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不敢置信地看著寧老大,似乎剛認識他一般,上來就要抓他的臉:“你答應了我爹要好好照顧我的,白眼狼!”寧老大一躲,順勢將她兩個胳膊折在一起按住,眼裏閃過一絲不耐:“別鬧了,要不是你把隨風慣得無法無天,他今天能到這步田地?”

    想起自己的寶貝兒子,江氏淚如雨下:“我能怎麽辦,我活了大半輩子就得了這麽一個兒子,我不寵他寵誰?”看著坐在椅子上磕著瓜子涼薄地看著自己的女兒,江氏更難受了:“寵那個小崽子嗎?她就是個討債鬼,生她出來差點要了老娘的命,偏還是個丫頭蛋子,有什麽用?”

    江姑娘涼涼地接口:“可以招婿啊,就像娘你一樣。”江氏被堵的一口氣憋在胸口,氣的滿臉通紅,又轉頭去罵寧老大:“就是你慣著她,誰家爹媽不能說孩子兩句,偏她就嬌貴了?連自己的姓氏都不要了,忘恩負義的王八蛋。”

    縱使江氏罵了個天翻地覆,江姑娘也笑嘻嘻地不在意,打懂事起,這些肮髒的話語就伴隨著她成長,時不時的還被總打兩下。她起初還認為自己不乖才惹娘親生氣,後來她才知道無論自己做的多好,娘親都不會喜歡自己,隻因為自己是個丫頭。多諷刺啊,江姑娘咧嘴笑著,招上門女婿的江家獨女居然重男輕女。

    寧老大被這娘倆鬧得頭疼,忍不住說了江姑娘一句:“桃花,迴屋去,別刺激你娘了。”江桃花抓起一把瓜子,斜眼瞅了江氏一眼,順嘴將瓜子皮吐在她身旁。

    江氏炸了:“你看她不孝的樣子,能為我們養老送終?”寧老大冷冷地瞅著她:“反正隻剩她一個孩子了,能怎麽辦?隨風可是指望不上了。”

    帶著天莫、玄莫兩人趴在江家牆頭打探敵情的朱子裕看的目瞪口呆,這一家人寧老大牆頭草一個、江氏就是一沒腦子的婦人,就江家這個女孩看起來倒是有幾分機靈,可是又涼薄的過了頭,看著也不是什麽好鳥。

    看著寧老大那臉喪樣,朱子裕連收拾他的心思都沒有了,迴來和青青提了一嘴:“都不用咱廢心思,他家自己就能折騰個家破人亡。”果然沒幾天,江家半死不活的兒子在獄中又被老鼠啃了下/體,一命嗚唿死了,被人拿席子卷了扔在了亂墳崗裏。寧老大和江氏得知消息後連忙過來收屍,卻隻撿到了兒子的半個身子,其他的都被野狗分食了。

    江氏備受打擊,迴到家就一病不起。畢竟一起生活了十來年,寧老大對她還有些憐憫,請醫延藥都很上心。倒是江姑娘已

    是十分不耐,催著他爹趕緊給自己定親事,免得她娘死了還得守孝三年耽誤自己的青春年華。

    寧老大無奈,但也不敢違拗了女兒的意思,從自己的夥計裏頭找了一個相貌清秀但又無父無母的招了上門女婿。也不知桃花怎麽想的,原本就和她娘不對付,成親後行事越發潑辣起來,聽了她娘幾迴罵後,接著買了個十八歲貌美的小丫頭灌了避子湯後送給她爹當妾,江氏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氣死了。

    江氏死了,桃花做主賣了京城的產業迴老家去。寧老大拚搏了一輩子才混出這些家業來自然十分舍不得,桃花嗤笑道:“留這裏等你狀元女婿孝敬你嗎?”看著寧老大青黑的臉,桃花絲毫不在意:“在這有什麽用,咱一沒背景二沒靠山,每年孝敬出去的銀子不知道多少,頂多能保個鋪子平安罷了,其他的屁用沒有,倒把一年賺的銀錢都填了進去。依我看,咱不如迴老家,頂著你狀元女婿的名頭,起碼沒人敢問咱要銀子。”

    寧老大猶豫地看了閨女一眼:“怕是沒用,人家不願意跟咱扯上關係。”桃花冷笑一句:“又不拿他那官名作威作福,隻是自保罷了,有什麽打緊。依我說這就這麽定下來,留在京城哪天人家侯府想起來,用點小手段就能讓咱傾家蕩產死無葬身之地。”寧老大聽了不由地有些害怕,隻得依了女兒。桃花趁機改把家產緊緊攥在自己手心裏,寧老大指望她傳宗接代也不敢不依,帶著一家人迴了灰溜溜地迴了平陰鎮。

    徐家肅靜了幾日,門房都戰戰兢兢地生怕那姓寧的再上門,直到徐鴻達帶迴來個消息說寧老大的兒子死在獄中了,怕是寧老大不會再來了,一家人才舒了口氣,開始忙碌過年的事。

    這是徐家在京城的第一個年,全家老老少少地都十分重視。為了一掃寧老大帶來的晦氣,寧氏特意讓多買了幾掛鞭炮,還給全家每人做了三套衣裳,女孩子們都打了金銀首飾,男孩子也都有一個玉佩帶著。

    徐澤浩自打發現了叔叔有許多好書便成日的賴在書房裏不出來,連小年那天也隻在吃飯時候露了一下頭,王氏看著又驕傲又擔心,生怕他累壞了身子。正好徐鴻達有空,便把他提溜出來,將當初醫道長說的身體強壯才能做好官的話給徐澤浩說了一遍,又把家裏的幾個小子都叫了過來,排成一排,一招一式地教給他五禽戲。

    起初這些小的有些偷懶有的不上心,朱子裕來了瞧了片刻,上前一掌劈倒了院內的一顆石榴樹,看著男孩子們震驚加崇拜的眼神,朱子裕得意洋洋:“好好練,等你們像我這麽大

    了也能這麽厲害。”一瞬間,所有人鬥誌昂揚,一招一式都認真起來。徐鴻達看了看倒地的石榴樹,又瞅了瞅得意洋洋的朱子裕,揚聲喊道:“青青,子裕把你最喜歡的那棵石榴樹給弄折了?”

    笑容僵在朱子裕臉上,青青幾步從寧氏的房裏跑了出來,看到孤零零倒在地上的石榴樹,瞬間火冒三丈:“就這顆樹結的石榴最甜,你在哪兒淘氣不好非得禍害我的樹?”

    朱子裕苦笑連連,被青青追著滿院子跑,徐鴻達掐腰大笑:“臭小子,讓你嘚瑟!”徐澤寧幾個也不練五禽戲了,一個個跟在青青後頭起哄去追朱子裕,朱子裕怕人多絆倒青青,隻能一個縱身躥上了牆頭。下麵的一群毛頭看傻了眼,突然徐澤寧迴過神來,幾步躥到徐鴻達旁邊抱著他的腰不撒手:“爹,我要學這個能飛的。”跟徐澤寧同齡的徐澤天也不甘示弱,拽著徐鴻達的衣袖不撒手:“二叔我也要學。”就連徐澤然、徐澤宇兩個不懂事的小屁孩也湊了過來:“飛飛……要學飛飛……”徐澤浩東看看西看看,似乎現在沒辦法學五禽戲了,連忙從懷裏掏出一本書翻看起來。

    徐鴻達一臉崩潰:……誰來救救我……

    屋裏寧氏朱朱母女兩人正在檢查給各府送的年禮單子,眼看著再有兩年功夫朱朱就出嫁了,寧氏也開始教她中饋的東西。這些年自己摸索的經驗,加上當初劉夫人教大小姐的那套,寧氏都搬過來照著學。此時寧氏正拿著一張禮單給朱朱分析為何送這幾樣禮,就聽見外頭鬧哄哄的又喊又叫的鬧個不停,寧氏忍不住扶著腰出去說了兩句:“別在院子裏折騰,找個寬闊的地方鬧去。”

    朱子裕在牆頭立馬笑道:“我這院裏有個好大的練武場,不如來這玩。”孩子們一聽就高興的蹦起來,徐鴻達也沒什麽事,樂意陪著孩子們鬧騰,一邊讓朱子裕帶著小的先過去,一邊自己去抽走了徐澤浩手裏的書,順手丟在青青懷裏:“我和你說看書不再這一時,身子骨若是弱了學問再好也白搭,連秋闈那關都過不了更別提會試了。”

    青青抱著書看著一行人唿唿啦啦地從自己眼前消失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看了看偷笑的葡萄和寶石,她疑惑地問:“怎麽不帶我?”

    寶石笑道:“都是舞槍弄棒的東西,再傷到了姑娘。鋪子裏今天新烤的點心送來了,姑娘要不要洗手吃兩塊?”

    青青點了點頭,說道:“前兒子裕不是送來了兩瓶南邊來的酒釀,拿那個煮些小圓子再撒上些糖桂花,我叫娘和姐姐一起吃。”

    寶

    石答應著往廚房去了,青青進屋看著寧氏和朱朱禮單定好,交石榴去準備,這才上前說:“看了一上午眼也花了,正好歇歇。我叫人煮了小圓子,還有鋪子送來玫瑰花餅和千層糕。”

    寧氏揉了揉眉心,往後一靠:“有那新鮮幹果砸一些來就著吃。”葡萄應了一聲,抱了一盒子核桃鬆子的幹果出去了。

    看著身邊忙忙碌碌的丫頭,寧氏眼裏帶著溫情:“當初到咱們家時還是孩子呢,如今也能寫會算的了。”聽著葡萄在外麵一聲一聲敲核桃的動靜,寧氏說道:“當初買的十五個女孩子,跟在身邊伺候的就隻有老太太身邊的麥穗、跟著我的葡萄和石榴,還有伺候你們姊妹倆的寶石和糖糕,這一晃她們也十五六歲了。我琢磨著到明年夏天也給她們說上親事。趁著還有幾個月的功夫,你們多使喚使喚小丫頭,以免寶石糖糕嫁出去後,小丫頭用著不順手。”

    姊妹倆應了一聲,青青問:“嫁人了還能迴來伺候不?”寧氏笑道:“能,等你們出嫁了讓她們做陪房。”一句話說完,朱朱先紅了臉,低頭瞅帕子上的蝴蝶不語。青青倒是個臉皮厚的,嘻嘻笑道:“迴頭從我家鋪子裏把那些機靈的夥計都叫來,挨個讓寶石挑,迴頭讓她管我鋪子去。”

    寧氏嗔了她一眼:“沒羞沒臊的,胡說些什麽。”話音剛落,寶石拎著食盒進來,葡萄也端了一盤子核桃仁鬆子仁跟在後麵,姊妹倆看見她們不由地捂著帕子吃吃的笑了,倒讓寶石、葡萄兩人丈二摸不到頭腦。

    寶石打開食盒,將點心一碟一碟擺上,有玫瑰鬆仁餅、梅鹵菊花餅、奶香千層糕、三色雪花餅四樣甜點心,筍衣火腿包、野鴨粉餃兩樣鹹點心,又有一罐酒釀桂花小圓子。

    娘仨洗了手,一人吃了一塊點心吃了一碗小圓子便不再動了。葡萄沏了一壺茶,又端來一盤切好的蘋果橙子來。這邊母女三人難得的悠閑,那邊朱子裕的宅子裏可鬧翻了天。天莫怕刀架上的真刀真槍傷了他們,都叫人挪到一邊的屋子裏鎖了。拿出來幾把木頭刀來給他們使。

    徐澤浩及幾個小的都沒有練武基礎,讓他們苦練基本功估計也沒有願意的,反正是為了強身健體,依舊是徐鴻達先帶著做了一迴五禽戲,再由朱子裕領著拿木刀比劃些簡單的招式,一時間除了徐澤浩還沉穩些,幾個小的你踹我一腳,我偷襲你一下,都和撒了歡的猴子一樣。徐鴻達站在練武場旁邊深感憂慮,開始認真思考徐家的文雅家風繼承的問題。

    鬧了一個時辰,幾個皮孩子都出了一身的汗,連徐

    澤浩因為被徐鴻達拎著又練了兩組五禽戲也濕了衣裳。幸好練武場旁邊有燒的熱騰騰的屋子,幾人脫了髒衣服拿了汗巾沾了熱水胡亂擦了一番,換上家人送來的幹淨衣裳,係上大披風準備迴家。

    路過朱家的園子時,徐鴻達想起朱子裕沒事就往牆上跳,下意識歪頭去看了看與自家相鄰的高牆,徐澤寧在徐鴻達後頭,冷不丁一頭撞他爹的屁股上,他齜牙咧嘴地捂著頭,剛想抬頭和爹抱怨幾句,卻見他爹看著不遠處的高牆一臉不解。徐澤寧也歪頭去看,這一下讓他發現了新奇的東西:“子裕哥,你家牆上咋還有個銅門環呢,幹啥使的?”

    朱子裕一迴頭看見徐鴻達父子倆好奇地看著自家的暗門,瞬間汗水就下來了,連忙過來推著兩人往前走一邊笑著解釋:“那個,當時吧,是為了裝飾!我當時想往那麵牆上釘一排的門環來著,可是隻釘上去一個發現不好看就沒繼續弄了。”

    徐鴻達狐疑地看著朱子裕:“你是不是傻?”

    “是!是!是!當時一時腦抽了!”朱子裕緊張地連連點頭,徐鴻達又瞅了兩眼,實在沒看出什麽來,這才又繼續往前走。朱子裕舒了一口氣,摸著自己頭上都是冷汗,覺得渾身上下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迴到家,飯菜還沒好,徐澤浩幾個先洗了手,看見炕桌上幾樣點心隻略動了兩樣,便都湊了上來,你吃一個我拿兩塊,不到一柱香時間就把桌上剩下的糕餅點心都吃了個精光。

    徐婆子正好帶著王氏、吳氏過來,看見一堆小子們坐那有啃蘋果的有扒橘子的還有拿了核桃仁在吃的,不禁笑道:“今天是怎麽了?往日都不愛吃這些的。”

    寧氏起身扶著徐婆子坐下,笑著解釋道:“浩哥帶著弟弟們去了朱子裕的宅子,在練武場上折騰了一個時辰,迴來後都和餓狼投胎似的,吃了幾盤子點心還不足。我估摸著快吃午飯了,就沒再讓他們上點心。”

    徐婆子連連點頭:“男孩子都得多出去跑跑跳跳才能長得結實,別看老二五歲就開始讀書,但是打小也沒少在村裏跑,上山下河就沒他不會的,他們這些孩子還是嬌氣了些。”

    寧氏笑道:“主要是要考功名時沒好身子骨可熬不了考試那幾天。他二叔也是打那時候過來的,體會深刻。”

    王氏聽了連忙囑咐徐澤浩:“你聽見你二叔二嬸說了沒,讀上一陣書就活動活動,可別糟蹋了自己的身子骨。”徐澤浩連忙答應了。

    吃了飯小憩半個時辰。徐鴻達照例把幾個男

    孩子帶到書房,先給徐鴻浩講了一段書,指點了他昨天做的文章,又布置下一篇新的策問叫他去答。趁著徐澤浩做文章的時候,徐鴻達連忙給徐澤天、徐澤寧兩個講四書五經,先抽查了昨天學的,挨個背一遍,再講新的內容,又布置下作業,囑咐兩人把今天學的文章抄上十遍,明天檢查。

    徐澤天、徐澤寧兩個生日相差不到一個月,湊在一起沒幾天就好的和一個人似的。徐澤天寫了兩張字,就開始有些走神,抬頭偷偷看了眼在窗下看書的徐鴻達,悄悄地問徐澤寧:“以前你爹都是這麽教你讀書的嗎?”

    徐澤寧道:“五歲以前都是大姐和二姐教我念書,後來就是上學堂跟著先生學,我爹隻不過休沐時候才考問我功課。多虧了這迴你們來,我爹的心思都在大哥身上,沒空多管咱們,要不然這抄寫的功課起碼多一倍以上。”

    徐澤天吐了吐舌頭,把寫好的兩篇字拿到一邊,又拿了一張新的大紙過來:“我爹不管我的功課,他不怎麽識字,倒是我哥每天從縣學迴家都得問我一迴。”

    徐澤寧問他:“你哥管你嚴不嚴?”

    徐澤天悄聲說:“怎麽不嚴,比我爹管我都嚴,我可怕他了。”

    徐澤寧想了想,建議說:“要不然過年你別走了,跟我一起上學堂,反正祖母這迴也不走的。”

    徐鴻達書才看了幾頁就聽見兩個小子在那不知道嘀咕什麽,便起身走了過去,問道:“都寫完了?”徐澤寧和徐澤天兩個立馬閉了嘴,徐鴻達過去拿了兩人寫的字瞧了一遍,寫的好的拿細筆給圈了出來:“寫字的時候要全神貫注,你看這兩頁還有幾個字寫的很不錯,但是現在寫的這張卻全無章法,白浪費了紙墨。”

    兄弟兩個低了頭不敢吭聲,徐鴻達轉身去匣子裏找出兩本字帖來遞給二人:“抄完功課後,再臨摹十張大字。”一句話頓時讓兄弟兩個苦了臉。

    徐澤天迴頭看徐鴻達又踱著步子迴到自己的椅子上,這才悄聲地和徐澤寧說:“過了年我還是跟我哥迴家吧,我覺得你爹比我哥可怕多了。”

    徐澤寧:……

    *****

    石榴將年禮準備好,寧氏帶著朱朱親自查驗了一遍,便安排人挨家送去。除了徐鴻達的上峰和同僚外,將軍府、鎮國公府也都送了年禮。

    鎮國公夫人高氏自然不會給徐家迴禮的,她拿到禮單後不屑地丟在一邊,連看都不想再看一眼,倒是朱子裕知道了比照著給外祖家的年禮又

    備了一份,親自送到了徐家。

    高氏知道了,忍不住和來看自己的母親嘀咕:“我就不知道那徐家有什麽好的,不過是個門第卑微的小戶,幾輩子才出來這麽一個做官的。你瞅瞅我們家三少爺整日上杆子往那跑,也不怕人知道了辱沒了他的身份。”

    高夫人正翻看著女兒的梳妝匣子,聽見此言不禁白了她一眼:“你就是不長腦子,他願意往徐家跑不正好?”見女兒發愣,高夫人瞪了她一眼:“也就是你命好,這麽個腦子都能當國公夫人。我問你,朱子裕為啥整天去徐家?”

    高氏道:“還不是徐家有個漂亮的小姑娘嘛。”

    高夫人從梳妝匣裏拿出一支金燦燦地蟲鳥發簪對著銅鏡往頭上比劃,一邊漫不經心地說:“既然他喜歡那個從六品小官的女兒,還見天往那跑,你說你愁什麽?難不成以後你還真打算給他找個高門大戶的媳婦不成?若是他有了強勁的嶽家,昊哥拿什麽和他爭。”

    高氏道:“他還真打算娶那個丫頭不成?沒的丟臉。娘,我和你說,上迴我去他外祖家做客,換衣裳時聽見丫頭們說閑話,似乎他舅母想將女兒許給他呢。”

    高夫人一迴頭,發簪刮掉了她的頭發,疼的高夫人齜牙咧嘴好一會才緩過來。高夫人將那簪子丟在桌上,迴頭道:“那可不行,我說閨女,你可長點心吧,要是朱子裕那臭小子真娶了楊家的姑娘,我看你也別打昊哥承爵的譜了,除非他能尚公主。”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因為今上七八個兒子唯獨沒有公主。高夫人瞪了高氏一眼:“以後見了徐家母子不要冷嘲熱諷的,哄著順著讓他們多親近,過三五年再給定下婚事,左右是朱子裕自己願意的,老夫人和國公爺也怪不到你身上,就是楊家也沒話說。”

    高氏道:“上迴去楊家,楊老夫人還說和徐家是世交,一聽就扯謊,也不知徐家有什麽好,倒讓楊家放下身段結交他。”

    “不過是看朱子裕的麵子罷了,要不然楊家認識她是誰。”高夫人漫不經心地套上一個鐲子,對著鏡子左看右看十分滿意:“這個鐲子水頭好。”

    “娘喜歡就戴迴去吧。”高氏沒心思理會這點小事,起身坐在她娘身邊:“娘,朱子裕這都十歲了,還活蹦亂跳的整天礙人眼,你就不能給我想個法子?”

    高夫人道:“不行咱還是下藥吧,我能弄到些陰毒的藥。”

    高氏歎了口氣:“都和娘說多少迴了,要是下藥能行我都毒死他八迴了。這麽多年

    ,太醫院每十天來個太醫把平安脈,平時有個風吹草動的來的比誰都快,我哪敢下毒?要是被發現了咱一家子都不得好。”

    高夫人又說:“上迴找那江湖人士也不行,一棍子沒打著反而讓他身邊那兩個狠人打斷了手腳。”母女倆對著發愁了好一會,忽然高夫人想起了什麽,輕輕拽了拽高氏的袖子:“我想到了個法子,你記得你小時候你二嬸請了個道婆做法害你三嬸那迴事嗎?”

    高氏皺著眉頭想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娘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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