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海露出一個苦笑,“那也沒辦法啊!誰讓俞仁拿你來要挾我呢!為了你,莫說隻是擔這一點小罪,就是犯再大的罪,我也心甘情願。”


    黃素琴聽了這話,很受感動,輕輕撲到許海的懷裏。“大人,您對我真好。素琴在此發誓,以後一定要更加努力的照顧好大人,再不與夫人爭風吃醋了。”


    許海輕撫著黃素琴的頭,“這才對。告訴你吧!其實,我雖然按俞仁要求時間地點安排船隊送俘虜,可是我還是留了後招的。”


    “什麽後招?”黃素琴意外的道。


    “這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這一次,就算不能活捉俞仁,也夠他好好喝一壺了。也算是為你報了被辱之仇了。”許海說著,眼中射出一絲電光。


    黃素琴聽了這話,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不知是高興還是擔憂。


    俞仁帶著他的所有戰船潛伏在,離杭州灣入口不遠的一片蘆葦後麵。今天正是他與許海約定官兵運送俘虜的日子。他相信許海不敢給他搗鬼。可是,為防萬一,他還是派出了十多條小船扮作漁船分散在這一帶水域。


    在俞仁的主艦上,他正坐在船艙內。艙內除了他的俘虜黃素琴,沒有別人。


    “嬸娘,您說三叔會不會冒著丟失俘虜的罪名,來救您呢?那可是將一件大功變成一樁大罪!”


    黃素琴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窗外,她的手裏,仍然抱著她的那把琵琶。


    俞仁看了看窗外,蘆葦叢中,靜靜的停著數十隻戰商兩用船。從這兒看,視線被一片片的蘆葦所遮,根本無法看到外麵的運河入口。


    俞仁將視線移到黃素琴身上。他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認真審視,這個把許海迷的可以為她豁出性命的女人。


    黃素琴仍然抱著她的琵琶看著窗外。這兩天,大概是因為擔心,她的身體稍顯的有些憔悴,一絲鬢發飄散在她的豐滿圓潤的紅唇邊。黃素琴確實要算是一個美女,不光是因為她豐滿而不肥碩的身材和嬌嫩而不稚氣的臉龐,她的身上還有著某種知性女性所特有的恬靜與淡然。


    俞仁猜測,也許正是這種氣質最終徹底的征服了,一直在粗陋的海盜和商人之間生活的許海。


    “三嬸一直都是這樣嗎?”俞仁注視著黃素琴,忍不住把心中的想法隨口問了出來。


    “什麽?”黃素琴將視線從窗外收了迴來,看著俞仁。


    “噢!我、我是說三嬸您一直都是這樣,到哪兒都帶著這把琵琶嗎?”俞仁稍顯的有些尷尬。


    黃素琴再看了俞仁一眼,然後將目光收了迴來,她似乎是看懂了俞仁目光中的含義。“這琵琶是我師傅死前傳給我的。我一直都把它帶在身邊。


    我記得,第一次在蘇州見到小相公時,我也是帶著它的吧!那一次,其實我哥的意思是想讓我給小相公…… ……


    誰知,後來卻跟了許大人!”說到這兒,黃素琴滿目柔情的看著俞仁,那目光似乎正在向俞仁訴說著她內心的所想。


    俞仁被黃素琴這充滿誘惑的目光,看的心中一蕩。黃素琴的意思,他當然懂。她是想說,當初她哥的意思是,想把她送給自己做小妾。可是自己當時根本沒這個想法,於是便便宜了許海。


    想到麵前這個風情萬種的小寡婦,本應該是自己的房中人,俞仁的突然感覺一陣口幹舌燥。


    “要是當初……”黃素琴剛說到這兒,俞仁匆匆從座位上站起來。


    “啊!我都忘了,咱們還沒吃午飯呢!我去讓他們準備午飯。”說完,俞仁逃也似的出了船艙。他真怕自己再呆下去,一不小心,會做出什麽悔恨終生的事。


    黃素琴看著俞仁匆匆離去的背影,默默歎了口氣。她的手指自然的搭到了琵琶上,一曲昭君出塞從她的指間流了出來。


    黃素琴剛彈了一小段,便見一名十七八歲的丫頭怒氣衝衝的衝了進來。


    “誰讓你彈的?”


    黃素琴吃了一驚,她不知道這丫頭是什麽人,更不知道自己怎麽得罪了她。“我……”


    “你不知道我們在這兒是設伏嗎?噢!我知道了,你是想用這種方式告訴他們,這兒有埋伏是吧!”


    黃素琴嚇了一跳。“啊!不,不是的。我真的沒有這個意思。”黃素琴趕緊解釋。


    “那,你為什麽要在這兒彈琴?”


    “我,我方才那是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那丫頭卻不聽她的解釋,衝上來便要奪她的琵琶。


    黃素琴一見這丫頭要奪自己的琵琶,拚命把琵琶抱在懷裏。“你,你不能拿走它。”


    “放手!”那丫頭卻不死心,見黃素琴不肯放手,便拿起桌上的一個木盒要來打她。


    黃素琴卻拚命的抱著琵琶,不肯放手。


    那丫頭正要用木盒把她,突然聽到艙外有人叫了一聲,“鶯兒住手!”


    那丫頭轉過頭,見來人正是俞仁,這才放下手中的木盒,卻沒有放開黃素琴。“少爺,她居然在這兒彈琵琶!”


    俞仁重新走進船艙,看了黃素琴一眼。“我聽到了!”


    “我不是有心的。真的!你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啊!”黃素琴急道。


    鶯兒卻重重的哼了一聲,“誰知你是什麽用心。不過,不管你是什麽用心,這琵琶都必須要沒收!”說完,鶯兒又要動手去奪黃素琴手裏的琵琶。


    黃素琴拚命抱緊琵琶,大叫,“俞相公、俞相公!”


    第二百五十八章 鶯兒心事


    俞仁看著黃素琴那可憐模樣,歎了口氣,“算了,鶯兒!”


    鶯兒停下手,轉過頭看了俞仁一眼。“少爺,您是不是糊塗了。您讓這個女人拿著琵琶,萬一一會兒官兵的船隊經過這裏,她再彈起來,弄不好咱們之前的計劃可就會功盡棄了!”


    俞仁轉頭看了黃素琴一眼,“三嬸,把琵琶給我吧!我知道,這琵琶對你很重要。放心吧!我保證在安全救出我的兄弟和家眷之後,便將琵琶完好無損的交還給你。並且,到時候我還會派人送你迴到三叔身邊。”


    黃素琴看著俞仁,這才慢慢鬆開了手。


    俞仁將琵琶拿到手中,向黃素琴點了點頭,“放心吧!”然後轉身離開了船艙。


    鶯兒看俞仁走出了船艙,突然像個莽夫般的一腳搭在椅子上,一手扭住了黃素琴。“俞相公、俞相公,喊的倒挺親熱嘛!”


    說完,鶯兒突然板起了臉。“我警告你,別想在我們少爺身上打什麽主意。不然,我就用刀子,把你這張惑人的嫩臉劃成菠蘿!”


    黃素琴被鶯兒這突然的舉動嚇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低著頭,將身子緊緊的卷縮在椅子裏。


    鶯兒看到黃素琴這樣的表現,似乎很滿意,這才放了她,然後轉身出了船艙。


    鶯兒剛出船艙,便再也忍不住偷笑起來,她為自己方才的表演而得意。她感覺自己方才怒瞪雙目,揪住黃素琴的樣子,很像俞仁從前跟她講過的女土匪。土匪與海盜也差不多,鶯兒覺得自己今天的演出很成功。


    俞仁來到自己的主艙,將黃素琴的琵琶小心的存放在一個木箱內,並用棉布將它內外都墊好。


    這時,天空突然射出一支響箭。


    接著,便見曲敬帶著劉強等人匆匆跑進艙來。


    “軍師,官兵進來了。”


    俞仁站起來,“好!馬上命令兄弟們出發。一定要把官兵的船隻全數撞攔住,不許放走一條。”


    曲敬得令,馬上又帶著手下匆匆走了。俞仁重新坐下來,看著外麵穿梭而出的船隊。


    鶯兒來到俞仁身後,輕輕為他捏起了肩。


    “少爺,是不是救了這些兄弟,咱們就可以去雞籠島與小姐他們匯合了?”


    俞仁歎了口氣,“是啊!如今,東海之上已無我們許家立足之地。不惜雪本的與官兵硬拚,並非明智的選擇。何況,東番島可是一塊寶地。咱們以雞籠為根據地,在東番必可以大展拳腳,做出一翻更大的事業。這地方,不必眷戀!”


    “那少爺還歎氣做什麽?”鶯兒一麵給俞仁捏背,一麵在他的耳邊吐氣如蘭。她那雙豐滿的雙腿則緊緊的貼在俞仁的背上,讓俞仁心裏像是有隻小貓在抓一樣,有些癢癢的又很舒服。


    “鶯兒,你今年也有十七了吧?”俞仁問。


    “十八。我比小姐小三歲。”鶯兒一麵給俞仁按捏手臂,一麵與他說話。她這按摩的手法,最初也是跟俞仁學的,不過卻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噢!也是該到了出嫁的年歲了。看來,你這按摩我也享受不了幾次了!”俞仁說著,輕輕閉上了眼睛。


    “可有相中哪個後生啊?”俞仁問。


    鶯兒沒有說話,腦中卻閃出一身影。那個穿著一身破衣,手裏提著一把鋼刀,目光倔強的少年。


    俞仁見鶯兒的手慢慢的停了下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便微笑著站了起來。


    “是誰?嗯,讓我猜猜!


    是劉強那大胡子?還是時斌那瘦鬼?”


    鶯兒臉上露出一絲紅暈。“少爺,你又沒正經了。您剛才一個在人那個女人的船艙裏說了些什麽來著?小心我在小姐麵前告你的狀噢!”


    俞仁趕緊舉起雙手,“啊!我投降、投降。可以了吧!這話可不能亂講,你們小姐那可是個醋油瓶子。你要真跟她講了,那她還真沒準一怒之下,帶上一隊人馬殺迴來,把那黃素琴給殺了。”


    “怎麽?你舍不得了?”鶯兒總算是拿住了俞仁的小辮子,臉上十分得意。


    “我不是舍不得黃素琴,是舍不得那麽多兄弟為了我們而白白送命啊!”俞仁說著,將臉轉向了窗外。


    “鶯兒,你心中的秘密真的就不打算告訴我?你可想過。如果你把這個秘密告訴了我。說不定我哪天就真能把你心中的白馬王子給你帶過來了,可你要是不說。那他可就永遠隻能藏在你的心裏了!”


    鶯兒聽了俞仁的話,心中一震。她知道,俞仁的這話說的一點不錯。可是,真要讓她開口,她又羞的不行。


    在心裏猶豫了半日,鶯兒終於還是說了出來。“那,那個曹文詔不知怎麽樣了?”


    “誰?”俞仁一時還真沒想起來。


    “曹、曹文詔啊!就是當初咱們在福建遇到的那個逃荒的少年啊!他娘跟他的幾個弟弟、妹妹,小姐都給他們安排的好好的了。可是卻一直沒有再聽到過他的消息。唉,也不知他的仇報了沒有!”


    俞仁笑起來,“原來,你喜歡的人是他。”說完,他又搖了搖頭。“這真是天意,天意啊!”


    “怎麽了?莫非他出了什麽意外?”鶯兒聽了俞仁的話,急道。


    “沒有。我也是自那次與他在杭州相別以後,便再也沒有聽到過他的消息。我隻是在可惜。你放著身邊這麽多優秀的男人都看不上眼,卻偏偏愛上了他這麽一個不知所蹤的人!他這個仇可不好報的很啊!當初我就勸過他,讓他莫要急著報仇。可是他卻不聽。


    如果他的仇還沒報,那他可能還活著;如果他的仇報了,那他就必死了。”


    鶯兒聽到這裏,神色黯然。“為什麽?”


    “你莫忘了,他的仇人那可是女真首領努爾哈赤的親信,也是他的女婿。努爾哈赤,朝廷派出十幾萬大軍都殺不死他,這兩年還被他接連的攻下幾座遼東重鎮,儼然已是大明第一大敵,連皇上想殺他都做不到。就憑曹文詔一個人,單槍匹馬,就算他是哪吒、金鋼葫蘆娃也不行啊!”


    鶯兒不解的問,“這金鋼什麽娃,是什麽神仙,我怎麽從來沒有聽過?”


    俞仁笑起來,正要解釋,一名小目頭跑進了船艙。


    “報告軍師,我們已經按照您的指示,將官船全數攔截了下來。一共大小七十三條船。曲先生請軍師過去查驗。”


    俞仁點頭站了起來。“走,去看看。”說著,俞仁拍了拍鶯兒,“鶯兒姑娘跟咱們一起去吧!說不定,這一迴你又能再邂逅一個如曹文詔這般的窮小子呢!”


    鶯兒看了俞仁一眼,沒有動。俞仁拉起她的手,“走吧!”


    俞仁的戰船來到的時候,曲敬已經在打掃戰場了。這一戰很是順利。大概是許海有意為之。這五百名派來送俘虜的官兵,多數都是從沒打過戰的新兵。一聽到炮響,再看到曲敬帶領的大批戰船從蘆葦叢中穿出來,他們嚇的連逃跑的勇氣也沒了。


    曲敬與劉強沒費幾炮,便輕鬆的搞定了官兵。


    “軍師,這些官兵要怎麽處置?要不要把他們全都殺了?”劉強問。


    俞仁搖了搖頭,“不可魯莽!咱們這是來救人的,不是來殺人的。先將他們集中到一條大船上,與我們一道隨行南下。待咱們到了安全的地方,便放他們迴去。此外,你告訴你的手下,讓他們重點要安撫好咱們剛救迴來的兄弟。


    這一次大衢山被許海攻占,他們吃了不少苦,許多人都與家人散掉了,他們一定急著想要早些找迴家人。不過,你讓他們放心。他們的家人應該都在這兒。隻是現在這兒的船太多,太亂。咱們又要急著南下,不能給他們時間慢慢找,不要然,萬一再被官兵把咱們堵在了這兒,那咱們就危險。待到了雞籠,他們便可以找迴家人了。一定要讓他們不要著急,不要亂。”


    劉強答應著便去執行了。俞仁看著劉強離去,還是不太放心,又帶著鶯兒親自登上一條大船。這條船原是官兵運送俘虜的,船上大多都是在大衢山被俘的兄弟。


    眾人一見俞仁,許多人都圍攏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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