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秦烈壓根沒想到自己已經和夏春秋碰上一麵了,就在落日城外,其實就算他知道自己曾經和夏春秋失之交臂,秦烈也沒什麽可怕的,且不說如今在落日城有馬家上下和吳乾元撐腰,即便在城外無人的深山老林裏被人包了餃子,他也敢和有著嬰府中期修為的夏春秋周旋到底。


    如今的秦烈已今非昔比,從夏雲邪那搶來的寶物完全可以讓他立於不敗之地。


    酒宴上馬如龍和愛妻、兒子交談甚歡,秦烈也時不時插上兩話,表達一下震撼、疑惑或者意外的情緒,除此之外,他沒有發表任何主觀性的言論。


    豎起耳朵聆聽,秦烈忽然發現落日城的局勢比想象中的還要複雜,一會兒巫族、一會兒歸天教、一會兒風雪神宮驚情殿的,時不時的還會提起雲州西境的邪月門,這個邪月門應該就是丫頭所在的魔門吧,在雲州,很多人喜歡稱那裏為魔界,其實不然,冷月執掌的邪月門跟真正的魔界無法相提並論,但從馬如龍等人交談的字裏行間,秦烈能體會到邪月門在雲州境內超然的地位。


    眾人聊著聊著,天就黑了,馬如龍說的正歡呢,忽然發現秦烈一臉木訥的坐在那裏沒人管沒人問,方知自己失禮於人了,於是打住道:“秦道友,實在對不住,近日落日城局勢複雜,一時忘乎所以了,請道友勿怪。”


    秦烈聞言,擺手笑道:“沒什麽,在下隻是一個散修,以往不會關注各大勢力之間的糾葛,此時聽一聽,到是受益匪淺呢。”


    瓔珞和吳乾元一聽,紛紛讚許的點了點頭。


    身居上位者多年,雖然他們都知道修真者不能以貌取人,但是他們還是可以通過秦烈的一舉一動,臉上氣色和法力的波動大抵上摸清秦烈的年紀的,經過細心的觀察,瓔珞和吳乾元知道,眼前這位修為不低,但是年紀絕對不大,肯定不超過一百歲,如此年紀,能有這樣穩固的心境,縱使放在廣袤的中土五州也是鳳毛麟角的。


    此時,無論是馬如龍,還是瓔珞公主,或者吳乾元心裏都很清楚,他們遇到了一個驚才豔豔的絕世奇才,這個人沒有師門,全憑一已之力修成了嬰府大道,在以數萬計的散修行列中,絕對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如果再給秦烈一短時間,他肯定會站在凡俗界的雲巔深處,成為修真界最璀璨的一顆新星。


    這樣的人,隻能結交,不能得罪。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酒宴接近尾聲了,吳乾元這時才說道:“秦道友,元帥和公主殿下已經命人在西院廂房給道友安排了一個住處,倘若道友不嫌棄,就留在落日城歇息幾日吧。”


    秦烈也是沒有離開的打算,當即點頭道:“如此就叨擾了。”


    馬如龍很高興,畢竟現在和秦烈也算是朋友了,落日城的局勢緊張,多一個強者留在城中,絕不是壞事,萬一巫族再打過來,秦烈要是出手相助的話,他就更高興了。


    馬如龍道:“不叨擾,怎麽會叨擾呢,對了,道友明日有何安排,城中的坊市還沒有撤出去,倘若道友想去坊市逛逛,小兒可以陪同。”


    秦烈一想,如果馬君行陪著自己逛坊市,衝著這位小將軍的麵子上,他在坊市裏肯定是暢通無阻的,當然,秦烈還不想讓人知道自己身上帶著太多的寶物,哪怕是吳乾元和馬君行也不行啊,財不可露白的道理他還是懂一點的,於是秦烈婉言拒絕道:“實不相瞞,在下此來落日城確實是奔著坊市來的,不過在下自己逛逛便可,不必勞煩小將軍了。”


    “不……”馬君行一聽,還以為秦烈是客套話,剛要開口,頓時被馬如龍攔了迴去。


    “既然秦道友堅持,那馬某便不強求了,這是馬某身上的一件信物,請道友帶在身上,若是在坊市遇到什麽麻煩,出示此物,相信坊市中的各方同道會給馬某一點麵子的。”


    馬如龍說著,從懷裏取出一塊鐵製的腰牌遞給了秦烈,上麵刻著一個“馬”字,顯然這是代表馬如龍身份的東西,秦烈當然不會拒絕了,他將腰牌收了起來,道了聲“謝”,隨後酒宴一散,在吳乾元的陪同下去後院休息了。


    秦烈走後,瓔珞臉上浮現充滿睿智的微笑:“相公,你如何看待此人?”


    馬如龍的剛毅之色沒有半分衰減,眼角的魚尾紋痕跡愈發深邃:“很聰明的一個人,年紀不大,城府之深,令人驚歎啊,此人是敵是友,還待斟酌,不過我以為,他應該不是巫族的奸細。”


    雖然酒宴進行的十分順利,可是就連秦烈都沒有想到,馬如龍和瓔珞依舊對他的身份充滿了懷疑,倘若秦烈知道馬如龍大元帥和瓔珞公主殿下一直在剖析他的來意,也不知道秦烈會作何感想。


    馬君行的道行自然比不得宛若權謀風暴中心堪稱巨輪一般的父母,此時聽到父母談論起秦烈的為人,心裏忍不住咯噔一下子,原來先前的氣氛熱鬧的酒宴,竟然還有如此深刻的謹慎用心啊。


    “爹,娘,你們居然懷疑恩人是奸細啊?”馬君行眼底盡是不可思議之色。


    馬如龍和瓔珞用眼睛睨了他一下,瓔珞無語凝咽道:“你這孩子,旁人說什麽都盡信,腦袋為何如此單純,此人雖然救了吳老的性命,也讓為娘逃過一劫,可此人的來路我們必定一無所知,怎能人家說什麽就是什麽,自己一點判斷的能力都沒有。”


    馬如龍和瓔珞畢竟是大楚王朝的權貴,時常在兇險殘酷的修真界和朝堂上打滾,見過的爾虞我詐實在太多了,不可能單純的因為秦烈救了吳乾元就對他一片赤誠絲毫不加懷疑,相比之下,馬君行就遠遠不如,甚至聽著瓔珞的話,他覺得就像聽天書一樣困難。


    “原來你們兩個一直在試探他啊,可是我也沒聽出來你們有試探的意思啊?”馬君行無比費解道。


    馬如龍嗬嗬一笑,不做任何表現,瓔珞笑了笑道:“孩子,剛剛你提到夏春秋的時候,你爹便不動聲色的將話題引向了潁州的風雪神宮和驚情殿,漫不經心的透露出關於魔族的蹤跡,其實這件事,我們隻是得到了一點點的線索,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巫族的出現與魔族有任何關鍵,之所以提起,就是想試探一下此人的反應,還好,當我們提到大魔國的時候,此人隻是表現出一絲疑惑,沒有過分的驚慌,這就說明要麽他不是巫族人,要麽是巫族人也與魔族沒有任何的關係,你懂了嗎?”


    想到剛剛如一家人般高談闊論,馬君行就忍不住膽寒,他哪知道,父親和母親剛才故意提及邊境局勢根本不是一時興起聊到忘乎所以,反而有意為之,來試探秦烈究竟是不是巫族人,可以想象如果秦烈表現出一點點跟奸細相符合的跡象,恐怕馬如龍和瓔珞就沒那麽溫和了,人生啊,真是處處都是陷阱,想到此處,馬君行冷汗浸濕了滿背。


    不過隨後想到北方邊境的局麵,馬君行也知道父親和母親殊為不容易了,他們不僅要對大楚王朝的平民負責,更要為整個王朝的安全負責,也是夠累的了。


    “爹,娘,既然你們試探過了,結果怎麽樣?”馬君行想通了,這件事到是不能怪父母不盡人情、恩將仇報,北方邊境處於如此僵持的局麵之下,身為主帥的馬如龍每一個舉動都關鍵到大楚腹地成千上萬黎民的性命,就算小心過了頭,也不過分啊。


    瓔珞笑道:“你爹不是說了嗎,此人是奸細的可能性不大,為娘也是這麽認為的,不過我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因為之前此人表明有心去坊市逛逛的時候想讓你陪同來著,可是此人卻婉言拒絕了,這說明此人身上還有屬於他的秘密,現在就看這些秘密是否跟大楚王朝的局勢有關了,倘若這些秘密隻是屬於他這個人,那他的存在非但不會對我朝的形勢形成威脅,反而有可能成為臂助,當然,這還要看明日吳老會不會帶迴來好消息?”瓔珞老謀深算的說完,馬君行瞬間明白了母親的用意。


    “啊?原來爹不讓人堅持陪他去坊市,是準備讓吳爺爺跟他一起去啊。”


    馬如龍瞄了他一眼:“你小子,讓你平時用點心,這麽淺顯的道理都不懂嗎?你陪著去,人家不情願,我還能逼著人家不成,不過吳老去就合適了,畢竟他們一個被救一個是救人,關係直接了許多,而且吳老與此人的修為相仿,想必此人不會不同意。”


    馬君行聽完,就像打了一場惡仗似的,全身都是汗,這一次他才真正為鬥心鬥智的力量震驚到了。


    長長的出了口氣,馬君行膩歪道:“唉,你們活著真累。”


    “臭小子,怎麽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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