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秦風強拉硬拽帶到老宅的中庭花園,秦烈再一次見到了那些熟悉的麵孔。


    左邊是二爺秦一嶺一家人,右邊是三爺秦一山一家,中庭到外院迴廊上是四爺秦一川一家,而做為秦家家主秦一絕的子嗣全部整齊站在中庭正東方的角落中。


    正首的位置是靠近書房門前,秦一絕大馬橫刀的坐在主位,客席是一個中年男子,約莫四十五六歲的年紀,錦緞青藍長衫、飛龍紫綬玉帶、君子髻玉華冠,整個人的氣勢都突顯著不凡和灑逸,想來應該是二流世家沐家的二爺沐隨風了。


    沐隨風的身邊還有一位少女,少女身著一襲冷素白衣,身段修長、腰肢挺立,端坐在紫檀椅上靜若處子,就像一朵不染塵埃的孤世白蓮,清純中透著高傲、冷豔之下蘊藏著三分妖嬈,少女的美,讓日月黯然失色,令人為之神魂顛倒。


    事實上過來的路上秦風已經用盡了天下間最美的修飾詞來闡述沐悠然的美,可是秦烈一方麵心思不在這裏,另一方麵他不相信,一個人會美到令飽學天下的二哥都覺得詞窮句短,如今一見,秦烈方才知道二哥秦風沒說假話,沐悠然確實很美,那種美不但迷倒中庭院落的所有同輩兄長,就連家中女眷都紛紛露出自慚形穢之色。


    芳草依園獨軒雅、錦庭團簇擁孤蓮……


    秦烈一言不發,心中卻是對沐悠然的樣貌給予了高度的肯定,然而對於秦烈而言,沐悠然隻是“很美”而已,他還沒有花癡到見第一麵就心神搖曳、理失神喪的地步。


    目光在沐悠然身上略微停留後移開,聚焦到兩個正在鬥法的少年身上。


    院落受到兩名少年催動的靈力席卷,遍地落葉紛飛亂舞而起,兩名少年在院中你來我往,正打的熱乎。


    其中一人的修境明顯高一些,身法、靈力、施法的技巧遠在另一人之上,跳來縱去間時不時丟過去一個流沙術或者纏饒術,將另一個少年耍的團團轉,就是不出殺招將對方擊退,此人秦烈認得,他叫秦南,是二叔秦一嶺的兒子,今年二十出頭,實力靈虛四層。


    二十出頭的年紀達到靈虛四層,天賦算是不弱了,他修煉的速度甚至比秦玉還要快,因為秦玉比他虛長了幾歲,才達到靈虛四層的境界。


    另一個人,名叫秦洲,是三叔家的兒子,實力偏弱,才隻有靈虛三層。


    兩人無論修境還是實力都不在一個層次,所以秦洲忍氣吞聲的挨打,好在這不是什麽生死對決,秦南沒有下死手,他隻是想在佳人麵前表現一下自己的實力罷的,就像表演賽,秦南將能駕馭的法術一一演練了出來,得意洋洋。


    不過……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秦烈一打眼便看出秦南虛有其表。


    靈虛四層的實力是沒錯,可是秦南的施法速度卻是慢的像蝸牛,平素裏他修煉的流沙術和纏繞術,施展一次不會超過三息,狀態好的時候二息就足夠了,可是秦南,每每施法的時候都會刻意蓄力,作足準備,長達四息的時間才會完整的施展出一次流沙術和纏繞術。


    這種施法速度要是在生死較量的時候,恐怕早就被人打的連媽都不認識了,難為秦南還自鳴得意。


    然而也看對誰,秦洲的實力更差,靈虛三層的修境明明可以練到跟秦南相仿的地步,隻可惜他甚至連兩年前自己的靈虛二層都不如。


    秦烈看了幾眼便了沒興趣,這種級別的較量一點借鑒都學不到啊。


    不出秦烈所料,秦洲勉為其難的堅持了盞茶的時間終於敗在了一個纏繞術上,幾道匹練形成的樹藤將秦洲全身五花大綁,一道冰箭貼著秦洲的頭皮飛了出去,一場連華麗都稱不上的鬥法終於告一段落了。


    而讓秦烈難為情的是,在二流世家天才沐悠然的眼裏,秦南的小勝居然還引來了院中同輩弟子的歡唿,這不是給秦家丟人嗎?


    “第九場,秦南勝……”


    伴隨著秦南勝出,院中頓時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其實也不怪秦家的弟子山唿海嘯,畢竟秦南在同輩弟子當中,除了秦德和秦風之外,能與他旗鼓相當的也就隻有近兩年來進境如飛的秦玉了。


    但是這樣的實力,恐怕還入不了沐家父女的法眼,這點,秦烈已經從沐悠然不耐煩的表情中讀取了出來。


    “嗬嗬,沐兄,南兒這個孩子如何?”


    一場較量終止,秦一絕笑嗬嗬的詢問沐隨風的看法,沐隨風麵相謙和,不露聲色道:“好,秦南這個孩子也不錯,不過中意哪個,還得看悠然的說法。”


    “悠然,你說呢?”沐隨風眉頭微挑,看向冷麵嬌豔的沐悠然。


    “還可以吧。”沐悠然的迴答有些意興闌珊,這讓秦烈意識到她似乎對聯姻一事並不感冒,難道她是被逼的?


    世家聯姻,關係的可是兩個少男少女的終身問題,更多的是世家與世家之間利益糾葛。


    像秦家,之所以費力不討好的巴結沐家,無非是想借沐家之名提高秦家的聲望。


    僅此而已。


    而這樣的聯姻,倘若當事人雙方不滿意的話,就會成為世家的犧牲品。


    秦烈身在世家之中,自然對這中間的利益關係心知肚明。


    “好,現在秦南共勝三場,秦玉連贏七陣,家裏和沐小姐年紀相仿的弟子都已經出過陣了,沐兄,讓秦玉和秦南比上一陣,然後再由沐小姐挑選如何?”秦一絕歡悅的笑著道。


    沐隨風哪有不應之理,聞言連連點頭。


    卻在這時,秦風站了出來:“父親,您忘了一個人,十三他還沒有出陣。”


    “十三?”


    先前眾人的注意力都在鬥法的秦南和秦洲身上,沒有注意到秦烈也來了中庭院落,現在秦烈提及,眾人這才發現,秦烈就站在角落裏,一時間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了起來。


    “這個廢物終於出來了,我還以為他不來了呢?”


    “還不是老二把他叫來的,人家都比的差不多了,他來幹什麽?”


    “還用說啊,不就是為了碰碰運氣嘛,成為沐家的女婿,一下子就能翻身啊。”


    “就憑他?別逗了,他原來就是個廢物,又關在火房裏兩年多,怎麽跟秦玉、秦南這樣的人競爭,我看連秦洲他都打不過。”


    “……”


    秦家的弟子們私底下嚼著舌頭,把秦烈貶低的一無是處,而原本他們輕聲細語的也很難聽清,可惜沐隨風是什麽人,那可是歸真期的高手,耳聰目明是基本的身體素質,乍一聽,沐隨風滿含深意的看了秦一絕一眼。


    秦一絕頓時火大,對著一向寵愛有加的秦風喝道:“風兒,不要胡鬧。”他本意是在提醒秦風,這麽重要的場合別把那個廢物帶出來丟人現眼,然而當著賓客又不好暴露家醜,所以隻能提點了一聲。


    秦風當然知道老父的不滿,不過為了替秦烈爭取翻身的機會,他隻能硬著頭皮道:“父親,十三正當年,這兩年在火房勤勤懇懇的修煉,早已脫胎換骨,父親不如給他個機會……”


    話說到一半,還沒繼續下去,秦家老大秦德卻是截斷道:“二弟,大家都知道你一向袒護十三,可今天是沐小姐擇婿的重要日子,先前眾家兄弟已經一一演練了過來,老九和秦南更是脫穎而出,以為兄之見,就不用再浪費時間了吧。”


    浪費時間!


    這番話雖然沒有明確指出秦烈的無能,但是個人都能聽的出來,秦德是在有意貶低。


    院裏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秦風卻不能甘心,道:“大哥,話不能這麽說,十三到底是秦家的子嗣,而且與沐小姐年紀相仿,再說了,沐小姐也說過,今日擇婿並不僅僅看重修為,十三為什麽不能出陣呢?”


    秦風強辭爭辯,看的秦烈不由感激了起來,可是秦風畢竟勢單力薄,他說完之後,已經有人站出來提出不同的意見了。


    “二哥,沐小姐天縱奇才,她的夫婿,怎能是個廢物呢,大家說對不對啊?”說話的是秦玉,這小子一直記恨著秦烈,當然不會放棄任何一個讓秦烈出醜的機會。


    在秦玉的挑唆之下,秦家弟子果然紛紛起哄,在下麵竊竊私語:“老九說的沒錯,廢物怎麽配的上在沐小姐麵前表現,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陣陣諷刺的笑聲無比刺耳的傳來,秦風的麵子終於掛不住了,他正打算據理力爭。


    就在這時,秦烈突然開口道:“二哥,算了吧,我不想出陣。”


    “為什麽?”秦風詫異道。


    “還能為什麽?怕丟人現眼唄。”秦玉接了一句。


    隨後便是哄堂大笑。


    秦烈原本不想摻合進來,但是眾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他也不能置若罔聞。


    目光轉過,落在秦玉身上,秦烈鄙夷道:“當麵外人的麵,輕侮同宗兄弟,還會比你丟人嗎?”


    “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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