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樹後走出來的秦烈身上已經被掌心中灑出的鮮血染的血跡斑斑,雖然沒受多大的傷害,但是右手虎口的血跡仍自溢難止。


    不得不說,寧狂瀾太難纏了,若是像童無邪那般,怎麽著也不會如此費力。


    此人不殺,恐是禍患。


    好不容易將寧狂瀾引至設下的陷阱,秦烈沒有在第一時間逃走,反倒因為寧狂瀾的咄咄逼人心生殺機。


    寧狂瀾端坐在樹林裏全身的法力都來抵擋玄陰火,沒有力氣還手他突然喝住了秦烈,語氣懦弱不堪:“費羅,你站住,你我本無深仇大恨,今日寧某認了,以後絕不在與你為敵,反正我敗在你手兩次,就此兩不相欠如何?”


    秦烈聞言,突然笑了,根本不聽寧狂瀾的辯解,手腕一翻便是一刀斬了過去。


    這一刀根本沒有廢話,出了刀他才說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嗎?留著這些話下地府懺悔去吧。”


    秦烈向來作事幹淨利落,自打他生出誓殺寧狂瀾而後快的念頭起,就沒打算留手,所以他先出刀,後說話。


    寧狂瀾瞳孔睜的老大,準備好了一肚子拖延時間的話隻說了一半,那記刀芒便斬了過來,頓時嚇的半死不活。


    隻不過,也許是老天還不想收他,就在刀芒剛剛祭出之時,忽地林中冷風乍起,一隻不知哪裏來的銀亮手環,突兀的淩空而降,正好落在了寧狂瀾的麵前。


    手環滴溜溜的亂轉,生出綿綿厚重剛烈勁道,叮當連擊,居然將刀芒盡數崩毀。


    站在遠處的秦烈都不夠受到手環反震之力的影響往後退了一步。


    “水鏡?”


    驀然間抬頭的一刻一道人影飄然而至,一方如意華彩斐然、一掌拂塵青絲飛舞。


    抬頭一看,秦烈哪敢多想,轉身飛掠直奔山林深處。


    “盟主,你終於趕來了。”寧狂瀾逃過了一劫老淚橫流,那一瞬太危險了啊,水鏡隻要再晚來一步,今兒個自己肯定就撂在這了。那該死的費羅,實力怎麽那麽強?


    寧狂瀾痛哭流涕,恨不得抱著水鏡的大腿千恩萬謝。


    然而飄然而來的水鏡卻是在空中微微一滯,扔下一句“廢物”,然後朝著林中深處追了過去。


    嬰府期出手,豈是旁人可比,水鏡腳踏甘霜無數,猶如踏雨而來,仙姿飄渺、灑然出塵,左手拂塵輕輕一抖抱於胸前,輕輕的念起了“生靈俯拜咒”。


    淡淡的仙音如嫋嫋雲波彌漫開來,樹林裏的千株萬樹仿佛活了一般,高大的樹木群上的樹葉紛紛飛落,同一時間綠光蒸騰,數十萬計的數葉就突然變得了鋒利的暗器,簌簌倒卷起來。


    秦烈正埋著頭狂奔呢,乍一看樹林裏異象叢生,足下一頓,轉身的時候,漫天飛舞的樹葉化成利刃紛紛射來。


    他先拿赤煉天刀擋下大片,烈焰焚燒綠葉化成飛灰,奈何樹葉多如疾雨,任憑他疾舞天刀也有封鎖不到之處,幾十片樹葉切膚而過,饒是《祖龍氣》護體,仍舊被劃開了十幾道口子。


    這僅僅是開始,就這麽一會的功夫,秦烈已經被漫天的綠葉圍的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火球術、赤煉天刀、冰箭術、靈力護盾、火球連珠……


    秦烈把所有能用得上的法術和玄技全都用上了,拚了命的想殺出去。可惜“生靈俯拜咒”實在過於厲害,樹林裏的樹木仿佛變成了水鏡道人神兵利器,萬千巨樹皆聽其命。


    秦烈揮刀揮的滿頭大汗,更不敢利用重力領域,畢竟重力領域對身體的負擔太大了,關鍵時刻突然來那麽一下到是可以,但是長時間維持領域壓力必定會耗盡全身的法力。


    麵對嬰府期的高手,拚法力顯然是最不明智的選擇。


    秦烈將《斬闋刀法》施展到的極致,一片片綠葉被他當空掃落或化為飛灰,好不容易才清除了樹葉的圍攻,一口氣還沒迴過來,水鏡道人踏著甘霜飛到了秦烈的麵前。


    身姿停落在樹梢枝椏上,一襲素雅的道袍無風自動,水鏡秀美的大眼睛噴吐寒光凝視秦烈,眼角盡是憤恨與輕蔑的意味。


    “費羅,本齋終於得到你了。”


    嬰府前期、丹陽後期,整整兩個層次的巨大差距,秦烈此時已經不是懼怕了,而是震撼。


    他萬萬沒想到身懷重寶的自己在麵對水鏡的時候竟然完全不是敵手,對方隻是使了一個小小的法術,就讓自己身陷重圍難以脫困,如果親自出手,還指不定改的多慘呢。


    秦烈忍著一口怒氣眼珠滴溜溜的亂轉,既然身手實力比不上水鏡,就得想其它辦法了。


    “在這邊呢……”


    “天哪,是水鏡盟主,水鏡盟主都來了,費羅這次死定了。”


    “是啊,剛剛錯過了一場大戰,沒想到寧狂瀾寧峰主居然敗在了費羅的手上,他還逼的水鏡盟主出手,屍絕鬼主,果然名不虛傳。”


    “那有何用,到頭來還不是得死?”


    就在秦烈與水鏡遙遙對峙的時候,跟風聞訊趕來了幾十個身手實力非凡的修士,這群人是一路跟過來的,並沒有受到十二仙遊的影響,緊趕慢趕,正好趕上了這一幕。


    高手對決向來是弱者偏好觀賞的場景,通常情況下若無危險,任何一個修士都會腦袋削成尖的觀看強者之間的對決,畢竟這樣的觀戰對修行有好處,可以借鑒強者出招施法調動法力的方式取長補短。


    幾十個慶幸大戰還沒結束的修士在樹林遠處圍的水泄不通,抻著脖子看著樹林裏對峙的二人。


    水鏡並沒有理會,反而美目中閃過一絲微不察的得意之色。


    費羅是必須要殺死的,否則火燒洳苒池之仇,豈能得報,她原本想著以最淩厲的手段直接將秦烈處死,但是看到這麽多人跑來觀戰,水鏡突然又改變了想法。


    如果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費羅羞辱一番再處以極刑,到是可以卸掉心頭之恨。


    此人燒我洳苒池毀我聖蓮花,直接殺了他,豈不便宜了他。


    水鏡眉目不轉,心頭卻泛起了冷酷的漣漪,看見幾十個修士跑來觀戰,冷冷的哼了一聲,滿目殺機道:“費羅,你燒我仙齋洳苒靈池,毀我滿池聖蓮靈花,你到是說說看,本齋該如何處置於你?”


    秦烈提著赤煉天刀唿哧唿哧粗氣直喘,心知今日必死無疑,膽氣陡然豪壯了起來,跟水鏡一樣冷冷的笑了一聲道:“如何處置?嗬嗬,不管如何處置,在費某看來,這條小命定是保不住了,不是嗎?”


    水鏡淡然的點了點頭:“你還算聰明,不過死也有千般死法,本齋到是讓你自己選,你是想受盡痛苦而死,還是幹幹脆脆的死呢?”


    突然來了這麽一句,秦烈也有些發懵,不過他心智伶俐,頓時有所領悟,冷聲道:“水鏡盟主言外之意,是想讓費某屈服嗎?”


    水鏡瞳孔略微一張,心想:此人到是好智慧,竟然一眼就看穿我的想法了。


    心下略有怒意,水鏡寒聲道:“費羅,你為屍絕鬼主,是那白魅的心腹,若你跪伏此地,承認過錯真心悔改,求本齋賜你一死,本齋便給你一個痛快,你意下如何?”


    老林深處陰風煞煞,盡是迴蕩著水鏡高高在上、盛氣淩人的氣勢。


    秦烈當然不傻,聽過此言失聲狂笑:“哈哈,堂堂仙齋之主,嬰府高手,盟主就是這般盛氣淩人的嗎?真是可笑,可笑至極。”


    “你說什麽?”


    水鏡本以為秦烈聽到自己的話至少會嚇的腳軟求自己放過於他,沒曾想秦烈突然反唇相譏了起來。


    秦烈收起笑聲嘴角微微向上一彎,毫無懼色道:“怎麽?我說錯了?水鏡盟主是嬰府期高手,即便是為了尋仇,以嬰府修境欺壓我這丹陽後期的小人物,恐怕也不值得驕傲吧?”


    水鏡俏臉蒙霜,不如此前淡然了。


    秦烈見自己的話起了作用,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可以脫身的辦法,他緊接著說道:“再者說了,南境修界皆知,在下不才,卻早在半月之前與盟主於嶺南坊市的客棧中有過一次元神交鋒,那一戰在下雖未勝,但也稱之不上敗,水鏡盟主如此咄咄逼人,莫非是因為秦某兩次折辱,而心存不甘否?”


    “你……”水鏡再好的涵養也忍不住了。


    畢竟,半月前客棧裏那次元神交鋒她實在沒有拿出去說道的資本,身為堂堂嬰府前期高手,以元神施壓居然鎮不住跟她差了兩個層次的丹陽後期的晚輩,這事在當時已經掉了麵子,隻是礙於她的身份,外界的人不敢亂說而已。


    但實際上,那次交鋒已經讓水鏡心懷怨恨和不滿,更比秦烈燒了洳苒池還要嚴重。


    可以說,那是一根刺,一根狠狠紮在她內心虛榮和傲慢上的一根毒刺,不拔除,寢食難安。


    現在秦烈舊事重提,無非是當眾打她的臉,讓他顏麵掃地,水鏡哪能不知。


    勃然大怒間,水鏡叱聲道:“費羅,你給我閉嘴,當日本齋是礙於玄燁子坊主的麵子,才沒有全力施為,否則,你以為你現在能夠站在這裏與本齋說話嗎?”


    周圍修士聽到此言紛紛點頭,目光轉向秦烈的時候情不自禁的露出鄙夷之色。


    眾人心想:這個費羅還真是無知,水鏡道人是什麽修為,豈會輕易的動用全力,死到臨頭了還不求饒,反拿話激怒水鏡,看來也不是什麽聰慧之人啊。


    聽著耳邊傳來了陣陣譏諷之聲,秦烈毫不在意,內心反而樂開了花。


    說了半天,他就等著水鏡這句話呢。


    “好。”接著水鏡的話,秦烈知道時機已然成熟,斷喝了一個“好”字,然後往前踏出一步,將手中天刀收了起來,長聲道:“既然盟主當日未出全力,那費某鬥膽,今天再請盟主賜教,你我以一招為局,費某全力出上一掌,倘若盟主能接下,費某今天就算當眾被淩遲,也心甘情願,盟主意下如何?”


    “什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踏碎仙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大道無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大道無為並收藏踏碎仙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