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香低著頭沉默。


    “宇兒你可有、可有……”景老爺望著坐在床上的兒子遲疑著問。


    “沒有!孩兒一根手指頭都沒有碰到她的身子。”景皓宇一臉堅定地望向景老爺,“靜香想撲上來,可是沒能如願,我用枕頭阻止了她。”


    景老爺掃了眼地上躺著的兩個瓷枕,明了地點點頭,“既然沒有,那就好辦了。”


    古代女子重名節,若是身子被男子碰到,就等於是男子的人了。若是景皓宇不幸碰了靜香的身子,那麽他就得付上責任收了靜香。


    景府重禮節,若有主子壞了女人的名節,哪怕隻是一名小小的丫環,該收房也要收房,絕不允許府內有主子玩弄丫環的流言傳出去。況且現在景老爺升遷在即,正是關鍵時刻,若有不好的流言傳出,升官之路或多或少會受些影響。


    古代當官之人的“德行操守”尤為重要,若是治家不嚴,或縱容兒女做於禮不合之事,或寵妾滅妻,隻要有流言傳到天子耳中,那離被貶職亦不遠矣。因為德行有虧,連家都治不好,又如何能在官路上行得正坐得端呢?


    就是因為曉以厲害,所以景老爺才慎重地問景皓宇。得知靜香並未得逞,心下頓時一寬。如此不知羞恥、不顧主子意願強行爬床的丫頭,哪怕隻是作通房也有損府中清譽。


    “想爬上主子床的丫頭多了去了,可像你這般急於求成,不顧主子意願,不惜用強也要達到目的的丫頭我還是頭一次遇到!”景夫人瞪著一直低著頭的靜香,恨不能在她身上瞪出個窟窿。


    作為一名正室,最討厭最惱火的便是有女人不知廉恥想勾引丈夫,那些個心思活躍的整天想著如何爬上主子床的丫環們一個個地都被她打發到平時不易見到主子的地方做事了。


    本來靜香給景皓宇當妾或是作通房,景夫人都不在乎,甚至還抱著樂見其成的態度,誰不想自己的兒子盡快為府中填丁?可此時她卻大大的改變了主意。


    心思不正想不顧主子意願也要達成目的的丫頭是萬萬容不得的!今日她想爬床造成事實,它日有了兒子後說不定就不顧嫡庶,不顧長幼要奪家產了!不老實且心高的丫頭們一個都不能留,景府堅決不容許第二個何姨發出現。


    靜香被景夫人說得瑟縮了下,頭低得更厲害了。


    這個時候,景老爺夫婦心頭都閃過一抹慶幸,慶幸府中大部分下人都被遣散了,留下的一般都是心腹,再不就是嘴嚴不好道是非的,今晚之事雖然令人吃驚了點兒,但好在知道的人並不多。


    “娘,我們馬上就要上京,沒時間處置靜香,就將她關進柴房,明日一早將賣身契還有遣散費給她,讓她走吧。”景皓宇出聲道,這幾天景老爺夫婦都忙得很,現在定是累得厲害,哪裏有精力處置下人,再說現在處置會將動靜鬧大,到時誰都知道了可不妙。


    景夫人抿嘴瞪了靜香好一會兒最後說:“便宜你了,若換在平時,早就將你打個半死再扔出府,還拿什麽遣散費!”


    最後靜香被關去了柴房,本來她就是要被遣散的人,給她的遣散費也準備好了,現在發生這種事,她該得的銀子也沒少,畢竟這些年來她是真心地在服侍景皓宇,在他受傷昏迷那段時間,靜香廢寢忘食地照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算她做了錯事,景皓宇亦不忍心對她趕盡殺絕。


    一個十九歲被遣散了的丫環,以後再想找到如意的活計恐怕很難,如此“大齡剩女”想找個如意郎君更難。這種下場對於一個女人來說算是相當可悲的了,不用景府去懲罰她,殘酷的現實就已經將她懲罰了。


    靜香的事處理完了,莫芸溪不顧身份拿斧頭砸門一事可不能就此算了。


    景夫人說:“芸溪跟我出去一趟。”


    景皓宇聞言心突地一跳,剛要找衣服想跟著去就被景夫人一句話給阻止了。


    “皓宇在床上休息,不許跟。”


    莫芸溪轉身之際無奈地看了景皓宇一眼,對他聳了聳肩做了個無可奈何的動作。


    景老爺先迴房了,而莫芸溪則被景夫人帶去了隔間。


    “你現在是什麽身份?”景夫人坐下後對立在一旁的莫芸溪問道。


    “芸溪是景府的嫡長媳。”


    “作為一名嫡長媳需要注意些什麽?”


    “要孝順公婆,侍候夫君,言行舉止要有大家風犯,切不能丟了景府的臉麵。”


    “你還知道要顧及著景府的臉麵啊!”景夫人諷刺地道。


    莫芸溪低著頭認錯:“芸溪當時所為是有失體統。”


    “拿著斧頭砸門!這種潑婦般的行為居然發生在我府嫡長媳身上!你可真是好意思!這事若是傳了出去,你讓景府的臉麵何存?別人會怎麽說?他們會說景府那個嫡長媳因為爭風吃醋居然拿斧頭劈門!到時你張狂、沒規矩、不懂禮術等等的流言便會傳得沸沸揚揚,若是被老爺的同僚聽說了,你讓老爺的臉往哪放!”景夫人猛地一拍桌子,指著莫芸溪喝道。


    “娘,拿斧頭劈門,確實不對,但卻是當時唯一可行的方法了。”莫芸溪小聲辯道。


    “何以見得?”


    莫芸溪挺直腰板兒,正色說:“當時情況緊急,而院中沒有男仆,力氣大的女仆也都被遣散了,剩下的幾個都是力氣小的女人,我們誰都無法踹開門,若是喚個有力氣的人來就來不及了。芸溪當時無法可想,隻能拿斧頭去劈門。”


    “你用斧頭劈門還有理了!”


    “芸溪拿斧頭劈門的行為確實有失偏頗,非大家閨秀該做之事,可不管如何,如此做的影響比讓靜香得逞要好得多。”


    “強在哪裏?”景夫人皺著眉望著莫芸溪,眼中閃過不喜,沒人會喜歡一個能言善道,做了錯事不乖乖認錯,非要辯個沒完沒了的媳婦。


    “芸溪散步迴來途中被一個丫環拖住了,想來這丫環定是被靜香收買了的,否則怎會那麽巧讓我遇上?靜香找人拖住我,然後插上門不顧夫君的意願想強行造就事實。這種心高還不尊重主子意願的丫頭若是被收了房豈會老實?以後不知還要折騰出什麽妖蛾子來。若她被收房的原因被人知道了,那可就真成了笑柄,夫君腿腳不好,她居然還強行……有個這般如狼似虎的小妾,景府長房臉上無光啊。”


    景夫人閉著眼深吸了口氣後睜開眼道:“靜香是做得不對,這種丫頭也不適合被收房,但是不管怎麽說你拿斧頭劈門的行為也不對,景府臉麵何等重要,你身為嫡長媳行事豈能如此魯莽!若以後再發生類似之事,你或者去喚人,或者就等著丫頭被收房。拿斧頭劈門的行為以後不準再有!德行有虧的媳婦景府是容不得的。”


    “芸溪知錯了。”


    “迴答我,你拿斧頭劈門到底是出於皓宇的怒火,還是出於你自己的獨占欲?”景夫人雙眼緊緊地盯著莫芸溪。


    “呃。”莫芸溪眨了眨眼說,“是夫君當時的怒喝聲過大,芸溪一急才出此下策。”


    “但願如此。”景夫人眯起了眼,慢慢地道,“皓宇身為景府嫡長子,肩負著開枝散葉的責任,自是不能隻有你一個女人,這一點你要清楚。去了京城,等你過完及笙之禮,與皓宇圓房之後,就要擔起正室該有的責任,要為他納妾。”


    莫芸溪聞言一口氣差點沒緩上來,睜大眼吃驚地望著景夫人,她還沒到十五歲呢。一般人剛成親時一年內都不納妾或收通房,若是一年後肚皮還沒動靜,長輩才會做主為兒子納妾。現在她還這麽小,就告訴她納妾的事,這未免也太不將她這個媳婦當迴事了吧。


    “你看我作甚?身為妻子,為丈夫納妾是義務,不能覺得委屈、要大度、要善待丈夫的其他女人,這樣方能落個大度的好名聲。若是心胸太過狹隘容不下丈夫的其他女人,那便是犯了七出,是要被休的!你好好想想吧。”


    莫芸溪聞言趕忙低下頭,沒讓眼中湧現的氣惱不滿被景夫人發現。


    古代女人有一種通病,那便是不容許自己的丈夫納妾,可卻非常積極地為兒子找女人,這完全是雙重標準。


    丈夫納妾收通房就不滿,兒子若是除了妻子外沒有其他女人的話就是不孝!古代的女人們真是又悲哀又可恨。


    莫芸溪心中默默發著誓,若是以後自己有兒子,堅決不強迫他納妾收通房,感情的事全由小輩自己做主便可。


    “怎麽不說話?對我所說的話可有不滿?”


    “芸溪不敢。”


    “我知你心裏不舒坦,但這卻是我們女人必須要過的坎,我亦如此,你自然也不能例外,想過得好就隻能盡快適應。今日之事不管你出於何目的,總之你做錯了是事實。迴去後將女則女戒各抄寫五遍,明日晚飯前交給我,抄不完不許吃晚飯。”


    “是,芸溪先退下了。”莫芸溪屈了屈膝。


    “嗯,走吧。”


    莫芸溪轉身往外走,剛走至門口,景夫人又叫住了她。


    “等等。”景夫人望著莫芸溪,嚴肅地說,“這次由於時間緊迫先放過你,但去了京城後你若還不知悔改,犯下類似的過錯,到時可不就隻是抄寫女則這般簡單了!置景府的臉麵於無物,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


    “芸溪明白,以後定當注意。”


    “嗯,但願如此,我們景府可容不下一個德行有虧的媳婦,我們丟不起這個人!”


    莫芸溪出來後抿著唇往迴走,在心裏將景夫人腹誹了好幾遍,由於想像的畫麵太過滑稽,等迴房後滿腹怒氣消了大半,景皓宇問起,她也隻挑無關緊要的說。


    男人夾在娘與媳婦之間是為難的,莫芸溪不想景皓宇因為她與景夫人的事為難,她知道他關心她想要照顧她已經很滿意了。


    再說若是做個在婆婆那裏受了氣轉頭就向丈夫告狀的女人並不好,也許開始男人還會向著你,覺得你委屈了想要補償,可是時間一久次數一多,男人不膩味不反感了才怪。


    莫芸溪不是笨蛋,這點道理她還能想得通。


    第二日,靜香被遣散了,離開時沒哭沒鬧,走得很安靜。


    莫芸溪一整天沒幹別的,在晚飯過後半個時辰,才將景夫人交待的任務都抄完了。


    王嬤嬤也是被遣散中人的其中之一,因為她的丈夫兒子都在這裏,不便去京城,所以此次去京城的下人就香茹與倩雪,院子裏沒有家累、做活又爽利的下人帶去了四五個。


    那晚的事並沒有傳出去,景老爺派人嚴厲警告了當時目睹情況的下人,是以靜香用強一事被瞞了下來,連何姨娘、景皓軒他們都不知道。


    幾日後,景老爺一行人帶著家人及家當乘著八條大船浩浩蕩蕩地奔京城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昨天沒更新,嗬嗬,昨天有點犯懶,下午睡了一覺後感覺身上酸,以為要感冒,後來過了一個來小時後身上就不酸了,可是當時懶筋已經泛濫,於是沒來更新。(頂著鍋蓋趕緊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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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嘎嘎。親們貓真愛你們,麽麽麽麽~~~~


    36


    36、神醫來了 ...


    上船之前,也就是剛從府中出來要去碼頭時發生了一件趣事,這事跟大寶有關。


    當時莫芸溪抱著大寶出現時引來了個別人的不滿,哪有人走水路出遠門還要帶著貓的,多不方便。


    要帶貓一起走這事莫芸溪並沒有提起過,她怕說了後會遭到拒絕,所以一直瞞著。等當天要出發了,才抱著大寶出現。


    景老爺雖然沒有要求莫芸溪將大寶扔掉,但臉色卻不怎麽好,看著大寶直皺眉。


    景夫人察顏觀色,知道景老爺對莫芸溪帶貓上路一事頗為不滿,於是開口指責了起來:“芸溪,這水路我們一走就要好幾日,你帶上貓做什麽?我們帶的行李夠多了,因為它還要再帶上幾箱沙子,占地又費事,你怎麽老不讓人省心呢。”


    莫芸溪懇求道:“大寶自小就與我在一起,將它送人芸溪著實不舍,我知道帶它上路不妥,可將它扔掉我做不到。爹、娘,你們就答應了芸溪吧,我保證它路上會很聽話。”


    景夫人還想說什麽,剛要張口就被大寶突來的舉動驚著了。


    隻見大寶自莫芸溪懷中跳下,甩著大尾巴來到景老爺跟前,後腿著地,身子突然立了起來,而後兩條前腿高舉、兩爪相碰上下搖晃,開始作起揖來了。


    這一出可把當時在場的人樂壞了,看過猴子和狗給人作揖,但很少見貓作揖的,今日見到一隻大個兒的三花長毛貓作揖當真是開了眼界。


    “哈哈,有趣,有趣!看在你如此有眼力見,知道我是作主之人的份上,今日我就答應帶你上京!”景老爺被大寶取悅了,變得好說話起來。


    “喵喵。”大寶聞言放下前爪趴在地上,仰望著景老爺猛搖尾巴,看起來很感謝景老爺。


    莫芸溪與景皓宇看得都呆住了,平時大寶驕傲著呢,白天睡覺晚上去庫房守著抓老鼠,平時很少去討好人,也無人教它作揖,誰想它為了不被拋下,居然當眾給景老爺作起揖來了!


    “蠢貓!平日裏總瞪我,還以為你多有骨氣,結果還不是對我爹‘卑躬屈膝’了?”景皓宇見平日裏對自己一向不理不睬的貓居然對自己的爹如此狗腿,那心情真是很難用言語形容。


    “喵。”大寶迴頭不屑地瞟了眼一臉不滿的景皓宇,那神情隱約有著一抹“你算老幾”的意思。


    景皓宇差點吐血……


    在水路上好幾日,很多人都暈船了,莫芸溪沒能例外。在船上晃晃悠悠的,晃得她直反胃,最開始幾天吐得很厲害,沒怎麽吃東西,吃的全吐出來了,後來幾天適應了才好些,不過依然是每天都病怏怏的,讓景皓宇著實擔心了好一陣子。


    同樣暈船厲害的還有紀夢潔。她與莫芸溪是所有人中吐得最厲害的,景皓軒由於是男子,而且兩人年齡又大了,不便常去探望,何姨娘到是每日都去看,假意關照一番,而景夫人隻是安排人多加照顧一下紀夢潔,自己到是沒去幾次。


    自從紀夢潔與景皓軒定了婚後,景夫人便不再如以往那般厚待紀夢潔,以前是想收她當兒媳,現在名義上紀夢潔雖然還是自己的兒媳,可是本質上卻大不相同,她成了自己對頭的兒媳!僅此一點,紀夢潔在景夫人心中立刻成了對立之人,比莫芸溪還討她嫌。


    大寶到是很乖,知道這裏是在船上,沒敢亂跑,睡飽了就在四處散散步,船頭船尾這種接近水的地方從來不去,由於怕被人扔下水,幾乎整日都窩在莫芸溪的船艙裏,隻敢在夜裏眾人都睡下時才出船艙去別處走走。


    在水上漂了有五六日,眾人終於抵達了京城。


    一行人在七王爺給景老爺準備的府邸落了腳,府邸比以前住的隻大不小。這次滅三王爺黨事件中,很多官員都被抄了家,他們的府邸中有一些不算太豪華,這些都被皇帝賜給了來京作官的功臣們。


    這座府邸一點都不舊,是近兩年新建出來的,以前是三王爺的心腹大臣所住,被抄了家後裏麵所有的東西都換了新的,連院中的花花草草都是新種下的,若非知道這裏曾經住過人,眾人幾乎都要認為這府是新建的了。


    初來乍到,眾人自是好一番忙亂,落腳後便忙著從人牙子手中買下人。


    等下人們都買來了,所有事情都一一步入正軌之後,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景老爺的官職最後確定了,升為中書侍郎,正四品,這個官職比知州好不知多少倍,本朝中書侍郎僅有兩名,幫助中書令管理中書省的事務,有機會參與朝政。


    官職一定,景府上下皆大歡喜,開宴席慶祝了一番。景老爺由於初上任,很多事情需要了解需要適應,所以比較忙,而景夫人忙著打聽京中貴婦人們的習慣愛好等,以便以後來往時不至於抓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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