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出太陽鼎放好,他一隻手翻看著燕青楊的手劄,一隻手在十幾隻乾坤袋裏搗弄著,過不多時,將五種材料各取出十份放在地上,然後照著手劄上的煉製方法一一將材料入鼎焚煉。


    陰冷的岩洞,很快暖意融融。


    童無邪在旁邊運功療毒,感覺洞內溫度上升,掀開一隻眼皮看了一看,不看還好,這一看氣的鼻子一歪。


    臭小子,老夫在外麵給你出生入死,你居然還有閑心在這煉丹,真把自己當成候爺了。


    老頭滿腹的牢騷,腦子裏閃過一個個片斷,其實他認識秦烈的時間不長,本身並沒有什麽恩怨,但人性中嫉妒卻是負麵的發酵劑,童無邪看不上秦烈的原因,一來是因為秦烈的年紀小卻闖出了比他還要大的名聲,二來是嫉妒秦烈身邊有個嬰府期的高手保護,還有那麽大的背景,按照童無邪的想法,這些優越的條件留給自己何愁闖不出一片天地。


    怎麽偏偏好運都落在這小子的頭上了。


    他還在煉丹,這麽危險的地方,居然還有閑心煉丹,剛剛真應該不管他……


    咦?我怎麽忘記這個了,如果秦烈死在血蝙蝠或者其它妖獸的手裏,那豈不是不用再陪著他在大荒澤亂跑了嗎?


    反正這次是護送他和雲州魔界的人見麵,隻要我不親自出手,讓秦烈死在妖獸的手中不就行了,到時候隻要說他和魔女獨自離開了善州,雲州魔界也不可能遷怒於趙國。


    該死,怎麽這麽笨呢,剛才就不應該救他。


    童無邪滿腦子都是將秦烈置於死地的想法,目光環轉間,隻見秦烈施展煉丹法訣小半時辰,掌心猛按太陽鼎,啪的一聲,十幾道黑光飛了出來掉了一地,乍一看,童老頭滿頭黑線。


    煉丹就罷了,還沒本事,煉了一爐廢丹有什麽用,真想不明白,這小子是怎麽修煉到今天這般地步的。


    以童無邪的認知,秦烈在此時煉製丹藥,必然是十分需要這種丹藥,也就是說,他至少應該有一成以上的成功率,這樣才能現煉現用。


    結果呢,童無邪很無語,這個家夥一口氣煉了好幾爐,天都快亮了,愣是一粒成丹都沒有。


    “沒本事就別亂來,內庫的那些寶貝啊,全都白瞎了。”


    秦烈煉丹,童無邪看的肉都痛,一晃整夜過去了,沒有合眼的秦烈連一粒成品丹都拿不出來,偏偏這小子像個白癡一樣還把地上黑漆漆的廢丹全都撿起來,童無邪忍不住想問:“你要那些廢丹幹什麽?留著當擺設嗎?”


    一整晚,兩人都沒怎麽說話,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時候童無邪實在忍不住了,說道:“候爺,廢丹而已,要來何用?”


    秦烈把收集來的幾十粒廢丹小心翼翼的裝進一隻瓶子裏,衝著童無邪翻了個白眼:“當然有用,不過閣老就不必知道了。”


    童無邪一臉的鐵黑,心想要不是那魔女的背景太大,你以為你有資格跟老夫這麽說話嗎?


    滿心怨恨著,童無邪哼了一聲,抬頭看了看封堵洞口的幾個縫隙,血蝙蝠已經退了,明媚的陽光從縫隙投遞了進來。老頭輕咳了一聲道:“天已經亮了,候爺,該上路了。”


    秦烈嗯了一聲,說道:“我休息片刻,馬上就走。”


    煉了一晚上丹實在夠累,秦烈打算調息吐納,迴補元氣,童無邪也不理,走到洞口前小心翼翼的對著幾塊鬆動的碎石轟出幾拳,陽光一下子照了進來。


    過了一會兒,窸窸窣窣的聲音靠近,是楊吉帶著人找過來了,洞口隻開了足夠一人進出大小,楊吉帶著十九個內修殿士一一掠進。


    “閣老,讓你們受驚了。”楊吉滿是慚愧的躬了躬身。


    童無邪麵無表情,挨個看過,見到有五個內修殿士受了明顯的傷勢,其餘人等或多或少有些輕傷,不禁皺眉:“怎麽迴事?遇到麻煩了?”


    楊吉迴頭看了看,眾人慚愧的低下了頭,楊吉道:“昨夜和腐豺群大戰了一場,後來又遇到了血蝙蝠,兄弟們難免有所損傷,值得慶幸的是傷的最重的幾個也不至於致命,讓閣老操心了。”


    童無邪沒有理會他,目光轉向受傷最重的幾個,這幾個人家夥身上抓傷、咬傷,傷患很多,有的印堂發黑、有的太陽穴泛青,明顯中了瘴氣和血劇毒,他指向幾人問:“還能走嗎?”


    幾個內修殿士翻身爬起,異口同聲道:“不礙事。”


    “能走就行,我們差不多已經翻過邪鬼嶺了,入夜之前,離開這裏,再往前走大約兩日就到了,大家都小心一些。”


    身為內修殿的閣老,童無邪總算還有些體恤下屬的心思,待他說完,眾人該戒備的戒備、該休息的休息、該站崗的站崗,一切按部就班。


    約莫休息了小半個時辰,童無邪才轉向秦烈,見他一動不動,體表銀亮星光流動,還在打坐,便氣不打一出來。


    “候爺,該動身了。”


    他提醒了一聲,秦烈站了起來,剛收功準備背棺,步子往下一沉,內息湧動的速度莫名奇妙的加快,一股股充沛的法力開始不受控製的湧向紫府,剛剛平靜下來的金丹飛快的旋轉,將充斥在身體各個角落的法力全部汲取了過去,同時他的泥丸識海中宮大開,靈慧清冥直通太上,整個身體自然而然的與天地靈氣形成了一個美妙的大循環。


    這是周天運轉的跡象,通常隻有在運功的時候才會出現。


    而此時,他的內息竟然莫名自轉,金丹自行汲取法力,很明顯,這是要突破的跡象啊。


    秦烈微微一怔,嘴角斜著咧開了,自從丹陽期達到第二層以後,已經有整整五年左右的時間沒有遇到這種跡象了。


    以往閉關修煉不覺得什麽,現在切身體會秦烈才知道所謂積少成多、水道渠成的感覺如此強烈。


    “內息自轉、清冥太上、積少成多、水道渠成……”


    喃喃自語念著口訣,秦烈不加思索的席地而坐,微微眯起的雙眼帶著笑意看向古板嚴肅的童無邪,說道:“對不住了,閣老,恐怕我們要晚一天再走了。”


    “秦烈,你耍什麽陰謀詭計?你……”


    童無邪實在受夠了,一路行來,秦烈就像個爺似的被大家護著捧著,現在還真把自己當爺了。


    他剛想埋怨兩句,秦烈已經閉上了雙眼,毫不避諱,運起了《元磁星空訣》第三重心法。


    流星銀輝扶搖直上,片刻的功夫將秦烈包裹了起來,就像一個銀色的大粽子,銀光之外天地靈氣疾速逼來,化成千絲萬縷的五彩霞光流進了秦烈的體內。


    他的氣勢一路高漲,在封閉的岩洞中引起了唿嘯的狂風,風勢圍著秦烈越卷越大,短短的十幾息,整個岩洞的天地靈氣全部被抽取一空,隨後童無邪才發現,地表、洞外以及岩壁上那不計其數的孔洞中,更多實質化的天地靈氣朝著秦烈湧去。


    “閣老,候爺要突破了?”楊吉瞳孔放光,語氣是那般的震驚。


    幾個月的時間,秦烈什麽都沒幹,居然水道渠成,迎來了丹陽中期的瓶頸,這也太好運了吧。


    除去幾個丹陽中期的殿士,內修殿的丹陽前期高手一個個羨慕的不行,身為趙國內修殿的高手,對於秦烈這個成名已久的人物的底細他們再了解不過了,不到二十離家,在善州當一個散修二十年,就把修為修煉到了丹陽期。


    這還不算,時隔一年多不見,這小子居然又迎來了突破的契機,哪有人修煉的這麽快的?


    至於童無邪,一張雞皮老臉都快抖出波浪來了,前些年善州人人稱頌的血手人屠什麽的,大名鼎鼎、如雷貫耳,等等種種,即便沒有直接恩怨糾葛,秦烈那火箭一般的修煉速度看在像童無邪這樣的老家夥眼裏那是啪啪打臉的節奏。


    可以說內修殿的這些人,對於秦烈的看法嫉妒大於羨慕和敬佩。


    童無邪以為,秦烈再怎麽天賦異稟,到了丹陽期這樣的境界,以後修煉的速度肯定會慢如龜爬。


    哪曾想短短半年左右時間,這小子居然不顯山不露水衝擊起丹陽中期的境界了。


    要不要這麽快啊?


    還讓不讓人活了?


    他哪裏知道,其實秦烈的修煉速度已經慢很多了,近幾年在昆西潛伏又遠赴冰原一直都沒太大的提升,可就是這種感覺不到的妙趣,慢慢的讓他積累了深厚的真元,連秦烈都不知道,這是《仙魔變》帶來的巨大好處。


    陰陽體質!


    秦烈如此修煉汲取的天地靈氣並不僅僅止於五行靈氣,還有陰陽二氣,陰陽體質,元陽元陽,再不同樣的靈氣於他而言都是來者不拒的,時機巧合,一舉突破,更非難事。


    以童無邪為首的二十一個內修殿高手眼睛瞪的銅燈似的,一個比一個大,直勾勾的看著秦烈漸入佳境,元神法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升,羨慕的直流口水。


    昔日昆西一戰,此子一把赤煉天刀橫掃一線天七大丹陽,修境隻處於丹陽前期。


    時隔多年,秦烈再行突破,一旦達到丹陽中期,天知道這小子的實力將會變得多麽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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