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這樣他仍然未死,怨毒兇惡的眼神瞪視楚天發出惡毒的詛咒道:“慕成雪,不僅僅是你包括你的家族都將死無葬身之地……啊!”


    熾影的利爪抓爆了乾城的頭顱,從顱腦內將金丹挖出,獰笑道:“廢話!”


    他收起金丹飄落下來,滿心以為楚天會誇讚自己幾句,哪知後者很是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道:“你不該殺了他。”


    熾影眼睛翻白,譏笑道:“慕大人,你也會心慈手軟?”


    楚天淡然道:“我們還不知道紅石崖下究竟隱藏了什麽秘密。”


    熾影呆了呆,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但他素來性高氣傲,又怎肯低頭認錯?當下不以為意地低哼道:“有我在你就不用擔心挖不出這秘密。”


    楚天微笑道:“差點忘了,你也是土遁高手。”


    熾影聞言心下舒坦了不少,帶點小得意的哼了聲。但很快他就醒悟到自己主動鑽進套子裏了,別看楚天不聲不響,下起絆子來卻跟北夕雪有得一拚。


    就這樣熾影憋著一肚子鬼火在紅石崖下鑽地打洞折騰了整整兩個時辰,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他自感臉上無光,狠勁上來索性將紅石崖方圓三裏之內的每一寸土地都鑽了個遍,最終仍是徒勞無功。


    等他鐵青著臉的迴到巨麓莊園裏,楚天、北夕雪等人早已煮上了茶正圍著圓桌悠哉遊哉地休息聊天。


    熾影鬱悶無比地一屁股坐下,“卡嚓”脆響椅子承受不住他下坐的力量頓時四分五裂。幸好熾影反應及時,憑空紮住馬步,總算沒有當眾出醜。


    斬天笑眯眯道:“難怪熾影兄修為如此精深,敢情連坐著的時候也在修煉。”


    熾影正感有火沒出發,見斬天自動送上門來哪裏還能忍得住?他不動聲色地凝念運功,突聽“喀喇喇”連串響動,斬天腳下的地麵支離破碎破開一個大坑,將他連人帶椅子陷了進去。


    斬天勃然大怒道:“死爬蟲,你敢玩陰的?把椅子賠我!”


    熾影冷笑道:“這椅子是你的麽?我可記得整座巨麓莊園都是慕大人買下來送給夕雅的,跟你有什麽關係?”


    忽聽北夕雪悠悠問道:“阿影,你找出紅石崖的秘密了麽?”


    熾影登時泄了氣,惱火道:“哪有什麽秘密,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斬天冷冷道:“那是你無能。”


    熾影嘿然道:“我無能,那你去找給我看!”


    斬天一捶胸口,高聲道:“我們巨魔族人,從來不學老鼠打洞。”


    熾影一記厲嘯就要出手,楚天手疾眼快按住他的胳膊道:“秘密可以慢慢找,但我們要防備烈瀾的報複。”


    夕雅沉靜道:“讓他來,反正遲早會有一戰。”


    熾影哼道:“不錯,正好抓了這混蛋逼問紅石崖的秘密。”


    北夕雪道:“這地方不錯,易守難攻地勢複雜。閑著也是閑著,正好試試我最近研究出來的‘翠紅卷圖陣’。”


    斬天道:“我待會兒就去勘查巨麓山莊的地形,選擇合適的地方建造幾座秘魔塔,然後在周圍配上暗堡、地道、壕溝、陷阱、弩機……有十來天的工夫也就夠了。”


    熾影沒說話,低著頭卻不知在打什麽主意。


    楚天起身道:“我去寂然城逛一圈,看看能不能打探到東陽和南月狼主的消息。”


    夕雅抬起頭驚訝道:“你不走了?”


    楚天笑笑道:“麻煩是我惹的,總不好拍拍屁股就走人吧。”


    盡管他的心早已飛向了寂滅之地,但也無法就這樣丟下這群在幽魔界新結識的朋友。相信,珞珈一定能了解自己的心意。


    北夕照道:“烈瀾在寂然城裏的勢力不小,你孤身迴去可能會有危險。”


    楚天胸有成竹道:“沒關係,真要有事我也可以用魅音螺和你們聯絡。”


    夕雅忽然開口道:“我陪慕大人一起前往寂然城。”


    楚天婉拒道:“不成,你的相貌特征太明顯。”


    夕雅嫣然一笑,從皮囊裏拿出一件幽魔族少女禦寒用的皮製大衣裹在嬌軀上,又翻起衣領後的皮絨大帽將螓首遮住隻露出一雙清澈美麗的眼睛。


    熾影道:“你眼珠的顏色不對,還是會被人一眼認出。”


    夕雅纖手翻轉像變戲法似的取出兩片薄如蟬翼的琉璃戴在了眼睛上,眼珠的顏色立刻變得幽藍如海,再也看不出絲毫破綻。


    她展開雙臂在楚天麵前轉了一圈,笑吟吟道:“這樣可成?”


    楚天點點頭,想到萬一遇見東陽、南月狼主,有夕雅在旁邊也可以省去許多麻煩。


    當下兩人收拾停當離開巨麓莊園向寂然城進發。


    從巨麓莊園到寂然城大約有五百三十裏,這段距離對楚天和夕雅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由於荒原上狂風凜冽禦風消耗極大,同時還需隨時提防從天而降的隕雷,因此兩人采取了步行的方式。


    饒是如此他們的速度並不亞於莽牛,隻花了不到兩個時辰便遠遠望到了寂然城。


    陸地赫然到了盡頭,度朔河的黑水浩浩蕩蕩流經寂然城在一片陡立的山崖前霍然飛泄,猶如一條黑色的巨龍向下俯衝消失在了茫茫冥海的雲濤之中。


    如果有一天黑水流盡大河幹涸,這片土地上便再也無法生長靈穀,人們將不得不長途遷徙尋找新的家園。像這樣因為資源枯竭而被魔族拋棄的廢土,在幽魔界中比比皆是,也許要等上千萬年才能重新煥發生機。


    寂然城便位於度朔河穀的盡頭,它沒有城牆也不需要城牆,在方圓五百裏的土地上聚集著一片片巍峨矗立的建築群。


    即使離得很遠,楚天和夕雅也能在翻滾的霧氣深處依稀看到寂然塔正向天空中噴發出紅色光火。那光火是用來指引魔舟啟航降落,而高達三十丈的塔尖上終年都會有魔軍戰士守值,以防外來入侵者的偷襲。


    雖然說寂然城裏的建築零零總總超過了五百棟,甚至還有像城主府那樣的宏偉建築群,但相比於遼闊的城池卻依然隻是星星點點的點綴而已。


    空曠寂寥,即使是在寂然城給到楚天的仍舊是這樣的一種感覺。


    楚天並沒有直接進城,而是和夕雅首先來到位於寂然城東北方向的虎賁軍軍營。


    寂然城統管的魔軍大約在四千五百人左右,分為四軍一營。其中最為神秘的便是由窠衛親自統帥的秘魔營以及負責城防及城主衛戍的金烏軍。


    楚天掌管的虎賁營是一支野戰軍隊,本來以他的資格和修為根本不可能坐到都統的寶座上。但由於慕成雪背後所隱藏的龐大勢力,窠衛打破常規還是將一軍都統的位子交給了他。


    虎賁軍的編製是一千零八十人,不過即使在幽魔界的軍隊裏吃空餉撈偏門的陋習也同樣存在。特別是慕成雪上任後變本加厲四處搜刮,以至於虎賁軍的實際兵員將將滿八百人。


    這八百多號人分屬左右兩營,另外還有一支數十人的親兵衛隊,可惜有一多半死在了那場天降之災中。


    自從三年前一戰擊潰狼魔族,寂然城的魔軍已經很久沒有打仗打了,軍紀逐漸鬆弛營中內訌鬥毆現象屢見不鮮。


    特別是虎賁軍的魔武士,在被招募服役前差不多全是作奸犯科的盜賊匪寇,一個個嗜血如命殺人成癮,在寂然城裏橫行霸道臭名遠揚。於是也就可以理解像慕成雪這樣完全依靠窠衛提拔上來的魔軍都統,能製住麾下的這群驕兵悍將才怪。


    楚天和夕雅來到軍營外,隻見開闊的凍土上佇立著一百多棟營房,除了幾個懶懶散散的營兵在巡邏放哨,鬼影子都見不到一個。


    楚天憑借慕成雪的生前記憶熟門熟路徑自來到位於軍營中心地帶的都統府外。


    兩名把守在都統府前的親兵見到楚天,例行公事般地行禮道:“都統大人!”似乎並不奇怪楚天失蹤了這麽多天,更沒把他帶迴來的那個陌生少女當迴事。


    楚天眼皮也不抬,鼻子輕輕發出一哼,模仿慕成雪的口氣道:“傳羅獄和赤風速來見我。”


    這兩人分別是虎賁軍左右二營統領,楚天找他們來是想打探一下東陽、南月狼主的消息。


    不料一名親兵道:“稟報大人,風統領率人追捕狼魔族的逃犯尚未迴來。羅統領剛才喝多了,怕也不能馬上來見您。”


    楚天冷視迴話的親兵緩緩道:“一柱香之內我要見到羅獄。”


    親兵翻眼看了看楚天,一聲不吭吊兒郎當地去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人質(上)


    事實證明羅獄是真的喝多了,他不但醉了,而且醉得很厲害。


    楚天足足等了三炷香的工夫,卻還是不見他的人影,連帶那個被派去傳令的親兵也莫名其妙蒸發了。


    “慕大人,看來你的手下並不怎麽聽話。”夕雅剛剛洗完澡,坐在都統府的東花廳裏一邊陪楚天等羅獄一邊品嚐著侍女端上來的兩碟幹果。


    這些幹果全部是從距離度朔山一萬八千裏外的雍洲用魔舟運來,價格昂貴根本不是寂然城的平民所能享用。


    楚天也嚐了一枚“火離果”,竟是入口即化甘美無比,滋補功效甚至不輸於自己曾經嚐過的交梨火棗。


    聽到夕雅的調侃,楚天心裏苦笑了聲。他早已從慕成雪的記憶裏了解到這位都統大人在虎賁軍中的尷尬地位。真正的軍權完全掌握在了羅獄和赤風兩人的手中,多是時候慕成雪不過是件擺設而已。


    事實上羅獄在虎賁軍中的資曆比慕成雪還要淺,直到三年前原先的左營統領戰死在了度朔山中,他才被窠衛招募進虎賁軍擔當統領。


    等到夕雅將兩碟幹果全部消滅完畢後,一身酒氣的羅獄終於姍姍來遲。


    他的身材異常魁梧隻比巨無霸一樣的斬天矮了半個頭,全身穿戴銀紅色魔鎧,走起路來鏗然有聲,像是有一串金雷碾過花廳。


    “嘩啷嘩啷——”他步履蹣跚走到楚天跟前大咧咧往椅子裏一座,打了個酒嗝道:“你找我有什麽事?”


    一股酒氣襲來,楚天皺了皺眉強按不快道:“有沒有東陽耀和南月薰的消息?”


    羅獄哈欠連天,漫不經心道:“你派人叫醒我就為這點破事?”


    楚天一言不發地看著羅獄。羅獄懶洋洋地合上嘴,低垂眼簾竟然當著楚天的麵打起了瞌睡。不一會兒鼾聲大作,唿嚕唿嚕睡得甚是香甜。


    夕雅似笑非笑望向楚天,似乎在說:看你能怎麽樣?


    楚天衝她笑了笑,站起身慢慢走到羅獄身前,突然毫無征兆飛起一腳踹翻他屁股下坐的椅子。


    羅獄連人帶椅飛了出去。以他的修為即使在熟睡中,也絕不至於輕易被人偷襲成功,隻是做夢也想不到楚天居然敢踹自己,這才毫無防備地著了道。


    “哐!”羅獄龐大的身軀摔倒在地上,就像平空砸落了一道驚雷震得花廳晃顫。


    “兔崽子,你找死?”他搖搖晃晃站起身軀目露兇光瞪視楚天,如同一頭被激怒的餓虎渾身散發出懾人的殺氣,花廳內的溫度驟然降至冰點。


    楚天冷冷地望著他道:“是這一腳不是地方,還是你的榆木腦袋不開竅?”


    “你說什麽?”羅獄的眼中燃起了森寒可怖的冰焰,手已抓向腰間佩戴的魔刀。


    他從來沒把慕成雪放在眼裏過,隻是隱約聽說這酒囊飯袋的來頭不小,連寂然城城主窠衛都頗為忌憚,這才沒由著性子一刀把他給做了。


    好在像慕成雪這樣的紈絝子弟多少還有點自知之明,又素來欺軟怕硬,所以這些年和羅獄、赤風一直相安無事從不敢真的招惹到這兩個兇神惡煞的頭上。


    哪裏曉得今天慕成雪不知犯了什麽邪,竟然在太歲頭上動起了土。


    羅獄殺心大熾,暗自尋思如何整死楚天。就算顧忌他的家世不能公然下手,可派上幾個得力的心腹悄無聲息地將這小子宰了下酒卻也不成問題。


    正在劍拔弩張山雨欲來之際,花廳的屋頂猛然爆裂。一條紅影像閃電般撲落,掣動十支明晃晃的殷紅骨刃插向羅獄的頭盔。


    羅獄大吃一驚拔刀劈出,電光石火之間模模糊糊看到了刺客的臉容,愕然叫道:“南月薰!”


    若在平時他的修為隻是略遜南陽部落的狼主一籌,業已達到聖階的抱樸境界,二三十個迴合內決不至落敗。可偏巧今天喝得爛醉如泥又事起倉促,這一刀蘊含的功力遠不及巔峰時的五成。


    “叮”地脆響,南月薰右手骨刃壓住魔刀往下猛按。


    羅獄剛想運勁抗衡卻感到渾身酸軟發酥,經脈中魔氣運行的速度也不知比往常慢了多少,頓時一口氣接不上來右臂發麻被南月薰的氣勁趁虛而入,手中魔刀不爭氣地直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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