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熙熙攘攘的人流,秦烈六人終於找到皇帝驛站,又名驛館。


    驛館是外地蕃土官員入京必經之地,隻要意欲麵聖,必須在驛館遞交名帖,以此得到入宮麵聖的資格。


    陵南飛霞嶺出現大批魔人,舉國震驚,老皇帝趙穆雖廣發聖旨,麵聖的條陳和規矩卻不可破。


    趕到聖館的時候,秦烈在門外便看到了大車小輛客似雲來的相繼湧入驛館,那些歸屬於趙國境內的各方勢力無一例外的選擇在驛館住下,官職大小不同,禮數也不一樣,譬如近數十年在趙國境內風聲水起的頂尖門派的首腦,一般都封有爵位高官,他們手中雖然並無重權,卻可以受到足夠的敬重。


    到了驛館門外,秦子鑒上前遞交名帖通過查驗方才可以進入驛館,與此同時,名帖上也必須寫明此次入宮麵聖的時候,以他的名義總共可以帶進去多少人,名字必須寫實,不得有出入。


    若在往常,入宮麵聖這種事驛館必會查驗再三,確定來人的身份和遞交名帖之人的關係方才可以通過,然而這次不同。


    陵南飛霞嶺出現大批修魔者胡作非凡,隱有直指趙氏在善州皇權的架勢,朝廷正值用人之際,老皇帝趙穆親自出現廣發聖旨,目的就是召集全善州境內的修真者聯合起來對抗妖魔,所以是凡到驛館裏遞交名帖的人,有幾個同行親隨也就不過分了。


    秦子鑒時常在京城帝都走動,驛館的差役也認得他,包括秦子炎、秦子羽、秦子庸也略知一二,至於樣貌與四人相差不多,氣質也是非凡的秦烈和秦風,就被以為是秦子鑒的親隨,並未橫加盤問阻攔,很輕易的,六個人便走進了驛館。


    到了裏麵由驛館的差役命人準備房間給前來京城的各地豪士休息,一般規格都極高,他們必須在驛館住上一晚,等皇宮大內下來聖旨,方才知道何時才能入宮。


    進了驛館裏,秦子庸便跟著驛館的差役去挑選房間了,秦子鑒小心翼翼的跟在秦烈和秦風的身邊,一舉一動都極是恭敬。


    驛館內也是人滿為患,來自各地封拜官職的修真者齊聚一堂,等到他們幾個走進來的時候,已經有人過來與秦子鑒寒暄了。


    “秦都尉,許久不見,有禮了。”


    “韓總兵,有禮了。”


    “……”


    陣陣寒暄過來,秦烈見他忙的不可開焦,抽個空當對他說:“子鑒,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們,我們隨便走走就去休息了。”


    秦子鑒聞言道:“爹,十三叔,您二老剛剛迴來,要不要子鑒給您二老引薦一番。”


    秦風道:“不用,我們兩個的名字已經在麵聖名帖之中,進宮之前,皇上定然會批閱,自然會知道我們迴來了。”


    秦子鑒謹小慎微的跟著,哪能讚同,畢竟十三叔身上還掛著一個汴京候呢。


    這王候將相,在國家中為重臣,縱然秦烈二十餘載未迴善州,他的地位也沒有幾個人能夠媲美。


    正當秦子鑒準備合身一禮去四周走動的時候,武英郡主從人群中走了過來,伸出一隻手抓住秦子鑒的肩膀往外一帶道:“走,跟我去見父親。”


    “嫣然,你等等,我不能就這麽走開。”秦子鑒怎麽會扔下老父和秦烈不管,身子往後一退,剛要解釋說自己的父親也迴來了,豈料百裏嫣然根本不管不問。


    “怎麽不能走開,什麽事比見過父親還要重要,少廢話,跟我過來。”


    百裏嫣然的修為本就比秦子鑒高出不止一籌,輕輕一帶,秦子鑒便被強拉硬扯的領進了人群。


    秦烈和秦風愕然的看著秦子鑒在百裏嫣然麵前一點脾氣都沒有樣子無奈發笑,於是不慌不忙的跟了過去。


    驛館的客間是休息的地方,一些有名望的貴族與強者早在裏麵落座,走進客間,秦烈發現裏麵坐著站著許多人,南來北往的修真者全都聚集在裏麵。


    秦子鑒被百裏嫣然領到屋中居左首位的華服男子麵前,此人生的仙風道骨、豐神如玉,雖然身著奢華紋飾的袍服卻並不顯得銅臭,反而流露出一種高高在上的氣質、超凡脫俗的韻味。


    仔細打量此人,眉額寬展、瞳似明珠,眼神銳利,正氣十足,長相氣質皆是襯托出其不凡的地位。


    客間裏兩側圍聚的修真者數量足有近百人,有大部分都圍在此人身周左右,一副寒暄獻媚的樣子。


    秦烈和秦風稍稍交換了下眼神,已經大約意識到此人的身份了。


    陵南候,百裏天行,目前飛霞嶺的宗主,丹陽大圓滿的強者。


    隻見秦子鑒被百裏嫣然強行帶到百裏天行麵前,無奈之下,隻得在一幹修真者的麵前向百裏天行施以晚輩之禮。


    “晚輩秦子鑒,見過百裏伯伯。”


    百裏天行睨了秦子鑒一眼,並沒有和善讚許之意,也不知怎麽的,他看著秦子鑒的目光充滿了厭惡。


    “秦都尉不必多禮。”


    哼哼一聲,人群中有人捂口掩笑,聽這意思,秦子鑒好像極不受待見似的。


    秦烈和秦風的目光同時閃閃,並未走上去插言,但他們依稀可以看出,百裏天行並不沒把秦子鑒放在心上,甚至可以說,他很不喜歡秦子鑒。


    想起適才秦子鑒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樣子,秦烈這才意識到,自己的侄子之所以至今沒有成家,應該不僅僅是因為他不想連累別人,貌似百裏嫣然的父親也不喜歡他似的。


    否則他稱其為“百裏伯伯”,對方迴應的卻是以官職相稱。


    這不合理。


    秦烈沒有說話,這時武英郡主百裏嫣然皺了皺柳眉,不滿道:“爹,人家好心好意過來見禮,你怎麽板著一張臉。”


    百裏天行瞪了女兒一眼,哼道:“嫣然,你貴為郡主,怎得如此不識大體,眼下什麽時候,豈可胡鬧。”


    板著臉訓了女兒幾句,百裏天行又對秦子鑒道:“秦都尉,你與小女的事,本候已然說過多次,雖然你們情投義合,但這親事,也必須遵從門當戶對的原則,嫣然如今貴為郡主,修為又遠在你之上,你虛長她幾歲,修為卻一直徘徊在歸真中期,你們兩個不並登對,希望你能理解本候的苦衷,莫要再行糾纏了。”


    當著這麽多人麵,秦子鑒又貴為一方重臣,百裏天行確實沒給他留麵子,這話說出來,連秦風都有些不滿了:“他怎麽敢如此輕視吾兒,我去找他評理。”


    秦風往前踏出一步,便要替秦子鑒出頭,卻在這裏,秦子鑒搶先道:“候爺的心意下官明白,請候爺放心,下官絕不會再糾纏郡主,也希望郡主莫要糾纏下官了。”他說完,合身一禮,也不理會百裏嫣然,掉頭就走。


    四周傳來眾多非議之聲,多半都在坐壁上觀的看著熱鬧,一時間竊竊之語之聲此起彼伏,秦烈聽了幾耳朵,方才知道其中梗概。


    “唉,想當年汴京秦家也算是如日中天,可惜自從汴京候離開之後,秦家漸漸敗落了,秦家四子,除了一個秦子庸還拿的出手,其它人當真是不值一提。”


    “是啊,說起來候爺的心思也沒錯,秦子鑒的修為確實低了一些,秦家受上輩蔭封固然有些勢力,不過也是金玉其外而已,他還真不配不上武英郡主。”


    “嗬嗬,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而已,想來秦子鑒也是想借武英郡主重拾舊日之威吧。”


    “……”


    片麵非議的言論不絕於耳的傳來,就連秦烈和秦風也升起了不滿之意,看著百裏天行,心頭隱隱有些不快。


    驛館裏氣氛變得極為古怪,有感於秦子鑒自尊心受挫,百裏嫣然怎能忍得住,當下道:“父親,您怎麽這麽說他?”


    百裏天行哼了一聲:“大膽,你還把不把本候當作你的父親了。”


    百裏嫣然的心思是好的,想幫秦子鑒奪迴點尊嚴,可惜她的身份怎能降得住生她養他的老父。


    恰在這個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從驛館外傳了進來:“候爺的話確實不中聽,難不成秦子鑒的修為不及郡主,就配不上-她了嗎?”


    聲音傳進,所有人的目光同時投向屋外,伴隨著話落,一道白影在眾多強者的簇擁之下,踏著穩重的蓮步走進了驛館客間。


    當首一人,白衣勝雪、麵若桃花,生就傾國姿容,容貌舉止出塵超凡。


    “榮大國士?沐候爺?這位是……”


    看到從驛館外走進來的一群人,客間內的修真者登時肅然起敬,尤其看到居中白衣女子的時候,不少人心裏咯噔一下子,先是被其容貌所懾,驚的說不話來,隨便猜到此人身份,個個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此人,正是風雪仙子沐悠然。


    望著仙子從容走來,秦烈剛剛有些不忿的心思又收了迴去,臉上掛著一抹淺笑。


    秦、沐兩家素來交好,沐悠然想必也是知道自己迴善州的消息,不久前用靈鶯傳訊相邀自己在京城見麵,現在又為秦子鑒出頭,足見她對秦家的情份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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