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你是個好教練，可是，我卻沒有什麽功夫理你了。”被李彬篤定的話語嚇唬住了，球探有了一會兒的沉默，但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今天遇到了**煩了。
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遇到了那些忠心耿耿，感情深厚的家夥。職業足球是充滿了冷血的，而作為一個球探，如何針對感情和職業進行詭辯是必修課。但是，他們害怕的就是遇到了這樣的認真的教練：他們可以把豪門球隊的弱點和不足詳細的以數據形式列出來，讓任何看過了的球員都會被說服，而自己沒有足夠深入的研究，卻又無法駁斥他，自己的豪門教練的名頭，對方又不在乎——這樣的技術流的家夥最討厭了。
他是曼聯的球探，沒有必要理會這樣的小球隊的教練，“你不過是為了讓他留下來而已，我沒有必要理會你，這件事情，你無權插手，這是他自己的事情。”
“但是你也無權決定，約瑟，你自己說吧，你怎麽想的？”李彬迴過了頭。
這個球探已經輸了——李彬沒有再理會他。他的士氣，已經被李彬打沒了。現在，他不是敵人了，朱塞佩·羅西那顆不安定的心才是。
朱塞佩·羅西在默默地翻動著李彬給他的曼聯的青訓的資料，半天之後，才再次抬頭。
朱塞佩·羅西翻動著資料，雖然資料上麵的東西告訴他，他到了曼聯，可能真的不容易獲得位置，但是，他卻依然覺得很難接受。
弗格森善於提拔青年的人名聲很響亮，這也是他為什麽會接受曼聯的邀請的原因，但是現在，麵前的資料告訴了他，他和弗格森要求的年輕，還有好幾年的路要走呢。
四年的時間，對於一顆躁動不安的心來說，太長了。
“頭，這是你專門給我做的嗎？”看著這份資料，羅西也抬起了頭，“為了留下我？”
“為了勸誡你。讓你留下，我沒有把握，但是我總得告訴你你前麵的路途有多麽危險。畢竟我教了你這麽多年，我不忍心看到你自取滅亡。”
李彬的話，讓羅西沉默了半刻，才再次開口說話了，“頭，曼聯現在在戰術變革的時期。”羅西抬起了頭，“這還是你給我上戰術課的時候告訴我的。因為和尤文圖斯作戰，弗格森產生了改革的想法，他正在嚐試著讓曼聯的足球風格大陸化，我在那裏擁有一席之地，是可以的吧？”
看到他的態度變化，李彬清楚，他已經開始動心了。自己連夜整理出來的資料直接輕易地交給了他，讓他開始相信，自己確實是為了他考慮的了。這也讓他開始了動搖，向自己征求意見了。
“孩子，我相信，以你的天賦，是有這樣的可能性的。”李彬馬上開了口，“但是，你要明白，你有可能在曼聯獲得成功，但是也有可能失敗。一種可能是你去引導曼聯的足球風格，然後大獲成功，但是另外一種可能，是你成為又一個貝隆。你有可能遇到麻煩。但是，如果留下來的話，你在這裏，100%會獲得成功，然後你可以去北方三強，在那裏，展開你的職業生涯最為輝煌的篇章。約瑟，你處於漲球期，現在這段時間，對你來說，是至關重要的，得不到好的發展，你就要倒黴了。考慮一下吧，你到底是想要100%順風順水的職業生涯，還是想要把自己的一生，投入到一個教練已經失敗了一半的嚐試中去？你要明白，弗格森失敗了多少次，他還可以再來，因為他背後是曼聯，他成功一次，他就還是功勳教練弗格森，而你失敗了一次，你就什麽都不是了，你背後什麽都沒有了，你的路，你要自己選好了。我還是建議你，留下來再看看吧。”
羅西沉默了半晌之後，才再次開口說話，“先生，實際上，我很想留下的，但是你知道的，帕爾馬現在破產了。”說到了這個問題，朱塞佩·羅西也直接找了最簡單的理由，“不是我不忠心，是球隊的問題啊……”
“球隊隻是托管，距離破產還差得遠呢。放心，我們破產不了的。”李彬開口說著，“帕爾馬欠款不多，根本不算是個事情，還款的數額很小，我們最多隻是沒錢引援罷了，不會沒錢發工資的。你的那一份薪水，總不會拖欠。”
“可是，沒錢引援，不也就代表著球隊失去了雄心壯誌了麽？”朱塞佩·羅西開口說道，“我想離開這樣的球隊，又有什麽錯？”
“我們中國有一句話：亂世出英雄。越是到了球隊差勁的時候，才越能夠顯示一個人的能力。下個賽季，我們帕爾馬的平均年齡會下降到了23歲，前鋒線上，更是隻有吉拉迪諾一個人了，你的機會，是無比的多的。你不想對帕爾馬忠心，我很理解，你不需要為它盡忠，我也從來不勸球員盡忠——人人都要為自己的考慮，讓逼人犧牲自己的利益的事情我不去做，如果你想去的地方是那些更適合你的地方，我會歡送你的，但是你自己考慮，青年禁衛軍裏機會多多的前鋒，和豪門球隊裏不見天日的替補，哪一個，能夠讓你得到更多的榮譽？你需要做的，就是為自己考慮啊。”
羅西不再說話，李彬也沉默了，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的話，也說的差不多了。該如何做出選擇，就是眼前的人的事情了。
“頭，我隻是想追求一些更美好的東西。”羅西還是開口了，“我想要去追求更好的夢想，你一直都是我的榜樣。你從一個不受足球圈子歡迎的中國人，成功的成為了意甲七姐妹的球隊的青訓主管，你是我的榜樣，我也想和你一樣，去追求夢想。”
“孩子，追求夢想，是需要有代價的，沒有投入，你追求夢想是很難的。”李彬喝了一口酒，輕聲地說著，“你說我追求夢想成功了，這確實不假，但是你知道我付出的什麽樣的代價嗎？我不到二十歲的時候，來到意大利，我在這裏呆了十幾年，而從事足球事業整整九年了。除了第一年的時候，我在考教練資格，沒有資格參與足球事務，其後，我就一直都是在給足球隊服務。可是，你知道我當時是怎麽工作的嗎？我去考察意大利的潛力小孩們，每考察一個，寫四頁紙的報告，把他們交給球隊。而球隊每簽下來一個球員，會給我一筆報酬——六萬裏拉。當時還沒有歐元呢，六萬裏拉是什麽意思，你大概明白吧？”
羅西點點頭，“六萬裏拉，大概也就是很少的錢了吧。”
“折算成美元的話，三十出頭，不到四十美元的樣子。”李彬喝了一口酒，“很少是嗎？但是還是不錯的了。有的時候，我做技術球探。每一場比賽前，我徒步去看比賽，看了比賽之後，我需要熬夜寫一篇13頁紙的報告，交給球隊，八個小時的工作量，換來的，是不到一萬裏拉的報酬。八個小時，換來那麽點錢……追求夢想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飛上雲霄很美，但是卻也很冷。孩子，我不希望你去英格蘭，不是為我自己。說實話，帕爾馬現在的樣子，我自己都不確定我還在帕爾馬待幾天，我留你幹嘛？我為的是你，我自己付出過代價，我知道想要成功，需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我不希望，你再次走彎路了。你說你從我身上看到了執著的夢想，我又何嚐不是從你們身上，看到了希望的延續？”
羅西微微張開嘴唇，可是，半天過去，他也沒有能夠說出什麽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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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塞佩·羅西最終還是決定，要迴去考慮一下再說。
李彬也清楚，自己這也就是做到了最好了。曼聯給他上萬的周薪，給他提供別墅，還有著大球隊和好教練的許諾。而自己……意大利不許和18歲以下的球員簽訂合同，自己也是隻能夠靠口才說服他留下，能讓他考慮一下，也就是到頭了。
這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了，曼聯的人啞口無言了，羅西也有些猶豫了，這已經是再好不過的局麵了，剩下的事情，就是羅西自己的事情了。
而這，也是李彬能夠做到的極限了。
“祝賀你，教練先生，你留下了你球隊裏麵最具潛力的球員。”看著離開的羅西，曼聯的球探迴過頭，對著李彬露出了一個笑容，“先是激怒我，然後分析數據讓他知道他自己的風險，最後結合自身經曆，告訴他危險性，讓他願意留隊——你做的非常好。”
“您的風度讓人敬佩。”李彬看看這位球探，有些意外他依然保持著笑容。
“我代表的是曼聯的形象，豪門有豪門的風度。”球探笑笑繼續說道，“但是我還有一個問題——你真的認為，弗格森先生培養新人不如溫格先生麽？”
李彬沉吟了一下，才開口說話，“溫格先生在培養新人的耐心上，是無人可比的，不如他不丟人。但是，溫格先生有的時候太嬌縱自己的球員們了，這一點上說，他不是很好。今天是你來了，所以我會大談弗格森用人的年齡問題，但是如果來的人是阿森納的教練的話，我會談的，就是溫格對技術訓練的輕忽了——這隻是個說法，不要在意，弗格森教練和溫格教練，都是很好的教練。”
球探看看李彬，過了很久才再次開口，“你是個不錯的家夥，你就算再努力，但是帕爾馬是救不活的。帕爾馬負債太多了，這不是一個教練的努力能夠救得迴來的。”
“但是，至少現在，我還是帕爾馬的教練，既然在教練的崗位上，我就要做好了我作為教練的職責。而且，我剛才就說了一遍了——我這麽做，不是為了帕爾馬，而是為了羅西他自己。我是個教練，我得為球員的未來考慮，這是一個教練必須要做的事情。”
“負責嗎？可是你分析得再好，但是也得承認，這個世界上，有奇跡存在，你不知道未來什麽樣子，這樣做，你可能耽誤了他的機會，說不定他真的能夠在曼聯踢得很好，你真的沒有心理負擔麽？”
“對此我絲毫沒有心理負擔。”李彬迴答道。
是的，奇跡說不定會有可能發生，但是，這樣的奇跡不會發生。李彬深知，羅西去曼聯的結局，就是被曼聯反複出租，然後2007年600萬歐元甩賣給比利亞雷亞爾，在那裏，他踢出了起色，差點以3500萬轉會巴塞羅那，可是他卻時運不濟，又遭遇了傷病，斷了兩次腿之後輾轉落魄之後，在2013年的時候1500萬歐元返迴佛羅倫薩踢球，直到自己26歲，才成了佛羅倫薩的核心球員，意甲最出色的射手，意大利隊的絕對主力——這樣的事情，李彬知道的很清楚。
作為一個穿越者，挽救了一個球員的職業生涯，讓他有了向著更好的方向發展的可能性，他怎麽可能會不高興呢？
第四節 生日願望
“你是個有趣的人，如果以後有什麽事情需要在英格蘭辦，曼聯說不定會原因幫你一個忙。你可以來找我，我就馬丁·弗格森。”曼聯的球探臨走的時候，給了李彬一張名片。雖然他的任務失敗了，但是他卻依然是風度很好的離開了。
馬丁·弗格森，曼聯的首席球探，弗格森的弟弟——李彬當然知道他。他看得出，馬丁·弗格森的示好的意味，雖然他表示了謝意，但是，他卻沒有十分在意這件事情。
現在可不是去英格蘭的時候，自己在意大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上一輩子，他再也不敢相信，自己死後，竟然會遇上了穿越這種事情。而他也不敢相信，在經曆了上一世常年的重病垂死，看到了那些人情冷暖之後，他上一輩子的那些雄心壯誌，在商界大有作為的想法，在這一世，一點都提不起來。也許別人穿越是得到了一個起家的資本，但是他穿越了之後，選擇的卻是拋開上一世自己醉心的商業，選擇了投身自己喜愛的事業。
好在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了，他就選擇了上一輩子自己深深喜愛，可是卻沒有機會從事的足球行業。
他穿越過來的時候歲數有些大，身體也不好，不適合當球員，但是，他卻義無反顧的投身了教練事業。事實證明，他在這個行當也算是有天賦的，十年過去了，他也算是混出來了一點成就了，現在的他，雖然沒有了萬貫家財，但是，卻顯然是更為樂在其中了。
雖然這一輩子的日子，比起來上一世來，看上去成就遠遠不及上一世了，但是，這樣幫助了別人，看到了一個大有前途的青年人沒有走上歧途，這樣的事情，比起來賺錢，成名那些事情來，顯然是更加讓人高興的。
李彬心裏盤算著，也帶著笑意向家裏走去，今天，他還有別的事情要辦呢。
“生日快樂，李。”
果然，迴到了自己的家中的時候，朋友們已經在等待著他了。今天是自己的三十歲生日，他們怎麽可能不在這裏呢？
“看上去你可不夠驚喜，怎麽，你提前獲得了消息了？”博格是人群中站在最前列的，他馬上就看出了李彬的神色顯然和想象中不太一樣。
李彬拍拍他的肩膀，笑了起來，“你們籌劃了半個多月了，來的人又都是俱樂部的人，找我的眼皮子底下搞串聯，我怎麽可能不知道呢？我是青訓基地的主管，這種事情，怎麽可能瞞得過我去？”
“早就說過，不可能成功的。”博格背後，一個矮個子嘟嘟囔囔開口說道。
“閉嘴，洛倫佐，就是你嘴巴嘴不嚴。”
人群裏馬上傳來了聲音。
“好吧，不管怎麽說，很感激諸位能夠過來給我慶祝生日。”李彬打斷了他們的爭論，也拿起了身邊的酒杯，“我很高興，能夠看到這麽多人過來。大家都知道，我一個人在意大利，沒有什麽親人，平時工作很忙，也沒有太多的朋友，但是我很高興，整個俱樂部，都把我看做了家人，你們能夠在我生日的時候，給我慶祝生日，這讓我相當感動。祝我們的友誼，永遠都存在，幹杯！”
“幹杯！”
人們也都舉起了酒杯，而這個時候，李彬也打量著四下裏麵來的人。
家中的人實際上並不多。當然，球隊的體能教練博格和他的妻子娜迪亞，守門員教練皮亞紮，再加上他的助手埃斯波西托，這幾個人，是肯定會來的——他們都是李彬最好的朋友，他們是不可能不來的。但是其他的人……
草坪護理工，球隊的按摩師，洗衣工，更衣室管理員，這些人倒是都來了，球隊的球員，還有幾個平日裏熟識的朋友也都來了，但是球隊的其他的球探和教練們，卻幾乎沒有幾個過來的。
樹倒猢猻散啊……球隊現在都被托管了，球隊裏的人們，自然也就都是各自謀生了。到了這種時候，交情厚不厚，也就都看得出來了。
“李，今天市政府的人已經來過了。”看著李彬招唿完了客人，博格在沒人的地方，也小聲地開口了，“球隊托管，怕是勢在必行了。”
“這個不是早就知道了麽？”李彬點點頭，對周圍的同事打著招唿，但是還是小聲地和博格說著話，“盤點結果如何？不至於立即被清查拍賣吧？”
“球隊的欠款又不多，7700萬歐元而已，咱們球隊的市價也得6000萬呢，還不至於立即倒閉，”博格小聲說道，“咱們還沒有到佛羅倫薩那一步呢。”
“沒有到又如何？意甲七姐妹的盛世，終究還是過去了。”
李彬的話，讓博格也是歎了口氣。
90年代的時候，意甲盛極一時，七支球隊都在歐洲有所作為，被稱為意甲七姐妹。可是，這些年來，意甲七姐妹已經逐步沒落了。兩年前，佛羅倫薩老板高奇被宣布破產，佛羅倫薩破產降入丙2聯賽，揭開了意甲七姐妹相繼倒台的序幕。北方三強財大氣粗，巋然不動，但是其他的四家球隊，卻就都難以為繼了。
羅馬背後有森西家族，雖然甩賣著球員也很厲害，但是還能夠強自支撐，但是拉齊奧就已經是資不抵債，隨著前老板克拉尼奧蒂撤資，他們不得不變賣球員維持生計了。
而現在，則是輪到了帕爾馬了。而他們的打擊也來得很猛烈，因為打擊不是對著他們的球隊來的，而是對著他們的背後的後台公司，帕爾馬球隊的母公司帕爾瑪拉特集團而去的。
帕爾瑪拉特集團被控告賬目有問題，公司老板，也是帕爾馬的主席坦濟因為經濟案件被捕了，帕爾馬拉特大廈將傾，帕爾瑪作為下屬公司之一，也是被市政府托管了。
“現在他們還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帕爾瑪拉特身上，沒有人管我們。前幾天帕爾瑪拉特集團的財務主管福斯托·通納，還有公司的律師奇尼也被捕了，已經是第十一個被捕的了，還不如和亞曆山德羅·巴西一樣投河自盡呢……”博格小聲說著，“前兩天紐約的銀行說了，咱們公司在他們那裏的一筆39億的流動資金是不存在的，這一下子，負債已經達到了143億了，米蘭的檢察官說，估計負債總額可能會達到160億。160億啊，和他們比起來，俱樂部的7700萬欠款算是什麽？”
李彬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端起酒杯來，喝了一口酒，“少管閑事吧，隻要咱們這7700萬的債務不變就好。咱們球隊的盈利，就算是還不上賬目，償還一些利息還是足夠的。”
“我也不清楚行不行，巴拉爾迪先生說可以維持，但是不管行不行，以後隻怕是沒有大牌引援了。而且，球隊裏麵，也是有些心浮氣躁，該走的都走了，現在博內拉和吉拉迪諾最近都和米蘭走的很近，可能會出問題……你那是什麽表情？”
“沒什麽，想到了博內拉穿著米蘭的衣服我就想笑罷了……不用太擔心，坦濟倒黴，是被貝盧斯科尼搞得，他們上層鬧得越厲害的時候，越得不動聲色，現在米蘭避嫌還來不及，不可能挖我們的人。”
帕爾瑪拉特倒台，傳言說這背後下手的人是貝盧斯科尼——誰讓坦濟蠢唿唿的投資到電視行業去，想要分潤這部分利益，碰到了貝盧斯科尼賺錢的根基，貝盧斯科尼怎麽可能饒了他？貝盧斯科尼現在畢竟是意大利主席啊……帕爾瑪拉特，自然也就因此完蛋了。
“話是這麽說，但是話說迴來，帕爾瑪拉特集團倒閉了，帕爾馬肯定也就撐不了多久了。李，你也看到了，今天這裏少來了多少人了，大家誰都不是傻子，都看得清楚未來會如何，帕爾馬在獲得帕爾瑪拉特集團投資以前，可是連甲級隊伍都不是，留在這裏出路不大，咱們真的還要再等一年麽？”博格低聲的和他說著，“吊死在一棵樹上，不是明確的選擇，尤其是你還有你的豐富的資源。這支球隊最為寶貴的，就是他的足球學校網絡和球探網絡。而這些東西，都是你的努力下搭建起來，你如果離開了這裏，去了別處，這些豐富的人脈和網絡，你也可以一並帶走的，讓那些和你關係友善的球隊變換一個合作對象並不難，這些學校就是你的資本，65000個受訓者的網絡就是你的資本，你應該利用好了他們。雖然這話我說著也挺難受的，我也希望留在帕爾馬——但是帕爾馬真的完了，我們得想想自己未來怎麽辦，我們不能夠和球隊陪葬吧？你去了哪裏，都是可以得到青訓主管或者球探總監的位置的，沒有必要留在這裏。”
“你這麽說話，是有人聯係你了，想要挖我們過去？”
“北方三強都有這個意向，你又不是不知道。”博格說道，“米蘭那邊承諾投資讓你搞青訓，不過加利亞尼的話，我不太信得過。而尤文圖斯願意讓你當轉會經理，顯然，莫吉也意識到了，尤文圖斯到了換血的時候了。不過，要說最可信的還是國際米蘭，畢竟，人品上說他們比那兩家可信，而且，他們也確實更願意投資青訓。李，你自己清楚，這一條球探網絡，是需要投資來養著的，帕爾馬減少了投資的話，這條網絡就會逐漸的死掉的。現在帕爾馬完了，我們需要新的養料來支持它，北方三強，是最好的選擇。”
“赫茲，你弄錯了點事情。就算這條網路偶死掉了也不是問題，全世界有哪些學校和我們合作過，有哪些學校裏麵的哪些教練是經過我們的培訓成才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每個國家，每個地區的足球水平如何，訓練狀況如何，該如何操作引援，這些東西，我打賭，我知道的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我根本不需要那些網絡為自己提升身價，六年了，我在這六年裏麵建立的人脈，以及積累的對於足球界事務的處理的經驗，才是我最為寶貴的財富。我走到哪裏，都可以輕鬆地拉起來後勤體係的，這一點，我毫不懷疑。”李彬開口答道，“但是，我之所以不想走，是有著其他的原因的——我是個教練，我更希望是成為一個教練，而不是一個球探總監或者青訓主管。我做夠了管理層了，我現在，想做主教練——這也算是我的三十歲生日願望了。”
第五節 權利樹
意甲在90年代，是全世界足球最為發達的地區，而這裏，也是有著最為係統化的足夠管理模式的，一支足球隊，一般有多少個職位？這是個很難說得清楚的事情。往小處說，一支球隊二十多個球員，上麵有個教練，然後有個經理，有個俱樂部主席，這就算是完成了一個球隊的整體架構了。但是實際上，一支球隊，再怎麽也不可能是三個人就能夠管理的。不過，這三個人，確實是三種人的代表。
說起來，球隊的組成部分，也就是董事會，管理層，教練組和更衣室。
董事會一般很少管事情，他們把球隊視為公司，他們也就是公司的老板。當然，不同的老板有不同的追求，有的人需要球隊做的，就是給自己賺錢，而有的人則是把這個公司當做其他的宣傳或者工具，這個，就是情況不同，區別對待了。
一般情況下，董事會很少插手球隊的事務，一般也就是一個主席作為代表，就算是在球隊裏麵安插人手，一般也就是一個財務總監，或者是一個經營總監，負責球隊的商業事務——不過也不排除有些球隊格外扯淡，比如格雷澤家族在曼聯一口氣安排了五個財務總監，但是這畢竟是少數。
當然，也不是說這樣的事情，就是最差勁的董事會了，各家有各家的不幸，各種扯淡董事會層出不窮。有的管理層喜歡亂插手，出手大方，但是買人根本就是主席一時高興，才不管其他的。比如國際米蘭主席莫拉蒂出了名的喜歡插手球隊事務，人們甚至說他幹兒子遍地，而米蘭的貝盧斯科尼則是相當喜歡提戰術建議，他曾經要求球隊必須讓四個十號一起上場，或者是要求球隊必須踢雙中鋒——因為他喜歡。而切爾西也差不多，雖然阿布不是主席，但是插手比主席都多，也是各種管事。
但是這些主席再差，好歹是掏錢的。而有的董事會則是死活不掏錢，因為董事會幾個人鬧股權之爭，就誰都不拿錢，坐看球隊賠錢等著別人出讓股份——阿森納就是典型，董事會裏富豪雲集，可是就是沒有一個掏錢的。甚至他們巴不得球隊賠錢，然後他們就可以把球隊的股權全都買過來了……
可是即使是和他們比，還有一種董事會更加喪盡天良——這也就是意甲在小世界杯時期，出現的這批老板了。他們今天花明天的錢，把球隊弄得負債累累，到了最後，他們宣告破產或者撤職，球隊也直接倒黴。最慘的就是佛羅倫薩，直接破產，降入丙2級，從頭再來。帕爾馬現在被托管，也是岌岌可危了。
而董事會如果不胡亂找事的話，那麽他們的下麵一個級別，就是管理層了。
管理層的代表人物是經理，但是經理的權力有多大，這個就要看具體的了。球隊的經理雖然是有些很知名，但是卻不盡然都是一言堂。比如說尤文圖斯的莫吉名氣很大，但是尤文圖斯的管理層，卻是球隊經理莫吉，財務主管吉拉烏多和副主席貝特加三個人組成的。加利亞尼名氣很大，但是背後也有個轉會經理布拉伊達，而在他們背後，還有一個不怎麽露麵，但是影響力巨大的巴雷西。大部分的球隊管理層，事情也都是錯綜複雜的。
意甲這一點，和英超有著很大的不同。英超的習慣是教練主管一切，但是意甲卻是權力分化的。這樣做不是沒有其道理的。
絕大部分的教練，都是退役球員，或者是足球相關人士出身的。他們的絕大部分的時間，也都是用在了戰術和人員訓練上，一個教練，很少有精力去商談轉會的事情。
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遇到了那些忠心耿耿，感情深厚的家夥。職業足球是充滿了冷血的，而作為一個球探，如何針對感情和職業進行詭辯是必修課。但是，他們害怕的就是遇到了這樣的認真的教練：他們可以把豪門球隊的弱點和不足詳細的以數據形式列出來，讓任何看過了的球員都會被說服，而自己沒有足夠深入的研究，卻又無法駁斥他，自己的豪門教練的名頭，對方又不在乎——這樣的技術流的家夥最討厭了。
他是曼聯的球探，沒有必要理會這樣的小球隊的教練，“你不過是為了讓他留下來而已，我沒有必要理會你，這件事情，你無權插手，這是他自己的事情。”
“但是你也無權決定，約瑟，你自己說吧，你怎麽想的？”李彬迴過了頭。
這個球探已經輸了——李彬沒有再理會他。他的士氣，已經被李彬打沒了。現在，他不是敵人了，朱塞佩·羅西那顆不安定的心才是。
朱塞佩·羅西在默默地翻動著李彬給他的曼聯的青訓的資料，半天之後，才再次抬頭。
朱塞佩·羅西翻動著資料，雖然資料上麵的東西告訴他，他到了曼聯，可能真的不容易獲得位置，但是，他卻依然覺得很難接受。
弗格森善於提拔青年的人名聲很響亮，這也是他為什麽會接受曼聯的邀請的原因，但是現在，麵前的資料告訴了他，他和弗格森要求的年輕，還有好幾年的路要走呢。
四年的時間，對於一顆躁動不安的心來說，太長了。
“頭，這是你專門給我做的嗎？”看著這份資料，羅西也抬起了頭，“為了留下我？”
“為了勸誡你。讓你留下，我沒有把握，但是我總得告訴你你前麵的路途有多麽危險。畢竟我教了你這麽多年，我不忍心看到你自取滅亡。”
李彬的話，讓羅西沉默了半刻，才再次開口說話了，“頭，曼聯現在在戰術變革的時期。”羅西抬起了頭，“這還是你給我上戰術課的時候告訴我的。因為和尤文圖斯作戰，弗格森產生了改革的想法，他正在嚐試著讓曼聯的足球風格大陸化，我在那裏擁有一席之地，是可以的吧？”
看到他的態度變化，李彬清楚，他已經開始動心了。自己連夜整理出來的資料直接輕易地交給了他，讓他開始相信，自己確實是為了他考慮的了。這也讓他開始了動搖，向自己征求意見了。
“孩子，我相信，以你的天賦，是有這樣的可能性的。”李彬馬上開了口，“但是，你要明白，你有可能在曼聯獲得成功，但是也有可能失敗。一種可能是你去引導曼聯的足球風格，然後大獲成功，但是另外一種可能，是你成為又一個貝隆。你有可能遇到麻煩。但是，如果留下來的話，你在這裏，100%會獲得成功，然後你可以去北方三強，在那裏，展開你的職業生涯最為輝煌的篇章。約瑟，你處於漲球期，現在這段時間，對你來說，是至關重要的，得不到好的發展，你就要倒黴了。考慮一下吧，你到底是想要100%順風順水的職業生涯，還是想要把自己的一生，投入到一個教練已經失敗了一半的嚐試中去？你要明白，弗格森失敗了多少次，他還可以再來，因為他背後是曼聯，他成功一次，他就還是功勳教練弗格森，而你失敗了一次，你就什麽都不是了，你背後什麽都沒有了，你的路，你要自己選好了。我還是建議你，留下來再看看吧。”
羅西沉默了半晌之後，才再次開口說話，“先生，實際上，我很想留下的，但是你知道的，帕爾馬現在破產了。”說到了這個問題，朱塞佩·羅西也直接找了最簡單的理由，“不是我不忠心，是球隊的問題啊……”
“球隊隻是托管，距離破產還差得遠呢。放心，我們破產不了的。”李彬開口說著，“帕爾馬欠款不多，根本不算是個事情，還款的數額很小，我們最多隻是沒錢引援罷了，不會沒錢發工資的。你的那一份薪水，總不會拖欠。”
“可是，沒錢引援，不也就代表著球隊失去了雄心壯誌了麽？”朱塞佩·羅西開口說道，“我想離開這樣的球隊，又有什麽錯？”
“我們中國有一句話：亂世出英雄。越是到了球隊差勁的時候，才越能夠顯示一個人的能力。下個賽季，我們帕爾馬的平均年齡會下降到了23歲，前鋒線上，更是隻有吉拉迪諾一個人了，你的機會，是無比的多的。你不想對帕爾馬忠心，我很理解，你不需要為它盡忠，我也從來不勸球員盡忠——人人都要為自己的考慮，讓逼人犧牲自己的利益的事情我不去做，如果你想去的地方是那些更適合你的地方，我會歡送你的，但是你自己考慮，青年禁衛軍裏機會多多的前鋒，和豪門球隊裏不見天日的替補，哪一個，能夠讓你得到更多的榮譽？你需要做的，就是為自己考慮啊。”
羅西不再說話，李彬也沉默了，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的話，也說的差不多了。該如何做出選擇，就是眼前的人的事情了。
“頭，我隻是想追求一些更美好的東西。”羅西還是開口了，“我想要去追求更好的夢想，你一直都是我的榜樣。你從一個不受足球圈子歡迎的中國人，成功的成為了意甲七姐妹的球隊的青訓主管，你是我的榜樣，我也想和你一樣，去追求夢想。”
“孩子，追求夢想，是需要有代價的，沒有投入，你追求夢想是很難的。”李彬喝了一口酒，輕聲地說著，“你說我追求夢想成功了，這確實不假，但是你知道我付出的什麽樣的代價嗎？我不到二十歲的時候，來到意大利，我在這裏呆了十幾年，而從事足球事業整整九年了。除了第一年的時候，我在考教練資格，沒有資格參與足球事務，其後，我就一直都是在給足球隊服務。可是，你知道我當時是怎麽工作的嗎？我去考察意大利的潛力小孩們，每考察一個，寫四頁紙的報告，把他們交給球隊。而球隊每簽下來一個球員，會給我一筆報酬——六萬裏拉。當時還沒有歐元呢，六萬裏拉是什麽意思，你大概明白吧？”
羅西點點頭，“六萬裏拉，大概也就是很少的錢了吧。”
“折算成美元的話，三十出頭，不到四十美元的樣子。”李彬喝了一口酒，“很少是嗎？但是還是不錯的了。有的時候，我做技術球探。每一場比賽前，我徒步去看比賽，看了比賽之後，我需要熬夜寫一篇13頁紙的報告，交給球隊，八個小時的工作量，換來的，是不到一萬裏拉的報酬。八個小時，換來那麽點錢……追求夢想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飛上雲霄很美，但是卻也很冷。孩子，我不希望你去英格蘭，不是為我自己。說實話，帕爾馬現在的樣子，我自己都不確定我還在帕爾馬待幾天，我留你幹嘛？我為的是你，我自己付出過代價，我知道想要成功，需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我不希望，你再次走彎路了。你說你從我身上看到了執著的夢想，我又何嚐不是從你們身上，看到了希望的延續？”
羅西微微張開嘴唇，可是，半天過去，他也沒有能夠說出什麽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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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塞佩·羅西最終還是決定，要迴去考慮一下再說。
李彬也清楚，自己這也就是做到了最好了。曼聯給他上萬的周薪，給他提供別墅，還有著大球隊和好教練的許諾。而自己……意大利不許和18歲以下的球員簽訂合同，自己也是隻能夠靠口才說服他留下，能讓他考慮一下，也就是到頭了。
這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了，曼聯的人啞口無言了，羅西也有些猶豫了，這已經是再好不過的局麵了，剩下的事情，就是羅西自己的事情了。
而這，也是李彬能夠做到的極限了。
“祝賀你，教練先生，你留下了你球隊裏麵最具潛力的球員。”看著離開的羅西，曼聯的球探迴過頭，對著李彬露出了一個笑容，“先是激怒我，然後分析數據讓他知道他自己的風險，最後結合自身經曆，告訴他危險性，讓他願意留隊——你做的非常好。”
“您的風度讓人敬佩。”李彬看看這位球探，有些意外他依然保持著笑容。
“我代表的是曼聯的形象，豪門有豪門的風度。”球探笑笑繼續說道，“但是我還有一個問題——你真的認為，弗格森先生培養新人不如溫格先生麽？”
李彬沉吟了一下，才開口說話，“溫格先生在培養新人的耐心上，是無人可比的，不如他不丟人。但是，溫格先生有的時候太嬌縱自己的球員們了，這一點上說，他不是很好。今天是你來了，所以我會大談弗格森用人的年齡問題，但是如果來的人是阿森納的教練的話，我會談的，就是溫格對技術訓練的輕忽了——這隻是個說法，不要在意，弗格森教練和溫格教練，都是很好的教練。”
球探看看李彬，過了很久才再次開口，“你是個不錯的家夥，你就算再努力，但是帕爾馬是救不活的。帕爾馬負債太多了，這不是一個教練的努力能夠救得迴來的。”
“但是，至少現在，我還是帕爾馬的教練，既然在教練的崗位上，我就要做好了我作為教練的職責。而且，我剛才就說了一遍了——我這麽做，不是為了帕爾馬，而是為了羅西他自己。我是個教練，我得為球員的未來考慮，這是一個教練必須要做的事情。”
“負責嗎？可是你分析得再好，但是也得承認，這個世界上，有奇跡存在，你不知道未來什麽樣子，這樣做，你可能耽誤了他的機會，說不定他真的能夠在曼聯踢得很好，你真的沒有心理負擔麽？”
“對此我絲毫沒有心理負擔。”李彬迴答道。
是的，奇跡說不定會有可能發生，但是，這樣的奇跡不會發生。李彬深知，羅西去曼聯的結局，就是被曼聯反複出租，然後2007年600萬歐元甩賣給比利亞雷亞爾，在那裏，他踢出了起色，差點以3500萬轉會巴塞羅那，可是他卻時運不濟，又遭遇了傷病，斷了兩次腿之後輾轉落魄之後，在2013年的時候1500萬歐元返迴佛羅倫薩踢球，直到自己26歲，才成了佛羅倫薩的核心球員，意甲最出色的射手，意大利隊的絕對主力——這樣的事情，李彬知道的很清楚。
作為一個穿越者，挽救了一個球員的職業生涯，讓他有了向著更好的方向發展的可能性，他怎麽可能會不高興呢？
第四節 生日願望
“你是個有趣的人，如果以後有什麽事情需要在英格蘭辦，曼聯說不定會原因幫你一個忙。你可以來找我，我就馬丁·弗格森。”曼聯的球探臨走的時候，給了李彬一張名片。雖然他的任務失敗了，但是他卻依然是風度很好的離開了。
馬丁·弗格森，曼聯的首席球探，弗格森的弟弟——李彬當然知道他。他看得出，馬丁·弗格森的示好的意味，雖然他表示了謝意，但是，他卻沒有十分在意這件事情。
現在可不是去英格蘭的時候，自己在意大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上一輩子，他再也不敢相信，自己死後，竟然會遇上了穿越這種事情。而他也不敢相信，在經曆了上一世常年的重病垂死，看到了那些人情冷暖之後，他上一輩子的那些雄心壯誌，在商界大有作為的想法，在這一世，一點都提不起來。也許別人穿越是得到了一個起家的資本，但是他穿越了之後，選擇的卻是拋開上一世自己醉心的商業，選擇了投身自己喜愛的事業。
好在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了，他就選擇了上一輩子自己深深喜愛，可是卻沒有機會從事的足球行業。
他穿越過來的時候歲數有些大，身體也不好，不適合當球員，但是，他卻義無反顧的投身了教練事業。事實證明，他在這個行當也算是有天賦的，十年過去了，他也算是混出來了一點成就了，現在的他，雖然沒有了萬貫家財，但是，卻顯然是更為樂在其中了。
雖然這一輩子的日子，比起來上一世來，看上去成就遠遠不及上一世了，但是，這樣幫助了別人，看到了一個大有前途的青年人沒有走上歧途，這樣的事情，比起來賺錢，成名那些事情來，顯然是更加讓人高興的。
李彬心裏盤算著，也帶著笑意向家裏走去，今天，他還有別的事情要辦呢。
“生日快樂，李。”
果然，迴到了自己的家中的時候，朋友們已經在等待著他了。今天是自己的三十歲生日，他們怎麽可能不在這裏呢？
“看上去你可不夠驚喜，怎麽，你提前獲得了消息了？”博格是人群中站在最前列的，他馬上就看出了李彬的神色顯然和想象中不太一樣。
李彬拍拍他的肩膀，笑了起來，“你們籌劃了半個多月了，來的人又都是俱樂部的人，找我的眼皮子底下搞串聯，我怎麽可能不知道呢？我是青訓基地的主管，這種事情，怎麽可能瞞得過我去？”
“早就說過，不可能成功的。”博格背後，一個矮個子嘟嘟囔囔開口說道。
“閉嘴，洛倫佐，就是你嘴巴嘴不嚴。”
人群裏馬上傳來了聲音。
“好吧，不管怎麽說，很感激諸位能夠過來給我慶祝生日。”李彬打斷了他們的爭論，也拿起了身邊的酒杯，“我很高興，能夠看到這麽多人過來。大家都知道，我一個人在意大利，沒有什麽親人，平時工作很忙，也沒有太多的朋友，但是我很高興，整個俱樂部，都把我看做了家人，你們能夠在我生日的時候，給我慶祝生日，這讓我相當感動。祝我們的友誼，永遠都存在，幹杯！”
“幹杯！”
人們也都舉起了酒杯，而這個時候，李彬也打量著四下裏麵來的人。
家中的人實際上並不多。當然，球隊的體能教練博格和他的妻子娜迪亞，守門員教練皮亞紮，再加上他的助手埃斯波西托，這幾個人，是肯定會來的——他們都是李彬最好的朋友，他們是不可能不來的。但是其他的人……
草坪護理工，球隊的按摩師，洗衣工，更衣室管理員，這些人倒是都來了，球隊的球員，還有幾個平日裏熟識的朋友也都來了，但是球隊的其他的球探和教練們，卻幾乎沒有幾個過來的。
樹倒猢猻散啊……球隊現在都被托管了，球隊裏的人們，自然也就都是各自謀生了。到了這種時候，交情厚不厚，也就都看得出來了。
“李，今天市政府的人已經來過了。”看著李彬招唿完了客人，博格在沒人的地方，也小聲地開口了，“球隊托管，怕是勢在必行了。”
“這個不是早就知道了麽？”李彬點點頭，對周圍的同事打著招唿，但是還是小聲地和博格說著話，“盤點結果如何？不至於立即被清查拍賣吧？”
“球隊的欠款又不多，7700萬歐元而已，咱們球隊的市價也得6000萬呢，還不至於立即倒閉，”博格小聲說道，“咱們還沒有到佛羅倫薩那一步呢。”
“沒有到又如何？意甲七姐妹的盛世，終究還是過去了。”
李彬的話，讓博格也是歎了口氣。
90年代的時候，意甲盛極一時，七支球隊都在歐洲有所作為，被稱為意甲七姐妹。可是，這些年來，意甲七姐妹已經逐步沒落了。兩年前，佛羅倫薩老板高奇被宣布破產，佛羅倫薩破產降入丙2聯賽，揭開了意甲七姐妹相繼倒台的序幕。北方三強財大氣粗，巋然不動，但是其他的四家球隊，卻就都難以為繼了。
羅馬背後有森西家族，雖然甩賣著球員也很厲害，但是還能夠強自支撐，但是拉齊奧就已經是資不抵債，隨著前老板克拉尼奧蒂撤資，他們不得不變賣球員維持生計了。
而現在，則是輪到了帕爾馬了。而他們的打擊也來得很猛烈，因為打擊不是對著他們的球隊來的，而是對著他們的背後的後台公司，帕爾馬球隊的母公司帕爾瑪拉特集團而去的。
帕爾瑪拉特集團被控告賬目有問題，公司老板，也是帕爾馬的主席坦濟因為經濟案件被捕了，帕爾馬拉特大廈將傾，帕爾瑪作為下屬公司之一，也是被市政府托管了。
“現在他們還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帕爾瑪拉特身上，沒有人管我們。前幾天帕爾瑪拉特集團的財務主管福斯托·通納，還有公司的律師奇尼也被捕了，已經是第十一個被捕的了，還不如和亞曆山德羅·巴西一樣投河自盡呢……”博格小聲說著，“前兩天紐約的銀行說了，咱們公司在他們那裏的一筆39億的流動資金是不存在的，這一下子，負債已經達到了143億了，米蘭的檢察官說，估計負債總額可能會達到160億。160億啊，和他們比起來，俱樂部的7700萬欠款算是什麽？”
李彬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端起酒杯來，喝了一口酒，“少管閑事吧，隻要咱們這7700萬的債務不變就好。咱們球隊的盈利，就算是還不上賬目，償還一些利息還是足夠的。”
“我也不清楚行不行，巴拉爾迪先生說可以維持，但是不管行不行，以後隻怕是沒有大牌引援了。而且，球隊裏麵，也是有些心浮氣躁，該走的都走了，現在博內拉和吉拉迪諾最近都和米蘭走的很近，可能會出問題……你那是什麽表情？”
“沒什麽，想到了博內拉穿著米蘭的衣服我就想笑罷了……不用太擔心，坦濟倒黴，是被貝盧斯科尼搞得，他們上層鬧得越厲害的時候，越得不動聲色，現在米蘭避嫌還來不及，不可能挖我們的人。”
帕爾瑪拉特倒台，傳言說這背後下手的人是貝盧斯科尼——誰讓坦濟蠢唿唿的投資到電視行業去，想要分潤這部分利益，碰到了貝盧斯科尼賺錢的根基，貝盧斯科尼怎麽可能饒了他？貝盧斯科尼現在畢竟是意大利主席啊……帕爾瑪拉特，自然也就因此完蛋了。
“話是這麽說，但是話說迴來，帕爾瑪拉特集團倒閉了，帕爾馬肯定也就撐不了多久了。李，你也看到了，今天這裏少來了多少人了，大家誰都不是傻子，都看得清楚未來會如何，帕爾馬在獲得帕爾瑪拉特集團投資以前，可是連甲級隊伍都不是，留在這裏出路不大，咱們真的還要再等一年麽？”博格低聲的和他說著，“吊死在一棵樹上，不是明確的選擇，尤其是你還有你的豐富的資源。這支球隊最為寶貴的，就是他的足球學校網絡和球探網絡。而這些東西，都是你的努力下搭建起來，你如果離開了這裏，去了別處，這些豐富的人脈和網絡，你也可以一並帶走的，讓那些和你關係友善的球隊變換一個合作對象並不難，這些學校就是你的資本，65000個受訓者的網絡就是你的資本，你應該利用好了他們。雖然這話我說著也挺難受的，我也希望留在帕爾馬——但是帕爾馬真的完了，我們得想想自己未來怎麽辦，我們不能夠和球隊陪葬吧？你去了哪裏，都是可以得到青訓主管或者球探總監的位置的，沒有必要留在這裏。”
“你這麽說話，是有人聯係你了，想要挖我們過去？”
“北方三強都有這個意向，你又不是不知道。”博格說道，“米蘭那邊承諾投資讓你搞青訓，不過加利亞尼的話，我不太信得過。而尤文圖斯願意讓你當轉會經理，顯然，莫吉也意識到了，尤文圖斯到了換血的時候了。不過，要說最可信的還是國際米蘭，畢竟，人品上說他們比那兩家可信，而且，他們也確實更願意投資青訓。李，你自己清楚，這一條球探網絡，是需要投資來養著的，帕爾馬減少了投資的話，這條網絡就會逐漸的死掉的。現在帕爾馬完了，我們需要新的養料來支持它，北方三強，是最好的選擇。”
“赫茲，你弄錯了點事情。就算這條網路偶死掉了也不是問題，全世界有哪些學校和我們合作過，有哪些學校裏麵的哪些教練是經過我們的培訓成才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每個國家，每個地區的足球水平如何，訓練狀況如何，該如何操作引援，這些東西，我打賭，我知道的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我根本不需要那些網絡為自己提升身價，六年了，我在這六年裏麵建立的人脈，以及積累的對於足球界事務的處理的經驗，才是我最為寶貴的財富。我走到哪裏，都可以輕鬆地拉起來後勤體係的，這一點，我毫不懷疑。”李彬開口答道，“但是，我之所以不想走，是有著其他的原因的——我是個教練，我更希望是成為一個教練，而不是一個球探總監或者青訓主管。我做夠了管理層了，我現在，想做主教練——這也算是我的三十歲生日願望了。”
第五節 權利樹
意甲在90年代，是全世界足球最為發達的地區，而這裏，也是有著最為係統化的足夠管理模式的，一支足球隊，一般有多少個職位？這是個很難說得清楚的事情。往小處說，一支球隊二十多個球員，上麵有個教練，然後有個經理，有個俱樂部主席，這就算是完成了一個球隊的整體架構了。但是實際上，一支球隊，再怎麽也不可能是三個人就能夠管理的。不過，這三個人，確實是三種人的代表。
說起來，球隊的組成部分，也就是董事會，管理層，教練組和更衣室。
董事會一般很少管事情，他們把球隊視為公司，他們也就是公司的老板。當然，不同的老板有不同的追求，有的人需要球隊做的，就是給自己賺錢，而有的人則是把這個公司當做其他的宣傳或者工具，這個，就是情況不同，區別對待了。
一般情況下，董事會很少插手球隊的事務，一般也就是一個主席作為代表，就算是在球隊裏麵安插人手，一般也就是一個財務總監，或者是一個經營總監，負責球隊的商業事務——不過也不排除有些球隊格外扯淡，比如格雷澤家族在曼聯一口氣安排了五個財務總監，但是這畢竟是少數。
當然，也不是說這樣的事情，就是最差勁的董事會了，各家有各家的不幸，各種扯淡董事會層出不窮。有的管理層喜歡亂插手，出手大方，但是買人根本就是主席一時高興，才不管其他的。比如國際米蘭主席莫拉蒂出了名的喜歡插手球隊事務，人們甚至說他幹兒子遍地，而米蘭的貝盧斯科尼則是相當喜歡提戰術建議，他曾經要求球隊必須讓四個十號一起上場，或者是要求球隊必須踢雙中鋒——因為他喜歡。而切爾西也差不多，雖然阿布不是主席，但是插手比主席都多，也是各種管事。
但是這些主席再差，好歹是掏錢的。而有的董事會則是死活不掏錢，因為董事會幾個人鬧股權之爭，就誰都不拿錢，坐看球隊賠錢等著別人出讓股份——阿森納就是典型，董事會裏富豪雲集，可是就是沒有一個掏錢的。甚至他們巴不得球隊賠錢，然後他們就可以把球隊的股權全都買過來了……
可是即使是和他們比，還有一種董事會更加喪盡天良——這也就是意甲在小世界杯時期，出現的這批老板了。他們今天花明天的錢，把球隊弄得負債累累，到了最後，他們宣告破產或者撤職，球隊也直接倒黴。最慘的就是佛羅倫薩，直接破產，降入丙2級，從頭再來。帕爾馬現在被托管，也是岌岌可危了。
而董事會如果不胡亂找事的話，那麽他們的下麵一個級別，就是管理層了。
管理層的代表人物是經理，但是經理的權力有多大，這個就要看具體的了。球隊的經理雖然是有些很知名，但是卻不盡然都是一言堂。比如說尤文圖斯的莫吉名氣很大，但是尤文圖斯的管理層，卻是球隊經理莫吉，財務主管吉拉烏多和副主席貝特加三個人組成的。加利亞尼名氣很大，但是背後也有個轉會經理布拉伊達，而在他們背後，還有一個不怎麽露麵，但是影響力巨大的巴雷西。大部分的球隊管理層，事情也都是錯綜複雜的。
意甲這一點，和英超有著很大的不同。英超的習慣是教練主管一切，但是意甲卻是權力分化的。這樣做不是沒有其道理的。
絕大部分的教練，都是退役球員，或者是足球相關人士出身的。他們的絕大部分的時間，也都是用在了戰術和人員訓練上，一個教練，很少有精力去商談轉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