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小分好了“贓物”,裂穀洞穴裏突然間變得鴉雀無聲起來,玄燁子依舊掛著平易近人笑容,哪怕現在他的心裏充滿了鬱悶和惱火,至少在外表上沒有任何的表現,可現實的情況是,秦烈的目光就顯得格外赤-裸裸了。


    他的目光始終盯著晶琥冰螈的內丹不放,那層意思明顯的很,仿佛在說,你不把內丹給我,好意思拿走嗎?


    兩個人沉默了少頃,玄燁子眼角周圍的麵部肌肉忍不住的抽搐了幾下。


    這種感覺他已經很久不曾有過了,記得上一次,他還是在一個強者麵前克製內心不滿的時候才表現出了這種情緒。


    “嗬,秦道友喜歡這枚內丹?”


    凝視片刻,玄燁子不甘心的問了出來,話從口出,連他自己都意識到說了一句廢話。


    這可是四級妖獸的內丹啊,其用途之廣泛,哪怕三天三夜也說不清楚,要拿到遂遠城坊市,絕對會掀起一場爭奪浪潮,誰會不喜歡?


    說實話,玄燁子很想把這枚內丹留下來,用來日後煉製一些頂級的靈丹或者滋補元陽使用,可眼下的情況是,沒有秦烈的出現他非但拿不到內丹,反而會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得的境地。


    不客氣的說,無論秦烈為什麽出現在這,他到底還是救了自己一命,不管從哪個方麵考慮,殺妖後的所得,秦烈都應該占去一定的份額,比他更加多的份額。


    而整隻大妖,也就是這枚內丹無法切開一分為二,他明擺著是想要走內丹啊。


    玄燁子就想,就算你想要,目光用不著那麽直白吧,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如今又有共同的目的,哪怕有那份心思,難道就不能委婉一點,非得這般赤-裸裸的嗎?


    按照玄燁子的想法,這個世上大多數強者都會顧及一下臉麵的,為人再貪婪,麵子上總得過去,然而秦烈的表現,讓他非常看不懂,這小子難道就不知道什麽叫收斂嗎?不知道收斂,尊老愛幼也應該明白一點吧。老朽雖然欠你個人情,可那隻晶琥冰螈到底還是我殺的,就這麽把老朽的功勞磨滅了嗎?


    問完這句話後,玄燁子真的挺希望秦烈明白什麽叫謙讓,可惜他還是低估了秦烈的直接。


    目光死死的盯著晶琥冰螈的內丹,秦烈把背在身後的右手拿了出去,漫不經心的指了指閃閃發光的內丹,一點都沒客氣的說道:“道兄遇險,秦某相助,沒有秦某,道兄有機會拿到此枚內丹嗎?”


    這是一句反問,但足以讓玄燁子發瘋了,此時的玄燁子心裏已經咆哮起來了:王八蛋,要東西還要的這麽光明正大,難道不知道含蓄兩個字是怎麽寫的嗎?


    看著秦烈,玄燁子眉頭狂跳。


    可惜他的麵部表情再精神,眼前的“後生晚輩”也一點沒有尊老愛幼的意思,反而大膽的吐露心聲:“道兄與我相敬如賓,為了聖嬰仙府,如今也是盟友,且不說剛剛道兄九死一生,單單的是道兄臨危時秦某出手,應該值得道兄感動一番吧,我為道兄兩肋插刀,道兄難道不應該投桃抱李?”


    又是一句反問,把玄燁子惡心的五體投地了。


    就算對人有感,哪有這麽直接表明的,以前怎麽沒看出來,這小子臉皮居然厚至如此。


    不知道為什麽,跟秦烈交往越密,玄燁子越是由心而發的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別的修真者都知道何為謙遜禮讓,哪怕做一下表麵上的功夫也行,可這小子,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他覺得自己出力較多,就得獲得更大的收貨,心裏明白就行,哪有說的這麽不隱晦的,還能不能一起玩耍了。


    再一個,就是這小子的心境,也太冷靜了,從早到晚都擺著一副酷酷的生人勿近的表情,還真是讓人不知道他心裏正在想什麽?


    玄燁子也是修真界的老油條了,恬不知恥的事沒少幹,自詡為老謀深算,可是在秦烈就像一潭死水,任你雷霆狂怒,他始終古井不波。


    其實玄燁子現在絕對有跟秦烈翻臉的實力,然而一想到聖嬰仙府,他又動不了手,要是不給,恐怕這小子會看扁自己。


    人要臉樹要皮,真他娘的難受啊。


    玄燁子心裏早就把秦烈祖宗十八代問候一遍了,但是他明白,無論怎樣,這枚內丹是留不住了。


    狠狠咽下這口惡氣,玄燁子強自鎮定了下來,笑吟吟說道:“秦道友所言極是,老朽可沒想過私吞此物,這不正準備送給秦道友嗎?道友又何必著急呢。”他說著,終於還是把內丹遞了過去。


    秦烈也沒客氣,飛過去把內丹接過來,就在內丹離開玄燁子手心的那一刻,他的心裏還在滴血呢,他娘的,這可是四級大妖的內丹啊,平日裏遇都遇不到,居然平白無故的讓這小子搶走了,晦氣,太晦氣了。


    秦烈始終麵無表情,今天他雖然沒說太多的話,但鄙夷之意格外明顯。


    其實對於這枚內丹,他還真沒想好要怎麽處理,就算用途極廣,日後也堪大用,但那都是以後的事,而他之所以跟玄燁子據理力爭,一來是此丹的價值,二來,他是想讓玄燁子明白,自己雖然跟你玄燁子聯手了,但不意味著會受到你的控製,這一點,必須要記清記牢。


    玄燁子到現在還明白秦烈的真正用心,不過沒關係,通過這個舉動,秦烈那不甘屈尊的心性已經在玄燁子的潛意識裏紮了根,他現在不明白沒關係,隻要到了關鍵的時刻,玄燁子每一個舉動都會無意識的在自己的身上多思慮幾分。


    和比自己實力高強的高手共事,無異是與虎謀皮,這一點,秦烈看的一清二楚。


    收了內丹,秦烈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指著那幽深的洞口說道:“道兄,淩仙霽月草還沒有找到,外麵的人,還等著我們呢!”


    玄燁子臉色忽青忽白,顯然氣的不輕,可是他還要保持平易近人的態度,道:“沒錯,想必過了這麽久,聞天震他們也差不多找到盜草之人了,咱們出去瞧瞧。”


    秦烈沒言語,率先走進洞口……


    當兩個人從冷泉寒潭浮出水麵的時候,已經接近深夜了,夜空中的上弦月皎潔迷人,數不清的星鬥散發著迷人的光輝,夜風清涼,卻不似日間那般寒冷,二人下意識的看了看寒潭四周,被冰霜覆蓋的青草,漸漸恢複了生機。


    一元寒氣是晶琥冰螈在修煉的時候散發出來的,大妖一死,冷泉寒潭中的潭水涼氣自然疾速銳減,沒過多久,變成了一口普普通通的幽潭。


    就在這時,一道紅光自西方亮起,妖魅而明亮,同時伴有一個慘叫聲若有若無的傳了過來。


    這叫聲似乎撕心裂肺,但由於離著較遠,聽的並不真切,而且很快便消失於夜風之中。


    “出事了?”


    秦烈和玄燁子目光交錯,騰的一聲消失在原地。


    半個時辰之後,秦烈和玄燁子離開了遂遠城地界,沿路向西來到一片深山之中。


    暗夜下的山脈猶如一條縱橫萬裏的黑腹鱗蛇匍匐在天地之間,深邃而幽遠、大氣磅礴,遠山林影幽幽,一眼望不到盡頭,冷風吹過,伴有沙沙之聲起伏激蕩,給人一種寧靜致遠之感。


    玄燁子早年雲遊來的第一個地方就是雲州,對當地的地貌比較了解,看著眼前茫茫大山,玄燁子心中的不快被幽遠的環境取代了,沉聲道:“這是臥龍山,雲州十大山脈之一,怎麽追到這了?”


    遂遠城有多大?


    跟臥龍山根本沒法比,如果說臥龍山才是一條山脈的話,遂遠城背靠的大山頂多算作一個不錯的山頭。


    “想來盜草之人的身手不錯,速度也奇快,整整一下午,追到此地並不奇快。”秦烈迅速分析情勢。


    可他話音方落,隻見兩個老者扶著另一個老人從深山老林中飛出,正是殷長風、暮野道人和聞天震。


    聞天震受了傷,兩條胳膊都耷拉在身側,殷長風和暮野道人是攙著他的腰部飛起來的,可見這個時候,堂堂烈虎門主已經失去了翔身的能力,這得是身手多麽高強的強者才能把一個頂尖的丹陽大圓滿傷成這個樣子的?


    秦烈和玄燁子不免駭然,趕緊迎了上去。


    “他怎麽了?”這一下午,玄燁子的心情都不怎麽好,所以一開口,語氣都是陰森可怖的。


    殷長風和暮野道人看了他一眼,不敢唐突,謹慎小心的說道:“我們中埋伏了,可惡的盜草賊居然是個傀儡師,居然察覺到我們會追上來,故意在這個地方設下了陷阱,留下了一隻自毀傀儡,我們大意了,以為是盜草賊,結果追上去的時候觸動了自毀傀儡的禁製,聞兄是被自毀傀儡炸傷的?要不是他反應的快,恐怕早就被炸死了。”


    “自毀傀儡?”


    聽到這個字眼,秦烈和玄燁子再度交換了下眼神,同時在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不可思議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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