭,冬州。


    連綿的群山深處,一道純粹的白光突兀間飛入了山林,白光出現之際,法力波動澎湃如潮,頃刻間將方圓數十米之內的地麵砸出一個三尺深的大坑。


    白光散去,從裏麵走出一個童顏鶴發的老者,老者站在樹林裏四下環顧一番,便準備拔身而起,向遠方離去。


    但就在這時,一陣磅礴的魔氣動蕩詭異的出現在老者的麵前,攔住了他的去路,魔雲翻湧,從裏麵走出一冷麵少婦,與老者麵對麵而站,臉上流露著讓人望而生畏的煞氣。


    “嗬嗬,冷月,沒想到你真的追過來了,我說你沒事兒總跟著我幹什麽?我得罪你了?”老者微笑著,站在冷月的麵前,並沒有絲毫忌憚的表現,反而一臉的笑容,讓人猜不透他心裏想些什麽。


    冷月寒著腦往前走了兩步,目光死死的鎖定著老者,冰唇之下醞釀的是火一樣的憤怒。


    “歐陽天敵,沒想到居然是你?”


    老者嘻嘻一樂:“不是我還能是誰?哎?不對啊,你不知道是我?那你在這幹什麽?還殺了我的人?”


    冷月哼了一聲咆哮道:“歐陽天敵,你別裝腔作勢,我查的一清二楚,三十年前,血煞崛起,當中並沒有你的身影,我整整追查了三十年,就差一點就抓住秦烈的下落,到是你,硬生生的將線索給抹平了,說,你和秦烈究竟是什麽關係?”


    “秦烈?什麽秦烈?冷月,你說什麽我聽不懂,好嗎?你到底想幹什麽?為什麽動我的人?”


    “你的人?你少在那胡言亂語,血煞根本就是秦烈一手創建出來的,快說,他現在在什麽地方?”


    老者聽著眼晴直眨,半晌後才鬱悶的翻了下白眼道:“聽不懂你說什麽?你有時間去管管你的邪月門吧,身為一門之主,連手下人的性命都不顧了,你還是個門主嗎?”


    “你少來這套。”冷月氣的唇齒皆寒,不由分說,一記魔印淩空拍下。


    黑雲翻湧如潮,空中一隻大字魔印飛射而出,這一招正是冷月當年刻在秦烈掌心中的那道大字魔印,但由她使出來,卻是有著不同的威力。


    眼看著大字魔印落下,老者不慌不忙,露出衣袖半截的手臂微微向上一揚,一道青光衝天而去,瞬息化成莫大“道”字法印,迎著那魔印便撞了上去。


    轟!


    兩股力量於半空正麵碰撞,頓時掀起一朵巨大的蘑菇雲,青光法勁和黑雲魔氣在樹林中肆意擴散,恐怖的能量漣漪頃刻間將百米方圓的一切碾壓成粉末,多達上百隻棲息在樹林裏的妖獸連反應的時間都沒便直接魂歸天外,地麵上受到法力的激蕩,一條巨大的裂縫以歐陽天敵和冷月為中心清晰的分開,好似一條寬達丈許的大淵,深不見底。


    二人互拚一記,歐陽天敵狂退十二步,而天上的冷月也退去了接近十二米,勢均力敵。


    冷月臉色一變,沉聲道:“好一個【萬法降魔咒】,歐陽天敵,你在修界也算是一號人物了,為何要屈尊在秦烈之下,做一隻鷹犬?”


    歐陽天敵聞言往前上了一步,還是那般死皮賴臉道:“哎?冷月,說話歸說話,不能亂罵人,你說的什麽秦烈,老夫根本就不認得,我不管你怎麽想,血煞一事到此為止,你要是再動我的人,別怪我不客氣昂。”


    冷月一聽這話頓時大怒,恨聲道:“堂堂連山真君的後人就是這般厚顏無恥嗎?枉我冷月一直另眼相看,我看錯人了。”


    “唉,你這魔婦怎麽一根筋呢,我說了,我不認得什麽秦烈,你也別再來找我,我不想與你為敵,但不意味著老夫就怕了你,你好自為之吧。”


    歐陽天敵說完搖了搖頭,身形驟化流光一道,快速朝著遠方掠去。


    冷月怔怔的望著遠去的歐陽天敵,一雙狹長鳳眸都快凝出水,靜觀片刻,冷月寒唇緊咬,恨聲道:“我千辛萬苦查到了秦家身上,馬上就要查出秦烈的下落,你卻出來擺了一道,要是心裏沒鬼,怎會如此之巧,哼,我倒要看看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言罷,冷月還是不死心的跟了上去。


    而此時已經遠走的歐陽天敵元神精神力覆蓋了數百丈方圓,饒是超過這個界限,依舊能感覺到後麵有著一股強大的氣息尾隨而來。


    歐陽天敵無語的搖了搖頭,從懷裏取出一張紫色傳訊靈符,抬指在上麵畫了幾個符訣,喃喃道:“王判,老子被冷月纏住了,不迴去了昂,剩下的事你讓清君去辦吧。”


    ……


    雲州,原魔州境內,一個俊朗不凡、臉上卻帶著壞笑的青年從亂草堆裏鑽了出來,身後跟著一群打扮怪異,實力卻一眼就能看出不凡的高手。


    看著手裏燃燒的傳訊靈符,青年氣的直翻白眼。


    “他娘的,本公子好歹也是堂堂厲雪山莊少主,怎麽淨給本公子安排一些擦屁-股的事兒呢,這一天天的,連口氣也不讓本公子喘啊,不行,這事兒完了之後我得找主子商量一下,讓他把《天寶象策》給我。”


    青年念叨完,對著身後眾弟子喊道:“都快點,趕緊把修羅王的下落給我找出來,咱們這邊的事兒就算結束了,別磨磨蹭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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