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對《真言錄》的推敲和理解,秦烈漸漸明白了符籙、禁製的來曆。


    所謂符籙,事實上就是由上古真言演化而來的,有的甚至就是原本仙人留下的威力強大的真言,據撰寫《真言錄》的前輩高人分析,符籙就是凡人初時描摹仙人遺留下來的上古真言偶然間獲得了強大力量的符號。


    此符號和上古真言略有不同,剛開始修煉的凡人不可能領悟上古真言的大智慧,元神精神力修為不足,描摹時無法完全複印上古真言與其中強大的威力,故爾筆順、筆畫以及元神都達不到撰寫真言的資格,但難保福員深厚者,在描摹的同時會意外獲得真言中十之一二的力量,如此才衍生出種種符籙符文。


    人是聰明的,舉一反三、孜孜不倦,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凡夫俗子解讀上天玄妙,更多的上古真言中的力量才被挖掘出來,繼而形成了一個個流派、變成了一個個傳承,然後傳承繁衍、大道無窮盡,修界方才有了今日之規模。


    遍讀《真言錄》,秦烈方才明白大道伊始,至少在這一界中,仙門道統就是這麽來的。


    而恰恰因為上古真言的存在,才演化出種種陣法禁製,《真言錄》更有傳授修真者布置、解除、迴避禁製的原理,但也隻是原理而已,什麽排演、布施、符字推演、元神助勢、法力啟靈——說的玄之又玄,至於具體的方法,還要靠修真者自行去領悟。


    了解禁製由來的秦烈異常的興奮,連忙翻閱書架上的其它有關禁製的秘笈、符籙之術,他知道,刻在諸山之上的禁製都是一線天的不傳之秘,絕不會將破解、迴避之法擺在藏經洞這樣的地方讓門人弟子研習的,那樣做,還有什麽絕密性可言,但是天下大道、殊途同歸,相信一線天的強者,也是根據那些繁複、龐雜的先人所留符文符籙才推演出現在的禁製,隻要從這裏最基礎的禁製理論中找到其中的特點,一定能化解諸峰禁製。


    更何況,秦烈手裏還有一塊巡山腰牌,上麵也有符籙符文。


    藏經洞中不乏筆墨,是專門留下弟子們記錄摘抄典籍所用,秦烈從旁邊的一張桌子上取過一方寶硯,見四下無人注意他,連忙從領域法戒中取出一件白衫,將巡山腰牌取了出來,倒上一些墨汁,再印在白衫上,這才裝進領域法戒,留待迴去之後推演、驗證。


    跟著,他拿起筆墨,一邊詳細的閱讀有關於禁製的秘笈,一邊遇到新的符籙、陣符,現場描摹勾畫,力求做到將所有陣符、符籙的用處和形狀都記下來,以便迴去之後研習。如此,在藏經洞足足待了一天,直到子夜將近,藏經洞快要關門的時候方才帶著巡山腰帶退出了藏經洞。


    冷月高懸,黑暗籠罩了大地,群山林海仿佛重歸混沌,靜謐的嚇人。


    其實在一線天,夜間是不允許門人弟子隨意走動的,但是獲準進入藏經洞的弟子卻是例外,大家可以在藏經洞閉洞之後連夜趕迴自己的住處,正因為如此,給秦烈提供了一些探聽虛實的時間。


    陣法禁製的研習是秦烈計劃中的一部分準備,如果能盡快報仇,秦烈自然不會多花時間浪費在一線天上,今天正好休息,是每個月唯一一次出外走動的機會,他當然不會浪費這等大好的機會,打探南相的下落。


    沿著十二亭道的盤山小路迴返丹霞峰的路上,秦烈刻意繞了一個彎,當他來到十二亭道中一個山坳口的時候,趁著守山弟子不注意,一頭紮進了山下的叢林裏,經久藏匿的氣息一下子攀升起來,望著麵前插天入雲的天一峰,提身縱氣向高空掠去。


    天一峰,寒閣所在。


    長達半年,秦烈已經將一線天的地形摸的滾爬爛熟,哪座峰巒駐紮著那一閣的強者,他都心中有數,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手中巡山腰牌可以迴避諸峰禁製,他就可以輕易摸到南相的老巢,自己也就不用勞心費力的偏要鑽研什麽陣法禁製了。


    事實上有此舉動,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一開始的時候秦烈的想法是“趁你病、要你命”,結果潛入一線天以後才發現,要找到南相簡直比殺麻琛還難,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南相的傷勢一旦痊愈,報仇一事將會難上百倍。


    所以能快一點最快,可如果快不了,那就隻能按部就班的來了。


    總的來說,秦烈為了報仇已經製訂了兩個計劃,能快則快,否則他會一直在一線天潛伏下去,直到有一天有十成把握殺掉南相。


    站在天一峰的腳下,秦烈拔地而起、一飛衝天,靈隱術籠罩全身,盡量將氣機壓製到絲毫不會溢出的程度,望著那高聳入雲的峰巒山嶽,他的心是顫抖的。


    天一峰寒閣的護山禁製威力如何,覆蓋的範圍是多少,他一概不知,不過不親自去試探,這輩子也別想登上天一峰,為了複仇秦烈今天破例壯著膽子爬了一次天一峰。


    起初他飛起的速度並不慢,元神精神力幾乎全部釋放了出去,感受著山頂上那一個個金光符籙的反映。


    冷月高懸、夜風乍起,秦烈越飛越慢,越是接近山頂就越緊張……


    禁製總要有個範圍,他現在正在探測禁製的反映和覆蓋的範圍,他已經想到了,一旦山中禁製有半點異動,即刻就走,絕不逗留。


    五丈、十五丈、二十丈……


    當秦烈飛起大約近百丈的時候,元神陡然發生了一絲莫名奇妙的異動。


    “不好。”


    秦烈把心一提,整個人的身子縮了起來,全身骨骼劈裏啪啦的亂響一陣,瞧準了懸崖峭壁中一道約有尺許寬的狹小裂縫一頭鑽了進去,隨後他收起了全身的氣機,整個人宛若一團細長的穿山甲一樣縮在了狹縫裏。


    縮骨遁術!


    秦烈很是慶幸當年幫了王鍋子一把,得到了這種偏門的遁術,此時居然派上了用場。


    就在他縮進了峭壁夾縫裏的時候,忽地頭頂金光四射,隱約間山林唿嘯之聲仿佛迎來的秋風夜雨,簌簌而降,整座天一峰都被一股忽明忽暗的金光包裹了起來,時間雖然不長,但並無例外的引起了天一峰守峰弟子的注意。


    “什麽人闖峰?快派下去看看。”


    “寒閣弟子,下山搜一搜,有人觸動了禁製。”


    “師兄,這麽晚了誰會爬上來啊,要我說肯定是不知哪來的妖獸不小心闖進了天一峰,別大驚小怪了。”


    “禁製異動雖然時間不長,但明顯有靈力波動的跡象,閣主不在,我等豈可玩忽職守,馬上派人下去,勿必徹查。”


    “唉,好吧,弟子領命。”


    幾個或緊張或懶散的聲音傳過來,秦烈一一收入耳中,隨後冷汗如雨,果然,這守山的禁製可以輕易察覺到靈力的異動啊。


    值得慶幸的是,他行動的時候很是小心,所以剛剛觸動了禁製便退了出來,這樣一來,山上的禁製動靜並不大,也沒有影響到其他的峰巒,而在深山老林裏,本就有很多體形嬌小的妖獸總是沒辦法防範的,有的時候妖獸闖了進來觸動禁製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但不管怎麽說,秦烈體驗了天一峰禁製的可怕,須知道自己是一個丹陽期高手,用了靈隱術,除非同階強者之外,很難有人發現自己的氣機,可這守山的禁製,竟然這麽靈敏,居然一下子就發現了自己。


    根據白天看的秘笈闡述,這禁製似乎達到了三級禁製的地步了吧。


    他埋著頭想著,屏氣凝息的縮在山中狹縫中,很快耳邊有異風吹過,幾名弟子正在山腳下搜索,過了許久,守山的弟子終於退去了,頭頂上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師兄,已經搜過了,沒有可疑的人,是不是守山禁製出了問題啊。”


    先前那個嚴厲的聲音道:“既然沒有問題,那大家都去休息吧,你,你,你,還有你,你們四個留在這裏,今天夜裏加強一下戒備,閣主不在,大家更不可以掉以輕心。”


    隨後一個懶散的聲音道:“師兄,我覺得你太小題大作了,這是什麽地方?這可是天一峰啊,後麵就是大寶真德殿,誰有這本事不通過外麵的護宗大陣潛到本門中樞,再說了,閣主去哪了?這都半年了,怎麽還沒迴來?”


    嚴厲的聲音聞言冷聲道:“你懂什麽,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小心,還有,閣主的行蹤也是你們隨便詢問的嗎,做好自己的事,別瞎操心。”


    幾個聲音說完,各自退去了,秦烈又在山中夾縫處待了一會兒,然後才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舉頭望了望那插天峰柱,他的臉色陰沉似水。


    南相不在寒閣,怕是藏在什麽地方去了,老狐狸,在外麵殺了人受了傷,迴來之後竟然連自己的住處都不敢迴,難不成傷勢一直沒有恢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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