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著他端過來的熱水擦把臉,三兩下就幹幹淨淨。做姨娘的,裝病是必備技能。自重生後,除卻躲過與人做丫鬟那會,這還是她第二次化妝。這會她倒是慶幸,自己學了這麽一手。


    待到小媳婦麵容恢複,穆然舒一口氣將她抱到炕上,兩人裹在一條被子裏。


    “就依你,不早了,睡吧。”


    宜悠沒再躲,見他沒有要折騰的意思,她也靠近點,貼著溫暖的胸膛沉沉睡去。


    **


    三朝迴門,宜悠起了個大早。望著窗外蒙蒙亮的天色,聽著院中兄弟倆可以放低聲的說話,她欲哭無淚。


    出嫁前李氏曾教過她,新媳婦要勤快點,尤其是頭半年,裝也要裝出個樣子。可她嫁過來兩日的做派,怎麽都跟勤快不搭邊。


    穆然端著熱水進來時,就看見媳婦哭喪著臉坐在炕上。


    “可是身子不適?來洗把臉。”


    洗淨布巾,他幹脆小心的在她臉上抹著。宜悠機械性的接過來,心中的懊悔又添了一條:她連洗臉都不再自己動手。


    “夫君,我是不是太過憊懶?”


    穆然胸膛中發出愉悅的低笑:“那是自然。”


    宜悠拿布巾捂著臉:“不行,我得下去做早飯。”


    穆然撥弄下她亂糟糟的頭發,隻覺麵前的小媳婦像雲嶺村那隻團線球的小花貓,無一處不讓人憐愛。


    “我看你這憊懶的模樣更好,家裏事本就不多,若你太能幹,要為夫還有何用?男兒大丈夫,本該多承擔些。”


    宜悠順著他的話想下去:嫁漢嫁漢,穿衣吃飯,穆然說得有理。


    “也是。”


    待穆然端著盆下去後,她才尋思過來。她不用全做,可不代表她一點都不做,整日劃兩筆賬冊混日子啊!越往下想她越是懊惱,成婚才三日,她便被穆然輕輕鬆鬆的繞進去。


    似乎,她越來越蠢笨了?


    捂住腦袋,方才編差不多的發髻全數散開。


    **


    懊惱了好半日,五人齊齊往沈家走去。臨到家門口,她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若是李氏知道她這般憊懶,會不會恨鐵不成鋼的教訓她一番?想起李氏教訓人的場麵,她有些不寒而栗。


    “怎麽不走了?”


    “穆大哥,我……算了,我去敲門。”


    還沒等她走上前,中門已是大開。劉媽媽見到他們忙露出笑容:“我就說,小姐和姑爺今日肯定早來。這不早敞門,正好趕得巧。”


    李氏聞訊從門外出來,眼睛盯著宜悠,似乎要把她看出個窟窿。天知道這兩日她有多想閨女,雖然兩家離得近,可礙於規矩她沒法過去。


    “娘,我迴來了。”


    “快進來,外麵涼。”


    聽到解放信號,一旁按捺不住的穆宇忙往裏走。還沒等他跨過門檻,院內衝來一顆小行星。長生飛奔過來,因為刹不住腳,隻得滑雪到她跟前。


    “姐姐,你總算迴家了,長生好想你。”


    穆然望著黏上小媳婦不放的小舅子,臉有些黑。朝後麵伸手,他拿出昨日打好的刀。


    “長生,這是給你的刀。娘,刀已經封了刃,不會傷到人。”


    出乎意料,長生卻縮在宜悠懷裏,怎麽都不去接那把刀。宜悠扒拉開他:“還不快去接,姐姐就在這,走不了。”


    “恩。”長生慢吞吞走過去,雙手抱住大刀,又退迴姐姐身邊。


    “謝謝穆大哥。”


    李氏談談他腦袋:“現在要喊姐夫。然哥也真是,人到就好,還弄這麽些東西做什麽?”


    長生撇嘴:“他搶走了姐姐,是壞人。”


    宜悠一個沒忍住,失笑出聲。穆然先是拜了李氏,而後走到長生跟前:“從今天往後,你來我這學刀,都可以看到你姐姐。”


    “真的,又可以看到姐姐,還能學刀?”


    穆宇牽住他:“那是當然,也可以我來你家,陪著伯母。”


    宜悠也點點頭:“確實是這樣。”


    長生這才高興起來,抽出刀揮揮:“好沉,姐夫,這是真的刀!”


    旁人隻看著他高興,穆然卻驚訝非常。這把刀的分量他知道,當年他初學時,都得雙手才能揮動。但長生如今才六歲,單手堪堪就能拿動。


    他是武夫,知道習武之道講究一力降十會。力氣大根骨好,即便頭腦笨拙些,功夫也差不到哪去。長生現在就這般,趁著這年歲好好練,日後定能有所成。


    “是我用過的刀,你先拿這個練。到練好了,我給打新刀。”


    “姐夫最好了!”


    聽著他一口一個姐夫,穆然唇角越發上揚。李氏引幾人進了屋,這才注意到端午、端陽。


    “端午是哥哥,力氣大,便放在長生身邊陪他練刀,尋常給你們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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