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北廬山……


    末夏入秋的北廬山被一抹嫩綠覆蓋了崇山峻嶺,山上的蒼鬆一如即往的蒼翠挺拔,如火驕陽,暖意融融……


    六、七月份的氣候在善州是溫暖的時節,山上大大小小輕盈靈動的妖獸,也喜歡在這個時節出來覓食,然而在北廬山洞府外圍,卻是罕有人跡獸蹤。


    溫暖的氣候容易令人心神舒闊,趙穆也十分喜歡在這個時節在山間練氣,早間煉好了一爐寶丹,老太上皇正提著一節樹枝在山頂上練劍,一套遊龍劍玄技使的行雲流水、氣震八方。


    三級玄技修煉到巔峰狀態,很容易對嬰府期高手形成巨大的威脅,這一套遊龍劍,趙穆已經練了整整一百年。


    收功而立,鶴發童顏趙老頭一臉的滿意,抖了抖手中的枝條,暢快的長出口氣:“沒有那魔女的日子還真是舒服,希望那兩個家夥別再迴來了。”


    趙穆正喃喃自語著,仿佛宿命一般,一個清亮嘯朗的聲音自遠方傳了過來:“趙前輩,別來無恙啊。”


    “什麽人?”


    一聲清響,趙穆舒展的眉頭頓時皺成了一字,元神精神力釋放出來,旋即看到一個碩大的影子從遠處遙遙飛近。


    那是一個人,肩上還扛著什麽東西,像一口棺材……


    “秦烈?這倒黴催的,怎麽怕什麽來什麽?他怎麽迴來了?”趙穆心思一動,一雙矍鑠的眼睛鬼鬼祟祟的在四周搜索了起來。


    秦烈和魔女早在一年多前就去了北冰原,他迴來了,魔女恐怕跟迴來了吧,這兩個煞星,怎麽又迴善州了?


    過了一年多好日子的趙穆萬萬沒料到秦烈還有歸來的一天,心中對屺羅漸已忘卻的忌憚頓時有種死灰複燃之感,不過太上皇就是太上皇,泰山危於前而色不變,看到空中扛著一口棺木的秦烈,老頭並沒有表現出太強烈的反感,反而擺出了一張諂媚的笑臉飛到了空中迎接。


    “原來是秦兄弟,一年多不見,別來無恙吧。”


    自遠空飄近,秦烈飛身躍上頂,一口巨大的棺木扛在身上,並不顯得跳脫出格,反而彰顯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威霸之氣。


    他的身上纏滿了兒臂粗細的黑色鐵索,鐵索是修魔者的法器,黑氣繚繞,氣勢森然……


    “啪!”


    一隻小小的乾坤袋丟在了趙穆的麵前,秦烈表情嚴峻淡漠,直言不違道:“趙前輩,晚輩此來是有事相求的,這是酬勞,前輩若是不棄,請為在下準備一些藥材和丹藥。”


    他說著,將一隻竹簡也丟了過去。


    兩樣東西落在了山頂上,看的趙穆直撓腦袋。


    將兩樣東西撿了起來,先打開竹簡定晴一看,趙老頭當場瞪了瞪眼睛。


    竹簡上,記錄的是多達數十種名貴的藥材,有的連自己都沒見過,而且上麵注明了,每種藥材多少份,除此之外,丹砂、符紙等等修真者日常必備的天材地寶也是不少,都一一列舉在竹簡之中。


    明擺著的,秦烈是想要這些藥材。


    盡管對小魔女的身手實力有所忌憚,但趙穆也並非是任人欺負的角色,心忖著:這麽多好東西,說要就要,真拿本皇當你家後院倉庫了啊?給臉不要臉。


    趙穆臉上露出些許怨氣,不過他沒敢表現的太明顯,畢竟,他十分忌憚屺羅。


    目光在竹簡上掃了一掃,趙穆又拿起了乾坤袋,這時,秦烈芸芸說道:“這是丫頭在北冰原擊殺了一名嬰府大圓滿的高手時搶來的乾坤袋,裏麵有法器五件,其中下品法器三件,中品法器一件,還有一件上品法器,算是酬勞,應該夠了吧。”


    此言一出,剛剛還有些不滿的趙穆眼睛瞪的溜圓,他無比激動的打開了乾坤袋,頓時五光十色的閃耀光華從乾坤袋裏噴勃而出,差點閃瞎他的眼睛。


    善州修界貧瘠,遠遠比不上其它的州陸,別看趙穆收藏的藏品極多,但是對法器仍舊情有獨衷,尤其是上品法器,他那無數藏品中根本沒有這個級數的珍寶。


    微微顫抖著雙手將裏麵的法器全都取了出來,趙老頭的眼睛差點掉進乾坤袋裏……


    “靈光壺、玉鋒劍、幻金鏡、補氣樽、太寶印……”


    一口氣將五件法器全部滴血認主,趙穆樂的嘴巴咧到了耳根後麵去了,神情激動道:“秦兄弟,這,這怎麽好意思呢?”他虛與委蛇的幹笑著,心下卻是萬分的震撼。


    一年多前,魔女和秦小子說要去北冰原,並沒說明原因,原來他們竟然是為了追殺一個嬰府大圓滿的高手,魔女的實力也太恐怖了,還以為她隻有嬰府中後期的修為呢,沒想到連嬰府大圓滿的強者都不是她的對手,乖乖,這兩個家夥究竟在冰原幹出多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啊。


    趙穆望著秦烈,內心激動震撼不假,但同時,他也沒那麽容易蒙騙,目光流轉間落在那巨大的棺木上,聯想到沒有現身的屺羅,心裏藏了個心眼,聲色不動道:“秦兄弟是打算用這幾件法器跟老夫換一些藥材和靈丹?秦兄弟是國家棟梁,有任何需求,皇室都應該全力以赴才是,秦兄弟這麽客氣,到是跟老夫見外了。”


    他不陰不陽的說著,一雙賊溜溜的眼睛使勁的往棺木上看。


    聖竺棺有多好?強者一眼就能看的出來。可以說秦烈再拿出五件法器,都比不上眼前這口棺木。


    見趙穆老頭神色有異,秦烈聲色不動,這般情形,他在迴到淩陽之前就已經考慮到了。


    之所以把燕青楊身上掠奪得來的法器全部送給趙穆,就是想換取足夠的藥材和丹藥,以備前往雲州的時候為屺羅續命使用。


    不過向趙穆討要寶物,秦烈可不敢大意,天知這老頭心裏存了什麽別的心思,萬一讓他知道屺羅身負重傷不能再戰,沒準這老頭會升起殺人越貨的心思。


    修界中人,最是不能相信。


    於是為求保靠,他用以物易物的方式尋求幫助。


    趙穆老頭活了幾百年,定是沒那麽容易被蒙騙,見老頭的目光落在聖竺棺上,秦烈表情嚴肅道:“它你就別想了,丫頭正在裏麵療傷。”


    秦烈直白的說了出來,趙穆果然怔了一下。


    “魔女受傷了?有多嚴重,還能不能動手?如果現在動手將他們拿下,有多少把握呢?那魔女肯定一身是寶,姓秦的也非泛泛之輩,身上總有許多寶貝,可是萬一魔女隻是受了輕傷,以她能擊殺嬰府大圓滿的修為,我又能在魔女的手下走下幾招?”


    “不對,魔女受傷的事他這麽容易就告訴我了,會不會傷勢不重啊,能殺掉嬰府大圓滿的家夥,恐怕受傷了,我也不是對手吧。”


    趙穆一瞬間想了很多問題,秦烈則是在一旁看似視若無睹的打量著他。


    趙穆眼珠一轉,接著秦烈的話問道:“仙姑受傷了?嚴不嚴重?要不要到老夫的洞府裏歇息歇息?”


    對趙穆的態度,秦烈想過許多種可能,最可怕的一種就是這老頭心懷不詭,包藏禍心。


    定晴一瞧,秦烈心想果然沒有猜錯,這老頭肯定升出異心了。


    對於這般局麵,秦烈早就想好了說辭,之所以沒有隱瞞屺羅受傷的事,就是為了混淆視聽,趙穆果然中計。


    當然,就憑這一點還無法完全打消趙穆的疑慮,秦烈又說道:“傷勢不算重,但需要靜養,歇息就不用了,丫頭的師門在雲州魔界,其師尊冷月魔尊乃是一方霸主,不久前我們已經與雲州方麵取得了聯係,雲州已經派高手正在來的路上,我們會在大荒澤接應,冷月魔尊還讓在下轉告趙前輩一聲,多謝趙前輩全力相助,若有機會,定還趙前輩這個人情。”


    秦烈一口氣說完,舉止囂張無度,身為汴京候,連個“臣”字都不說,直接用“我”這樣的平語來代替,不動聲色了加大了這番話的可信性。


    趙穆之前還有幾分不信,正琢磨怎麽打開棺蓋親眼看看屺羅的傷勢再作定奪,結果聽完,整個人都不好了。


    “什麽?仙姑的師門是雲州魔界?”他張大了嘴巴。


    秦烈表情淡然的點了點頭:“沒錯,丫頭的恩師冷月魔尊,是一個幽玄後期的前輩,趙前輩,得到這樣的靠山,相信日後前輩前往雲州,一定能得到非同一般的待遇。”


    “那是,那是。”趙穆腦門上的汗都下來。


    幽玄後期的高手?這也太嚇人了,娘的,這小子居然把老夫善州的消息傳到了雲州,看來沒辦法從他們身上撈出油水了,要是讓雲州魔界找上門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其實趙穆想到此處仍舊處於半信半疑的狀態,但他活了幾百年,對性命很是珍惜,這番話雖然真假難辯,但絕不能不信,萬一秦烈說的是真的,自己動了魔女,那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有了這樣的心思,趙穆連忙打消了心頭的惡念,笑的更加獻媚了:“秦兄弟,沒想到仙姑的背景如此龐大,在下真是眼拙了,你放心,你要的藥材,在下馬上給你準備,你打算什麽時候要啊?”


    秦烈見老頭表情變化,心中終於鬆了口氣,保持著平淡從容的神色道:“越快越好。”


    “好,在下馬上吩咐內修殿籌備,半日之後,定當全數送到秦兄弟手上。”


    有了秦烈杜撰的強大背景,趙穆哪敢多想,合計都不合計,拔起身形朝著皇宮大內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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