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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毫無阻攔的入內,吳媽媽擦淨椅子。章氏坐定,遠遠地瞧了四丫一眼。


    “氣色倒是挺虛,郎中如今可還在?”


    “還未曾走,正候在外麵。”


    “傳,我有話要問。”


    宜悠自知重頭戲要來,自是摒心靜氣。


    郎中提著藥箱入內,章氏開門見山問起來:“你給此人把脈,可曾發現不妥之處?”


    “迴夫人,小老兒瞧著卻有不妥。”


    一問一答間,郎中將所知之事和盤托出。原來他也瞧出來,這沈四丫少分明是宮寒之症,不是自幼留下的病根,便是人為加害。當然後一點他並未直白的說出來,而是隱晦的暗示一二,盡管如此,房中眾人卻是都聽個明白。


    章氏暗自點頭,這郎中不偏不倚,應該未曾與四丫勾連。


    “老爺可是聽明白?”


    四丫跪在床上,哀嚎出聲:“求老爺為妾做主。”


    章氏斜睨她一眼,幽幽歎氣:“我早就說過,這府裏規矩不教不行。我媽媽,你且操勞一番,再告訴四丫。”


    吳媽媽忙稱不敢,而後一板一眼的言明:“四丫姑娘,通房全程通房丫頭,雖是老爺身邊之人,可地位卻與府中一般丫鬟無二。對著老爺夫人以及小姐,你當自稱奴婢。”


    四丫有一瞬間的怔楞,這會重點,不該是夫人毒害於她。怎麽被吳媽媽一說,便全成她目無尊大。


    當即她跪下:“奴婢知錯,夫人若是瞧著奴婢該罰,自可命吳媽媽直接示下,何必……何必……”


    縣丞有些忍不住,疑惑的開口:“後宅皆是夫人在管,難不成你早知此事?”


    章氏諷刺一笑,笑得縣丞直接閉口。宜悠眼睛發亮,原來夫妻間還可這般相處。自此,她更是堅定了女人一定要有錢有權,隨時隨地有自保之力的自強之心。


    “我早知道……”


    大喘一口氣,她幽幽吐出後半句:“巧姐成親,府裏的牛鬼蛇神怕是趁機鑽出不少。可我竟不知,咱們府裏還藏著這樣一位伶俐的通房。”


    說罷她將藥方拿出:“郎中迴我一句,是否是藥三分毒。”


    “當然,不過中藥講究君臣佐使,藥中毒性自會被中和。此二方,乃是普通補藥。”


    章氏提起毛筆,圈出上麵幾處。


    “此五處合一,你且再瞧一瞧?”


    郎中倒吸一口涼氣:“這……此方小老兒從未見過,不過觀其藥性,丁當烈極。”


    “那邊是,此事不宜聲張,你且退下。”


    待郎中將門關上,章氏重新坐下:“如今,老爺可還有何想問的。”


    四丫臉色黑透,娘曾說過那是程家戰亂時收留的宮中媽媽所留秘方,向來為宮中娘娘和世家大足所用,雲州小地方不可能有人知道。雖然如此,但她還是十分小心,將藥順序打散,派人分幾次買迴來。


    盡管如此,卻還是被瞧出來。


    “老爺,奴婢真不知道。奴婢隻是上個月未來月事,又因求情體虛,才命人抓幾方補藥服下。”


    縣丞心中也有疑惑。夫人此般雲裏霧裏,他也辨不清虛實。本能的相信四丫,他卻不敢違逆夫人。


    宜悠自進門起便冷眼旁觀,如今見她如此,更是想起那個前世裝可憐向自己討要珠寶的沈四丫。看章氏這樣,是不想自降身份,多費口舌與其計較。


    她無那層身份顧慮,痛打落水狗,此時不為何時為。


    “夫人,宜悠以為四丫此言不妥。”


    巧姐站在她邊上,睜大眼睛問道:“哪裏不妥。”


    “首先,夫人總管後院,無論主仆,月事不來此等大事定該及時上報。若是時日久了,拖出其它事端,豈不是有辱夫人英明。


    二則,隱瞞不報,多是擇一黃道吉日,雙喜臨門博得寵愛,此舉用心本就可以。


    三則,明知月事未來,若是跪拜定會傷身,卻依舊我行我素,如此置胎兒於不顧,其心可誅。


    四則,尋常婦人若需補藥,一方便可,哪有藥方時不時換,一日一方,實屬少見。


    五則,夫人未曾聽聞你求醫問藥,這藥方從何而來。宜悠居雲林村十五年,卻從不知四丫學過醫術,莫非身邊另有高人,高人何在?若是尋不得高人,難不成卻是托夢而得。恕我之言,托夢之事玄而又玄,著實不能盡信。


    六則,煎熬藥後總該剩餘藥渣,且找出藥渣,便可知所用何藥。如此簡單之事,為何你不顧體弱隻是哭求,竟是怕旁人有心去查一般。


    一句話,宜悠暫時隻想到這些。於夫人麵前班門弄斧,還請見諒。”


    章氏給她個頗為和善的笑容,而後扭頭吩咐吳媽媽:“還不快去找藥渣,恭喜老爺,得一精通醫術的通房。日後若是有個頭疼腦熱,也不費心去請郎中。”


    縣丞此時已察覺出不對,皺眉看向四丫:“藥方是誰開的?”


    “這是奴婢入府之前,於家中偶然得知。因其於保養身體有效,故而記下來。”


    宜悠饒有興趣的看向四丫,眾目睽睽之下,即便有生吃了她的心,四丫也不能做出絲毫仇恨的模樣。見她指甲嵌入掌內,最終卻還是控製住自己,她更覺危險。


    沈福海今已獲罪,她已報仇,卻與四丫結下解不開的梁子。此情此景,如臥榻之側一毒蛇盤臥,吐著信子雖時準備衝上來咬她一口。


    好在她方才已重重踩四丫一腳,至於稍後如何,就看那縣丞夫人會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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