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娘也出席,與其名號一般,此人身材纖細連帶輕愁。她雖是丫鬟出身,但頗有文采,時常與陳德仁來一出紅袖添香。


    廚房出事,陳德仁不悅,順帶允了梅姨娘一道入座。連帶著她所出大公子,八人均等剛好夠分。這邊宜悠早已打算好的,待到牡丹糕分完,尹氏麵色有一瞬的難看。


    如此全在宜悠算計間,她於尹氏情緒複雜,先前是愧疚。如今想明白,恨意卻是壓倒愧疚。


    正恍惚時,對麵陳德仁親自舉杯:“舟車勞頓,你們且多用些。”


    她與巧姐雖年幼,但也不是不能飲。宜悠硬著頭皮咂一口,再看旁邊巧姐,雙眸中帶著迷離之色。


    “宜悠,晚上咱倆一起睡。”


    勾勾手指,她嬌憨的問著。


    “好。”


    有巧姐這麽個大活人在,陳德仁總不會做何不妥之事。


    她這般想,章氏想法卻更超前。她以縣衙離不開人為由,欲開宵禁連夜往迴趕。無奈天公不作美,還未來得及推拒,晴空一道雷,久未見的秋雨酣暢淋漓的落下。


    “這是天要留人,你們也不要再太過客氣。”


    州城外悉數是土路,如今定泥濘不堪,不適合趕路。章氏隻能無奈的應下,她已盡全力,無奈天命如此。


    陳德仁卻深深地往對麵看一眼,這小野貓雖不遜,舉手投足間卻帶著一股不同於農家的雅致。如此矛盾,卻又如此魅惑,更讓他欲罷不能。


    宜悠抬眼瞧見她那癡迷的視線,隻覺味同嚼蠟。


    夾起雕花的蘿卜,她慢慢咀嚼,安慰著巧姐,隻盼這一日能快些過去。


    **


    雲州大雨,臨州卻是一派朗朗晴日。


    時近黃昏,穆然勒緊韁繩,停於驛站便。十幾日未迴,也不知穆宇如何。隨後他便想到,有宜悠在一旁照料,弟弟衣食住行定會妥帖。


    另一匹高頭駿馬掉頭,盔甲少年語氣間頗為不耐:“怎麽停在這?”


    “宵禁。”


    “開手令,已到州城邊界,今日定能進城。”


    穆然看向領頭的老衙役,老衙役朝他努努嘴,一副悉聽尊便的架勢。


    “廖兄,兄弟們一路車馬勞頓,如今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還是先歇歇腳,明日也好直接拜會知州。”


    “真墨跡。”


    嘟囔著,少年郎不耐煩的將馬趕過來,韁繩扔給穆然,大步流星的進入驛站。


    後麵一片噓聲,有年輕氣盛的,甚至已開始鳴不平:“乳臭未幹……”


    穆然苦笑,聽後麵有人竟將其與裴子桓相較,竟是越說越惱怒,忙出聲調節:“軍監出身行伍,秉性直爽,與讀書人自不相同。”


    軍監提醒了在場眾人,各人略有深意的圍在穆然跟前,有膽大的調笑這。


    “縣尉大人此刻竟已知為上峰分憂,廖軍監定心生愉悅。”


    穆然撓撓頭,頗為無奈的下馬。去一趟京城,沒曾想還撈一縣尉。待迴去後,還不知如何交差。陳縣丞對他不錯,上峰命令壓下來,這是要結仇。


    哎,且緩一緩,走一步看一步吧。


    係好韁繩,他與眾衙役一並喂完馬。待月上中天,舉目遙望東南方。


    雲州,明日便能到。


    **


    千裏共嬋娟,此刻的宜悠正合衣躺在床上,胳膊上枕著巧姐。少女柔軟的發絲時不時撓到她臉上,柔韌且香味濃鬱。


    簾外雨聲潺潺,一陣風吹過,門無聲自開。


    守夜丫鬟不見蹤影,她隻得趿拉上鞋,親去開門。及到門邊,一隻黑手突然伸出,拉著她一個趔趄走出。


    “噓。”


    熟悉的聲音,衣服上的檀香味,讓她瞬間分辨清來人。


    “陳大人?”


    少女聲音如出穀黃鸝,驚懼中更帶一絲清脆,敲在陳德仁心上,麻麻的癢癢的。


    小野貓如此輕易便將他分辨出,自是心中有他。心下歡喜,白天那她那般抗拒,定是出於羞澀,或是欲拒還迎。


    放柔聲音,他卻將人拖出抱廈,經抄手遊廊到達院中涼亭:“正是我,你且安心。”


    正是你我才不安心!


    手腕掙紮著,卻被他箍得更緊,幾乎呈半抱之勢。


    涼亭內已是燭光點點,方才不見得守門丫鬟,點燃最後一戰燈籠,福身施施然退下。亭中石桌擺放些時令果蔬,靠內一桌上更放有琴棋書畫。


    陳德仁斟酒,笑容一派春風和煦:“今日一見,我便對姑娘心生仰慕。忍不住唐突,還望姑娘原諒則個。”


    宜悠剛想板起臉,想到他最愛這派隨性,她鬧得越歡他越是高興,一時竟不知該作何表情。


    “姑娘不必拘謹,我不是那等刻板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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