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房的書吏錄了供詞讓這些人簽字畫押,因王有德認錯態度良好,還交代了許多秘辛,十幾件多年懸而未決的案子都找到了根由。

    孟鬆忐忑不安地站在監牢門口往外望,一大早散發著惡臭的王有德被拖出去之後,已經兩個時辰了還沒什麽動靜。以他當了這麽多年土匪小頭目的經驗,不難猜到王有德是遭了黑手了。

    看到王有德能被暗算,不免也想到了自己是不是也會遇到這樣一遭,畢竟這些年他也多少參與了幾件太平寨的買命生意,誰知道會不會滅口。

    想著之前徐鴻達的話,孟鬆陷入了思索。不知坐了多久,外麵突然又有了動靜,孟鬆踮起腳往外瞅,隻見一群差役把獄吏和一個牢子關了起來,隨後王有德也被推了進來,有別於早上被拖出去時宛如死人一般,如今他穿著幹淨衣裳,腿腳雖然虛浮,但明顯著這是被救了迴來。

    孟鬆正猶豫著要不要說幾句話試探一下,外麵又進來一行人,眼看著這群人越走越近,到了自己所在監牢門外才停了下來。孟鬆一驚:“這就要審問了?”

    誰知,獄卒打開門口瞧也沒瞧他,兩個人進來抬了楊大壯就往出走。孟鬆就在發愣呢,就見王二虎拖著一根殘腿傻不愣噔的將楊大壯攔腰抱住了,扯著破鑼嗓子和殺豬似的直叫喚:“幹啥幹啥?要把我兄弟帶哪兒去?”

    一個獄卒不耐煩地撇了他一眼:“趕緊起來!同知大人還在外麵等著呢!”

    王二虎抱著楊大壯不撒手,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我兄弟還昏迷不醒呢,叫他出去幹啥?有啥事叫我就行,要打要殺我頂著。”

    外麵有個聲音冷笑道:“倒是個有兄弟情義的,把他也帶出來吧!”

    “是!”

    王二虎鬆開了手,傻愣愣地看著又進來兩個人,一左一右架起他就往外走。後知後覺地王二虎這才發現剛才話說的有點太滿,心裏不由地有些害怕,轉頭衝著孟鬆就叫:“大哥,大哥,救我!”

    孟鬆抓了抓枯草般的頭發,想不通當初自己咋就腦門一熱收了這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貨。收了也就收了,種點地也算個勞力,自己為啥非得爭強好勝讓他倆去幹這高智商的刺殺的活,簡直是自作孽不可活。

    孟鬆歎了口氣,手撐著地站了起來,拍了拍站在衣服上的稻草,跟在王二虎後麵走了出去。

    徐鴻達看著跟著出來的孟鬆,似乎有些訝然:“你出來

    幹啥?”

    孟鬆一臉挫敗:你不知想從我嘴裏知道太平寨的秘辛嗎?不是想從我這套李巡撫落馬之死的線索嗎?我這主動出來了,你那是啥態度?

    徐鴻達見孟鬆麵上和調色盤似的,臉色變了又變,不由有些不耐煩,揮了揮手道:“行了,今天沒你的事,你趕緊迴去吧。獄卒,把牢門給我鎖上。”

    一個獄卒應了一聲,上前一把把孟鬆推了進去,拽過牢門就要上鎖。孟鬆都懵了,這套路不對呀,不應該是順坡下驢把他帶走嗎?

    見徐鴻達頭也不迴的往出走,王二虎哭的和二傻子似的頻頻迴頭,孟鬆心裏又軟了幾分,好歹自己收進來的,不能讓他平白丟了性命。

    “大人!”孟鬆抱著牢門不讓獄卒關門,扯著脖子喊道:“我願意交代,我什麽都願意說,求大人留我們三個一條命。”

    徐鴻達停下腳步,迴過頭看了孟鬆一眼。昏暗的牢房裏看不清徐鴻達的表情,隻知道他略一猶豫,就吩咐道:“帶上他一起!”

    孟鬆也不等獄卒來抓他,自己就上前伸出兩個胳膊,乖乖地跟了出去。

    獄卒表示:最近關進來的犯人都很聽話!

    楊大壯給依舊被抬到了之前王有德看病的屋子,怕打擾青青診病,孟鬆和王二虎都被關到了旁邊的屋子裏。

    看著不像是要審問的樣子,孟鬆有點懵逼:“不是過堂嗎?”

    看管他的獄卒不屑地掃了一眼:“現在還沒那功夫,沒瞧見同知家的郡主再給楊大壯看病呢,你說那楊大壯也好命,居然能撈著讓郡主給瞧病,這多大的榮光啊。”

    孟鬆:……同知的女兒是郡主?我讀書少你別騙我!

    就連二傻子王二虎也覺得不對,琢磨了半天忍不住戳了戳孟鬆:“大哥,同知這官挺大呀,原先我還以為知府官大呢!”

    孟鬆深深地看了王二虎一眼,歎了口氣:“兄弟,等你以後放出去了,就老老實實種地算了,需要動腦子的事千萬別幹,容易破財!”

    王二虎愣愣點了點頭,看了看孟鬆,又瞧了瞧獄卒:“那我這是要出去了?大哥,那你出去以後幹啥呀?還迴太平寨嗎?”

    孟鬆失落地搖了搖頭:“不迴去了,也迴不去了。我要是出去就找個地方把嘴縫起來,再也不嘴賤了!”

    這邊兄弟兩個長籲短歎地暢想著未來,隔壁青青一臉認真地診了脈,又割開繃帶,看到了裏麵潰爛的刀口

    。

    青青抬頭看了徐鴻達一眼,說道:“是刀口感染引起高熱不退,陷入持續性昏迷。刀口雖然深,好在沒傷到要害,問題不大。”

    說著朝朱子裕伸出手,說:“把你短刀拿來,我幫他把腐肉割去。”

    “我的小祖宗呦!”朱子裕聞言頭都大了,將青青拽到一邊,好言好語地相求:“這血淋淋的事我做就好了,哪裏用你動手。”

    青青剛鼓起了勇氣就被朱子裕戳破了,她迴頭看了看楊大壯,有些猶豫要不要放棄這次練手機會。朱子裕看出了青青的膽怯,連忙擁著她的肩膀輕聲商議:“不就是割腐肉撒藥粉嘛,這種事交給我就好了。當初我在戰場上的時候,雖沒受重傷,但小傷不斷,也時常提將士們處理傷口,這種事我做的輕車熟路了,你放心就是。等我給他換好藥,就讓你進來給他針灸可好。”

    青青本來這次主要也是試驗那套針法是否能喚醒昏迷的人,因為也沒再堅持,乖乖地退到外麵去等候。

    朱子裕上前手腳麻利的處理好了楊大壯的刀口,又厚厚撒上了青青自製的消炎止血粉,之後又拿了軟和幹淨的白棉布纏好了傷口,又喂了他吃退燒的藥。

    青青在一邊拿烈酒把早上用過的銀針泡了一迴,又拿火燎了一遍,等朱子裕收拾妥當了,她才過去,迴想起醫道長教的行針手法,一根根銀針或撚轉或提插逐一刺進了楊大壯的對應的穴位上。

    搓柄、彈針、震顫,一道道手法看的人眼花繚亂,也不知過了多久,再青青拔出最後一根銀針的時候,隨著一身唿痛的聲音,楊大壯睜開了眼睛。

    “這是醒了?”圍觀的差役議論紛紛,徐鴻達和朱子裕臉上也帶著喜色,將人救醒也算達成了青青的願望,總算沒白來這一遭。

    王二虎和孟鬆正忐忑不安地等待未知的命運,就聽見隔壁忽然嘈雜起來,孟鬆猛然站了起來,臉色有些發白:“楊大壯怎麽了?死了嗎?我就說哪家郡主會看病,這分明是拿我家兄弟當練手的。”

    王二虎一聽楊大壯死了,頓時嚎哭起來:“兄弟呀,大壯兄弟呀,你怎麽就死了呢?我的天哪!”

    楊大壯那邊剛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堆官差圍在自己身邊,頓時嚇的險些又要昏過去。朱子裕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他往下倒的身子,怒喝道:“爺的媳婦剛把你救醒,你再暈給試試?”

    朱子裕抓那一下可沒收著力氣,楊大壯的肩膀險些被他捏碎了,瞬間明白差距的楊大壯

    縮著脖子靠著牆摟著被子瑟瑟發抖,就是不敢再往下出溜。

    朱子裕鬆開楊大壯一臉的嫌棄:“這太平寨出來的人怎麽一個比一個慫,都是這種貨色還沒被人一窩端了真是占了寨牆高聳結實的便宜。”

    “這咋迴事啊,不是出來刺殺新來的徐同知嗎?這是哪兒啊?”楊大壯剛清醒過來還有些糊塗,心裏還有些發蒙,他把被子拽到臉上,隻露雙眼睛打量這滿滿一屋子人。忽然一個眼熟的麵孔出現在麵前,看著毫發無損的徐鴻達站在自己麵前,楊大壯這才想起刺殺當天發生的事情。

    “我這是被抓住了?”楊大壯有些茫然。

    還沒想明白呢,就聽見隔壁傳來撕心裂肺哭喊聲:“我的大壯兄弟哎,你死的好慘啊!”

    楊大壯低頭看了看自己,頓時不幹了:“……我還沒死呢!”

    徐鴻達吩咐了一個差役幾句,過了片刻,差役帶著孟鬆和哭的滿臉眼淚的王二虎進來。楊大壯一眼就瞧見了哭的傷心欲絕的王二虎,忍不住樂了:“二虎!”

    王二虎哭的正傷心呢,猛然聽見楊大壯的聲音,頓時嚇的把哭聲憋了迴去,然後打了個嗝。

    孟鬆見楊大壯爺頓時安心不少:“大哥,你來接我們了?”

    孟鬆:“……我是來陪你們坐牢。”

    楊大壯一臉感動:“不愧是大哥,待弟兄們就是好。”

    徐鴻達上前兩步打斷他們兄弟情深,似笑非笑地看著孟鬆:“你兄弟給你救迴來了,想好交代什麽了嗎?”

    孟鬆垂下頭,一臉任命的模樣:“任由大人審問。”擺了擺手,將人帶到一邊。

    看著青青有些疲憊的神情,徐鴻達一臉心疼,哄道:“你來這可幫了爹的大忙了,累了一上午,讓子裕帶你迴家好好歇歇。”

    青青笑道:“不累,我等爹審完案子我們一起迴家。”

    徐鴻達搖了搖頭:“這孟鬆是太平寨一個小頭目,知道的事情不少,審完指不定什麽時辰呢,你乖乖聽話,趕緊和子裕迴家吃飯。”

    青青道:“既然要審很久,爹不如先吃了晌午飯?”

    徐鴻達想著身邊這些人鬧了一上午估計也又饑又餓,便打發人從門口的老楊家拎來兩大桶全羊湯,又買了一百來個燒餅,士兵、差役、獄卒人人都有,連今日老老實實錄了口供的王有德也得了一大碗羊湯和兩個燒餅。

    王二虎聞著對麵牢房傳來的羊肉

    鮮味,肚子咕嚕咕嚕的叫,孟鬆歎了口氣,叫了獄卒來好聲好氣地商議道:“下午要審訊,好歹中午讓我吃個飽飯。”

    獄卒吸溜喝了口羊湯,看了孟鬆一眼,轉身走了:“等著,我替你去問問徐大人。”

    徐鴻達剛送走女兒、女婿,正在就著羊湯啃燒餅呢,就聽見獄卒來迴道:“太平寨那個孟鬆也想吃碗肉湯!”

    徐鴻達看著剩下的羊肉湯很多,點了點頭道:“給他們送上三碗羊湯,拿幾個燒餅進去,也讓他們吃頓飽飯,省的過堂的時候沒力氣說話。”三個獄卒聞言放下手裏的碗,把羊湯和燒餅送了進去,方才迴來繼續吃喝。

    熱乎乎的羊湯放下紅彤彤的辣子油,買的燒餅又香又酥,每個人都吃出了一身的汗,感覺渾身都是勁兒。徐鴻達漱了口,吩咐人將孟鬆帶去過堂。

    朱子裕帶來的六個士兵一人喝了兩大碗羊湯,過來朝徐鴻達拱了拱手:“大人,俺們做什麽?”

    徐鴻達道:“你們就時不時地巡查一番監牢,看看犯人的情況,免得再出現有人收買獄卒給犯人下藥的事。晚上這幾間屋子都空著,你們暫時就在這住幾天,屋裏都有火盆,迴頭我打發人買幾床新被褥來,你們湊合湊合。辛苦你們幾日,等案子審完了就叫你們迴去。”

    士兵們拱了拱手道:“徐大人放心,我們必將監牢看管的嚴嚴實實的。”

    ***

    青青和朱子裕迴了家,寧氏早就等的望眼欲穿了,看到青青迴來忙拉著她問道:“累不累?”

    青青一臉笑容,道:“不累,我今天幫了我爹大忙呢。”

    “是嗎?”寧氏笑意盈盈,叫人打了水看著青青洗了手和臉,方問道:“你幫了你爹什麽忙?”

    青青道:“我們去的時候正趕上我爹抓到的要犯得了腹瀉,據說已經昏迷不醒了……”青青顧不上吃點心,坐在那裏說的眉飛色舞,朱子裕一臉寵溺地看著她,時不時地拿起茶盞喂她口水,就怕她說的幹渴了。

    寧氏看著朱子裕溫柔體貼的樣子,忍不住為女兒高興。為人父母的,哪個不希望兒女夫妻和睦恩恩愛愛的。像她嫁給徐鴻達這麽些年,陪著他從童生一步步走到狀元之位,期間倆人也有過摩擦,也有過生悶氣的時候,每當這個時候徐鴻達總是退一步,用自己的包容去化解橫在兩人之間的問題,用愛一點點驅除寧氏的心結。

    如今上了年紀,連女兒都出嫁了,倆人之間感情不但沒有平淡

    ,反而如香醇美酒般愈加濃烈。寧氏體會了夫妻恩愛的幸福,自然希望自己的兒女可以同樣幸福。

    青青絮絮叨叨地說完了今天的經曆,然後一臉期待的看著寧氏。寧氏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道:“說起什麽事就不住嘴,隨你祖母。”

    青青嗔笑道:“隨祖母才好呢,祖母有福氣,有我這樣一個可人的乖孫女。”

    話音剛落,寧氏就撐不住笑出聲來,伸出手指刮了刮臉頰道:“不知羞,這麽誇自己也不待臉紅的。”

    青青拿手握著臉笑盈盈地說:“怎麽沒臉紅,娘你細瞅瞅。”說著把白靜的小臉湊到寧氏跟前。

    寧氏看著青青細嫩的都瞧不見毛孔的肌膚,眼裏都是寵愛,輕輕地在她臉上拍了一拍,輕笑道:“好了,快迴屋歇歇吧,別在我這裝瘋賣傻了。”

    青青笑著坐正了身子,摟著寧氏的胳膊:“我陪娘一起吃。”

    寧氏說:“你吃了飯就瞌睡,還是迴你自己屋子吃,吃完了好直接睡一覺。一會你弟弟們下學迴來,不知道有多吵鬧,到時候該睡不好了。”

    青青聽了這才罷了,又說了幾句話方才站了起來,朱子裕從丫鬟接過披風給青青圍上,夫妻兩個和寧氏道:“娘,那我們走了。”

    寧氏點了點頭:“去吧,晚上過來吃飯!”

    小兩口兩個迴了屋子,丫鬟趕緊去拎食盒,青青吃了飯圍著屋子繞了兩圈消了食,就準備躺到榻上歇晌。

    朱子裕見狀忙攔住她,說:“你昨晚就因為琢磨今天這事才沒睡好,今早又早早地起來了,還是脫了衣裳到床上睡香甜。”

    青青此時已困的睜不開眼睛了,靠在朱子裕身上耍賴。朱子裕好笑地圈住她的腰,一打橫將她抱了起來,大步往內室走去。

    小兩口在家裏互相摟抱著唿唿大睡,徐鴻達則穿著官服坐在公堂上審訊孟鬆。孟鬆在牢裏呆了幾日,一直在說還是不說中猶豫徘徊。徐鴻達是個好官,起碼對犯人沒有施以刑罰,就連王二虎和楊大壯兩個刺殺他的犯人,也給請醫延藥,沒讓他們死了。

    原本想拖著,看到底徐鴻達能查到多少東西,可自打目睹了王有德的遭了暗算險些喪命後,孟鬆又改了主意。當了這麽多年土匪,他深知土匪的習性,大當家的若是狠起來,不比王明恩差。進來了這麽些天,也沒見太平寨有什麽動靜,想必大當家的已經放棄他們了。

    孟鬆知道自己頭上這頂謀殺朝廷命官的

    罪名是脫不下來了,據說這等行徑按律是該當斬的。好在徐鴻達沒受傷,又是個寬和的人,倒不如此時將自己知道的事如盤托出,換三人一條命比較劃算。

    孟鬆在喝了一大碗羊肉湯又吃了兩個香酥的燒餅,越發覺得自己的想法是對的,活著多好,起碼有這麽好吃的羊肉湯。

    跪在堂前,孟鬆都不用徐鴻達問話,爽快地從自己剛入太平寨講起,細數了自己經曆的太平寨的種種經曆。孟鬆是個小頭目,並不算陳四海的心腹,因此陳四海交給他的活雖然也有幾樁命案,但多數是小打小鬧的。這迴刺殺徐鴻達的事正巧是因為他接待了王有德,又自告奮勇地把活給攬了下來,才會出來後麵這些糟心的事。

    跪在那裏,孟鬆後悔的腸子都青了,說著說著就給了自己兩個耳光。徐鴻達正聽的精彩呢,就瞧見孟鬆給自己打的嗚嗚直哭,頓時有點無奈:“好好說你的,哭什麽哭!”

    孟鬆拿袖子抹了把眼淚,真心實意地說道:“我就後悔我嘴賤這事,您說若不是嘴賤這活也輪到我下頭的人,那邊您去太平寨若不是我多嘴也不會把自己送進來,這不都是這張嘴惹的貨嗎?”

    徐鴻達看著他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說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孟鬆隻顧著哭,也沒聽清徐鴻達說的什麽。徐鴻達接過堂事筆錄,略微翻了一遍,心裏有些不滿意。這孟鬆雖然說得多,卻沒說到自己想知道的問題上。將堂事筆錄又遞給刑房的書吏,徐鴻達問道:“前任巡撫李光照落馬致死的事情是不是太平寨做的?”

    孟鬆迴想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搖了搖頭:“這個說不準,這事多半和三鄉寨有牽連,我也是聽我們寨主有一次醉酒後說露了一句,但是聽的不真切,不敢打包票。”徐鴻達點了點頭,見孟鬆實在沒什麽可說的了,便讓他簽字畫押,吩咐人將他送迴牢房。

    今天這一天可謂是收獲滿滿,無論是上午審訊王有德還是下午孟鬆的口供,裏麵的內容都足以將王明恩和陳四海捉拿歸案了。

    隻是這是這事看似簡單,但卻不知是否能順利抓人,原因有二。一個是徐鴻達上頭有一個頂頭上司知府大人,在徐鴻達看來,孟知府和鹽商的距離太過緊密了些,孟知府未必不會包庇王明恩。再一個就是太平寨易守難攻,若需抓到陳四海,需從成都調軍過來攻打。

    沉思了片刻,徐鴻達叫過朱子裕特意留下幫忙的天莫和玄莫二人,輕聲吩咐道:“我去給孟知府送堂事筆錄,為防止有人

    走漏風聲,你倆速去王家守著,若是王明恩有潛逃的跡象,先把人給我抓迴來再說。”天莫和玄莫點了點頭,腳尖一點就消失在人群裏。

    孟知府下麵有三個同知副手,將川南縣的大事小情都管了起來,因此孟知府這官當的著實輕鬆。見徐鴻達來了,孟知府還饒有興致地想叫他跟著自己去暖房裏賞花。

    徐鴻達見天色已經不早,也不願再次多耽擱,簡單明了地說道:“刺殺下官一直已查的水落石出。原是鹽商王明恩的主意,叫他堂侄王有德出麵花錢買了太平寨出手。”

    孟知府一聽就皺了眉頭,接過堂事筆錄一邊翻看一邊問道:“證據確鑿嗎?”

    徐鴻達道:“有王有德的口供。”

    孟知府放下堂事筆錄,沉吟了片刻輕聲問道:“不是這王有德自己的主意?”

    徐鴻達笑了,又說:“大人若是細看堂事筆錄就知道,王明恩身上不止這一個案子。他除了買、兇、殺、人、外,還設套陷害了上一任富順知縣,買通了衙役李明、王五兩人害死了要犯,致使富順知縣丟了烏紗帽,使一樁要案成為了懸案。”

    孟知府聞言無話可說,王明恩作為川南排名第二的鹽商,手可鬆的很,像孟知府也吃了王明恩不少孝敬。官大一級壓死人,若是旁的官員,孟知府擺出官威來這事就能給抹平了,可到徐鴻達這他卻不敢了。

    原因無他,誰讓徐同知生了個好閨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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