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的想法是,既然秦家現在損失慘重,再難抬頭,那就趁機脫離奪嫡之爭,一門心思求仙問道算了,福厚緣深時,還沒準真能出幾個得道高人,可是如果加入到奪嫡之爭,一旦六皇子失勢,就像與血盟一戰,秦家豈能獨善其身?


    這件事本就是平白無故給自己招災引禍的,哪有什麽好處?


    當然,秦烈知道秦一絕心裏肯定不會這麽想,奪嫡之戰還未打想,各方勢力隻是互相扯皮,大的動靜沒有,小的摩擦不斷,秦家勢微,隻能依附於人,還受不到太深的影響,可是一旦奪嫡之戰打響呢,秦家這三十幾口人還能置身事外?


    與麻琛一戰,讓秦烈看清了很多事,那一戰之所以鬧的沸沸揚揚,無非是因為麻琛乃是盜匪出身,可以不顧一切,但是別忘了,血盟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人再多用處也不大,可如果是門派之間的較量、世家之間的爭鬥,那可不同凡響了。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修真界也不過如是,六皇子成王便罷了,一旦敗北,其下依附的勢力肯定會被得勝一方打壓驅逐,甚至於屠滅滿門,以求斬草除根,這樣的大事,秦家三十幾口能負擔起來嗎?


    根本是癡人說夢嘛!


    沐耀陽也是個明白人,聽秦烈的一席話,他就知道秦烈打算讓秦家抽身而退,免於奪嫡之禍了。


    既然秦烈主意已決,沐耀陽也不想再行勸阻,非常人有非常之智慧,秦烈能走到今天,靠的不僅僅是他那絕頂的天姿,反而城府和思維才是決定他成為絕頂強者的重要因素,這樣的人,一般情況下是勸不動的。


    沐耀陽長籲了口氣,道:“既然秦先生主意已定,老朽也不勉強了,還是那句話,什麽時候迴心轉意了,給老朽發一信符便可。”沐耀陽從懷裏掏出一枚特製的信符。


    秦烈欣然收下,別的不說,這老頭為人還是挺正派的,知道有恩報恩。


    沐耀陽起身道:“外麵的小輩們也等的急了,秦先生應該還有一些要事處理,老朽便不多留了。”


    秦烈也站了起來道:“無論怎麽說,沐老爺子好意,在下還是心領的,告辭。”


    沐耀陽點了點頭,走到門前,開門前頓了一頓,轉身道:“對了,昔日悠然不懂事,先生別往心裏去。”


    秦烈啞然失笑:“說來此事在下也有過錯,不該當麵拒婚,沐老爺子這麽說,可就折煞在下了。”


    沐耀陽欣然一笑道:“悠然這孩子就是太自負了,其實她本性還是不錯的,老朽知道以先生今日修為,悠然已不入先生法眼,不久之後,老朽決定將悠然送出趙國,尋一清修之所潛心修為,至於你們之間的事,嗬嗬,老朽靜觀其變。”


    “我們?我們之間能有什麽事?”秦烈摸了摸鼻子。


    沐耀陽哈哈大笑:“雖然先生修為至高,可這兒女情長還待修習啊,行,不多說,不多說了。”


    這話擺明了另有深意嘛,秦烈哪能聽不出來,看來這老爺子還是想盡心盡力的撮合自己和沐悠然,但是秦烈並沒有往這方麵多想,對於他來說,求仙問道尚且時間不夠,哪有心思想那麽多兒女情長的事。


    二人說笑間出了書房,外麵沐、秦兩家的人都沒有離開,見二人走出,沐隨吟連忙走了過來,在沐耀陽身邊輕聲道:“家祖,事情如何了?”


    沐耀陽隱晦的搖了下頭,道:“迴去再說。”


    沐隨吟見狀,失望的看了秦烈一眼,隨後沐耀陽對秦烈道:“叨擾多日,就不多留了,先生日後閑暇,可去沐家莊,老朽隨時恭候。”


    閑話聊過,沐耀陽雲淡風輕的帶著沐府中人揚長而去,秦一絕等人站在秦烈的身邊恭送,目送眾人離開的時候,沐悠然向秦烈投來一個幽怨的眼神,也不知道是含怒未消,還是另有深意,秦烈覺得心裏不是滋味,這樣一個眼神,該用怎樣的目光迴應。


    他不懂,也懶得懂。


    幾乎下意識的向沐悠然點了點頭,以示迴應,可這時,沐悠然卻是站定,輕咬著朱唇道:“秦烈,今晚二更天,我在沐府等你。”


    “什麽?”秦烈沒怎麽聽清,腦子一囫圇的時候,沐府的人已經走遠了。


    賓客們離開,秦烈依舊恍惚出神,琢磨不出沐悠然找他做什麽,就在這個時候,秦風拍了拍秦烈的肩膀道:“十三,你好事近了。”


    “二哥在說什麽?”


    齊仙兒和潘明君撲哧笑了起來,把秦烈弄的滿頭霧水。


    秦一絕站在秦烈的身後不遠處,尷尬的老臉通紅,這個兒子到現在連句話都沒跟自己說。


    其實秦一絕現在的心理五味陳雜,說是父親,可是他向來沒關注過秦烈,如今秦烈修為大進,立於趙國修界猶如泰山北鬥,此時再去親近,多少有點市儈的嫌疑,可是秦一絕如今確實想修補父子關係,但因為前麵那個因素,開口也不是,不開口也不是。


    秦風看見老父猶豫不決心思,再看了看秦烈冷冰冰不加理睬的態度,一時無語,於是在秦烈的耳邊低語道:“十三,畢竟是父親,說過說過了、聊也聊過了,一家人,別再往心裏去了。”


    秦烈頭也不轉的閉了下眼睛,心情也極是複雜,不過以子訓父,世間難有,他那天也氣極,不管怎麽說,都有悖倫常,心裏也是很不舒服,既然秦風願意作和事佬,他也不想就這麽不加迴應。


    於是秦烈點了點頭道:“大家都去前廳敘話吧。”


    ……


    王福和陳相忠早就在前廳準備好了茶點,滿滿一大屋子香氣噴鼻。


    秦烈來的時候特意見了見王福和陳相忠,二人現在已經知道秦烈的真正身份和嚴壽的去向,雖說多少有些震驚,但秦烈為人隨和的脾氣卻是二人無法遺棄的,這幾日二人也想通了,跟著哪個主子不是跟,在上元城這地界,有個落腳之處就已經很不錯了,還挑這挑那作什麽。


    眾人迴到前廳落座,秦烈自然要坐在首位之上,左首是秦家眾人,右首是杜二、雷耀和陸天野。


    現在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秦烈的身份和修為,杜二當然不敢再起二心。


    廳堂落座,秦烈先行處置黑市聯盟的事道:“杜二,血盟一戰,我們傷亡如何?”


    杜二站了起來道:“迴盟主,有常青州親率的甘池守軍連夜偷襲,血盟大寨毫無防備,此番我方配合甘池守軍可謂大獲全勝,盟內兄弟隻有十人陣亡,餘下一百二十四人輕重傷勢不一,但可治愈。”


    秦烈嗯了一聲,這種情況早就料到了,甘池守軍的強弩是趙國皇室花費重金由許多煉器大師打造的,威力強勁,普通的靈虛期高手根本就擋不住,甘池守軍又是連夜突襲,要是損失慘重,那就隻能說常青州笨到家了。


    秦烈道:“十名兄弟的後事好生安置,有家眷的多給些貼補,有子嗣想在盟內效力修煉的,你們也不可挑三撿四,明白嗎?”


    杜二馬上道:“屬下明白。”


    秦烈又道:“此行收獲如何?”


    陸天野站了起來道:“迴盟主,此番攻打血盟大寨,先前得消息,本盟從大寨寶庫中掠來了兩成寶物,多為靈石和製器煉丹的材料,也有少量的典籍和符器,已收納入庫,全聽盟主調配。”


    秦烈咦道:“兩成?可是不少,黃韜和常青州沒說什麽嗎?”


    雷耀站了起來,哈哈大笑道:“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其中八成應該留給甘池守軍,交給常青州處置,也算給朝廷一個交代,而餘下兩成由城西和城東均分,不過我下手的早,那兩成的份額早就被運了出去,黃韜發現的時候自然惱羞成怒,可是有盟主威儀在側,黃韜連個屁都不敢放,最後他還是活生生的從常青州那要走了一成,方才算沒有空手而歸。”


    杜二也笑了:“黃韜此次出力不少,但收獲卻是三方最少的一個,想來要打掉牙齒往肚子裏咽了。”


    秦烈微笑如常,語氣卻是變得無比的冷漠道:“明日替本盟主書信一封,轉告黃韜,此次大破血盟,他功勞常在,本盟主是不會忘記他的。”


    杜二多精明,其實以秦烈的修為完全沒有必要再與黃韜聯絡,丹陽高手,說不客氣的話,隻要秦烈想,分分鍾就滅了黃韜了,就算在大破血盟的時候黃韜沒占到便宜也隻能自己忍下這口氣。


    可是秦烈依舊讓他書信,此信函那就非比尋常了,明麵上是答謝,但其實是警告,寓意為現在我不動你,不代表不敢動你,你要是有別的心思,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杜二嘿嘿一笑,領了命令退了下去,而秦烈卻是看了看秦家人,對杜二道:“杜二,如今我的身份已然挑明,日後城西與秦家當守望相助,你可明白?”


    杜二道:“盟主之意,屬下明白,請盟主放心,日後黑市聯盟與秦家就是一家人。”


    “嗯,至於此戰的收獲,你們三個商量著處置,不必再經過本盟主了,那些東西本盟主還看不上眼,好好犒勞一下兄弟們。”


    “是。”


    杜二說完,很機警的帶著陸天野和雷耀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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