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揚一迴來就聽說了韓孝私自離開醫院的消息,於是他下了飛機後,立刻直奔韓宅,與他一同的還有一位長著西方人麵孔的中年人,從外貌看,大概四十來歲。


    立揚到達的時候安想剛被韓孝從裏麵轟出來,正百無聊賴的蹲在門口玩泥巴。


    立揚驚訝安想竟會出現在這,剛要開口喊,安想恰好抬起頭來看見了他。


    “聽說你出國了,這麽快迴來了啊。”


    安想從門口的台階站了起來,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粘上的灰塵。


    “嗯,你都知道了?”立揚問,臉上表情很平淡。


    其實,立揚一早就知道韓孝的事不可能瞞得住安想,她知道不過是遲與早而已。


    想沉吟片刻,用力的點點頭,黑亮的瞳孔有淡淡的哀傷。


    立揚歎了口氣,伸手拍拍她肩膀,安慰道,“都會好起來的。”


    安想抿起嘴唇,彎起眼睛想對立揚微笑,但終究還是在笑容裏摻雜了苦澀和隱忍。


    立揚按了許久門鈴都不見有人來開門,心中不禁有些擔心。


    安想說道,“他一定以為是我,所以不會來開門的,你給他打個電話吧。”


    立揚從衣服裏摸出手機,撥通韓孝的號碼,可是最後結果仍是沒有任何迴應。


    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立揚什麽話也不說,臉色十分凝重,他隨地撿了一塊石頭,將玻璃敲碎,直接從窗戶進去,安想緊隨其後。


    客廳沒有人,手機卻被扔在桌子上。


    上了二樓,立揚伸手開臥室的門,卻發現竟是被反鎖著的。


    他用力拍打著門,並叫韓孝的名字,然而迴應他的除了死寂再無其他。


    不自覺的,安想也跟著緊張起來。


    別無他法,立揚隻能用蠻力將門砸開。


    看見韓孝倒在地上,麵無血色,安想的心跳都停止了,爾後才後知後覺的害怕擔心起來。


    好在立揚反應快,飛快衝下樓將與他一同前來的中年外國男人領了上來。


    外國男人蹲下為昏迷不醒的韓孝做了檢查。


    隨著他眉頭慢慢的皺起,安想和立揚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怎麽樣?”安想的詢問。


    外國男人搖搖頭,臉色凝重,爾後,用一口安想聽不懂的語言劈裏啪啦的說了一大通。


    安想根本聽不懂他說了些什麽,隻能求助的望向立揚。


    她簡直無法想象,韓孝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她會怎樣。


    “別急,我們現在送他去醫院。”


    立揚雖然也很著急,但相對安想,他的表現要理智許多。


    去醫院的路上,安想一直提心吊膽著,尤其是看到躺在她懷裏的韓孝臉色越來越白嘴唇的紫色越來越深的時候,她的大腦已經不能夠做出正常的反應,隻是牢牢的握著他冰涼的手心,唯恐一撒手他就要消失不見。


    從韓宅到醫院,仿佛是過了一個世紀那樣長。


    當一行醫生將韓孝推進手術室,安想才後知後覺的腿腳酸軟起來。


    她隻有扶著牆才能勉強支撐如灌了鉛的身體保持不倒。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長的時間,她身體裏的熱量一點一點流失,然後四肢冰涼。


    她仿佛是被人扔進了冰窖,除了寒冷,還伴隨著深深的恐懼。


    寒意竄入她的四肢百骸,她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雪白冰冷的槍,木納呆滯的樣子像沒有靈魂的布偶。


    忽然,她的指尖傳來一陣溫柔。


    她納納的抬頭,對上費妮滿是關懷的眼神。


    “會沒事的。”費妮說。


    安想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根本就沒聽見費妮說了什麽。


    手術室的門被打開的刹那,安想才有了些許生機。


    她急急忙忙的起身,卻因為腿軟險些摔倒,是費妮及時伸手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她。


    她定定的望著醫生,想問什麽卻又遲遲不敢開口。


    “如果晚送來幾分鍾就沒得救了。”醫生歎了口氣,隻說了前半句。


    安想聽後,差點沒兩眼一翻暈過去。


    她牢牢的扶住費妮的手,手心滿是汗滯。


    “不過,幸好你們請來了專家,病人已經沒有大礙,隻是近期不能有過於激動的情緒。”


    醫生一邊摘口罩,一邊如釋重負的露出了微笑。


    然而,安想卻兩眼一黑沒了知覺。


    迷蒙中,她聽見費妮焦急喊她的聲音,她很想要迴應,但頭越來越沉,最後徹底將外界隔離起來,而費妮焦急喊她的聲音她也再聽不見。


    韓孝醒來,發現自己並不在家裏,眉梢不著痕跡的收攏又不著痕跡的放開。


    立揚站在他的床邊,看見他醒來,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


    “真是命大,私自從醫院離開,你就不怕死?”


    “你什麽時候迴來的?”韓孝答非所問,臉上表情一如既往的清冷單薄,一點不像剛從鬼門關遊曆歸來的人。


    “你心倒是寬,還有閑工夫管我什麽時候迴來的。”立揚聲音不大,但已明顯能感受到他隱忍著的不悅。


    尤其是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韓孝的時候恨不得上去直接唿他兩拳。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該來的躲不掉。”韓孝微微一笑,漠然的表情讓立揚覺得他就是一瘋子。


    對死亡無感的人,不是瘋子是什麽。


    即便再如何絕望,即便是想過要輕生,當真的經曆了生死邊緣徘徊的一刹,心有餘悸,才是正常人的表現。


    “她在手術室外麵暈倒了,大概是害怕極了,你是不是要去看她。”既然韓孝安然無恙,立揚便不想再追究之前發生的事。他隻是暗自慶幸,自己趕迴的那樣及時。


    “不用了。”韓孝麵無表情的轉開眼看向窗外,盡可能的表現出涼薄的樣子。


    “隨你。”立揚唇角微勾,眼底有輕蔑的笑。


    安想一直還沒醒過來,費妮守在她床邊,一步都不敢離開。


    病房外,韓孝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看著安想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他很難受,勝過自己承受病痛的百倍千倍。


    “嘶……”恢複知覺的安想先是倒吸了一口冷氣才慢慢睜開雙眼。


    聽見動靜,守著她寸步不離的費妮激動的站了起來,對她大唿小叫,“你丫的嚇死我了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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