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他的體內再次爆出一團黑氣,卻比上次更加的濃烈陰森,竟是不惜全力催動真元使出終極絕殺技!


    黑血真煞刀光芒吞吐閃爍,鼓蕩起一蓬充滿刺鼻血腥氣味的烏光,和陰雪流的身影交融匯合。


    這一刻他的人就是刀,刀就是人!


    身刀合一,一排排一列列黑色的光刀布列空中,如山如林以不可阻擋的恐怖氣勢向楚天壓來。


    楚天神情沉著,靈覺絢爛的光影中牢牢鎖定陰雪流的真身,蒼雲元辰劍雷動八方,卷裹起一卷九煞狂飆劈向如山刀影。


    “轟!”先是九煞陰氣擊打在層層疊疊的刀影之上,如亂珠飛濺散落開去。


    緊跟著一把把烏光刀影擊中不動如山印,洞穿出黑色的窟窿。


    “鏗!”蒼雲元辰劍與黑血真煞刀的真身迎頭激撞,化為一溜白光飛射上天,插入古洞的洞頂。


    “噗!”刀鋒微微一沉繼續長驅直入,沒入楚天的左腰從後穿透而出。


    奇怪的是陰雪流從楚天的眼睛裏看到的不是絕望和恐懼,而是一抹異樣的笑。


    他的心底陡然湧起不妥的預感,就像獵物踏入了獵人布下的死亡陷阱。


    但他已經沒有時間做出反應,楚天猛然張開雙臂緊緊抱住陰雪流的肩膀,兩人肢體交纏墜入真冥九煞池中!


    “噗通!”


    不動如山印急遽收縮,化為一圈金光覆蓋楚天全身。


    陰雪流卻沒有這樣的好運,他醒悟過來,但是已經太晚。楚天那刀不是白捱,他換取到近身鎖拿將陰雪流拖入池中的機會!


    陰雪流一邊拚命催動真元保護肉身抵擋九煞陰氣侵襲,一邊奮力向上方躍動。


    然而楚天死死拖住他,就是不肯放手!


    他的神智漸漸模糊,眼前血紅一片看不清周遭景象,隻覺得自己的身軀在無盡的深淵中不斷下沉,再下沉……


    突然一聲厲嘯在他的耳畔響起,楚天勉力睜開眼,便看見陰雪流的身體已經爛到千瘡百孔,大灘大灘的鮮血從體內湧出,和池水混合在一起。


    陰雪流的掙紮越來越微弱,在彌留之際他居然向楚天笑了笑。


    “我到底還是嚐到了你的血……”


    宛若迴光返照,他猛地掙脫楚天臂膀拔出黑血真煞刀,將帶血的刀鋒送到嘴邊,舌尖貪婪地吸吮一口,嘖嘖有聲道:“真好喝啊……”


    “噗!”刀鋒迴帶割斷了自己的咽喉,肉身失去真氣保護,迅速消融不見。


    一縷黑色的精氣從血池裏冉冉冒起,被收進了元辰寶珠中。


    “嗡——”蒼雲元辰劍獲取到陰雪流的精血,靈氣迅猛提升。


    在元辰寶珠深處,一顆如金陽般燦爛的丹丸正變得漸漸清晰,正是萬毒不侵的“亙古不化印”!


    但楚天已經沒有哪怕一絲殘存的氣力去收取煉化它了。


    他使出最後的一點力量翻身逃出真冥九煞池,躺倒在池邊唿唿粗喘。身上的不動如山印渙散消失,左腰的傷口錐心劇痛,五髒六腑都已遭受到刀氣的重創。


    幾天之內接連三次重傷,即使是鐵打金剛也難以承受。


    他覺得自己的思緒慢慢飄渺,奇怪地迴憶起從前的許多情景。這些景象雜亂無章,紛遝而來又倏忽隱沒。


    他依稀看到父母的身影慢慢浮現在洞頂上方,朝自己微笑招手。


    “爹,媽——”


    楚天輕輕喚道,眼前發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昏睡中楚天做了許許多多的夢,有美夢有噩夢,卻總也不能醒來。


    他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是在雲朵裏飄浮,一會兒暴風驟雨寒冷顫抖,一會兒風和日麗舒泰溫潤。


    不曉得這樣過了多少天,他終於慢慢恢複了意識,發現自己還活著。


    然後他時睡時醒,身上的傷勢也在忽醒忽睡中逐漸愈合複蘇。


    又過了一些日子,楚天已經可以打坐運氣了,傷勢也隨之迅速好轉。


    經曆了這樣一次近在咫尺的死亡體驗,楚天更加明了生命的可貴。


    要想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亂世中好好活下來,要想找到晴兒,就必須讓自己的修為再強更強,強到無比強。


    他一麵養傷一麵參劍悟道,不覺悠悠月餘。


    洞外春去夏來,處處綠意蓯蓉百花爭豔,但楚天一心修煉,竟渾然不知。


    這天傍晚他終於成功收取了元辰寶珠中的亙古不化印,心情一陣舒暢站起身來,決定到洞外去走走。


    穿過洞口的瀑布,山中暮色低垂百鳥咻咻歸巢,更平添幾分清幽靜謐。


    楚天懶洋洋地張開雙臂伸了個懶腰,感覺神清氣爽生龍活虎,傷勢已經基本痊愈。


    遠山隱隱,一輪紅日在夕陽的烘托中緩緩西沉,餘暉灑遍青山碧水。


    楚天看得出神,不由自主想起了遠方大崖山的夏天。


    恍惚之中他忽有所感,就在隆隆轟鳴的瀑布前拔劍獨舞,點點滴滴的劍意天心湧上心頭,更無一點雜思。


    第十九章 尋找(上)


    明月中天空山寂寂,楚天在瀑布下的碧水潭裏痛痛快快洗了個澡才盡興而歸。


    他的手裏拎了一隻野兔,剝洗幹淨了準備今晚好好享受一頓美味大餐,犒勞虧空多日的腸胃。


    然而走進古洞,裏麵竟隱約傳來悠揚悅耳的歌聲。


    楚天暗吃一驚放慢了腳步,哼歌的人應是個女子。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楚天並不能完全體會歌詞的意思,但覺得詞曲悠揚、悅耳動聽,經那女子一唱,當真跟仙樂一般。他滿心奇怪,究竟是誰會闖入古洞?或者,她是為何而來?


    他一步步走進古洞深處,循著歌聲來處放眼望去,不禁從頭到腳徹骨冰涼!


    在噬骨銷魂的真冥九煞池邊,散落著一堆耦色綾羅香衣,有人正在池中沐浴!


    那是怎樣美麗絕倫的一位少女,世間所有華麗辭藻在她的容顏前全都黯然失色!


    她的全身浸泡在池水裏,隻將香肩以上的部位裸露在池麵上。


    她的長發如瀑如雲輕浮在水麵上,遮掩了半側臉蛋,雙眸漆黑如夜光明如星,閃爍著醉人的光彩,卻又隱隱藏著幾絲狡黠與野性。挺直嬌俏的瓊鼻之下,丹唇外朗皓齒內鮮,輕輕翕合之間引人遐思!


    她的肌膚如絲光般潤澤細膩,延頸修項香肩如削,宛若一羽驕傲的天鵝風情萬種,於動人嫵媚中透出颯颯英氣。


    這樣的少女對於所有男人來說,就是朝思暮想的夢中情人,如今竟衣不蔽體地在楚天眼前嬉水,還唱著那樣撥動人情思的歌曲。


    美人出浴無限香豔,但楚天的感受卻如同遇魔!


    這座真冥九煞池的厲害楚天是親眼所見,親身所感,前後至少已經有幾十條人命斷送在池中,甚至連自己也差點被九煞陰氣煉化消溶。


    然而眼前的少女竟然渾若無事地在池中沐浴,神態輕鬆得就像泡在灑滿香花的溫泉水裏!


    所以楚天對她的感覺已經不能用驚人來表達,而是非人!


    “嗯,你迴來了?天氣有點熱,借你的水池洗個澡。”


    少女轉頭望著楚天,臉上沒有絲毫的羞澀,笑吟吟地說道:“你可以先轉過身去嗎,人家可要出來了。”


    楚天點點頭,卻並沒有轉身,而是一步步往洞口方向倒退著走。


    “別傻了!我如果想收拾你,犯得著在背後出手嗎?”少女咯咯笑著,揚手一招地上的綾羅香衣紛紛飄起。


    “算了,懶得跟你計較那麽多。”她在池中穿衣,嬌胸似拳頭般大小圓潤而堅實,身體曲線美妙玲瓏到極致,每一個動作都舒展曼妙猶若風中柳枝。


    楚天不是色鬼,所以他沒有偷看,他的眼睛一刻不眨如防狼般地緊盯少女,甚至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看著眼前這個如小妖精一般突然降臨,來曆不明猶如魔鬼般的美麗少女,楚天的頭皮直發麻,全身的每一塊肌肉都繃緊如鐵,手心裏不住往外滲出冷汗。


    少女好像不知道楚天的緊張,她悠然自得地穿好羅衣,抬起修長渾圓的玉腿從真冥九煞池裏走出。


    楚天看著她不知從哪裏取出幾根發簪,一邊束起長發一邊擰幹水漬,嬌軀寫意,神情怡然。


    從聽到少女歌聲到觀看美人出浴,不過兩三分鍾的時間,楚天卻完全沒了吃晚飯的心情。


    和遭遇歡長歌、陰雪流時的情形不同,少女的身上沒有那種顯而易見、強大的殺手氣場,她展露給楚天的隻是天生的風情妖嬈和麗質生香。


    但楚天還不至於笨到拿她和歡長歌、陰雪流之流做比較。如果傳說中的北冥神府實力曾經讓楚天產生過躲避的想法,但從看見少女的那一刻起,他已經知道自己不必躲——因為無處可躲!


    念及於此楚天倏然意識到,自己從進洞開始就被少女震懾住了心神,以至於從內而外產生出不可抵抗的感覺。


    第一陣,他輸了。


    “假如你喜歡,我可以把這座山洞讓給你住。正好我本打算這兩日就要離開。”


    楚天的眼神重新變得清澈堅定。


    “這座山洞我喜歡,也很感謝你的慷慨大方,可惜啊,我是為你而來。”


    少女束好烏發站直嬌軀,側臉望著楚天,俏臉上總有一股說不出的神氣:有幾分漫不經心的慵懶,有幾分意興闌珊的寂寞,還有幾分玩世不恭的戲虐,仿佛對萬事萬物成竹在胸,完全不擔心失去。


    “或者說是為殺我而來。”楚天替少女將她的話意糾正得更精確。


    少女倒是怔了下,瞪大眼睛看著楚天忽然咯咯笑了起來。


    “開什麽玩笑,我為什麽要殺你?如果我那麽想,你早一個月前就死了。”


    “一個月?”楚天不由愕然,“你一個月前就到了?”


    “廢話,假如不是我喂了你三顆保命仙丹,又替你推血行宮運氣療傷,你能活過來?”少女的表情驀地變得有些惡狠狠:“這些你都得賠給我!”


    楚天恍然大悟,原來自己能夠起死迴生並不是運氣好,而是有”貴”人相救!


    他沉默起來,對少女的來意愈發疑惑。


    “不會吧,你為什麽一聽到要賠錢,臉色就變得那麽難看?”


    少女的眼裏閃動戲虐的光芒,似乎逗弄楚天讓他緊張看他尷尬是件開心的事。


    “算了吧,我的東西你不吃不喝賺十輩子也賠不起。不如就請我好好吃一頓——別說沒有,我剛剛看到你手裏拎著隻兔子。”


    第二陣,楚天幾乎輸得丟盔卸甲。


    他賠進了自己的晚餐,非但沒能搞清楚少女的身份,連她的來意都不那麽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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